第一节 戒大烟
听说马云龙要来,师母急忙说:“牧之,你出去接待,我就告辞了。”师母走出去,拍了几下巴掌,只见一个黑影从暗处走出来,过来搀扶着师母,走到墙边,纵身一跳,两人越过墙头,不见了。
孟德笑笑说:“师弟,我也回避一下。”他说着也走出去,去找几个护院的聊天。
刘牧之来到堂屋,武冬梅和刘爱冬跟随着,丫头们已经把茶热好,就等马云龙的出现。片刻,马云龙大踏步地走来,毛驴儿小跑着在前面开路,进了客厅,马云龙瓮声瓮气地说:“深夜造访,请不要见怪。”
刘爱冬起身向马云龙施礼,说:“哪里,哪里,马司令的到来,我们刘家蓬荜生辉。”
马云龙大大咧咧地坐下,毛驴儿在他的身边站着,毕竟他不是正规的军人出身,站没站相,一会儿抠鼻孔,一会儿剔牙缝,两只眼乱看,在他的旁边,有一个倒水的丫头,长得挺标致,毛驴儿便动了心思,脚底下长了滑轮,三挪两挪离远了马云龙,靠近了那丫头。丫头正端着茶壶,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毛驴儿便朝她挤眉弄眼,那丫头不搭理毛驴儿,毛驴儿狗仗人势,上前拽人家的衣襟,急得丫头脸色发红。
刘牧之咳嗽了一声,毛驴儿竟然没有听见。忽然,从客厅的侧门那边,飞来一个小杯子,打在毛驴儿的身上,毛驴哎哟一声尖叫,原来是刘牧栋藏在那里听大家谈话。
毛驴儿挨了打,不顾那些礼节,问:“三小姐,你打我干什么?”
刘牧栋恶狠狠地说:“打你的脏手。”
马云龙这才发现毛驴儿远离了他,对着刘牧栋笑呵呵地说:“三小姐好大的脾气。”刘牧栋挖苦他:“你看看你的人,个个没有个正经货色,低三下四的样子。”
马云龙依然笑道:“三小姐,您说对了,我的人,哪像您呀,读过书,知书达理。”刘牧栋知道自己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说不清。马云龙怒瞪着毛驴儿,喊道:“站好了,这是刘家大院,你以为是逛窑子呢。”
马云龙这话一出,刘牧栋更火了,骂:“姓马的,你嘴干净点儿。”马云龙更乐了,说:“三小姐,你别当真呀。”毛驴儿已经靠近了马云龙,直起腰站好,这时才看出来,一个衣襟长,一个衣襟短,一看就知道系错了扣子,还有一条裤腿打着卷。
刘爱冬急忙打圆场,说:“上茶。”那个丫头赶紧给大家倒水,一圈之后,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刘牧之问:“马司令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马云龙哈哈大笑,说:“我的人说你回刘家大院了,我不相信,便来看看。”
刘牧之噢地一声。
马云龙之后晦涩地问:“二少爷,是不是他们侍候得不好?”
刘牧之脸上呈现尴尬之色,没有回答,他低着头喝了一口茶,不轻不重地问一句:“谢谢您马司令的关心,此等小事,你打发个人来就行了。”
马云龙哈哈大笑,说:“那是,那是,毕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特意来看望一眼,主要是你有东西落在李三的澡堂里了。”
刘牧之一愣,琢磨是什么东西,想不起来。马云龙的表情和蔼,冲毛驴儿挥一下手,毛驴儿从后腰抽出一把烟枪,点头哈腰地递上来,放在刘牧之身边的桌子上。刘牧之脸色大变,其他人也为之一振。毛驴儿返回到马云龙的身边,马云龙故作生气地说:“还有……”
毛驴儿醒悟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的大烟膏,吸了吸鼻子,咽着口水,说:“二少爷,上等的成色,是日本货,日本人叫福寿膏呢。”他爱不释手地放在刘牧之的桌子上。
那大烟膏的香味已经涌进刘牧之的鼻孔,刘牧之无法抗拒地看着,马云龙已经看到了刘牧之的神情,轻轻地说:“刘先生,李三的澡堂子,那就是咱自家的,随时都可以去。”
刘牧之似乎没有听到马云龙的话,两眼盯着大烟膏和大烟枪。马云龙得意地站起来,朝武冬梅和刘爱冬抱一下拳,说:“二少奶奶,我看咱们双方合作是最方便不过的了,有我在中间做挡箭牌,酒井和佐滕山木也不敢太造次,他们总要权衡的,我还要提醒一下,如今的刘家大院,是透明的,你们想做什么事情,外人是一清二楚的。”
刘牧之看看武冬梅没有说话,马云龙沾沾自喜,说:“我嘛,虽不像你们刘家武家是名门之后,但也是小有威望,在罗山这地界,若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摆平的。但凡你们刘家开口,我是定然有求必应。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告辞。”
马云龙带着毛驴儿向门外走去,武冬梅看到马云龙小人得意的样子,不愿意起身相送。刘爱冬一看这架势,急忙跟出去送客。武冬梅向外看了几眼,回头来看看刘牧之,发现情况不妙。
此时刘牧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大烟膏,尤其是他的那只左手,哆嗦着不可控制。武冬梅立刻明白,这是犯大烟瘾了。“牧之,牧之,你醒醒……”
武冬梅扶走刘牧之,又命令丫头:“快点,把大烟扔到茅坑里去,这种东西不能进刘家大院。”
刚回到房间,刘牧之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武冬梅把他扶到床上,又立刻返回去把房门关上,她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这一切。等她返回来,刘牧之已经蜷缩成一团,正在咬牙跟自己较劲。武冬梅问:“你挺得住吗?”刘牧之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武冬梅顺手一扯床上的被子,刚要给刘牧之盖上,突然刘牧之一把夺过武冬梅的胳膊咬了下去,疼得武冬梅一声尖叫,而后,那声音又被她憋了回去,只发出几声沉闷的嗯呀之声。
刘牧之咬着武冬梅的胳膊,两眼瞪得大大的,毫无目标地看着眼前,那眼神毫无光彩,像两眼干枯的古井。汗珠慢慢地从头发根沁出,痒痒的,如同小蚂蚁漫无目的地搜寻,那些小蚂蚁很快爬到牙齿处,又痛又痒的感觉使他产生昏厥。唯一让刘牧之感觉欣慰的是,还有一只胳膊塞在他的嘴里,让他有一种充实感,牙齿的咬啮会感觉到反弹,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就像婴儿咬住母亲的乳头,得到一丝温暖。
武冬梅轻轻晃动一下胳膊,企图换一下位置,但是,刘牧之已经变成失去人性的恶狼,他身体唯一有力量的地方,就是牙齿。
牙齿传来一阵阵兴奋。刘牧之的四肢已经瘫软无力,像面条一样柔软,而他的牙齿,挂在武冬梅的胳膊上,他的脖子被拉得长长的,三根筋暴露出来,因为他的牙齿正在使劲。
大烟瘾再一波袭来,刘牧之哆嗦了一下身子,他的牙齿再次用力,其实,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可使。
这次,牙齿传来的是疼痛,这种疼痛可以减轻大脑的迷乱。忽然,无数只蚂蚁钻进了他的身体之内,远远地,远远地,传来星星点点的痛,隐隐约约,似有似无。他感觉自己的魂魄已经远离了身体,随风飘动……而后,腮帮处的肌肉传来无限的疲劳,他的两只空洞的眼睛,慢慢地合上,然后,眼泪,鼻涕流了出来。
刘牧之睡着了。
清早,刘牧之醒来,武冬梅和衣躺在他的身边,轻声问:“你不睡了?”刘牧之说:“我得出发了。”他坐起来,一丝不苟地穿衣服。武冬梅也起床,叫醒丫头去准备早餐,她的一只胳膊包着白纱布,行动有些不便。
刘牧之的两眼看看武冬梅的胳膊,说:“冬梅,对不起。”
武冬梅淡淡地一笑,说:“你见外了。”刘牧之点点头,来到桌子边,东西已经准备好,刀谱、金刀令、金龙刀、都摆放在那里。
刘牧之把金刀令挂在腰间,又掂了下金龙刀,还像以前那么熟悉,他情不自禁叹口气。正好,丫头把早餐送上来了,刘牧之坐好与武冬梅用餐,武冬梅一边吃一边说:“大师兄已经把你要出行的事情,跟大刀会的各路英雄通知了,只要在刀宗的势力范围之内,你是安全的,没有人会找你麻烦,你自管一路向西,直奔泰山。”
刘牧之喝下一碗稀饭,认真地听武冬梅说话。武冬梅说:“但是,到了剑宗的势力范围之内,情况会有变化,一定会有剑宗的人找你比武,你必须保持实力,最终见到独龙剑。”
刘牧之点点头,武冬梅说:“刀宗与剑宗的恩怨有几百年了,我们不能伤了他们的人。”
刘牧之说:“放心,我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请刘家人相信我,此行不成功则成仁。”
武冬梅说:“你必须活着回来,你爹让你活下去一定是有原因的。作为习武之人,不与日本人比武有悖于我们的武德,我们一定要打胜日本人,不辱使命,并且还要活下去。”
刘牧之站起来,说:“让他们给我牵马吧。”
刘牧之把金龙刀背好,向门外走去,说:“冬梅,卧龙居那边,你还要留心。”两人依依不舍地向外走。大院里的人知道刘牧之要出发了,都站在门口目送刘牧之,刘牧之朝大家挥挥手,然后义无反顾地拉着马,向大门走去,只听见推开大门的声音吱呀呀地响过,通过门洞,他看到一片崭新的天地,这片天地,他必须去闯,不可能有回头路。
没有太多的告辞,更不需要豪言壮语,深深地望了一眼武冬梅后,刘牧之跨出大门,跨上马,大喊一声,“驾”,狠命地一甩鞭子,那马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鞭笞,咴咴地长鸣一声,四蹄弹起,闪电般地飞远了。
送走了刘牧之,武冬梅心想,一定要稳住马云龙。她叫来一个丫头,低语几句。
马云龙正在巡防营的司令部喝酒,有一个卫兵过来送信:“司令,刘家二少奶奶让人传话了。”马云龙高兴地说:“快点让她进来。”片刻,一个丫头进来,马云龙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蛋,丫头说:“二少奶奶让我告诉你,当年你爹在山里开矿的时候,曾经与李家结过梁子,写过什么协议,这个协议被李家保存在周胖子的钱庄。”马云龙反问:“你家二少奶奶怎么会知道这事情?”丫头说:“我家老太爷跟钱庄的周胖子,是世交,自然知道很多事情。”
马云龙点点头,笑眯眯地说:“谢谢你们二少奶奶的好意,我们会合作好的,让她把龙脉图的秘密告诉我。”丫头低下头说:“我不懂什么龙脉图的秘密,我只负责把话传到。”
马云龙挥了一下手,让丫头走了。他低下头,一边思考一边踱着步。“看来,还得从李家的那个陈老二下手,他娘的,这个老不死的,掌握了这么多秘密。”
第二节 佐滕山木的屈服
早晨天还不亮,佐滕山木已经准备好去罗山的金顶。这次出行,对于他来说很重要,野村教官决定亲自带队护送,三十多个武士组成三个方队,分成里中外三层担负佐滕山木的安全,柳生在最里层贴身保护佐滕山木,他们俩坐在汽车里。
他们的队伍刚刚走出鬼怒川公司,黑衣人过来了,她贴在佐滕山木的汽车旁边低语了片刻。佐滕山木的眼皮向下眨了眨,表示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其实他是想点点头,但是他的脖子太肿,没有办法完成点头的动作。黑衣人汇报完之后,很快消失了。
佐滕山木转过身子对柳生讲:“恐怕你的麻烦又来了。”
柳生笑道:“我的麻烦,就是你的麻烦。”
佐滕山木也笑:“刘牧之今天出发,去泰山学艺,据说是找独龙剑。”
柳生自负地说:“看来我此次中国之行物超所值,不仅可以领教金龙刀法,还可以领教独龙剑法。”
汽车再次启动向前走,佐滕山木思考了一会儿说:“对这件事情,我想听听你的观点。”
柳生富有哲理地说:“刘牧之的行为,只能算是匹夫之勇;刘牧之本人是条龙,但是在当前的中国他就是条虫,他与我比武的失利败于国运,如果他一身轻松与我比武,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佐滕山木用深沉地语气说:“不管如何,我们需要控制局面。这个刘牧之,掌握着龙脉图的秘密。”
柳生说:“凭我对一个习武之人的了解,他似乎不知道秘密。”
佐滕山木说:“他一定知道秘密,否则,他活着没有意义。”
前面已经到了山口,汽车无法通过,众武士保护着佐滕山木在山路上行走,约有半个时辰,他们爬上金顶,此处是罗山的最高峰。在峰顶上有篮球场那么大的场地,在场地的北面,有一排石桌,石桌上摆放着一些供品,有猪头、还有馍,香炉里还插着烧了一半的香。佐滕山木知道这是当地的中国人在这里祭拜供奉的神灵。
佐滕山木走近了供桌,这里没有摆放灵位。他思考了片刻,明白了中国人在这里供奉的是天、地、山和水。罗山的正北面,是渤海湾,中国人习惯于面向北供奉。他似乎明白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爬到山顶的其他日本人,都自觉地收敛了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挪动他们随身携带的桌子,他们也明白这是供奉神灵的地方,不敢有所轻慢。
日本人将桌子摆放在向东的一面,他们的国家就在那个方向。
地面已经放了一些碗、盆等餐具,这是日本人提前放好的,用来收集“天水”。有四五个日本人轻轻地拍打这些碗,让挂在碗边的露珠凝聚在一起,滚落到碗底,在太阳升起之前,他们必须把这些“天水”收集起来,否则,就会很快蒸发。
约有十几分钟,他们收集了两瓶子的露水,一个武士将露水交给佐滕山木。
此时东边的太阳已经露出一边,太阳的周围如同血染一般。瞬时,整个罗山在红光的照耀之下雾气腾腾。看着东方,看着自己遥远的国家,佐滕山木禁不住心潮澎湃,二十年以来他为了罗山金矿,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付出了无数的金钱,眼看就要功成名就,却又遭受如此不测。
佐滕山木明白,跟随他而来的这些人,同他一样,在内心都无法接受中国人的“金蟒”文化,但是他们慑于金蟒蛇神秘的力量,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但是,同是在金顶上祭拜,他们可以祭拜日本人的龙,而不是中国人的金蟒蛇,这是一种灵活的变通。
佐滕山木带领着大家跪下,深深地向着太阳磕头。太阳已经完全跳出云海,正在变得白亮。佐滕山木对柳生说:“看,这就是我们的大日本帝国。”
柳生点点头。那太阳已经快速地升起,山里的雾气转瞬而逝。佐滕山木转过身,面对众多日本人,短促有力地说:“为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就是牺牲生命也在所不辞。”
所有人的都嘿的一声,表明自己的决心。
正在这时,柳生呼地一跳,快速地奔向路口,听见哎哟几声,一个灰衣服的中国男人被他反拧着胳膊揪过来,那人的手里还拎着一把刀,他叫苦连天要求放开。柳生一脚把他踹至佐滕山木跟前,佐滕山木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灰衣服的人答道:“我是上金顶来祭神的。给我家孩子求平安。”
佐滕山木问:“祭什么神?”
那灰衣服的人答道:“金蟒蛇。”
佐滕山木问:“为什么祭它?”
那灰衣服的人答道:“它是我们这里最大的神,而且很管用,只要心诚便灵验。”
佐滕山木想了一下,又问:“你家孩子犯了什么病?”
那灰衣服的人答道:“丢魂了,求金蟒蛇把他的魂放回来。”
佐滕山木警惕地看一眼他,那人立刻解释:“传说今年蛇神受了惊吓,要到乡间找小孩子的魂魄壮胆。而我家的孩子在山里玩耍,不小心遇到了蛇,回家后就昏睡不醒。”
佐滕山木似乎相信了,问:“你为什么带刀,不会是刺杀我的吧?”
那灰衣服的人急忙说:“山里有土匪,我带着防身的。”
佐滕山木对柳生说:“放他走吧。”柳生一脚将他踢出去。
野村走过来问:“我看那个人像当地大刀会的人?”
佐滕山木笑道:“如果真是求神灵保佑的,一定会带供品的。”野村问:“那您怎么还放了他?”
佐滕山木说:“要想打击中国人的大刀会,不是一朝一日的事情,必须摸清楚情况,一网打尽,如果过早打击,会惊动了他们。”柳生也佩服地点点头。
佐滕山木带着人返回鬼怒川公司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药已经做好了,是用鸡蛋与炒煳的龙衣煎出的荷包蛋。佐滕山木看看那个荷包蛋,闭上眼暗暗地求神灵保佑,有人把从金顶上接来的天水送过来,佐滕山木抿了一口,那水入口之后,有一丝清爽的凉意,他感觉从未有过的放松,这几日火烧火燎般的疼痛,让他彻夜难眠。
荷包蛋上有一些黑色的点点,那就是捣碎之后炒煳的龙衣,佐滕山木不再犹豫,迅速地夹起荷包蛋吞下去,嗓子眼一阵钻心的痛,他急忙喝水压住那疼痛,之后,他放松了,倚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约有半个时辰,佐滕山木醒来,因为他感觉肚子里正在翻山倒海地折腾,他刚一起身,就无法控制地张开嘴,一大堆秽物喷了出来,又酸又臭。接着,他的身体像弹簧一样,猛地一抽一松,再次吐出秽物。呕吐完毕的佐滕山木感觉一身轻松,转动脖子,发现好了许多,狂喜万分,看来那偏方管用了。
酒井得知佐滕山木的病情有所好转,打电话来祝贺,佐滕山木自豪地说:“用不着两天我就会康复的,我会拿出全部的精力与中国人斗。”
酒井赞扬地说:“佐滕君的精神值得嘉奖。”
佐滕山木说:“前几天开采出来的矿石,可以运往龙口港,我估计中国人肯定会有所行动,我们可以伺机行动。”酒井听后哈哈大笑。
佐滕山木打完电话,让人把纯子叫过来。片刻,纯子进屋,问道:“祝您的身体康复。”佐滕山木淡淡地一笑,说:“我想听樱花之歌。”纯子转身把琴取来,坐在佐滕山木的前面,轻轻地弹唱。佐滕山木静静地听着,双眼迷离,慢慢地两眼沁出泪花。没有想到纯子突然停下演奏,佐滕山木如梦惊醒,看着纯子说:“我如果回到东京,一定要衣锦还乡。”
纯子笑道:“佐滕君难道还不够荣耀?你原来也是如此多愁善感。”
佐滕山木叹口气,说:“岁月不饶人呀。”他坐起来,看着纯子,问:“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感谢你,虽然我最终没有得到龙脉图,但是你还是功不可没。”
纯子的心里感到一丝温暖,又叹一口气,佐滕山木关怀地问:“你叹气?”
纯子说:“如果二十年前,听到你的这句话,我会非常感动。”
佐滕山木尴尬地笑了一下,说:“二十年前,我的心思都在金矿及龙脉图上,无暇顾及太多,二十年前,你答应了照顾杨忠山的儿子,杨忠山才同意勘测龙脉图。二十年后,你没有将这件事情的原委告诉杨少川,替我保守秘密,我需要感谢你。”
纯子想了想说:“佐滕君,作为一个局外人,我有我自己的观点,并非我不想揭开这个秘密,我相信有一天,它会自然解开。”
佐滕山木惊讶地看着纯子,纯子淡淡地一笑,说:“我相信,时间会解开这个秘密的。”
佐滕山木哈哈大笑,突然又捂着自己的脖子,疼得尖叫了一下,他恨恨地说:“我万万没有想到,杨忠山会采用自杀的方式,来保护龙脉图。”
纯子放下琴,反问一句:“自杀?”
佐滕山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纯子,纯子的表情是那样的自负,她站起来起了几步,反问佐滕山木,“如果你的儿子佐滕一郎被当做了人质,你会轻易自杀吗?”
佐滕山木猛然间头顶一震,出了一头冷汗。
纯子又解释:“少川自小由我养大,这种亲情是不可以消逝的,即使我远在日本,我也会挂念他,不远千里来看望他。”
佐滕山木责怪纯子:“为什么二十年前你不说这事儿?”
纯子说:“二十年前,我是一个地位卑微的艺妓,你都不愿正眼看我一眼,我也没有机会跟你说这些话。”
佐滕山木点点头,示意纯子回自己的房间。他闭上眼睛,仔细地推理,并得出如下结论:
1.当年杨忠山跳崖自杀是经过人为设计的,这是一个阴谋。
2.如果这是一个阴谋的话,设计者是谁呢?刘家?武家?或者第三人?都有可能,武天浩和刘爱生都已经死了,还有谁参与了当年的阴谋?武天浩的老婆黑蝴蝶会不会知道呢?
3.杨忠山之所以决定把龙脉图交给刘家的刘爱生,因为刘家不开矿,一般情况下不会揭开龙脉图的秘密。也就是说,刘牧之不知道龙脉图上的内容,是有可能的,而且是太有可能了!(这个推理让佐滕山木十分兴奋。)但是,刘牧之一定知道龙脉图秘密的某些部分内容,还必须把他降服。
4.当年对龙脉图十分关注的除了佐滕山木以外,还有两组势力,李家的人和山里的金匪,当年的金匪头子,就是马云龙的父亲马菜帮。
5.杨少川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为了防止当年杨忠山的事情重演,必须设法保证他的安全。
6.罗山里的环境比二十年前更为复杂,虽然金匪马云龙表面上与酒井合作,但是貌和神离,一定要小心。更让人头疼的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也在行动,还有一股力量更不可小觑,那就是国民党。
佐滕山木在内心运筹帷幄,恨不得起身冲出去施展手脚。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是玲珑背金矿的佐滕一郎打来的,他在电话里说:“父亲,有中国人打劫我们运送矿石的汽车。”
佐滕山木问:“山岛的部队是如何安排的?”
佐滕一郎答:“山岛已经带着士兵下山了。”
佐滕山木说:“我立刻带人去现场看看。”佐滕山木挂了电话,命令众武士携带手枪,快速赶往山里。很快,三辆黑色的小汽车驶出鬼怒川公司,直奔玲珑背金矿。约有十几分钟,他们的车赶到了玲珑背下的公路。看见前面有三辆军用大卡军停在路的中央,汽车上的几个日本士兵正向着路边的山里开枪。
佐滕山木让汽车停下来,仔细观察,原来是路上滚落了许多石头,挡住了大卡车的道路。佐滕山木不敢从汽车里出来,安排几个武士摸摸情况。
路边的山石里,看不出有多少人向大卡车开枪,那枪声稀稀落落的。大卡车上的日本士兵不敢下车,只有藏在车里远远地开枪,无法伤及山里的人。
又听见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山岛带着七八辆摩托车赶过来,他命令一挺轻机枪朝着山里开火,压制对方的火力,然后他带着几个人,猫着腰跑到佐滕山木的车旁。
佐滕山木把车窗摇下来,问:“是什么人?”山岛探探头看看山里回答:“不知道,不过,听枪声不是什么正规军。”他正在汇报,一个士兵跑过来,说:“对方用土枪向我们射击,我们有一个士兵被对方打中了,是铁砂子。”
山岛直起身子,大骂:“巴格。”他抽出战刀,叫过来三挺轻机枪,集中火力向对方的射击点射击,又命令十个士兵,向山里搜查进攻。由于日本士兵的机枪压制了火力,那些人不敢露头,那十个士兵一步步靠近,眼看不到六十米远了,突然有七八支土枪从石头后伸出来,只听轰轰地一阵响,有两三个日本士兵中枪了,噢噢叫着跑回来。
山岛看到此景,哈哈大笑,“好,抓活的。”他一挥手,又有十个士兵向前摸。
佐滕带领的武士,看到中国人的武器装备十分差,个个跃跃欲试。
山岛来到汽车窗口,对佐滕山木说:“是一些装备十分差的中国人,要抓活的,可以让你们的人从那个山头绕过去包抄,我再让人去叫一些士兵过来。”
佐滕山木从汽车里出来,命令那些武士听从山岛的指挥,山岛派出一个士兵开上摩托车回矿里叫士兵支援。那十几个日本武士背着日本刀,迅速地绕过山头,直逼那七八个中国人。山岛命令三挺轻机枪再次压制火力,第一轮进攻的七八个日本士兵手脚并用爬上山坡,那几个中国人再次将土枪伸出来,还没有开枪,日本士兵的轻机枪就扫射过来,他们只有仓促放了几枪,又缩回去。
有两个日本士兵终于爬上去,绕过石头闯进中国人的阵地,这才发现至少有十五六个中国汉子,他们见到日本士兵,抽出背后的大刀,挥舞着扑上来。这两个日本士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连滚带爬地跑下来。山岛已经看到了挥舞着大刀的中国汉子,大声叫道:“是大刀会的人,今天你们送上门了。”
山岛再次命令轻机枪扫射,让所有的士兵向前冲。有轻机枪扫射,大刀会的人躲在石头后面不出来。山岛低下头跟车里的佐滕山木说:“中国人占领了有利地形,要想攻打下来很难,我们的士兵很难利用刺刀战胜他们,因为他们是大刀会的人,刀法比较厉害,恐怕还需要依靠我们的武士与他们近身搏斗。”
佐滕山木点点头,说:“听你的安排,抓活的要紧。”
这时,在五百多米远的一个日本武士向山岛招手,表示他们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山岛冲他们挥了下手,然后,再次命令机枪手扫射。
轻机枪的子弹打得山上的石头翻起一朵朵灰尘,大刀会的人躲在石头后面不敢露面,二十多个日本士兵再次爬上山坡,靠近了他们。山岛命令机枪手停止射击,大刀会的人立刻伸出土枪向日本士兵还击,日本士兵一边找石头躲着,一边射击。
突然,几个黑衣武士从大刀会的身后扑了出来,他们手持日本刀冲向大刀会,山岛看到这一切,兴奋地大喊:“抓活的。”那些伏在石头后面的日本士兵,借机向大刀会的阵地冲去。
日本士兵眼看就要冲进大刀会的阵地,突然响起一阵枪声,只见一排子弹横扫而来,有几个日本士兵中弹,吓得他们又缩回来。
山岛大吃一惊,这些枪声,是标准的步枪发出的声音,难道是共产党的游击队?他向西北方向看去,果真有人正向日本士兵射击,山岛用战刀一指,三挺轻机枪同时扫向那边。
游击队的步枪都是老旧的汉阳造,比大刀会的土枪威力大不到哪去,遇到火力强劲的轻机枪,他们只得躲在石头后面。
“好,太棒了,没有想到今天你们都来了,正好,一起消灭。”山岛得意地大叫。
这时,增援的日本士兵来了,约有三十多人。山岛一指那个方向,一个日本军官立即带着队伍向着游击队的方向包抄。
游击队的战士又一次装填完弹药,只听有人喊:“打!”他们同时把枪伸出来,一排子弹打出去。
再看大刀会的阵地,日本武士已经冲进去,与大刀会的好汉拼起刀,山岛得意地用望远镜看着。那二十个日本士兵,再次冲向大刀会的阵地。
突然,又响起一阵紧密的枪声,是自动步枪连续发射的声音,怎么还有第三支部队?而且装备了美式装备。那阵紧密的枪声响过,山岛的冲锋队伍又退了回来。
这时,看见几个大汉,拎着大刀从游击队的阵地向大刀队的阵地增援。山岛用战刀一指,轻机枪立刻向他们扫射过去,只见烟尘四起,那几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扫射过后,那几个大汉再次穿梭,又是一阵扫射。
山岛又一指游击队的阵地,两挺轻机枪扫向那里,另外的一挺轻机枪盯着那几个前去增援的大汉,只要他们一动,轻机枪就打过去。
突然,砰的一声,那声音十分干脆,只见一个轻机枪手身子一歪倒下了。“有狙击手!”山岛一下躲在摩托车后面,猫着腰跑到佐滕山木的汽车旁边,说:“您不要下车,有狙击手。”
佐滕山木和柳生立刻缩下身子。
山岛接着说:“今天情况很奇怪,怎么会有国民党的精良部队,有自动步枪,还有狙击枪?”此时,游击队的那几个人又爬起来,跑到大刀会的阵地。
带头的那个人,是孟德,他挥舞着大刀,猛地一扫,两三个日本武士被他吓得急忙后退。其他几个游击队员立刻举起驳克枪向日本武士射击。日本武士一看游击队的人到了,立刻从大刀会的阵地撤出。大刀会的人有认识孟德的,大声叫:“大师兄,终于找到你们了。”
那个人正是在金顶上佐滕山木遇见的那个穿灰衣服的汉子,孟德问他:“你们怎么到山里来了,太危险了!”
几个大刀会的汉子围过来,激动地说:“我们是要投奔你的,但是你们藏在山里我们找不着,只好先打日本人运矿石的汽车,把你们引出来。”
孟德一边听着话,一边观察山下的敌人,他说:“幸好今天鬼子没有带迫击炮,要不咱们就麻烦了。”有几个日本士兵再次探头,要向大刀会的人进攻,孟德伸出手枪,人躲在石头后面,砰砰地打出两枪,吓得那几个日本士兵缩回去。
然后,孟德朝着游击队的阵地挥挥手,那边有三十多个战士由王迎春带领,他们得到了命令,猛地向山坡下的日本士兵开枪,换来的是日本轻机枪的扫射。
孟德跟几个大刀会的好汉说:“你们赶快往山头上退,过了山头,就安全了。”说着,他掏出两颗手榴弹,嘴里还在惋惜:“一共没有几颗的,今天就让你们这帮小鬼子尝尝。”只听见轰地一声响,日本士兵吓得爬着不动。那些大刀会的人趁机撤退,日本士兵又要追,又轰地一声,他们又趴下不动。
孟德带着这些人很快爬上了山头,看到山岛带着那些日本兵还在公路上。山岛用战刀一指,轻机枪又扫过来,只是打在孟德一帮人脚下的石头上。孟德高兴地喊:“安全了,在射程之外。”
孟德又向西南方向看,约有十个穿黄色军装的人,快速地撤离阵地,孟德朝那个方向抱拳,大喊:“谢谢。”
王迎春已经带着游击队向这边靠拢,大家清点人了人数,大刀会的人有四五个受了轻伤,游击队员也有三四个人挂了彩。孟德埋怨大刀会的人不应该仓促往山里跑,尤其是受了伤,缺医少药,十分麻烦。
而王迎春则恰恰相反,热烈欢迎大刀会的人前来加入游击队,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两个正规连的编制,在撤离的路上,他又犯愁了,没有武器,这可怎么办呢?用这些土枪,是没有办法与日本士兵抗衡的。
看到大刀会、游击队和来历不明的队伍撤离,山岛只得清点自己的队伍,死了一名轻机枪手,另有两个士兵重伤,失去战斗力,山岛的心情变得无比糟糕,他语气低沉地说:“佐滕君,日后您进山,一定要小心。”
佐滕山木点点头,说:“谢谢山岛的关心。”
山岛说:“我立刻向酒井大佐请示,组织全面的清山搜查。”
佐滕山木点点头说:“好,必须把这些中国人赶尽杀绝,否则,我们别想把黄金运回日本。”
这时,山下开来一辆摩托车,佐滕一郎从摩托车上跳下来,对佐滕山木和山岛说:“刚才酒井大佐来电话,请你们速回军营,商量大事。”
佐滕山木问:“是什么事情?”
山岛深沉地一笑,说:“肯定是剿灭共产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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