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龙脉图起点在金蛇谷
从玲珑背金矿返回鬼怒川公司,佐滕山木感觉身体极度不适,忽冷忽热,急忙找军营的军医前来治疗。军医量了体温,又听了心跳,表示佐滕山木的身体状况一片正常,用不着治疗。佐滕山木说自己想办法,他给二狗子翻译打电话,让二狗子翻译去找那个青衣道士,来给他看看病。
傍晚的时候,青衣道士来到了鬼怒川公司,他给佐滕山木号了脉,告诉佐滕山木,是过分惊恐和过度高兴造成的忽冷忽热,吃几副安神理肺的中药就可以解决问题。佐滕山木让人给青衣道士付了钱,派人去抓药,晚上九点多,他吃了药,片刻身上发热,急欲出一身热汗,本来打算休息一下,却听到几声鸟叫,这是百灵鸟的叫声,他知道是黑衣人来了,急忙穿衣,因为起得急,打了一个冷颤。
此时,黑衣人来到了佐滕山木的房间,她说:“佐滕君,我把这些日子整理的资料都带来了。”她说着拿出了罗山的地图,上面清晰地标注了金蛇谷、道观和卧龙居的位置。根据掌握的情况来看,玲珑背金矿应该是龙脉图中的一部分,如果根据一些勘测师的推测,龙脉图可能会顺着玲珑背金矿山脊的走势,延伸到金蛇谷,但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去金蛇谷开矿呢,这是一个谜,难道仅仅是因为那里有金蟒蛇和野狗?
另外,在玲珑背金矿出现了金蟒蛇,令佐滕山木十分震惊,他不得不重视当地关于金咒的传说。
两人对着地图看了一会儿,黑衣人又把卧龙居的建筑图纸拿出来,从图纸上看,卧龙居的外墙都是双层的,可以肯定,武天浩一定是在里面做了很多机关。
佐滕山木看了一会儿,又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过,他没有去休息,继续与黑衣人讨论关于龙脉图的秘密。
既然龙脉图跟金蛇谷有关系,而且卧龙居又位于金蛇谷的入口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从金蛇谷入手。佐滕山木捏着腮帮想了一下,说:“你尽快准备一幅金蛇谷的地图。”
黑衣人问:“佐滕君,画图自然是不难,可是金蛇谷内有野狗和金蟒蛇,那应该是十分危险的。”
佐滕山木答道:“看来这金蟒蛇应该是有的,其实也没有什么神奇的,有可能是普通的蟒蛇长期生活在富含黄金的矿石中,肤色适应环境的一种演化。当然,有这种动物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再厉害的动物也怕人类的炸药,玲珑背的金蟒蛇不是也被我们的炸药吓跑了吗?只是这些传说太过于蛊惑人心。”
黑衣人说:“那我就加快准备金蛇谷的地图,还有卧龙居也一定藏满了秘密,一定与金蛇谷有关联的,这个刘家肯定是隐藏了很多的秘密。”
佐滕山木突然又打了一个冷颤,眼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挑,他似乎没有注意自己的不雅举动,又淡淡地一笑,说:“这个武家、刘家那是倒霉透顶的,关于龙脉图的秘密,他们是在明面上,其实掌握秘密的还有李家,不过他们是在暗处。”
黑衣人大吃一惊,说:“李家的人,不是已经绝户了吗?他们早在二十年以前就衰败了,还能掌握什么秘密?”
佐滕山木哈哈大笑,脸色有些不正常,不过,他抖了一下脸,很快又恢复他平时严肃的样子,说:“这次玲珑背金矿炸惊金蟒蛇,使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神话传说,也就是说在罗山有金龙和天狗看护黄金宝藏的传说是有出处的,并非杜撰。对于刘家、李家、武家来讲,我们都是外国人,我们并没有深入地了解他们中国人的传说,很有可能他们都知道这些黄金宝藏的位置,也许,就在那些神话传说之中提到的位置,而杨忠山的所做,只是利用他掌握的勘测技术,印证了黄金宝藏的存在。”
佐滕山木想了一下,又得意地笑了,大叫:“我太聪明了,秘密就是那些神话!”
黑衣人怀疑地看着佐滕山木,轻声地说:“您会不会是见到了金蟒蛇,受到了惊吓,过度相信中国的神话传说?”
佐滕山木答道:“并非如此,二十多年前,我就曾经听说他们中国人经常提到黄金宝藏以及龙脉图,大自然是无比神秘的,并非我们此等凡人可以理解的,这笔宝藏肯定是存在,有可能不是以我们凡人所能理解的形式存在,因为我们只是这里的‘外人’,不像本地人,已经生活在这个地方几千年,能够从扑朔迷离的神秘文化中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佐滕山木忽然身体抽搐了几下,额头出冷汗,他强忍着痛苦,说:“蛇,金蟒蛇。”黑衣人惊愕地看着他,不敢靠近。
佐滕山木急忙喝了一口水,摇晃了一下头,说:“我可以肯定,我受了惊吓,但是,我会依然保持理智。另外,我们还有一个更强大的对手,我们必须小心,那就是马云龙。”
黑衣人反问:“他?不是已经投奔我们日本人么?”
佐滕山木答道:“马云龙的家人,是土匪出身,他的父亲,当年就在山里开采黄金,他们家族有一个古怪的图腾,那就是金蟒蛇,他们为什么要信奉金蟒蛇呢,一定有原因,可以这样猜测,他们一定知道什么金蟒蛇的秘密。”
黑衣人奇怪地问:“你说他们知道龙脉图的秘密?”
佐滕山木答:“这些中国人,他们置身于自己的神话传说之中,并不认为他们知道的那些传说是秘密,他们认为那是常识,其实,那就是秘密所在!而我们这些外人,很容易从外部看清秘密。”
黑衣人吃惊地说:“难道您已经看到了秘密?”
佐滕山木答道:“秘密就在金蛇谷,这是当地人传下来的名字,肯定与黄金有关系,另外,玲珑背金矿,取名玲珑二字,也是蕴含宝藏的意思,我们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富矿,也发现了金蟒蛇。”
黑衣人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玲珑背金矿,二十年前的开采权,是李家把持的。”
佐滕山木笑道:“所以,李家的人,肯定知道更多的秘密,哈哈,近日,我会邀请李家的陈老二谈琴的。”
陈老二是被两个日本武士带领着进入罗山的,他们骑着马,马蹄踩得路面嘚嘚响,头顶的天空湛蓝无比,阳光明媚,风里裹挟着一丝暖意。陈老二接到了纯子的邀请,要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合奏《高山》《流水》,陈老二带着满腹的狐疑与向往上路了,起先,他是不相信的,但是,一个日本武士把琴谱拿出来,让陈老二看了一眼,陈老二拿着仔细品味半天,摇头晃脑,抖动着手指,终于相信好琴谱必然要有好琴相伴。
三人骑着马,来到金蛇谷旁边的山岭上,这里已经搭了一个帐篷,地面上搭了两套琴具,有桌有椅,桌上有两把琴,一黄一黑。
两个日本武士立在旁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陈老二控制不住,迟疑地走过去,绕着那黑琴转了一圈,再看看周围,并没有人阻拦他,便斗胆坐下,用手轻轻地按住琴弦,另一只手轻轻地一勾,咚地一声,声音古朴浑厚。他微闭着眼,刚才的琴谱在眼前呈现,只见他潇洒地一挥手,娴熟地勾、挑、弹,一曲浑厚的《高山》之音扑面而来,琴音描绘出巍峨的高山,在狂风中岿然不动。陈老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弹奏之中,忽略了他人的存在。
陈老二弹奏的《高山》之曲,气势磅礴,声音浑厚,突然,传来一丝琴音,细细的,轻柔的,仿佛深夏的一丝凉风,在雷雨之前袭来,又仿佛初春的一缕清泉穿透了冬雪的重压,一路欢唱跳跃而来。陈老二扭头看去,纯子已经坐在黄琴旁边,轻轻地拨弄琴弦,陈老二轻轻地一笑,拨了几个重低音,如同高山的叹息,而此时,流水的声音逐渐升高,如同一只雄鹰射向高空。当高到不能再高之时,《高山》正在表达山风的呼啸,风声咆哮,越来越激昂;流水的声音,借山风咆哮之时,轻轻地弱下来,如同渐渐远逝。山,在风中屹立,水,缠绕着山,山与水,相偎依,《高山》激昂,《流水》缠绵;这一节,两人合奏如鱼得水,陈老二兴致越发高昂,手上更加用力,再起第二节,音节提高,只听那《高山》的琴音更加激昂,那山风的吼声变得尖啸,忽然,嘣地一声,陈老二停下了演奏,因为一根琴弦已经崩断了。
“好,好,陈先生果然技高一筹,曲高和寡。”佐滕山木从帐篷里出来,拍着手掌,纯子抱歉地说:“陈先生,我的技艺看来真不如你,流水无法与高山配合。”
陈老二正有无法尽兴的遗憾,此时佐滕山木打了一个哆嗦,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脸上的一阵寒气闪过,之后,他惋惜地叹道:“陈先生,虽然你技艺高超,但是你没有摸通此琴的脾性,所以无法全部演奏此曲,恐怕这琴也要毁于你手了。”
陈老二也叹道:“我看是你调校的有问题。”
佐滕山木说:“陈先生,你应该知道,这黑琴的木质坚硬,是产自北方的硬木,木质干涩,要想发出高亢浑厚之音,必须在琴弦上做文章,也只有将琴弦调到紧绷的状态。此时,琴师需要节就琴弦的硬度来弹奏,如若一味追求高亢的境界,或者伤琴,或者伤人,又或人琴两伤。今天若是伤了您的手,那我可担当不起,还好,只是琴弦绷断。”
陈老二略表歉意地点头。佐滕山木狡猾地说:“陈先生,这弦断了,可以再续,只是这机会错过,可就不会再有。”
陈老二狐疑地看着佐滕山木,佐滕山木笑道:“在下有意将高山流水二琴及琴谱送给您,只是不知陈先生是否愿意笑纳。”
陈老二释然,说:“哈哈,佐滕,我身上还有你能榨取的吗?龙脉图我是没有的,玲珑背金矿的图纸,你都拿走了,你还想要什么?”
佐滕山木哈哈大笑,突然打了一个寒战,脸上的一缕寒气飘过,不过,他很快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接着说:“我需要你帮忙,看一下金蛇谷的风水。”
陈老二的脸色大变,支吾道:“你找错人了吧?”佐滕山木说:“李家要你做管家的原因是你懂风水。”
陈老二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加隐瞒,只是我告诉你,金蛇谷的风水,不是一般人能看的。”
佐滕山木笑笑,拉着陈老二向前走了几步,此时金蛇谷呈现在视野之中,佐滕山木说:“现在万物尚未复苏,你我可一览无余。”
陈老二哈哈大笑,说:“你所谓的风水,是静态的,而真正的风水,是动态的,时刻变化的。”
佐滕山木点头,指着卧龙居,说:“那你看卧龙居?”
陈老二笑道:“当年,刘家家道正旺,一定是请了高人看的风水,盖了此处房屋。”
佐滕山木神秘地说:“传言是道观里的阳明子道长来看的。”
陈老二说:“我不敢妄加评论。”
佐滕山木继续说:“山谷里有一块巨石,上面有道符的纹路,我猜应该是道士做的手脚。”
陈老二说:“我没有进去过,不知道有这么一块石头。”
佐滕山木耐心地开导陈老二:“你看,这山谷里的一些石头的摆放,应该是有规律的,像不像一个八卦阵,你再看卧龙居的位置,处于这个八卦阵的什么位置?”
陈老二继续说:“如果你问这个问题,我确实是很难回答。”
佐滕山木又说:“我听人说,金蛇谷是罗山里的道士利用自然环境修建的一个道场。”
陈老二没有说话,看看佐滕山木,佐滕山木又说:“我也知道,全真教的王重阳、丘处机都在这里修炼过。”
陈老二想了一下说:“罗山富藏黄金,又是道家及仙人修炼之场所,自然是神秘无比。”
佐滕山木冷冷地一笑,说:“我当然清楚,我从你嘴里很难问到什么,即使我用高山与流水作为交换条件。这样吧,我说一下,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关于龙脉图的秘密,你们中国人都知道并且相信,这个秘密就是隐藏在金蛇谷,你们的传说是这样讲的:神,将巨大的金库藏于山东招远的罗山‘金蛇谷’,并派了金龙和天狗日夜守护。神,深知人类的念欲,又设下金咒来守卫这些黄金,并诅咒那些心怀歹意之徒。但,人是性灵之物,他们总是妄想着解除金咒,占有黄金。千百年来,或许有人解开了金咒。也有人说,那黄金矿脉图像一条龙的形状,人称‘龙脉图’。事隔几千年,金龙和天狗依然坚守使命,它们已经化做了山东招远罗山金蛇谷的金蟒和野狗。”
“前几天,我们在玲珑背金矿用炸药惊动了金蟒,我就相信了你们中国人的这个传说。那么,龙脉图就在金蛇谷,也在卧龙居,这些,你们中国人都清楚,包括马云龙也清楚。至于为什么你们不敢到金蛇谷来开采这些黄金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刘家以及武家的势力吗?不,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那些神秘的诅咒,就是所谓的金咒,你们是相信金咒的存在的!”
陈老二嘲讽地看了一眼佐滕山木,没有吱声。
佐滕山木看着眼前的金蛇谷,说:“所以,问题的核心就在于,为什么你们中国人相信金咒,相信金蛇谷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我认为更多的是因为,你们中国人制造了更多的故事,让人害怕,不敢进入金蛇谷。不过,这个金蛇谷确实是一个玄妙之地,生活在这里面的两种动物确实让人害怕,冬季蟒蛇冬眠,有野狗守护,很少有人敢进入,夏季蟒蛇正是活跃之时,那么普通人更是不敢随便进入。”
佐滕山木继续冥思了一会儿,说:“你们中国人在这里开采黄金,如今还在信守向神灵献上活祭的风俗,比如,马云龙经常把抓到的黄金贩子扔到金蛇谷,土匪们并不把这种行为当作是非人道的行为,他们认为把黄金贩子以及活祭的生与死由神灵来裁决符合天道,而他们心目中的神灵就是金蟒蛇,他们认为,把活祭献给金蟒蛇,是为了讨好神灵,并获得神灵的宽恕。”
陈老二讽刺地说:“佐滕山木先生,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我们对于神灵存有敬畏之心,我们知道,罗山里的黄金,那是上天赐予的,我们这些凡人,即使是贪念再大,也不敢违背神灵的意愿,只能取走一部分黄金。”
佐滕山木听后,哈哈大笑,放肆之情溢于言表,他继续总结:“按照你们中国人的思维模式,这个金蛇谷就是一个天然的道场,这里生活着金龙和天狗两种守护神,凡是进入这个道场的生物都是活祭,他们的生与死完全由神灵来裁决。”
陈老二摇头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佐滕山木听后似懂非懂,请陈老二再解释一遍,陈老二无奈地朝佐滕山木行礼,叹气说:“天地之道,如果是我们此等凡人可以解释清楚的,那就不是道了,但是,如果我们此等凡人违背了天地之道,必然要遭受它的惩罚。”
佐滕山木哈哈大笑,说:“你们中国人的道,与我们日本人的道有所不同,难道我们要接受你们中国人所信奉的神灵的惩罚吗?”
陈老二看着佐滕山木,指着山,指着天,说:“此为天,此为地,天地养育这些生灵;黄金只是天地中的一部分,如若我们违背的上天的旨意,必遭天谴。”
佐滕山木背着手说:“陈先生,按照你的说法,我要遭受天谴了。”
陈老二摇头说:“我不敢妄言。”
佐滕山木想了想说:“我尊重你们中国人的信仰,但是,我不是中国人,也不必按照你们中国人的规矩去办事,我有我的办事规则。”
陈老二笑道:“执迷不悟……当然了,二十多年了,你一直在寻找这些黄金,一直妄想占有这些财富。”
佐滕山木冷笑道:“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妨也以我们的信仰开导你陈先生,咱们就看看这金蛇谷的五行吧,在这里,金木水土都有具备,唯独缺火。”
陈老二想了一下,吃惊地看着佐滕山木,问:“火?什么样的火可以破坏这个金蛇谷?”
佐滕山木笑着解释,“火有两种,天火和人为的火……如果是天火,烧毁了金蛇谷,那确实是天意……但如果是战火呢?”
陈老二说:“你总不至于在金蛇谷发动战争吧?”
佐滕山木哈哈大笑:“我相信,我们用现代化的武器,将金蛇谷的野狗与蟒蛇烧个一干二净,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大火过后,留下的肯定是黄金。”
陈老二恶狠狠地说:“你们这样做,也太惨无人道了。”
佐滕山木得意地笑:“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凡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都是上天的旨意,我相信,在这里发生战火,也是上天的安排。”
陈老二回应说:“上天不会饶恕那些作恶多端的人。我告辞了。”陈老二说着,转身去要下山,他刚走了几步,酒井带着山岛从帐篷里出来,酒井挥了一下手,山岛抽出手枪,对着陈老二瞄准,只听砰地一声,陈老二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
山岛并没有打中陈老二,因为,佐滕山木扬手推了下山岛的胳膊,他打偏了。
酒井看着佐滕山木,有些生气地问:“你……”
佐滕山木叹口气说:“他还不能死,死了可惜了。”佐滕山木挥了一下手,两个日本武士把陈老二架着拖回来。佐滕山木笑着说:“陈先生,这两把琴送给你了。”
陈老二生气地说:“我不要你的东西。”
佐滕山木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好意的话,那么真的是寻死。这样,我安排人把琴给你送下山。”
陈老二无奈地沉默着。佐滕山木继续说:“从良心上讲,我很佩服你们这些中国人的,比如武举武天浩,文举刘爱生,包括你这个风水先生陈老二,你们的所做,都很值得人尊敬,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为我所用,如果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要与我为敌。”
陈老二受到刚才的惊吓,眼神还是慌乱的。佐滕山木笑道:“陈先生,如果我不能够得到龙脉图,那么,我一定会采取极端的办法,包括用炸药炸平整个罗山,用火烧死山里金蟒和野狗,到那个时候,给这个地区人民造成深重灾难的是那些掌握龙脉图秘密的人。”
陈老二冷冷地看着佐滕山木。
佐滕山木扬起脸似乎看着远方,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据我所知,在我与李家合作之前,也就是约三十五年前,马云龙的父亲与李家人有过约定,这个约定是关于金蛇谷的,我想问你一下,你知道这个约定的内容吗?”
陈老二木然地摇摇头。
佐滕山木挥了一下手,让人把陈老二送下山。
酒井走上前来问:“你就这样放他走了?你不是要问他秘密吗?”
佐滕山木冷笑道:“那个秘密用不着我去问,我相信马云龙一定会去找他算账的。”
第二节 黄金的诅咒
佐滕山木从山里返回鬼怒川公司,感觉身体忽冷忽热,刚窝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喉咙处一阵刺痒,他喝口水滋润一下嗓子,没有想到却如同火上浇油,口腔内如同燃起一阵烈火般的疼痛,他的脑门立刻出了一层冷汗。佐滕山木刚刚把冷汗擦去,腮帮处却来了一阵刺痒,又急忙用手去挠,瞬间,腮帮处如同气球一样胀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火热地灼痛。
佐滕山木知道情况不妙,立刻打电话给酒井,请军医前来看病。
约有十几分钟,军医带着药箱赶来,快速地给佐滕山木检查,然后说:“佐滕君,您得了急性腮腺炎,我给您开一些消炎药,请按时间吃药。”
佐滕山木按照军医的嘱咐吞下消炎药,躺在床上休息,过了约有一个小时,并不见好转,整个脖子都肿了起来,已经开始影响呼吸。
那个军医回到兵营,跟酒井简单地汇报了佐滕山木的病情,酒井听了禁不住打了寒战,这可真是一种怪病,他无法控制地担忧。过了一会儿,司令部的门口响起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山岛从摩托车上跳下来跑进司令部,大声报告:“大佐,金矿上有几个士兵和日本技师得了怪病,脖子肿了,请军医过去看看。”
酒井一听,急忙穿好衣服,说:“你去找卫生班的军医带上设备迅速去玲珑背金矿,我去鬼怒川公司。对了,派人去把二狗子翻译叫来,我有事情找他。”
酒井带着卫兵急匆匆来到鬼怒川公司,佐滕山木正倚在榻榻米上休息,他的脖子已经肿得像水桶,没有办法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滑稽地仰着脸,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酒井同情地坐在佐滕山木的旁边,佐滕山木勉强地坐起来,斜倚着榻榻米,他说话已经很困难。酒井关心地问:“你感觉如何?”
佐滕山木慢悠悠地说:“不会有大问题。”他艰难地晃了一下头,头带动着脖子和肩膀动了一下,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企鹅。
酒井低下头犹豫了一番,说:“佐滕君,刚才山岛从玲珑背金矿回来说,那里有几个士兵和技师也得了相同的病。”佐滕山木听后禁不住黯然伤神,长叹了一口气。酒井接着问佐滕山木:“佐滕君,你是否相信真的有金咒呢?”
佐滕山木想了一下,慢慢地说:“这要从两方面来看待这个问题,那些中国人,他们是相信有金咒的,但是我们是日本人,不应该受这些中国文化的约束,也就是说,我们可以不相信那些神秘文化;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讲,罗山储藏有亚洲最大量的黄金,这些宝藏必定有神秘的力量来控制。”
酒井低下头说:“这么说,你也确认这些神秘的力量?”
佐滕山木无奈地说:“大自然中的一些神秘现象还不是我们能够解释的。但是,我丝毫不会退缩的,任何神秘的力量,都不能阻挡我们大日本帝国前进的步伐,我相信,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强大,那也是上天的安排,因此我们得到这里的宝藏也会得到上天的保佑。”
酒井赞同地点点头。
佐滕山木继续说:“如果在为帝国获取这些宝藏的时候,需要我付出任何牺牲,我也会在所不惜。”听了此话,酒井肃然起敬,站起来,咔地打了一个敬礼,又朝佐滕山木鞠躬,深切地说:“前辈值得我们学习。”
佐滕山木轻轻地摆一下手,说:“不用这样,我相信,这次得病,只是一个小困难,一定会克服的。”正在这时,一个日本人带着二狗子翻译进来了,他弓着腰来到酒井身边,小声问:“太君,您有什么指示?”酒井指着佐滕山木的脖子,问:“你看看佐滕先生的脖子,你们当地人有得过这种病的吗?”
二狗子翻译小心翼翼地向前靠,看到佐滕山木挺着脖子,像一头肥猪,然后转身对酒井说:“太君,好像是炸腮帮。”酒井问:“你知道有什么办法治疗吗?”二狗子翻译摇头说:“我不知道。”佐滕山木淡淡地一笑,摆了一下手,说:“我已经请人了。”
酒井冲二狗子翻译挥了一下手,二狗子挤着笑脸退出去。酒井问:“您有安排?”
佐滕山木眨了下眼,其实他是要做点头的动作,但是他的脖子太肿,没有办法点头,只有眨一下眼,用来表示头部向下用力。佐滕山木用手指一下旁边的椅子,示意酒井坐下,又请人给酒井上茶,看来他的心情相当从容。
一杯茶还没有喝完,两个日本武士带着青衣道士进来,青衣道士被送到佐滕山木的床前,佐滕山木主动伸出手请郎中号脉,青衣道士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身边的武士对青衣道士的不恭敬表示愤懑,踹了青衣道士一脚,青衣道士噢地叫了一声。佐滕山木瞪了那个武士一眼,用力地张开嘴,问:“你有办法吗?”
青衣道士没有回答,退后一步,小心地说:“你好像中了邪气!”
“是吗?何为邪气?按照你们中国人的阴阳说,人体有正气和邪气同时存在,我可以利用我的正气将佐滕君身上的邪气逼出来。”说话的人是柳生,他抱着胸自负地走出来。
青衣道士低着头不敢看柳生的脸,低声说:“我不懂你们的武功,但是,如果你的正气不能压住此股邪气,那么佐滕山木身上的邪气会变本加厉地增大。”
柳生不知所措,看看佐滕山木,佐滕山木挥挥手,示意柳生不要过问。
酒井走近了问:“那你知道怎么治?”
青衣道士说:“只能试试,因为,在罗山里,还没有人敢触犯金蟒,更不会有中了金蟒的邪气。”
酒井问:“你说,佐滕君是中了金蟒的邪气?”
这时,佐滕山木说:“所以你说柳生身上的正气,无法压住金蟒的邪气。”
青衣道士没有言语。佐滕山木继续问:“有方子吗?”
青衣道士支吾地说:“只有偏方。”
酒井问:“何为偏方?”
青衣道士说:“非正式的方子。”
佐滕山木说:“那你就讲。”
青衣道士说:“将龙衣炒煳,用鸡蛋煎成荷包蛋,每天吃两顿。”
酒井怀疑地看着青衣道士,问:“难道不需要其他药材?”
青衣道士说:“金蟒是神灵,没有其他任何药材可与其匹配。”
佐滕山木问:“你这个方法管用吗?”
青衣道士支支吾吾地说:“从来没有用过这个偏方,完全根据神话传说下的方子。传说天帝命令金龙看护宝藏,不得离开半步,那金龙积年累月生活在地下,不见天日,身上必然浸染了地下的阴邪之气,但是它有龙衣保护,不会伤害身体。”
佐滕山木摇晃了一下头,身体动了一下,他不愿意相信中了金蟒的邪气,他宁愿认为这是得了腮腺炎。青衣道士似乎看懂了佐滕山木的内心,低下头卑微地说:“我没有其他办法。”
酒井呵斥道:“你说能治好吗?”
青衣道士说:“也许还需要一味药引子,那就是天水。”
大家又惊奇地看着青衣道士,青衣道士讲:“龙衣、鸡蛋煎成荷包蛋,这里面没有水,但是,不能饮用从井里打出的水,需要用上天之水,没有粘过地的水,水中没有土地的邪气。”
酒井点点头,似乎认为青衣道士说得有道理。
那么,从哪里去取这天水呢?酒井问青衣道士,青衣道士说:“罗山的最高峰是金顶,在那里,可以多放一些碗盆,接住早晨的露水,积少成多,用来配药。”
酒井点点头。佐滕山木依然不放心,问:“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青衣道士想了想说:“恐怕,你还需要一颗虔诚的心,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去金顶取天水,最好是你亲自去,并向这金蟒蛇磕几个头,金顶上有祭台。”
“八格。”酒井听后,一脚踹在青衣道士身上,青衣道士扭动了一下身子,看来酒井并没有使多大的劲,只是用这个动作来象征他的不满。
佐滕山木伸出手表示不要这样对待青衣道士,缓慢地说:“你先回避一下。”佐滕山木说话很费劲,他扭了一下身子,坐起来,一个日本武士把青衣道士带出屋子。佐滕山木用手摸着自己的粗脖子,然后微微向酒井低下头,身体僵硬得像尸体,接着语气沉重地说:“酒井君,我知道给他们中国人的金蟒磕头,有辱我大日本帝国的尊严,但是,我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酒井反问:“那你相信这是金蟒的诅咒?”
佐滕山木没有正面回答,接着解释:“金蟒文化,其实是龙文化的延伸,我们大和民族也是信仰龙文化的。”酒井明白佐滕山木这是给自己的选择找借口。酒井想了一下说:“那么就按照刚才那个道士说的做,上次他把野狗的热毒治好了,也能说明一些问题,马云龙送的龙衣我留下了一部分,正好可以用上。”
佐滕山木尴尬地说:“酒井君,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管这次能否治好,请你不要对人提起我给金蟒磕头的事情。”
酒井的脸色也难看得要命,微微地点一下头。佐滕山木接着说:“如果治好了,我一定加倍洗去这个耻辱,我一定把更多的黄金运回我们大日本帝国。为了国家的利益,我愿意丧失我个人的尊严。请你相信我,请天皇相信我。”
酒井过去搀扶一下佐滕山木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前辈的一片赤诚之心让人敬仰。”
佐滕山木谦虚地摇了一下头,接着安排人:“抓紧时间去金顶,接一些上天之水,或许中国人的办法有用。”酒井点了点头,然后打电话给军营的卫兵,让它把马云龙送的龙衣送过来,过了不到十分钟,一个士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酒井把龙衣交给佐滕山木的仆人,嘱咐佐滕山木多多保重,之后心情复杂地告别了鬼怒川公司。
佐滕山木安排人做准备工作,一部分人将龙衣捣碎,放在锅里炒煳,一部分准备接“天水”用的器具,天黑之前要赶到金顶,这些人去忙活了,听到一阵盘子的撞击声,忽然有一个人传来尖利的叫声:“蛇,蛇!”
第三节 惊蛰
听到有人喊蛇,佐滕山木惊吓了一身冷汗,急忙起身,挺着脖子,像一个木偶来到厨房,只见一个日本厨师正拿着火钳驱赶一条黄色的蛇。又过来两个日本武士,他们拿着棍子抵住了这条蛇,他们打算打死它。“不要打,让它走。”佐滕山木着急地喊了一句。几个日本人不敢造次,打开厨房的门给那条蛇让路。那条蛇有一米左右,昂着头,大模大样地游出去。
佐滕山木又让人把蛇赶出院子,看着它钻进草地里,才放心地返回屋子,一个仆人给他把水送上来,他轻轻地抿一口,小心地吞咽,那水经过喉咙的时候,如同火苗舔着他的喉咙内壁,一阵灼痛。他强忍着痛苦把水吞下去,又喝了几口,他必须保证充足的体力。
佐滕山木斜躺着休息一会儿,安排一个人去打听一下二狗子翻译,中国人如何防范蛇类的侵犯。一会儿,那个人回来了,带回雄黄酒和一些硫磺,据说这些可以避邪。
佐滕山木让人把雄黄酒洒在院墙根,又有人把硫磺点燃了,在房屋的角落里熏一遍。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佐滕山木上床休息,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入睡。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鬼怒川公司的院子里来了一个黑衣人,先是去佐滕山木的房门口看了一下,又退了出来,来到杨少川的房屋旁边,杨少川正在标绘地图,一个日本人正打算把杨少川的屋子用硫磺熏一下,杨少川说不用了,他天天去山里,并不害怕蛇。那个日本人只好出了杨少川的屋子。杨少川这才把正在标绘的地图展开,他正在标绘的是金蛇谷地段,是不是把一些重要的信息标上去呢,杨少川很犹豫,他自言自语地说:“当年,杨忠山正是因为完成了标绘才失踪的,如果不完成标绘,还可以自保。”
黑衣人在窗户前偷偷地观察杨少川,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片刻,黑衣人来到纯子的房间里,纯子愣了一下,让黑衣人坐下,说:“佐滕君中了金蟒的邪毒,正在休息,恐怕没有时间接待你。”
黑衣人点点头,解开了脸上的面巾,拿起一杯水喝下去,说:“我刚才看到杨少川正在标绘金蛇谷地形,估计他已经勘测出了龙脉图。”
纯子摇摇头说:“龙脉图不是简单的黄金矿脉图,中国人赋予它更多的神秘信息,除了刘家,你要调查马云龙的事情和道观的事情。”
黑衣人点点头。纯子问:“你来有什么事情?”黑衣人说:“刘家今天晚上要搞什么活动,好像跟佐滕炸惊了金蟒蛇有关系。”黑衣人想想说:“中国人的这些事情,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黑衣人接着喝了口茶,纯子说:“你抓紧时间调查吧,不然,佐滕山木会生气的。”黑衣人不言语,戴上面巾,起身离开了鬼怒川公司。
关于佐滕山木惊动金蟒蛇的事情,已经在这片土地上传了个遍,就连李三的澡堂子里,那些赤身裸体的男人,也饶有兴趣地谈论与此相关的事情。毛驴儿正趴在床上,有人给他搓背,旁边一个汉子跟他说:“毛驴儿,这个日本人炸惊了金蟒蛇,可是有些不地道,你说是不是?”毛驴歪过头来,看着那汉子,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那汉子说:“毛驴儿,平时你是能说会道的,现在怎么连屁都不吭一个。”
毛驴儿噎了老半天,终于说:“操你妈,日本人我敢说三道四吗,你有本事,你找日本人说理去?”
汉子嘿嘿笑说:“我也没有这个本事,再说,这事儿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倒是跟你们马司令有关系。”毛驴儿瞪着眼反问:“有什么关系,他跟日本人好着呢,用不着你挑拨离间。”
汉子说:“毛驴儿,你死脑筋呀,你们马司令把金蟒蛇当祖宗供着呢,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这日本人炸了金蟒蛇,不就等于炸了他祖宗吗?跟扒他家祖坟有区别吗?还有呀,马司令还把他家祖传的龙衣献给了日本人,当了药引子。”
毛驴儿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跑到那个汉子跟前,一脚踹在汉子身上,大声骂:“你算个球呀,你也敢说马司令的不是?这儿是马司令的地盘。”
那汉子比毛驴儿的个子高出一头,但是,碍于毛驴儿狗仗人势,只得忍了。
毛驴儿出了一口气,便来到楼上抽大烟的地方,看见老九哭丧着脸过来。毛驴儿问:“老九,你娘都死了几十年了,你还哭丧着脸干什么,好像嘴上吊着尿壶,谁得罪你了?”
老九说:“哎哟毛驴儿二爷,你算是跟对人啦,有个好东家,跟着马司令真不错。你看我,这孤苦伶仃的,以前刘老爷在的时候,遇到事情,他替我撑个腰,可是现在刘家不行了,他的那些晚辈呀,真不行了,遇到事情,他们还找我麻烦。”
一听说跟刘家有关系,毛驴儿来了精神头,贴上来问:“怎么,是谁找你麻烦,是二少奶奶,还是三小姐?三小姐那是个疯丫头。”
老九说:“那个二少奶奶更不好惹,她说都是我把二少爷带坏的。”
老驴儿乐呵呵地说:“可不,老九,吃喝嫖赌你哪样不沾呀?”
老九生气地说:“毛驴儿,你这人可说话不靠谱呀,那二少爷来你们这里洗澡,也不是我带他来的,再说了,他吃大烟也不是我教的呀,你看,他现在比我会吃,还得两个姐儿侍候呢。”
两人说着,来到里面,看到刘牧之正在抽大烟,一个窑姐给他敲背,另一个窑姐给挑烟泡。
老九靠近了刘牧之,细声说:“二少爷,您吃着呢?”
刘牧之朦朦胧胧地听到了声音,微微地抬一下头,软软地问:“谁呀,没见着我在吃大烟呢?”
老九说:“是我呀,老九。”
刘牧之生气地说:“老九个屁,还老八呢。”老九依然不生气,说:“二少爷,你怎么叫都行,你叫我小狗也行,我事情要跟你讲呢,我刚才去刘家大院了,二少奶奶让你回家。”
刘牧之有气无力地说:“你跟他们说,就当我死了,刘家没有刘牧之了。”
老九苦笑道说:“二少爷,这话我说不出口,再说了,现在刘家的人,都认为是我把你带坏了。”
刘牧之讥笑道:“是么,你有这个本事?”
老九说:“还是二少爷你心里有数,看来你还心里清楚着呢。二少奶奶让我问你,日本人炸惊金蟒蛇的事情,你知道吧?”
刘牧之生气地问:“我知道又怎么了,我管不了,我连自己的爹娘都管不了。”一个窑姐把大烟泡挑好了,讨好地递过来,刘牧之生气地一挥手,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也忘记了身边的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他确实发怒了,因为,那个窑姐竟然身体弹了起来,被刘牧之甩出一米多远,尖叫着滚出去。
刘牧之的愤怒,吓坏了毛驴儿,毛驴儿噌地跳出去,他担心着呢,万一刘牧之清醒过来,想起以前毛驴儿带着土匪骚扰过卧龙居,还不把他摔成八瓣。
老九接着说:“这事儿恐怕你不管不行啦,现在刘家人都传说,日本人惊动了神灵,你们刘家乡下的田地里,蛇已经受惊了,就是今天上午,他们说,刨地的时候,好多蛇在田地里乱窜。”
刘牧之听了,生气地一拍床,叫道:“老九,你别在这里瞎叨叨了,日本人再干坏事,跟我没有关系,再说了,我们刘家的事情,凭什么要你管。”
老九突然跪下来,说:“二少爷呀,看起来是你们刘家的事情,我不应该管,但是,现在事情不一样了,街上的人都这么认为,是我老九把你带坏的。二少奶奶已经说了,如果我不把你叫回家,她见我一次,就打我一次。”
刘牧之没有说话,冷冷地看一眼老九,然后,他又一甩手,让身边的另外一个窑姐滚得远远的。
老九接着哭诉,说:“二少爷,你的身份跟我不一样,我天生就是这么贱,我吃大烟,嫖窑姐别人没有什么说道,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文举的儿子,又是武举的女婿,还是金龙刀的传人,是咱们罗山的标榜,你这么有身份的一个人,让我给带坏了,那么我的罪过就太大了,那么,我是整个罗山人的敌人,以前刘家老爷在世的时候,对我是这么好,我老九怎么能够做对不起刘家的事情呢。我老九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这点事情我还是懂的。”
刘牧之摇摇头,叹口气说:“你说的是以前的刘牧之,自从他被日本人打败之后,他就死了。”
老九又劝道:“二少奶奶说了,你可以再次跟日本人比武。”
刘牧之哈哈狂笑,说:“老九,你以为我能赢,我爹早就知道了,我打不过日本人,不让我跟日本人比武,就是为了让我活下来,像一条贪生怕死的癞皮狗,说实话,我宁可风风光光地比武战死,也不愿意这么窝窝囊囊地活着,算了吧,老九,你别跟着瞎掺和了,我还是在这里混日子好,吃几口大烟,过一天算一天。”
刘牧之说完一脚要蹬老九,让他滚开,没有想到老九抱住了刘牧之的腿,喊:“二少爷,你就回去看一眼吧,今天晚上,刘家要祭典老爷和老太太,你要是不回去看一眼的话,二少奶奶放出话了,就带着小虎来叫你回家。”
刘牧之一下子愣住了,想到他的儿子,身体僵硬了,不能动弹,片刻,他问:“小虎回刘家大院了?”老九急忙应道:“他回来了,到处找爸爸。”
刘牧之再也忍不住,眼泪轻轻地流下来。
老九抱着刘牧之的腿说:“二少奶奶说,如果你不回去,她就带小虎来这里,让小虎看看你在干什么。”
“不,不,他不能来,这不是他来的地方。”刘牧之慌乱地挥着手,“我答应你,我回去看看,我要看我的儿子,不能让我的儿子来这里。”
老九喊道:“快点儿,把二少爷的衣服拿过来。”
几个人把刘牧之的衣服拿过来,给刘牧之穿脱衣服。老九说:“二少爷,不用穿这么多了,现在柳树已经发芽了,外面的天气暖和了。”
刘牧之穿好衣服,老九带着他来到街上,外面的空气十分清新,不像是澡堂里,到处是浑浊的气体,是一股摄人心魂的大烟的香味。刘牧之脚下有些软,担心地问老九:“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小虎能不能闻出来。”
老九说:“二少爷,你放心,小虎不懂这些。”老九挥手叫来了一辆人力车,拉着刘牧之回刘家大院,而老九则在后面跟着跑。
刘家大院的堂屋里,已经进行了布置,中堂前的供桌上摆了刘爱生和老太太的灵位,还有武天浩的灵位。
刘爱冬带着刘家的人坐在堂屋两边的椅子上,一边是男丁,一边是女眷。武冬梅的怀里,抱着一个男孩,他就是小虎。小虎问:“爸爸怎么还不回来?”武冬梅小声地说:“别着急。”
远远地听见大门口的门吱呀呀地打开了,刘家的人知道是有重要的人回来了。因为,前些日子刘家大院的状况不是很好,大门是紧闭的。很快,一个下人小跑着来到堂屋里汇报:“二少爷回来啦。”
所有的人都振了一下。刘爱冬站起来喊:“迎接二少爷。”几个丫头和男仆跑到堂屋前站成两队,等着刘牧之回来。
刘牧之从大门口进来了,看着院子里挂着的灯笼,依然是白色的,这种哀伤的气氛让他的心里无比肃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了身子向里走。“二少爷好。”“二少爷您回来了。”“二少爷里边请。”
每一句问候,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遥远,刘牧之努力地找回自己的尊严。
一进堂屋,刘牧之见到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大家都没有说话,看着刘牧之。
这时的气氛十分压抑,沉闷。白蜡烛的火苗跳跃着,可以听见扑扑响的声音。最终打破沉寂的是刘牧之的儿子小虎,他挣脱了武冬梅的手,跑到刘牧之跟前,喊道:“爸爸,妈妈说你是大英雄。”
刘牧之忽然难以名状的屈辱涌上心头,眼泪无法控制地淌下来,说:“爸爸不是真正的英雄。”小虎说:“爸爸你会金龙刀,武功天下第一,你是英雄,我长大了,也当英雄。”
刘牧之把小虎抱起来,摸摸他的脑袋说:“儿子,听妈妈的话,不要跟人逞强当英雄。”小虎不是很懂,看着刘牧之。
这时武冬梅走过来,接过小虎,说:“牧之,今天晚上把你叫回来,就是免除爷老除临终前的遗训,允许你与日本人比武。”
刘牧之看着武冬梅,用一种复杂的表情。刘爱冬也走近了,说:“这是我们所有刘家人的决定,老爷不让你与日本人比武,原本是好意,但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日本人欺人太甚,我们刘家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听到一个这样的决定,刘牧之尚且无法适从,有些灰心丧气地说:“唉,我恐怕还没有这个能力打败日本人。”武冬梅说:“牧之,你不要推脱了,没有别人,只有你,也必须是你同日本人比武。”
刘牧之还是迟疑的,看样子有些胆怯。武冬梅对着刘家冬说:“二叔,开始吧。”刘爱冬清了一下嗓门,说:“大家都准备一下。”于是,所有的人都站起来,分成几排站在供桌前,刘爱冬站在最前面,他身后几排是男丁,再后面的是女眷。刘爱冬掏出一张纸,带头跪下,其他人也都跟着跪下。刘爱冬念道:“刘爱生在上:刘爱生为我刘家谪传世孙,前朝文举,一生秉持道义,为人标榜。倭寇毁我社稷,惊我神灵,残害百姓,神人共怒。因此,恳请收回遗训,允许牧之与日本人比武。刘家族人男三十七人,女眷四十一人敬上。”刘爱冬念完,把纸扔到火盆里,扑扑地跳起黄色的火苗。然后,他带领着大家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仪式完毕,刘爱冬吩咐众人散去,只留下武冬梅和刘牧之等几个人。武冬梅说:“牧之,你跟我书房来。”刘牧之把小虎交给一个丫头,他跟着武冬梅来到书房,不禁吃了一惊,师母黑蝴蝶和大师兄孟德正在那里等着。
“牧之,你受苦了。”师母微微地起一下身子,刘牧之急忙跪过去,低声悲怆地说:“师母,我对不起师父的教导之恩。”师母无奈地说:“牧之,你不要过分自责,你面对的是众多日本人,而你只有一人孤身奋战,你怎么可能赢呢,如今胜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整个罗山的事情,是齐鲁大地的事情,更是中国人的事情。”
刘牧之叹气说:“师母,刘家的人恳请我爹免去遗训,只不过是减轻我的心理负担而已,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把握战胜柳生,因为我的武功不及他,更何况他阴险狡诈。”
师母伸手过来摸摸刘牧之的头,说:“牧之,有一件事情你要相信,金龙刀法确实天下第一,只不过你师父没有修炼到至高境界,你的功力尚不及你师父的八成,所以你比武输掉实属情理之中。”
听到这话,刘牧之更加心灰意冷,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老天真是惩罚我呀,为什么这重要的事情非要我承担呢?”
师母叹气说:“牧之,你不要怨天尤人,这是命中注定的,因为你是文举的儿子,我们武家和你们刘家有义务承担这些责任。你师父武天浩早就意识到你的武功很难超过他,因为金龙刀法是至阳至刚的武功,要求修炼它的人身材必须高大,这就是你师父选择孟德做徒弟的原因之一,但是,你身上肩负的重任巨大,所以只有你才是金龙刀法的传人,金刀令由你掌控。”
孟德尴尬地站起来,点点头。
师母继续说:“你师父自然是知道金龙刀法的弱处,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阴阳相济相生,而金龙刀法至阳至刚,过于烈,易折。你的武功,若想再次提高必须去找剑宗的人。”
师母说着,伸手向孟德,孟德把金刀令和刀谱掏出来递给师母。
师母说:“你去泰山找剑宗的人独龙剑,让他指点你练习武功,代价是我们可以把金龙刀法交给他。”
刘牧之吃惊地看着师母,反问:“这样行吗?剑宗的人与我们刀宗的人历史上从来都是河水与井水互不相犯的,他们剑宗的比武从来没有赢过我们。我们把刀谱交给独龙剑岂不是坏了刀宗的门规?如若师父在世,他能同意吗?”
师母说:“如若你师父在世,肯定不会同意,这是奇耻大辱。但是,天下唯一可以与你师父的金龙刀相匹敌的,只有独龙剑,四十年前,他们两人比武,独龙剑败给金龙刀,自此,独龙剑潜心研磨金龙刀法,发誓一定要打败你师父,但是,世道变更,两人再也没有比试过,如果你把刀谱交给他,他一定会悟出刀谱中的最高层武功,并在短时间内教会你。”
孟德终于忍不住插嘴:“师母,你说的剑宗的独龙剑武功挺高,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听说剑宗的掌门人打败过我们刀宗的掌门人。”
师母淡淡地一笑,说:“比武输了是丢人的事情,我们刀宗的人怎么会对人讲呢,所以你们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这刀宗与剑宗的每一代掌门人都要互相比试几次的,只是到了近几代掌门人,刀宗的人胜的次数多,因为刀宗的人掌握了金龙刀这把锋利的兵刃,剑宗的人兵器不敢与金龙刀硬碰。”
几个人醒悟般地点头。
师母继续说:“金龙刀被日本人打败的事情,江湖上人人皆知,牧之,你带着金龙刀、刀谱和金刀令去求救于独龙剑,他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武冬梅也点点头。刘牧之还是有些不自信,问:“为什么?”师母说:“都是中国人。”
刘牧之这次有信心了,抬起头,说:“好,那么我明天就出发去泰山找独龙剑。”
师母舒心地一笑,说:“这就好,你只要振作起来,我们就会有希望。”大家都鼓励地看着刘牧之,这时,一个下人慌张地跑进来,低声说:“巡防营的马云龙来了,让他进来吗?”
师母一听,慌忙说:“不行,我得走。”
武冬梅问刘牧之:“牧之,你呢?”
刘牧之冷笑道:“他是我的手下败将,何惧之有,我要会会他。”
《金咒》章节导航
关于本章节
《金咒》是狼牙瘦龙精心创作的其他小说, 千千书屋提供金咒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TXT下载、在线听书等服务。 本章节第四章 惊醒的睡狮由千千书屋网友上传分享,供书友们免费在线阅读。
快速导航: 最新章节 | 全部章节 | 书籍详情 | 作者作品 | 同类推荐
如果您喜欢《金咒》,请将本书加入书架,方便下次继续阅读。 千千书屋会第一时间更新金咒最新章节, 同时也欢迎您将本书分享给更多喜欢其他小说的书友。
热门搜索: 金咒、金咒最新章节、金咒第四章 惊醒的睡狮、 金咒免费阅读、金咒全文阅读、金咒TXT下载、 金咒在线听书、狼牙瘦龙、狼牙瘦龙作品、 其他小说、其他小说排行榜、其他小说推荐、 免费小说、在线阅读、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