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马云龙的去向
早晨,马云龙并没有去金顶。
刘牧之与柳生比武的胜负,与他没有更大的关系。
与他关系更大的是:龙脉图。所以,金顶那里维护秩序的事情,他交给毛驴儿去办理。毛驴儿带领的队伍,大部分是原来巡防营的老兵,只有二十个人是从山上的土匪改编过来的。那么,马云龙的那些个土匪兵在哪呢?他有一个警卫排的兵力,在县城里,这些人没有出动,留在他的身边。
上午,他派出的探子回来报:“佐滕山木带着柳生他们出发了。”
马云龙把腿从桌子上收起来,然后,拿上他喜欢用的长刀,又把手枪别好,来到院子里,那些个土匪兵围过来,马云龙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地点点头,这些人就知道有行动了。
这些真正的土匪出身的士兵,他们说话办事不张扬,时刻保持着一种神秘的匪气。
马云龙问:“人都在?”
土匪说:“司令,人都在。”
马云龙说:“去鬼怒川几个人,把张铁桥弄出来,记住,不要惊动任何人,要神不知鬼不觉。”
“司令,您放心。”几个土匪低声地说。
马云龙调皮地一笑,说:“得谢谢佐滕山木,替我们把张铁桥的病治好了。”
鬼怒川公司的门口,来了四五个人,这些人带着各种生猪、面粉。他们敲打鬼怒川公司的大门。出来一个日本武士,给他们打开大门。这些人吆喝着将食物放到了厨房,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洪亮的嗓门,之后开始跟武士要钱,由于语言不通,他们交流起来很困难,日本武士不知道关于钱的事情,摇着头表示不能给钱,几个人吵起来了,一会儿其他武士也过来看热闹。
鬼怒川后院的墙头上,迅速地爬进两个人,他们快速地钻进屋里,推开一个房间,张铁桥正在看地质图,手里还拿着一支铅笔。张铁桥惊讶地看着来人,那人一猫腰转到他的背后,捂住张铁桥的嘴,张铁桥睁大眼睛说不出话。另外一个人低声说:“我们是马云龙的人。”
张铁桥伸出右手,指着桌子上的那张地图。
一个人抓起地图,把它卷起来插在后背上,张铁桥又指指一个工具箱,那人又把工具箱提上。两个人拉着张铁桥快速地从后院的院墙上爬出去,喘着气向山里跑去。
山岭上有一片小树林,三十多个匪兵携带着枪支或坐或立,马云龙头枕双手仰面躺在一床军用地毯上,两眼看着天空。他眼前的天空有一片白云。两只黑色的大鸟在空中滑过。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张铁桥和几个土匪跑过来了。
马云龙盘腿坐起来,挥了一下手,两个土匪把肉和白酒端上来。“过来坐。”马云龙说。
张铁桥不屑一坐,斜着眼看马云龙。马云龙把酒倒上,问:“卧龙居到底有什么秘密,你我都清楚,但是,你不挑明,我不敢下手。”
张铁桥问:“咱们如何分配?”
马云龙说:“二八分,我八,你二。”
张铁桥冷笑,说:“五五开。”马云龙说:“笑话,我一大堆兄弟呢,哪一个不得照顾。”
张铁桥说:“佐滕山木答应跟我五五平分。”马云龙说:“佐滕山木跟你平分,你的那一半最终也是他的,因为他早晚要杀了你;你跟我合作,只要你少要点儿,我不会杀了你,我说的是实话。”马云龙笑了笑。
张铁桥也笑了,说:“你这句话是实话,那我就少要点。”
马云龙说:“那就喝酒吧。”张铁桥拿起酒一口干了,啊地张开嘴,马云龙给他一块肉。张铁桥打了一个哆嗦,忽然两眼愣愣地看着马云龙问:“你是谁呀,跟我一起喝酒。”
马云龙哭笑不得,冲一个土匪说:“给他两耳光,长长记性。”
上来一个土匪,吧吧两耳光。张铁桥醒悟过来,又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刚才说到哪了?”马云龙说:“你打算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我,你知道卧龙居的矿脉。”
张铁桥说:“不可能吧,我怎么会随便答应你呢?”马云龙眨了一下眼,笑着说:“因为,我答应你,咱们二八分,你拿大头,你八,我二。”张铁桥说:“不错,你比佐滕山木厚道。”他伸了一手,问:“地图呢?”一个土匪把地图拿过来,张铁桥从口袋里掏出口铅笔,说:“龙脉图有一个起点在卧龙居,那是杨忠山发现的,这是一条狗头金的矿脉。”
马云龙问:“佐滕山木知道吗?”
张铁桥说:“他问过我,我没有告诉他。”
马云龙问:“你没有告诉他?”张铁桥说:“我当然没有告诉他。”马云龙很怀疑,冲旁边的土匪使一个眼色,那个土匪上前给张铁桥倒了一杯白酒,让他喝下去,然后,吧吧两耳光,张铁桥莫名其妙地看着马云龙,摇摇头,又似乎恍然大悟,问:“咱们说到哪了?”
马云龙问:“你把卧龙居的龙脉的起点是否告诉了佐滕山木?”
张铁桥肯定地说:“没有告诉,他是日本人。”马云龙点点头,问地上的地图:“这是你画的?”张铁桥说:“我把数据修正了一下。”马云龙点点头说:“我们去卧龙居。”
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张铁桥靠近了问:“马司令,你答应了分给我多少黄金?”马云龙随便说:“五五开。”张铁桥点点头,说:“不错,我有了那么多黄金,也招集一帮人,带枪的,我让他们打谁,他们就打谁。”
刚才负责扇耳光的那个土匪,低声问马云龙:“司令,他的脑子还没有全好啊?只有揍他才恢复正常。”
马云龙幽默地说:“有一种人,奴才,天生欠揍。”
马云龙带着人刚走了几步,就听见金顶那里传来枪声,立刻吆喝大家停下。“过来一个人,你去看看那边怎么了。”马云龙安排一个探子前去打探,他和匪兵们或坐或立地就地等消息。那边的枪声很激烈,后来还响炮了,看来还挺热闹的。马云龙焦躁不安等着,坐在石头上用马刀敲着鞋帮,一个匪兵把酒和肉送上来,马云龙喝了一口,对张铁桥说:“来点。”张铁桥说:“算了,不喝了。”马云龙撕了一口肉,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张铁桥想了半天,说:“我应该还有一个女儿。”马云龙说:“如果挖出金子,你可以给你的老婆孩子。”张铁桥想都没有想,说:“你会让我活着出去吗?”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要是能够让我跟我的女儿见面,我可以给你干到死。”
马云龙不耐烦地说:“什么婆婆妈妈的,这样你也得干到死。”
这时那个探子回来了,说:“司令,刘家跟日本人打起来了。”马云龙说:“好,打吧,你们使劲打吧。对了,是不是刘牧之赢了?”探子说:“好像是。马司令,巡防营的那些老兵反水了,把枪口对着日本人开了,是不是投奔共产党了?”
马云龙不屑地嘁一声,骂:“投奔共产党,他们脑子进水了,投奔共产党,那有什么油水呀,还不如跟着我呢,上山开矿挖金子。”
马云龙为那些巡防营的老兵改投他人而愤愤不平一会儿,但似乎在他的意料之中,说:“这些人跟咱们不是一路货色,走吧,我们去金蛇谷。”马云龙踢了一脚还坐在地上的一个匪兵,然后喊:“快点。”
马云龙带着队伍快速地向金蛇谷进军。翻过一道山岭,就看到了通往金蛇谷的山路。路的两边长满了树,从树边经过的时候,一个匪兵高声喊:“司令,土蛇出来了。”只见一边灰黑色的蛇,约有两米多长挂在一棵树上,看到马云龙的人,吐着长长的信子。
马云龙看到那蛇,毕恭毕敬地拍一下衣服,给蛇行了一下礼,然后对众人说:“不要动,给它让路。”那条蛇看看马云龙等人,游走了。
马云龙沉思一会儿,说:“我就觉得刘牧之不会这么轻易地交出龙脉图。”一个匪兵上来问:“司令,怎么办?”马云龙说:“让我想一想。”正在这时,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马云龙急忙看去,只见毛驴儿带着二十多个匪兵跑过来。
“司令,司令,我是毛驴儿。”毛驴儿跑过来,说:“我可找到你们了。”
马云龙用马刀敲击着鞋跟,问:“刘家有什么新情况吗?”
毛驴儿说:“刘家的人,去拦劫日本人的卡车去了。”
马云龙得意地点头,说:“去吧,酒井等着他们呢。”毛驴儿颇有体贴人的好意,说:“司令,让他们打吧,咱们等着看热闹。”马云龙摇摇头说:“这热闹可不好看。对了,毛驴儿,你没有发现刘家的人有什么异常?”毛驴儿兴奋地说:“有啊,我发现了,他们把水缸埋在地上,蒙上牛皮敲打。”
马云龙长喘一口气,说:“怪不得呢,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一定是武冬梅搞的。”
毛驴儿问:“司令,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呢?”
马云龙说:“这是一种制蛇之术,他们通过敲鼓,唤醒在地下生存的那些蛇类。”
毛驴儿说:“有那么神奇吗?”马云龙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马云龙站起来走了几步,对众人说:“大家一定要小心,刘家的人一定是使了什么歪门邪道的妖术,把地下的蛇给唤醒了,你们见了蛇千万不要打,卧龙居这里,他们一定有阴谋。”众人说好。
马云龙带上张铁桥和十几个匪兵先进卧龙居试探一下,命令毛驴儿带着一部分匪兵守在树林里,如果发现什么意外,及时前来接应。安排妥当,马云龙带着人从山岭上下来,直奔卧龙居。
卧龙居的大门虚掩着,马云龙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狗,狗的叫声越来越激烈,马云龙朝两个匪兵点点头,两个匪兵一人一扇门,把门推开,这时,看见狗是被拴着的。
马云龙微笑地点点头,说:“看来刘牧之是真诚待客的啊。”马云龙大大咧咧地进来,其他人都挤进院子里。一个匪兵把堂屋的门推开,只见里面的东西摆放整齐,八仙桌上的水壶还温着,看来守卫的人故意让开了。桌上有一张纸,马云龙识字不多,让人来看,上写:“马云龙,墙上的画,你可以拿下来看,但不要带走。”
马云龙笑笑。他贴近了画,仔细地看一会儿,又看看画的四周,确信没有机关,让人把画取下来,让人举着,他看了看。然后,他用手使劲摸了摸了画,对身边的一个匪兵说:“把舌头伸出来。”那匪兵把舌头伸出来,马云龙用手摸了摸匪兵的舌头,过了片刻,他说:“看来没有毒。”
他向后挥了一下手,张铁桥走了过来。马云龙说:“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张铁桥站在画前看了一会儿说:“这应该不是杨忠山留下来的,但是里面有杨忠山要传达的信息。”他用手指了一下画上的卧龙居和道观。
张铁桥说:“当年,杨忠山把总图纸分成两部分,这两部分如若合成一张图,需要有两个基点,这两个基地就是卧龙居和道观,你看,这图上都标注了这两个点。”
马云龙说:“这些我们都清楚了。多年以前,我爹就已经有了一份龙脉图,据说,杨忠山的所有勘测就是在那张图的基础上进行的。”
张铁桥沾沾自喜地说:“外行人不懂,过分夸大了龙脉图的神秘,如今我也把矿脉图重新标绘了一下,照样也能找到罗山的黄金嘛。没有必要过分地抬高杨忠山嘛,他已经死了。”马云龙点点头,说:“是,老张你的水平不在杨忠山之下,只在杨忠山之上。”
张铁桥满意地点点头,大声说:“这还差不多,来人,把我的那张图打开。”
两个匪兵把张铁桥的那张图纸打开。几个人将图纸与卧龙居的那幅画重叠在一起,放在阳光下,背对阳光,影影绰绰的两张图的一些信息显示出来,张铁桥大声笑道:“我画的这张图嘛,可以顶替杨忠山的龙脉图。”这时,马云龙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张画上的线路,说:“怎么还有这些线条?”张铁桥这时说:“刘牧之还算可以,让你看到了这幅图,其他信息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太多的用处,我们只要找到龙脉就行了,也许其他信息是故意误导我们的,你想一想,他们怎么会把秘密轻易告诉你呢?”
马云龙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说:“老张啊老张啊,我看你比以前更聪明了,脑子更清醒了。”张铁桥奇怪地问:“我以前脑子不清楚吗?”旁边那个负责扇耳光匪兵说:“这个傻瓜。”张铁桥怒不可遏地转过头,怒瞪着匪兵,大声质问:“你个王八蛋,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匪兵想不到张铁桥会如此发怒,说:“你小子欠揍。”
马云龙过来给那个匪兵一脚,骂他:“你招惹他干什么?”那个匪兵后退了一步,朝马云龙陪笑。张铁桥指着那个匪兵骂:“你是干什么?”马云龙笑着对张铁桥说:“老张,咱们继续说。”张铁桥看着马云龙,一副茫然的样子,问:“咱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马云龙气得脸都青了,低下头,忍无可忍地命令刚才那个匪兵,说:“两耳光。”
那个匪兵上前使劲地两耳光,把刚才马云龙踹他的冤屈都发泄了。张铁桥晃了晃头,看着马云龙,用力地回忆,想不起来。马云龙说:“你不用想了,我们说到如何找到龙脉之首。”张铁桥低下头走了几步,然后说:“那个龙脉之首,我也不知道在什么位置。”他开始打量房屋的构造。
马云龙看看这房子的四壁,说:“恐怕,我们还不能在这里大动干戈,我们总不能把这卧龙居拆了吧。”张铁桥笑笑说:“他们武家、刘家都是有智力的人,不会轻易让你找到龙脉之首的。走,去院子里。”
张铁桥来到院子里,得意地一伸手,说:“把设备箱打开。”
几个人帮助他把设备箱打开,里面是一个经纬仪,又有一个匪兵,帮助他把地图打开,他们有条不紊地开始测量,这时,卧龙居的狗狂叫起来,马云龙警惕地说:“不好,可能有人要来了,快点。”
一个匪兵嫌那只狗叫,跑过去喊:“别叫了,别叫了。”然后从墙角捞起一根棍子挥舞着打过去,那狗惨叫着,后退在墙角,那匪兵再一棍,狗拼命地撞墙要跑,突然一根暗箭从墙上射出来,扑地扎在那匪兵的腿上,他噢噢地叫起来。马云龙过来瞪他一眼,说:“自作自受。”马云龙一使劲把箭拔出来,匪兵又噢地叫一声。
那匪兵受伤嚎叫,丝毫不影响张铁桥的测量,他趴在那里观察一会儿,突然指着习武台命令:“把那些砖扒开。”
几个土匪看着马云龙,不敢行动,马云龙指着一个匪兵命令:“你去。”那匪兵害怕再有机关,小心翼翼地拿着镐头扒下一块砖,没有看到什么。
“快点扒,这里肯定有东西。”张铁桥着急地说。很快,那个习武台最外层砖扒开了,还是没有看到什么。“再扒。”张铁桥命令。几个人又扒去一层,这时,看到里面的砖垒得跟外面的有区别,是用青砖交错垒搭起来的,有许多缝隙。
张铁桥等不及了,抢起镐头使劲一撬,几块砖掉下来,看到一个面盆大小的黑洞。他弯下腰探头一看,突然大叫一声,身体向后弹去,紧接着听到嘶地一声,一条孩童胳膊粗的蛇头弹了出来,那蛇的速度极快,弹出后,又立刻缩了回去。
张铁桥双手向后撑着地,两眼发直,看着那黑洞,呆了一会儿,猛地跳起来,大声叫:“有长虫,有长虫。”挥舞着手跑出卧龙居。
马云龙也愣住了,不敢向下进行,不知是否还要刨开这个习武台。马云龙下了狠心,说:“把这条神虫请出来!”“司令,真的?”几个匪兵犹豫着,马云龙骂道:“快点。”他们又拿起镐头去刨砖,突然听见轰轰地几声炮响,那炮弹正落在卧龙居的外面,马云龙知道只有日本人才有迫击炮,伸着脖子听了一下,说:“快点撤,日本人来了。”
第二节 卧龙居诱敌
游击队从公路上向金蛇谷撤离。山岛的摩托车队伍返回来咬住游击队,他不停地用电台跟酒井大佐联系:“大佐,游击队撤向金蛇谷的方向。”酒井命令:“跟住他们。”
孟德和杨少川坐在11号卡车里,他乐不可支,说:“杨少川,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了。”杨少川皱着眉毛想了一会儿,说:“孟德,咱们是不是太轻松了?”孟德说:“这怎么就轻松了,你看我们的人出动了多少啊?”杨少川没有说话,指着那四个铁皮箱子说:“打开看看!”孟德立刻醒悟了,说:“快点看看。”他掏出手枪,一枪崩掉了车锁,打开铁箱子一看,是矿石。连续打开四箱,都是矿石。
孟德一拳砸在铁箱上,就是一个坑,大呼:“上当了。”
车依然向着金蛇谷方向开去,杨少川的脑子快速回放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看见佐滕山木把钥匙还给山岛,他忽然醒悟:佐滕山木提前把一万两黄金转移了。
杨少川噌地站起来,拍打驾驶舱的窗户,大喊停车。孟德急忙问:“杨少川,你要干什么?”杨少川说:“我要去鬼怒川公司,查清楚那些黄金的去向。”
孟德说:“你要小心,佐滕山木有可能杀了你。”杨少川说:“不会的,必要的时候我用卧龙居的秘密跟他交换,他一定会铤而走险去卧龙居的,只要他到了卧龙居,就有办法。”
孟德一想只有这样,让卡车停下,杨少川跳下去,向着鬼怒川公司跑去。
杨少川一路奔跑,来到鬼怒川公司,快速去屋里寻找,没有发现佐滕山木,他又推开张铁桥的房间,发现没有人,他焦急地来到纯子的屋里,纯子正在抚琴,她抬起头看着杨少川,杨少川说:“母亲,张铁桥不见了。”纯子吃惊地站起来,说:“那可能要出大事情了。”杨少川接着问:“佐滕山木呢?”纯子说:“他应该在旁边的军营,他打算去青岛,行李已经收拾好了。”
杨少川来到后面的车库,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已经加满油,旁边站着几个日本武士。杨少川问司机:“你们要去青岛?”他掏出烟给司机,司机把烟接了,杨少川说:“帮助我去青岛市里买点东西。”司机摇头说:“可能不行,佐滕社长要去机场,不进市里。”
杨少川问:“你们何时出发?”司机说:“等佐滕社长的命令,去兵营拉上东西,立刻出发。”杨少川说:“你们这是拉的什么东西,这么紧张?”司机说:“肯定是黄金啦,昨天晚上从金矿拉下来,不敢放在公司里,存放在兵营里。”
他们正在说话,出来一个日本武士,说:“佐滕社长有命令,把车开到兵营,他正在那里办手续。”日本司机冲杨少川打了个招呼,开着车出发,几个日本武士跟在后面跑。
黑色小轿车出了鬼怒川公司,来到兵营,他们把车靠近司令部的门口,佐滕山木带着一个班的士兵站在司令部门口,佐滕山木挥了一下手,那些士兵抬着四个箱子,来到小汽车旁边,日本武士将车门打开,把箱子放在车上。
佐滕山木拉开车门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转身来到一个日本军官跟前,接过交接单在上面签字,并说:“谢谢。”
开过来一辆敞篷汽车,十个士兵和几个武士爬上去,日本士兵把轻机枪架在驾驶舱顶上,佐滕山木过来看了一眼,返回小汽车里,命令:“出发。”黑色的小汽车带着军用卡军开出军营。按照佐滕山木的计划,他的路线是穿过县城,向西南直奔青岛机场,只要天黑之前赶到机场,这些黄金就可以在午夜之前运回日本,这也是对他几年来的精心谋划作一个完美的交代。
他们向着县城的方向,开出不到两公里的路程,竟然听到县城的方向发出剧烈的枪声,佐滕山木大为惊异,共产党的游击队都到了山里,还有谁会在这里作乱,但是,不容得忽视。他命令汽车停下,急忙派出人前去打探。
佐滕山木坐在汽车里焦急地等待着,这时一个日本武士过来敲车门,说:“社长,百灵鸟要见您。”佐滕山木惊奇地嗯一声,说:“她怎么来了?”武士说:“她说有要紧的事情要向您汇报。”佐滕山木点头。片刻一个黑衣女子进了汽车,还喘着粗气,着急地向佐滕山木说:“社长,我有一个情报,关于刘牧之与马云龙的。”
佐滕山木疑惑地问:“他们还有什么新情报?”
百灵鸟说:“今天清晨,马云龙来到刘家大院与刘牧之见过面。”佐滕山木疑惑地问:“难道他们会谈龙脉图的事情?”百灵鸟说:“我偶尔听到刘牧栋发牢骚,说刘家的人就是死绝了也不能把龙脉图的秘密泄露给马云龙,我猜,他们会谈的内容就是关于龙脉图。”
佐滕山木听了,狠狠地拍了一下汽车,大骂:“八格牙路。这个马云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佐滕山木想了一下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先去办理,日后再处理马云龙的事情,咱们先说到这里。”
百灵鸟下了车,消失在远处。这时,派出去的几个日本武士和一队日本士兵跑过来,这些日本士兵是协助马云龙的巡防营守护县城的。一个日本武士过来趴在佐滕山木的车窗前说:“社长,不好了,县城的西门,有中国人的部队进攻,约有两个连的兵力。”
佐滕山木吃惊地问:“中国人的部队?哪的部队?这里除了共产党的游击队,没有什么部队呀,再说了,共产党的游击队给他们个胆,也不敢来这里攻城呀。”
日本武士说:“不是共产党,是国民党。”佐滕山木吓了一跳,问:“不是有巡防营嘛,他们不可以抵挡一阵吗?”日本武士说:“巡防营的许多兵临阵逃脱了,跑回家了。”佐滕山木痛恨地骂:“那么,马云龙呢?”
佐滕山木这才想起百灵鸟的情报,气得大发雷霆,“马云龙,你这个土匪,关键时刻,你坏了老子的事情。”日本武士劝说佐滕山木:“社长,前面的路咱们不能走了。”
佐滕山木用手敲打着脑门,看来这事情难办了,如果国民党的军队出现在从招远到青岛的线路上,那样的话,危险可就太大了,不能再走青岛,但是如果走龙口港的话,必须派人把黄金送过去,那里的舰艇不可能正好有班次发回日本,需要等待,最好还是走青岛,但是,如若国民党的部队占领了招远城,那情况就很危急。
佐滕山木终于下了决心,返回。于是,两辆车调头,向鬼怒川公司跑去。约有十分钟,车停在了鬼怒川公司门口,佐滕山木从汽车上跑出来,进屋抓起电话打给日本军营的作战值室:“请快点联系酒井大佐,招远城受到国民党军队的进攻,马云龙的巡防营临阵逃脱。”
佐滕山木气得在屋里转圈子,走路的样子十分暴躁,像一头被猎人打了一枪的黑熊。这时,纯子和杨少川进来了。佐滕山木惊愕地看着杨少川,问:“少川,你不是被共产党的游击队劫持了?”
杨少川冷静地说:“游击队进攻的时候,我跳下车躲起来了,他们把车抢走了,还有我的一些矿样。”
佐滕山木点点头,并没有过多地分析杨少川的话,他正头疼于如何处理车上的黄金。
这时,军营作战值班室打来电话:“佐滕山木,酒井大佐有令,中国军队正在进攻招远县城,军营附近有可能发生战事,请将黄金送往玲珑金矿。”
佐滕山木想了想,说:“好。”
佐滕山木挂了电话,看来需要暂时取消去青岛的计划。这时,纯子说:“佐滕君,张铁桥失踪了。”佐滕山木怒不可遏地大骂:“你们怎么看守的?”他过去就给身边的一个武士一巴掌,然后,气呼呼地跑到张铁桥的那个房间,看到地图不见了,经纬仪也不见了。
佐滕山木大叫:“不可能,他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拿走这些东西。是谁把他弄走了?”佐滕山木狂噪地大呼小叫。杨少川用平静地语气说:“佐滕君,现在唯一有时间和有能力抢走张铁桥的人,只有马云龙。”
佐滕山木咬牙切齿地说:“我终于明白了,一定是刘牧之告诉了马云龙关于龙脉图的秘密,马云龙趁我们与刘牧之比武的时候,抢走了张铁桥和我们的地质图、经纬仪。他们一定是为了找到龙脉的起点。”
佐滕山木反问杨少川:“他们能够找到吗?”杨少川说:“他们带走了经纬仪,只要测量一番,找到并不难。”佐滕山木低下头推敲了一番,说:“百灵鸟从刘家那里偷来的所谓的金钥匙,实际上是龙脉龙首的坐标。你说,马云龙会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杨少川说:“张铁桥或许能够猜到。”佐滕山木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现在就去,让酒井派军队把卧龙居铲平,一定把马云龙铲除,以免后患。”
杨少川说:“酒井大佐不是让你把黄金送往玲珑金矿吗?”
佐滕山木说:“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不能让马云龙得到龙脉图,再说,去玲珑背与去金蛇谷顺路,那里有我们的军队,丝毫不用担心,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在酒井跟前揭穿马云龙,不能让酒井再信任这个土匪,这个土匪,一点儿都没有道德。”佐滕山木的嫉妒终于战胜了理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马云龙从他的手里抢走胜利果实,再说,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中,都是这个马云龙在偷偷地破坏他的如意算盘,并挖他的墙脚。
“所有的人都跟上我,带上武器。”佐滕山木大声吆喝着,其他日本武士把枪和刀具带着,跑到门口,爬上大卡车,佐滕山木坐进小汽车里,快速地向山里进发。
马云龙的人马快速地从卧龙居中撤出来,爬到小山岭上,毛驴儿跑过来问安:“司令,找到黄金了吗?”马云龙气急败坏地说:“操他娘,张铁桥被长虫吓跑了。你们见他跑哪去了吗?”毛驴儿说:“我看他舞着手,往金顶那边跑了,是不是让人把他抓回来?”马云龙无可奈何地说:“算了吧,我估计这次他又得疯了,先看看日本人跟共产党打到什么程度。”
正说着,一辆日本的大卡车开过来,在卧龙居的门前停下,一些汉子从车上跳下来,从车上搬运矿石。紧接着王迎春、刘牧之、武冬梅、刘牧栋带着一队人马从山岭上跑出来,指挥众人将矿石搬进卧龙居的院子。
刚刚搬运一会儿,孟德带着的车也赶到了,他从车上跳下来,大声叫:“王政委,鬼子已经追上来了,你们快点儿。”正说着,一颗炮弹落在旁边,轰的一声。王迎春说:“老孟,咱们俩组织队伍拦截敌人,让他们赶快去隐蔽。”
刘牧之带领人迅速进院子,看到习武台已经被人拆了,走过去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时地下室里跑出来一个护院,告诉说是马云龙干的。武冬梅和刘牧栋跑进来,吃惊地问:“难道秘密在这里?”刘牧之说:“算了吧,赶快搬矿石。”
刘牧之带领大家进了柴房,打开地道的入口,人们快速地钻进去,来回奔跑着把矿石搬进去。
王迎春抽出手枪,对着游击队员喊:“兄弟们,跟我来。”孟德带着五十多个游击队员跟着他向着前面的公路跑去,他们利用地形很快地隐蔽起来。山岛带领的摩托快速反应小分队已经追过来了。众游击队员已经准备好,孟德大手一挥,喊:“给我打!”
砰砰砰一阵枪响,日本军的摩托车停下来,有两辆摩托车一歪撞到路边的树上。接着又是一排手榴弹扔下去,轰轰轰,把日本鬼子的先头小分队炸个人仰马翻。受到袭击的日本士兵立刻跳下摩托车,利用地形组织反击。毕竟,这些日本士兵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们用最短的时间观察了地形,几十支步枪同时向山岭上射击。有一个军官抱着电台,躲在石头后面向山岛报告:“我们已经追上游击队,并且交火。”
四百米开外,山岛命令:“拖住他们,报告他们的方位。”山岛放下电台,坐在摩托车里命令:“迫击炮准备。”十个日本士兵从车摩托车上跳下来,架起五门迫击炮,一个军官喊:“预备,放!”只听得嗖嗖一阵响,山岭上被炸的硝烟滚滚,碎石乱飞。而日本人的先头小分队已经完全恢复战斗力,有三四个士兵找到了掷弹筒,同时架了起来,躲在沟里朝着游击队里的阵地发射,短短的几分钟内,十几枚小炮弹打到游击队的阵地上,虽说那玩意打得不准,但是也炸得尘土飞扬。
刚才的一轮炮轰,许多游击队员都趴下了,让人吃惊的是,日本兵并没有趁着迫击炮的火力压制而发动进攻,依然借着地形隐蔽向游击队零星地开枪。孟德从尘土里钻出头,仔细地观察敌人的阵地,明显,敌人并不着急消灭对手,而是做好了长久打的准备。
山岛又接到了前锋小分队发回来的战报,要求增援。山岛命令轻机枪小组靠近对方。而后,他也带着队伍慢慢向前逼近。
日军小分队的轻机枪组很快选好了地形,五挺轻机枪压满了子弹,就等射击的命令。负责瞭望的日本士兵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喊:“打!”瞬间,密集的子弹泼向游击队的阵地,周围的树枝及灌木如同被狂风刮过,倒伏一片,立刻有几个游击队员中弹了,缩回身子挣扎。孟德弯着腰爬到王迎春跟前,说:“王政委,敌人的火力比我们强多了,不能这么硬打。”
王迎春说:“抓紧时间清点人数,看看刘牧之那里的情况,我们抓紧时间撤。”
孟德随即派出一个人去看看卧龙居的情况,命令大家再次向日本军队射击,压制敌人的前进。日本士兵的先锋小分队知道游击队近距离作战勇猛,不敢贸然冲锋,只让掷弹筒从远处投弹,那玩意儿准确度不够,两阵地之间相隔一百五十多米远,偶尔能够扔到游击队的阵地里,也无法构成杀伤力,倒是日本士兵的轻机枪组,十分麻烦,不管打得准与不准,只要让它们发现了游击队员的射击点,立刻毫不留情地扫射过来,日本人的子弹多得打不完啊。
通信员过来报信,刘牧之等人已经转移完毕,王迎春冲孟德点点头,说:“老孟,我先撤,你断后。”俩人一点头,同时大喊:“给我打!”孟德从身边的战友手里抢过一支步枪,瞄准了日军轻机枪阵地的那个指挥员,相隔两百多米远,用普通的步枪瞄准那个指挥员有些困难,只能估摸着打。那个指挥员偶尔上半身探出一会儿,不过,他很快又缩回去。孟德的准星压住了那个家伙的上半身,他正在用望远镜向这边观察,砰的一声,一枪打去,那个家伙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孟德无法判断是否打中,本来想探头看看,但是,雨点般的子弹报复性地打回来,证明那个家伙没有死。孟德躲在战壕里,对自己的战友埋怨:“你的枪不能好好校正一下,根本就打不着鬼子。”那个战友回答:“队长,你给我换个三八大盖,保证你百发百中。”
孟德冲旁边喊:“你们同时开枪打敌人的机枪,压制火力,我抬不起头了。”于是身边的几个战友同时向敌人的轻机枪阵地射击,敌人暂时趴下躲子弹,孟德大声喊:“同志们,再打一轮,掩护政委向后撤。”砰砰砰连续地一阵枪响,王迎春一挥手,首先带着伤员和一部分战士猫着腰向金蛇谷跑去。孟德又打了几枪,看到日本士兵都趴在那里,哈哈大笑一声,说:“老子没有心情跟你们藏猫猫,你们自己玩吧。兄弟们,你们快快撤。”他看到有一个战友手里有三八大盖,说:“你的枪,我用一下。”
孟德持着那支三八大盖,静下心来瞄准一个敌人的上身,只听砰地一声,打中了,那个鬼子翻身挣扎身子,接着敌人的子弹打过来。孟德趴在地上爬出几米,随即又有几个掷弹筒投出的手雷也飞了过来。孟德左躲右闪地跑出去,追上前面的战友,一起撤向金蛇谷。
第三节 金蛇谷之战
游击队撤了,日本士兵冲上山坡,迅速地清理现场,让人把道路清理干净,日本军官一挥战刀,“给我追。”日本士兵的摩托车队向着金蛇谷冲去。他们的行军速度相当快,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追上了游击队,冲在前面的日本士兵用机枪向游击队扫射。
“游击队进了金蛇谷!”前锋小分队向山岛报告。山岛哈哈大笑,说:“游击队看来慌不择路。给我联系酒井大佐。”
酒井大佐接到山岛的汇报:“我们已经追到金蛇谷。”酒井大佐命令:“咬紧了,我们随后到。”
酒井坐在步战车里,命令:“左右两侧快速突进,包围金蛇谷。中间一线快速逼近卧龙居,与山岛汇合。”
酒井的命令下达完毕之后,左右两侧的步兵爬上山坡,以最快地速度向金蛇谷两侧的山岭上突进。很快,他们占领了高地,向酒井放出了信号弹。酒井命令步战车提速,几分钟,他们的队伍接近了卧龙居。山岛的前锋小分队已经插入了金蛇谷,他留在谷外面等待酒井。
酒井把步战车的天窗打开,拿起望远镜向金蛇谷看去。这时,身后传来汽车的声音,只见佐滕山木的黑色汽车开过来了,一队日本武士也跟着跑过来。佐滕山木的汽车经过步战车的旁边并没有停下,而是向着卧龙居的门口开去。酒井大声呵问:“佐滕山木,你要干什么?把他的车拦下!”几个日本士兵冲上去,拦住佐滕山木的汽车,佐滕山木生气地打开车窗,问:“为什么拦车?”
酒井大声问:“佐滕,卧龙居有危险,刚才有游击队撤离。请你暂且不要接近,先让士兵清理一番。”佐滕山木气急败坏地喊:“我要找到马云龙,这个偷机倒把的家伙,他骗取了我们的信任,他私自跟刘牧之合作,窃取了龙脉图的秘密。”
酒井不屑一顾地说:“你给我冷静,他一个马云龙算什么,我们先把共产党的游击队收拾了,你最好把黄金先运回玲珑背金矿的金库。”
佐滕山木无可忍耐地说:“我要亲自活剥了马云龙的皮!”酒井冷笑道:“佐滕君,这里是战场,请你先忍耐一下,马云龙有枪有人,他要是杀你轻而易举。”
佐滕山木一肚子怨气,说:“有你们这么多士兵在,怕他么?”酒井懒得跟他解释,说:“佐滕君,你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子弹,我们要开战了,等打完了,卧龙居归你,你先到步战车里,那里安全。”酒井说完从车里出来,请佐滕山木上车,说:“等我指挥完了,咱们再谈。”
酒井转身下令:“山岛,开始进攻。注意,共产党的游击队是想把我们吸引进金蛇谷,利用地形与我们作战,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轰轰轰,日本士兵的迫击炮同时开炮,射向金蛇谷内。山岛战刀一挥,步兵持着步枪,冲向金蛇谷的石阵。而已经占领了金蛇谷两侧山岭的日本士兵,则依然按兵不动,静悄悄地藏在树林里。
金蛇谷的石阵,巨石林立,适合隐蔽。游击队员进入石阵之后,转化成最小的战斗编组,每个战斗编组四至五人,有人拿刀,有人拿长枪,他们或者藏在巨石之后,或者隐蔽在洞穴之中。孟德的藏身之处是一个狗窝,原来肯定是野狗的居住之所,一股子骚气。
日本敌人的一轮炮轰之后,石阵里的石头被炸飞无数,但这很难伤及游击队的战士。第一批摸上来的日本士兵,是山岛的尖子士兵,他们灵活地借地形掩护,向金蛇谷的内部深入。有的游击队员已经爬到石头顶上,居高临下冲着日本士兵开枪。此时的射击距离只有几十米,游击队战士步枪的威力得到充分发挥。瞬间,冲在前面的几个日本士兵被放倒了。但是,这些日本士兵都是经过强化训练的,经历了不少战斗,素以顽强著称,他们就地掩护,利用石头做掩体快速还击。
这些日本士兵很快组成了双尖形进攻队形,每四五个人一组,组与组之间呼应,快速接近游击队。眨眼间,有四五十个日本士兵接队了游击队员。
“打!”孟德大喝一声。他的嗓门十分洪亮,游击队员们已经准备好了手榴弹,像冰雹一样飞过来。伴随着爆炸声而来的,是一排点射,毕竟游击队员的枪械与日本军队的相差很远,难以组织密集的火力。日本士兵很快地找到时机,迅速反击。几个行动快的日本士兵插入了游击队的阵地。“大刀,上。”孟德大吼一声,首先跳了出来。他的身体像一只巨鹰,从一块巨石上跳到另一块巨石上,然后,借着向下跳的重力,猛地劈向一个日本士兵,那个日本士兵举枪一架,只听咔嚓一声,枪被劈开,吓得那日本士兵啊啊大叫,孟德哪里容他逃跑,追上去一招龙出海,一道亮光划过,那日本士兵扑在地上。
其他游击队员有人持着刺刀,有人挥舞着大刀,从石头上跳出来,大声呼叫着拼杀,只见血光四溅,有十几个鬼子受伤,纷纷退回去。
第一轮进攻,山岛损失了一个班的兵力。酒井把旁边的二狗子翻译叫过来,说:“你的,告诉山岛,带领几个士兵绕过石阵,从后面打。”二狗子翻译跑颠颠地来到山岛跟前,偷偷地说了几句,山岛高兴地点点头,叫来过一个班长,跟他说几句,让带着一个班偷偷地从树林边绕过石阵。看到那些士兵钻进林子里,山岛得意地一笑,虽然损失了一些兵,但是游击队也有伤亡,并且他的士兵已经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七八个士兵还躲在金蛇谷石阵的石头后面,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伺机向游击队进攻。
山岛再一挥手,又有两个班的兵力补充上来。“给我打。”他命令。于是又是一阵枪响,他的这次进攻,是为了掩护派出的小分队从后面袭击孟德他们。
孟德和王迎春隐蔽在山石之后,孟德问:“政委,我师弟他们会不会已经把矿石送走了。”
王迎春说:“如果走了,他们就回来接应咱们了。再坚持一会儿。”
看到山岛的突击队进攻不力,酒井终于忍不住,带着卫兵跑到前面,说:“山岛,后面还有一个小分队的兵力,都归你指挥。”
山岛算计了一下时间,估计他派出的小分队到了指定的位置,于是拔出战刀,喊:“大佐,我亲自上。跟我来。”山岛带领着队伍逼近了金蛇谷的石阵,“掷弹筒,上!”跑出来十几个士兵,他们架好了掷弹筒,山岛狂叫着:“把你们的手雷统统地给我扔过去。”立刻,像一群麻雀飞进了石阵,一阵轰轰地乱响,炸得石头乱飞。“步兵上!”山岛再次发威。
“守不住了,估计刘牧之他们已经把矿石送走了。”王迎春跟孟德喊。孟德说:“你带着兄弟们向后撤,我带人阻挡一会儿。”
“不,咱们一起撤。”王迎春喊。孟德大叫:“兄弟们,跟我向金蛇谷撤退,翻过山岭就安全了,鬼子就追不上咱们了。”所有的人收起武器,正准备向金蛇谷的树林里撤去。突然,旁边的树丛里跑出来几个日本士兵,向着这边打枪,那些日本士兵,竟然带了一挺轻机枪,架在一块石头上,快速地点射,一下子封锁了从石阵撤出的路口。
“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王迎春大叫。孟德立刻组织了三支步枪,同时向敌人的轻机枪射击,但是,轻机枪的位置要高一些,敌人的枪手躲得十分隐蔽,游击队员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打中他,只能暂时压制一下火力。
而前面,山岛再次挥舞战刀,日本士兵又一次逼近。
突然,从金蛇谷的上面,冲下来一支队伍,约有四五十人,他们拿的武器五花八门。是刘牧之带着大刀会的人来了。
酒井站在远处的山岭上看着刘牧之的人马出现,得意地哈哈大笑,对着身边的佐滕山木说:“佐滕君,看到了吗,一切都逃不出我们的手心。”他伸出手掌,狠狠地握了一下。
佐滕山木着急地说:“酒井大佐,你的士兵已经稳操胜券了,我立刻带人去卧龙居看看。”
酒井得意地看着佐滕山木问:“你难道不想观望一会儿?”佐滕山木摇头说:“不了。”他说着下了山坡。
酒井对着身边的电台指挥:“中国人都出来了,收网。”隐藏在金蛇谷两边树林里的日本士兵,从左右两个方向迅速向金蛇谷靠近,他们似乎要断掉金蛇谷的后路。
酒井得意地放下望远镜,说:“一网打尽。”他的卫兵立刻把水送上来。就在这时,一条瘦小的野狗从旁边的灌木丛里轻轻地爬出来,它几乎是四肢着地爬行的。所有的日本士兵都在向前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这只野狗会从后面的树丛里跑出来。它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酒井,此时,十几个日本士兵及军官,都在关注金蛇谷的战况,伸长了脖子。这只小野狗鼓足了劲,身体向前一弹,准确无误地咬住了酒井的后腿肚子。
“啊,啊,啊。”酒井惊恐地喊叫,所有的人看去,那只小野狗的牙齿穿透了酒井的高筒皮靴,狠狠地咬住了酒井后腿肚子上的肉。
酒井一边嚎叫一边甩,但是,那只小野狗似乎已经长在了酒井的腿上,无论如何也甩不掉。一个士兵上前抱住了小野狗乱蹬的后腿,酒井掏出自己的手枪,对着狗肚子就是一枪,那野狗再次挣扎几下,嗓子眼里发出嚎叫,但是并没有松口,过了一会儿,它咽气了。
“卫生兵,卫生兵!”一个日本军官大声喊叫,一会儿,两个日本军医跑过来,他们把野狗从酒井的腿上拉下来,酒井的腿肚子已经被咬穿了,血流不止。酒井气急败坏地喊:“老子要用火烧了,吃了你。”当他说完这话的时候,他惊愕得无法再说出话,因为金蛇谷两边的山坡上,不知何时,已经聚满了几十条灰色的野狗,几头身形巨大的野狗带头向着金蛇谷的石阵扑去。
此时的石阵,已经是一片混战,中国人的大刀会、游击队与山岛的队伍搅在了一起,大刀的砍剁,刺刀的拼杀,形成了一副血腥的场面。而野狗的参战,更使这场肉搏充满残酷。
野狗的厮杀,充满兽性,面对日本士兵的射击,毫不躲闪,前面几只野狗,进攻的速度飞快,日本士兵的步枪,根本就无法打中它。它们跳起来,或蹲在巨石上,从空中扑下来直接咬日本士兵的脖子,或者藏在石头后面,猛地蹿出咬日本士兵的腿部。野狗的袭击并非是一招致命的,但是它们的扑咬让日本士兵鬼哭狼嚎。
日本士兵的进攻一下子乱套了。孟德一看,大声叫好,“快,我们快点后撤。”
游击队员快速地转身向后跑。刘牧之大喊:“大师兄,快点儿,矿石已经运过去了。”他们刚刚过了那块大的界石那里,负责打伏击的那些日本士兵突然开枪猛烈射击。孟德意识到他们被包围了。“快点隐蔽,找树林藏起来。”孟德带着王迎春、刘牧之躲在一棵树后,感觉好像有人摸了他的头一下,抬头一看,一条碗口粗的金蟒蛇从树枝上滑过,孟德不敢说话,用手指了指那条蟒蛇。
刘牧之悄声地问:“艾香都带了吗?”孟德说:“都带了。”刘牧之说:“告诉大家,有艾香的,都点着,没有艾香的,把艾草点着,熏一下衣服。金蟒蛇已经出洞了,千万不要碰它们。”刘牧之说,把自己的艾香拿出来,吹燃了,一股白白的烟冒出来,飘着淡淡的清香。
那条金蟒蛇回头看了看刘牧之和众人,吐了一下信子,悄无声息地滑走了。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刘牧之把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地听,听到一阵有节奏的扑扑声。他知道,有人在敲鼓,通过大地将声音传过来。孟德看见刘牧之的动作,问:“师弟,有什么情况?”刘牧之拍拍手上的草屑说:“有高手正在敲击大鼓,唤醒金蟒蛇。我猜可能是云中飞。”孟德点点头,问:“师妹呢?”
刘牧之说:“她带着刘牧栋藏在山洞里,以应万变。”
孟德笑着说:“师弟,我跟你商量件事情,你不用跟我们一起打鬼子,你把龙脉图给我就行了,这卖命的活我来干。”
刘牧之一听这话,苦笑道:“大师兄,你要龙脉图,就等于要了我的命。”
孟德说:“师弟,你真会开玩笑。”王迎春也说:“刘兄弟,我看您也是位爱国人士,不妨把龙脉图给我们,我们用它开采大量的黄金,支持抗日。”
刘牧之一本正经地说:“只有我死了,你们才能拿到龙脉图。”
孟德和王迎春尴尬地看看,不知如何接下话,只有嘿嘿一笑。
此时,在金蛇谷的上游,云中飞正在敲击一面鼓,鼓的下半部,埋在地里。他旁边的一棵树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一端系着张铁桥的脖子。张铁桥坐在地上,脸上脏乎乎的,手里握着一根鸡腿,幸福地啃着,边吃边问:“你是谁呀,对我这么好,给我鸡吃。”
云中飞说:“那么,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张铁桥摇头说:“不知道。”云中飞叹口气说:“把一切都忘了吧。”
酒井被几个日本士兵抬回步战车里,这时电台接到日本兵营的紧急呼叫:“报告大佐,中国人的军队袭击我们的兵营,请求支援。”酒井生气地喊:“让他们顶住,探明对方的情况。命令山岛,发起总攻,速战速决。”
酒井懊恼至极,眼看把游击队逼到死胡同里了,却被野狗咬了一口。
山岛已经接到了指示,向金蛇谷里的游击队总攻。但是,眼前需要解决的问题是这群野狗,山岛命令,突击队所有的士兵并排站在一起,枪口对着野狗,一阵猛扫,有几条野狗跳跃着扑上来,身体在半空中已经中弹,跌倒在地上扭曲着身体挣扎着,哀嚎着。带头的野狗再次长嚎,所有的野狗突然掉转方向,朝两边的山上跑去。
看见那些野狗逃命而去,山岛气得发疯,清点人数,发现有十几个士兵已经被咬伤了,真是窝囊透顶。他带领着士气大大受挫的突击队小心翼翼地向前逼近,前面就是蛇的领地了。
山岛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金蛇谷了,对于里面的金蟒蛇早有所知,但是看到游击队在里面穿梭自如,他心中有些不服。他用电台通知指挥部:“报告大佐,我们已经顺利到达指定地点,请通知其他两个中队同时发起进攻。”
山岛汇报完毕,命令迫击炮和所有的掷弹筒都准备好,形成交叉火力向金蛇谷中的树林开火。顷刻之间,树林中的许多灌木和小树被炮弹和手雷炸了起来,无数残枝烂叶在空中乱飞。山岛看到眼前的景象恨恨地说:“狠狠地炸,把那些蟒蛇什么的都炸死。这些中国人打仗的不行,就知道靠这些妖魔鬼怪来吓唬人。”
一阵劈头盖脑的轰炸,有的游击队员被击中了,大家忙乱地抢救。王迎春问孟德:“我说孟德,你师妹的那张地图,不是说金蛇谷的山洞连着吗?可以通到山的另一边,赶快找出来,咱们进去躲起来。”
孟德急忙摆手:“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看到那张图,以前根本没有见过,再说,这些山洞里,住着大长虫,我们进了山洞,就等于进了蛇肚子里,还不如跟日本鬼子大干一番呢。”王迎春说:“咱们三面有敌人进攻,只有顺着金蛇谷向北的方向没有敌人进攻,我们想办法向北突破。”
“好,就这么办。”孟德说。刘牧之说:“金蛇谷的地形我了解一些,日本人虽然包围了这里,但是想在这条山谷里消灭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们正在商量,前面的游击队员报告:“左侧的鬼子摸过来了。”孟德想了想,说:“师弟,你带着大刀会的人,先把左侧的日本鬼子干掉一部分,这片树林里,用枪不方便,咱们的刀管用。”刘牧之点点头说:“好,兄弟们你们把艾香都点着了吧,好,先把身上熏一下。”大家都照办了,他朝几个弟兄一挥手,指指那个方向,他们立刻按照四人一组的,每组配有长短大刀和快枪,快速地向前跳跃,很快隐身在树丛里。
摸过来有二十几个日本士兵,他们猫着腰躲避树枝,这些士兵有的已经吃过亏,被挂在树枝上的蛇咬过,所以他们很小心。地面上落叶很厚,湿乎乎的,有一尺多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
突然,地上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扭住一个日本士兵的脚腕,那日本士兵摔倒在地,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喉咙。前面的那个士兵回头,刘牧之从树上倒挂金钟飘下来,金龙刀一闪,那日本鬼子身首分离。然后他从地上拉起那个战友,俩人迅速贴在一棵树上。
“有人,有人!”一个日本士兵发现了情况,大声用日语呼叫,随即十几个日本士兵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圆圈,统一枪口对外向前移动。一个日本士兵脚下踩到什么东西,那东西一滑,日本士兵脚一歪,差点绊倒,他生气地一踢,这下闯祸了。那东西蠕动了起来,地上的枯枝烂叶哗啦啦一阵抖去,像是地震了一般。几个士兵同时转身回头看,突然眼前一花,一阵枯草飞起,刚才的那个士兵被甩起一米多高,又跌在地上,看到一条黄色的蟒蛇抖落了身上的树叶,尾巴猛地一抽另外的一个士兵,那人被扫中,身体啪地撞在一棵树干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
又有一个士兵终于看清楚了那条金蟒蛇,扣响了扳机,没有想到那蛇扑上来,一下子把他卷起来,惊恐的日本士兵用眼睛向同伴表达了恐惧……
“撤,撤。”日本军士长下令。他们转身就跑,没有想到树后跳出来几个人,他们砰砰地一阵乱枪,又有几个日本士兵倒下。
“报告:树林里发现金蟒蛇。”日本士兵一边后退一边向指挥所汇报。
此时酒井突然发起高烧,军医在一边给他打退烧针,并提醒酒井:“大佐,您需要及时治疗,否则无法控制。”酒井大佐此时保持着一定的清醒,对于目前的战况有些耿耿于怀,虽然已经消灭了数名游击队员,但是还不能做到斩草除根,是撤呢,还是继续作战,他拿不定主意。这时,军营留守的士兵再次呼叫指挥所:“呼叫酒井大佐,呼叫酒井大佐,我们已经探明,是国民党的军队,约有一个营的兵力向我们兵营进攻,请大佐立刻支援,否则会丢失兵营。”
酒井大声叫着:“八格牙路……”他已经不清醒了,只知道叫骂,不知道指挥。
旁边的一个军医提醒作战参谋:“酒井大佐无法保持清醒,请你迅速替大佐做决定。”只有极短的时间供他考虑,他拿起电台的对讲机呼叫:“所有的部队请听令,我是作战参谋,我是作战参谋,酒井大佐被野狗咬伤,神志不清,现由我负责指挥,前方的部队请迅速撤出金蛇谷,用最快地速度返回兵营,那里受国民党军队的进攻。”
“听到,听到,我们迅速撤回。”
“听到,听到,我们迅速撤回。”
负责包抄的两个中队迅速答复。而山岛却对着电台大喊:“不,我不撤,我要替酒井大佐报仇。”作战参谋考虑了一下说:“山岛,山岛,我是作战参谋,我是作战参谋,你可以带着你的突击队继续与游击队作战,我们要迅速撤回兵营,请你小心。”
山岛对着话筒喊:“我一定要把游击队消灭。”
作战参谋大声命令:“所有部队听令,迫击炮、掷弹筒都准备好,同时向金蛇谷内开炮,然后,两分钟内撤离。”
“准备完毕。”
“准备完毕。”
作战参谋对着话筒大声喊:“预备,放!”
顷刻之间,日本军队的迫击炮弹、手雷如同黑色的飞鸟从三个方向射向金蛇谷,爆炸声此起彼伏,远远看去,一团团灰色的气浪腾空而起,一块块树枝在空中飞舞,一棵棵大树歪斜着慢慢地倒下。
山岛看着眼前的景象兴奋地大叫:“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们挖出来。”
山岛抽出战刀,命令所有的士兵按上枪刺,机枪手端着机枪进攻,同时命令两个喷火器操作手跟在后面。
被轰炸过的金蛇谷,到外硝烟弥漫。虽然经过此轮轰炸,但是仍有大量的灌木林立,没有受伤的游击队员和大刀会战士,就藏匿在这里面。“杀!”山岛一挥战刀,第一梯队的日本士兵有二十多人,再次摸进金蛇谷,一步步逼近树林。这里像春耕被翻过的土地,到处是枯枝烂叶,地面上看不到人。
日本士兵仔细地盯着树林间的松土,他们知道对手就藏在土里或者树上。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山岛在树林外面看到没有动静,就再派出一个梯队。这样,就有四五十个士兵进入了树林。
日本士兵十分谨慎,他们没有一个人放枪,拨开树枝,轻抬腿,慢落脚,一步步接近想象中的目标。
“打!”孟德突然顶着枯草站起来,一枪击中一个日本士兵,其他战士也跳出来,举枪向日本士兵射击。日本士兵迅速隐蔽,同时还击。有个机枪手抱着轻机枪向游击队员猛扫,王迎春躲闪不及,被打中了腿部,一声惨叫,窝在草里。
孟德一看急了,一枪打向那个日本机枪手,那个家伙胳膊中弹,扔了机枪就跑。孟德大喊着,挥舞着大刀扑上去,一刀结果了那日本士兵的性命。其他游击队员也抽出大刀,跳跃着砍向日本士兵,这时,听见几声尖锐的哨声,所有的日本士兵都向后跑去。
孟德喊:“快点向后撤。”他扶起王迎春,快速地向金蛇谷深处跑,身后的爆炸声已经追上来。大家在树林里躲闪着跑,这时,刘牧之跑过来,“大师兄,两侧的日本兵已经撤了。我们需要改变策略,向卧龙居方向打,冬梅还在那里呢。”
孟德把王迎春放下,让人给他处理伤口,观看了一下地形,说:“看来日本兵只有山岛的一个突击队,已经死伤过半,我们有把握跟他们拼一把。”
王迎春在旁边咬着牙包扎伤口,说:“快快清点我们的人数,恐怕也是伤亡过半。实在不行,我们就撤。”
孟德说:“不行,必须去卧龙居。”刘牧之点点头,也支持孟德。孟德看看周围的地形,命令所有的人迅速隐蔽,形成一个布袋阵,他则带着几个身手好的战士去吸引山岛上当。
山岛带着士兵已经摸过来。前面是几棵大柳树,有一人多粗。它的枝桠歪歪斜斜地伸展着。他们摸过去,山岛害怕游击队有埋伏,让四五个士兵过去侦察。这几个倒霉蛋来到树下,猫着腰仔细地搜查,但是他们忽略了树枝。山岛在旁边看见一个士兵被凌空吊起来了,连喊叫都没有发出来,只看见他背对着山岛在空中蹬着腿。
山岛立刻意识到什么,用日语说:“喷火器。”
而另外一个士兵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大声喊叫:“蛇!”只见前面的柳树抖动了一下,那个士兵被一条碗口粗的蟒蛇缠住了,这次,他发出了惨叫。
山岛大声喊:“放。”两挺喷火器突突地喷出火焰,扑向那几棵大柳树,火苗立刻把一棵大树吞住,一条四五米长的蟒蛇从树上翻滚下来,立刻又被喷火器的火焰包围。
愤怒的金蟒蛇在地上挣扎抽打着地面,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些枯枝烂叶被它甩在空中,燃烧着变成火星。约有几分钟,金蟒蛇停止了挣扎,它身上的火苗轻轻地跳跃着。山岛冷冷地一笑,说:“这就是中国人的龙,看看吧,只不过是一条被我们烧死的蛇罢了。”
砰砰几枪,旁边的树林传来枪声,几个日本士兵倒地,山岛立刻隐蔽好,看到孟德带着几个人向这边开枪。他一挥战刀,命令机枪手射击,嗒嗒嗒,机枪手几个点射过去。孟德带着人向后跑去。山岛精神大振,命令所有的人乘胜追击。
山岛向前追了有一百多米,前面的树林浓密,草丛有半米多高,那些游击队员眨眼间消失了。狡猾的山岛命令所有人就地隐蔽,他找了一棵树,藏在后面,仔细地观察,之后得意地冷笑,朝身边的一个士兵勾一下手指头,那个士兵靠近他。山岛轻轻地指了一下,那个士兵举起狙击枪,用瞄准镜找到目标,砰的一枪,一百米远的树上掉下来一个人。
山岛转身朝后打着下蹲的手势,然后又作出一个进攻的动作,所有的士兵都趴下身子,隐藏在草丛里,向前匍匐前进。突然,一个日本士兵尖叫着蹦起来,因为他被一条蛇缠住了脚脖子,那蛇在他的小腿上狠狠地咬了一下,竟然是一条带牙齿的蛇,这是一条毒蛇。
紧接着,一阵密集的子弹扫射过来,那个日本士兵被打死了。近距离的肉搏就这样开始了。附近的树枝上突然伸出黑洞洞的枪口,打向山岛的突击队。
山岛的士兵,早就盯紧了附近的树木,他们用轻机枪快速地点射,周围的树上陆续有人掉下来。日本士兵一边搜查游击队的踪迹,一边向前逼近,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孟德将大刀向空中一举,大喊一声:“杀。”此时刘牧之早就按捺不住,扑了出去,几个日本士兵还没有思想准备,刘牧之一招龙出海,那刀风劈开草丛,向前顶去,只一刀,一个日本士兵就被砍倒。山岛用手一指刘牧之,两挺轻机枪立刻扫向他。
孟德飞手一扬手枪,一个日本机枪手中弹,但是山岛抢过轻机枪,猛地扫向孟德和刘牧之。刘牧之几个鹞子翻身,躲过子弹,快速冲向山岛。山岛已经意识到刘牧之的意图,大喊:“给我打!”几个日本士兵立刻集中火力向刘牧之射击。刘牧之躲过日本士兵的射击,利用草丛的掩护,快速地接近。
大刀会的成员,迅速地跟进,他们学着刘牧之,躲闪着接近日本士兵,山岛命令:“拼刺刀。”几个身材高大的日本士兵迎着大刀扑上去。
“给我杀。”孟德带领着游击队也冲上来。刹那间,树木林立的金蛇谷变成了古罗马的角斗场,他们的血拼完全失去了章法。有人爬到树上跳下来砍,有人拿着枪到处乱追。山岛挥舞着指挥刀砍倒了几个游击队员,看到孟德连挫几个日本士兵,丧心病狂地抱起轻机枪,朝着孟德的方向扫射。没有想到孟德正战在兴头上,他刚好向旁边一跳砍杀另外几个日本士兵,山岛的扫射打中了自己的士兵,山岛气急败坏地大喊着,又调转枪口追着孟德。
“大师兄小心!”刘牧之发现了失去理智的山岛,一手捡起地上的一把日本军刀,甩向山岛,山岛身体一歪,军刀扎中了他的胳膊,他并没有放弃轻机枪,又朝着刘牧之扫射。
刘牧之快速地移动身形,山岛打中了几个日本士兵和游击队员。
王迎春大声喊:“让开。”他拖着一条腿扑上来,举起手枪射击,或者是因为太着急,只打中了山岛的腿部。山岛立刻向他扫射,刘牧之一看情况不妙,猛地一推王迎春,奋力将金龙刀投了出去。但是,山岛的枪机已经扣响。刘牧之的胸部中了几枪。
山岛似乎忘记了躲闪,金龙刀一道金光闪过,他的左胳膊被金龙刀活活地砍掉。但是他仍然用右胳膊夹着机枪,要向孟德射击,只听吧嗒一声,没有子弹了。
孟德一看,迅速地跳起来,狂跑几步,要砍向山岛。山岛此时已经慌不择路,向后一退,被绊倒在地,顺手抄起一支步枪向着孟德一枪,竟然枪里有子弹,砰地一声,打中了孟德的腿部。孟德一停的瞬间,山岛转身爬起,用单臂掏出手枪向后跑。
其他日本士兵一看山岛跑了,也跟着逃跑。
游击队员和大刀会的战士急忙捡起有子弹的武器,向逃跑的日本士兵开枪。孟德咬着牙,把受伤的腿扎好,大声喊:“快点,把政委和我师弟找到。”
虽然刘牧之挡住了山岛机枪的扫射,还是有一发子弹打中了王迎春腿部,他两条腿都受伤了。刘牧之仰面躺在王迎春的身上,嘴里吐着血泡。
“快点,抢救。”孟德大声呼喊,“师弟,你不能死,还有龙脉图呢。”孟德急得大哭,“师弟,我替你死都可以。”
王迎春身上全是刘牧之的血,他提醒孟德:“快点,让兄弟们乘胜追击,保住卧龙居。”
孟德抱起刘牧之,让人把金龙刀带上,快速地向前跑。“大师兄,快点,我要见冬梅,快点。”刘牧之轻声说。
孟德哀泣着说:“师弟,你不要死,我有办法的,请你相信。你一定要活下来,革命需要你,知道吗,你一定把龙脉图给我啊。”
刘牧之苦笑:“大师兄,我死了,你就会得到龙脉图。”
孟德说:“求你了,别开玩笑了。”
山岛逃命一会儿,看到跟他的日本士兵有的丢了武器,喘了一口气,命令:“停下,游击队也快完蛋了,大家整理一下,准备反击。”他刚下完命令,忽然看到身边的草丛抖动了起来,有个日本士兵突然大声喊:“有蛇。”
山岛冷静地看看四周,大声说:“先撤。”他们快速地跑出树林,不过,前面的石头处,让他目瞪口呆,几十条野狗立在那里,伸长了脖子,一声不吭地看着日本士兵。
山岛的手里只有一支小手枪,他慌乱地向一条狗开枪,于是,日本士兵与野狗的搏杀再次开始。只听得一阵阵惨烈的嚎叫,地面上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着的人,只有日本士兵的衣服碎片和军靴,那衣服的碎片已经变成红色和黄色相间的色彩。
孟德带领队伍赶过来的时候,野狗们已经结束了战斗,几只幸存下来的野狗正在为受伤的野狗舔拭伤口,不时传来野狗痛苦的呻吟。
孟德带着队伍绕过去,继续向卧龙居中跑去。前面,传来阵阵枪声,这枪声是佐滕山木与武冬梅交火的枪声。
佐滕山木带着他的人马走进卧龙居的院子,他看见了已经扒开的习武台。
佐滕山木围着习武台转了几圈。跟随他一个班的日本士兵,在院子里开始搜索,用枪刺一阵乱捅。佐滕山木用手指了指习武台,命令几个日本武士把它扒开。其他几个日本士兵到屋里搜索。佐滕山木想了一下,甚是可疑,然后带着几个日本士兵来到卧龙居院门口,向四周观看,他在潜意识里认为一定有问题,为什么马云龙扒了一半就跑了呢。
他正在猜测,忽然听到院子里轰地响了一声,原来是一个日本武士触发了炸药,被炸死在习武台上。紧接着卧龙居四面院墙上的机关启动了,扑扑一阵响,短箭发了出来。有的日本士兵被射中了,挣扎着跑出来。
佐滕山木看到自己的人受了暗算,生气地大骂。这时,突然响枪了,只见武冬梅带着几个人,向这边开枪。佐滕山木命令幸存的几个日本士兵进行抵抗,他则带了几个日本武士朝小汽车跑过去。
刚转过一道弯,佐滕山木看到杨少川向这边跑过来,两人撞了个正着。佐滕山木大声喊:“少川,少川。”杨少川只有来到他跟前,佐滕山木和蔼地问:“少川,你说卧龙居龙脉的龙首在哪里?”
杨少川仔细地看着佐滕山木的表情,思索了一下说:“就在卧龙居的习武台。”
佐滕山木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杨少川说:“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佐滕山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一边问一边把手伸进口袋,手握着枪,但是面部表情依然和蔼可亲。杨少川口吃地说:“我看到我父亲留下的地图上有标记。”他似乎已经注意到了佐滕山木在口袋里的手枪,转身就要跑,砰地枪响了,他一下子倒在地上。佐滕山木发现没有一枪毙命,又补一枪,只听砰的一声,却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叫声。
原来纯子趴在了杨少川身上,她挡住了佐滕山木的子弹。佐滕山木惊愕地看着纯子,大喊:“让开,让开,他是中国人。”纯子用尽力气喊:“他是我养大的,我是他母亲,求你了,佐滕社长,你打死我吧,我替你干了一辈子,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吧。”
佐滕山木正在犹豫,一条小狗带着锁链冲上来,它正是卧龙居的那条小狗,它汪汪地叫着,朝着佐滕山木冲上来。佐滕山木急忙向它一枪,它停下了,仰着脖子长叫,然后,一步一步地逼向佐滕山木。佐滕山木准备再开枪射击,这时,一个日本武士喊:“快跑,野狗。”
扑扑扑,一阵响,七八条野狗冲了上来,佐滕山木一转身朝着小汽车跑去。
小汽车的门竟然打开着,佐滕山木冲上去猛地一拉驾驶位的车门,然后一声尖叫反弹回来,一条三米多长的金蟒蛇把司机的上身紧紧地缠住了,司机像是被包扎的木乃伊,两只眼瞪得鼓鼓的。佐滕山木急忙朝着死去的司机身上开枪,几枪之后,那条蛇溜跑了,司机的身体僵硬地从车上翻滚下来。
佐滕山木喘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快速地钻进汽车里,打着火,汽车轻微地震动起来。
一阵风,呼地刮过来,树林突然竦动。
佐滕山木拼命地一踩油门,汽车轰轰响,但是并没有向前跑,而是歪歪斜斜地晃动着,佐滕山木看到前挡风玻璃上一只巨大的眼睛,圆圆的,发出凶狠的光芒。紧接着,佐滕山木看到他的汽车被高高地举起来,像一只小玩具在空中飞舞,他没有办法看到那条金蟒蛇的全貌,他只是通过汽车玻璃看到了金色的鳞片。之后,汽车发出被挤压的声音,咔嚓嚓一阵响,佐滕山木在恐怖之中睁大双眼,但是,他不可能,也永远不可能再看到什么,包括那条他从来没有看到全貌的金蟒蛇。
孟德抱着刘牧之向卧龙居奔跑,刘牧之血流不止,“师妹,师妹,快点过来,师弟有话要说。”孟德大喊着。武冬梅带着刘牧栋跑过来,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刘牧之抬进院子。武冬梅哭着喊:“牧之,有什么话快说?”
刘牧之对着武冬梅的耳边说:“龙脉图在我的后背上,我死了,它就会显出来,把它交给共产党。”
武冬梅惊愕地睁大双眼,刘牧之微微一笑,说:“我为咱们的祖国尽力了,没有给祖宗丢脸。”然后,他轻轻地合上眼。
众人都沉默着不说话。孟德问武冬梅:“师弟有什么交代?”
武冬梅看着孟德,说:“大师兄,你把牧之的上衣解开。”孟德剥去刘牧之带血的上衣,再看他的后背,是一副龙图腾的刺青。
孟德没有看出什么门道,他疑惑地看着武冬梅。武冬梅说:“你等等。”她蹲下身子,摸摸刘牧之冰冷的身体,他的血液已经完全停止了流动。再看他的后背,那副龙刺青的线条渐渐发生变化,一些装饰性的线条变淡,逐渐消失,只剩下一些粗线条。武冬梅抹了一下眼泪说:“这就是龙脉图。”
“哈哈哈!”几声洪亮的大笑,破坏了众人的哀伤。马云龙带着毛驴儿出现了,几十个土匪把卧龙居团团围住。王迎春举起手枪,对着马云龙,马云龙哈哈大笑:“就你们现在的几个人,我灭了你们不费吹灰之力。”
“你想干什么?”武冬梅问。
“请你们离开这里,卧龙居归我了。”马云龙玩世不恭看看武冬梅,说:“可惜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寡妇,还有你,好水灵的丫头。”马云龙顺手摸了一下刘牧栋的脸。
这时,两个土匪把受伤的杨少川抬进来,马云龙指挥人说:“快点,把习武台刨开。”
几个土匪卖力地干起来,只有几分钟,地面上显露出一块矿石,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马云龙哈哈大笑:“这就是龙脉的龙首啊,太谢谢你们刘家,谢谢日本鬼子。”
马云龙突然转过身说:“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这么多人知道龙脉图的龙首,我必须杀人灭口。先杀了你这个共产党。”他突然举枪对着王迎春,砰的一声打中了王迎春的肩部,他准备再开一枪,没有想到一声枪响之后王迎春没有中弹,他的胳膊却被打中了。原来是有人打中了马云龙。接着又是一阵枪响,马云龙捂着胳膊,来到门口,只听外面的人喊:“马云龙,你快点滚出来。”马云龙一听是国民党军队的人,急忙喊:“你们不要开枪,我撤出去。”
马云龙撤出院子,温玉带着一个装备精良的小分队进来,孟德激动地说:“谢谢。”
温玉说:“我们来晚了,你们赶快撤,日本人还会返回来的。”
大家来到外面,杨少川过来靠近孟德说:“大师兄,黄金在小汽车里。”孟德惊喜过望,带着人来到小汽车旁边,它已经严重的扭曲变形,众人拿着刀具把车撬开,佐滕山木已经窒息而死,他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块成品黄金。
王迎春被两个游击队员抬着,他捂着伤口对孟德说:“孟德队长,这些黄金需要快速地送往延安。”
孟德问:“我去?”王迎春说:“请刘家人吧。”他看着刘牧栋。刘牧栋表情严肃地看着王迎春。王迎春说:“刘牧栋,给你一个新任务,你化装一下,将这些黄金运往延安。”
刘牧栋问:“我行吗?”
王迎春说:“只要你去,我相信,你大哥会帮助你的。”刘牧栋点点头。王迎春说:“经过这次血与火的考验,我相信你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我决定正式替你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
刘牧栋眼里含着泪,表情神圣。
在旁边的一个树林里,站着一个长衫男子,他是刘牧国,温玉走过来,他问:“有什么情况吗?”温玉说:“三小姐要加入共产党了。”
刘牧国长舒一口气,说:“想办法护送他们走出招远和莱州,中国还得靠他们。”刘牧国哽咽着对着天空说:“爹,娘,二弟跟随您去了,他不辱使命。老三也参加战斗了,我们刘家,要跟日本人打到底的。你们放心,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他们也不会屈服的。”他再也忍不住,涌出热泪。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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