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明来了?来的可真是时候!


    陈斯远心下咋舌,暗忖当日既应承了李纨,此番总要转圜一番。听李纨之言,此人徒有其表、腹内空空,科场不见真章,四十余岁年纪不过是个监生,却一心向往仕途——虎父犬子,大抵如是。


    当下起身道:“人如今在何处?”


    碧月急切道:“回远大爷,我们奶奶迎在向南大厅,正说着话儿呢。”


    陈斯远便道:“好,咱们这就走。”


    碧月心下稍宽,紧忙引着陈斯远往前头来。谁知才过花牍,迎面便见贾兰蹙眉而来。


    “远叔!”


    “兰哥儿?”


    贾兰面上愁眉不展,拱手一揖。陈斯远便道:“兰哥儿没去前头?”


    贾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妈妈方才交代我,说实在不行……不如将那献金刚经所得的银钱尽数给了舅舅——”


    陈斯远笑道:“兰哥儿是想你舅舅死啊。”


    “啊?”贾兰眨眨眼,面上愕然不已。


    六万两庄票外加价值一万五千两银子的膠乳股子,这若是落在李崇明手里,又岂会没有歹人盯上?


    “再有,那庄票短时日内也不能兑换,你那舅舅又怎肯善罢甘休?”


    贾兰到底年岁小,一时间蹙着眉头没了主意。陈斯远便道:“莫怕,我去答对了就是。”


    贾兰想了想,自怀中掏出个木匣子来递过去:“既如此,这内中庄票、股子还请远叔帮着处置。”


    陈斯远接在手中,瞧着贾兰道:“这般多银钱……你舍得?”


    贾兰垂着小脑袋低声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说真话。”


    “额——”贾兰抬首眨眨眼,这才道:“银钱烫手,便是留着只怕也守不住,妈妈说来日没准还会招灾惹祸。既如此,莫不如处置了……”


    李纨聪明人啊。


    心下感叹一声,探手揉了揉贾兰的小脑袋,笑道:“我去答对一番,包管你那舅舅不张扬出来就是。”说话间将匣子又递了回去,道:“这庄票、股子你好生留着就是了。”


    “这——”


    不待贾兰说什么,陈斯远已然昂首阔步而去。


    陈斯远算不得好人,可也没坏的那么彻底。欺负孤儿寡母诈取银钱?这等没起子的事儿他实在干不出来。


    心下又想那李崇明,不就是官儿迷吗?对付这等人陈斯远有的是法子。


    思量间出得大观园,待绕行至王夫人院儿前,便见贾萍兀自带着几个小厮守着门,只是连小厮带贾萍,俱都翘首往内中观量。再看院儿里,更是挤挤擦擦,满是丫鬟、婆子。


    更有好事者遥遥奔来,嚷道:“听说来了两位高人?瞧清楚什么模样了吗?”


    有小厮就嘀咕道:“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这二人双目自有神光,瞧着就是世外高人。”


    “诶唷唷,这般说二奶奶与宝二爷有救了?”


    “不好说,且瞧着吧。”


    陈斯远既知这二人内情,又哪里有兴致去观量?当下匆匆绕过王夫人院儿,往那向南大厅而去。


    ……………………………………………………


    向南大厅里。


    素云斟了茶水,低低说了一声儿‘大爷用茶’。


    “唔——”李纨面前之人应了一声儿,又禁不住抬眼端详了素云一番,这才端起茶盏来。


    此人四十出头年岁,一身澜衫,身宽体胖,面相略显憨直,正是李纨的兄长李崇明。


    李崇明略略呷了一口茶水,便蹙眉说道:“贾家实在无礼,若依着我,妹妹当日就该早些归家。”


    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得轻巧,李纨若单是自个儿怎么都好说,可她又如何舍得下贾兰?


    当下李纨便赔笑道:“哥哥不知,今儿个也是赶巧了。昨儿弟妹与宝玉都中了邪,闹得阖府不宁。今儿忽有一僧一道两位高人登门,说有救治之法……因是这会子人都往太太院儿去了。”


    李崇明冷哼一声,撇嘴道:“再是有事,又岂能这般慢待人的?”


    正说话间,忽听得后门有碧月回道:“远大爷来了!”


    李纨正心下惴惴不知如何答对,听闻陈斯远来了,顿时心下有了主心骨。她已起身,见李崇明纳罕着也起身,便笑着道:“这远兄弟乃是大太太的外甥,如今也住在府中。”


    “哦。”李崇明面上腹诽之色不退,暗忖,打发个远亲来接待自个儿,实在简慢!


    李纨又道:“这位远兄弟可非比寻常,诗词闻名天下,去岁又一举中了桂榜,说来也是人中龙凤呢。”


    “哦?”李崇明顿时肃容以对。他蹉跎半生连秀才一关没没过,只捐了个监生方便行走,自是不敢小觑了举人。略略回思,便想起父亲李守中曾提及的陈斯远。暗忖此人十五岁就中了举人,说不得来日便能高中皇榜,心下不由得又高看了几分。


    说话间素云打了帘栊,便见一袭月白身影负手行至内中。看面相不过十六七,身量高挑,姿容俊雅,一双眸子格外有神。


    不待李崇明抬手,陈斯远遥遥拱手,未曾开口人先笑,开口便使人如沐春风:“可是李兄当面?兄弟陈斯远,早闻李兄大名,可惜去岁江南一游,咱们兄弟二人缘悭一面。本道须得下回兄弟再去江南方才能与李兄相会,谁知李兄竟来了京师,哈哈哈,此番倒是得偿所愿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陈斯远这般抬举李崇明,那李崇明顿时欢喜着还礼道:“诶呀,陈兄弟这般说,愚兄实在惭愧。上回陈兄弟来金陵,恰巧我那几日外出访友,待回来才知竟与陈兄弟错过了,真真儿是让人扼腕啊。”


    陈斯远哈哈一笑,探手相请,道:“李兄,咱们坐下叙话。”


    “好好。”


    待二人落座,自有丫鬟素云笑吟吟送上茶水来。


    陈斯远略略问过了李守中与梁夫人情形,很是夸赞了一番,随即便道:“李兄既来京师,兄弟也算半个地主,总要尽一番地主之谊。今日太过仓促……”扭头看向李纨,道:“大嫂子想来是说了?如今府中不宁,兄弟一时半刻脱不开身。如此,后日兄弟设下宴席,为李兄接风洗尘。”


    那李崇明自是笑着应下。


    旋即又问:“却不知李兄如今何处落脚?”


    李崇明道:“愚兄甫一来京师,便直往荣国府来看妹妹……这,倒是不曾寻落脚之地。”


    陈斯远蹙眉道:“府中杂乱……李兄既不曾落脚,不若兄弟择一处地方先行将李兄安置了?”


    “这,不用,我——”


    “诶?李兄恁地客套!实不相瞒,兄弟也是国子监出身,自是与李祭酒有一番香火情。李兄这般推脱,莫不是瞧不起兄弟我?”


    “绝无此事,实在是不好劳烦陈兄弟——”


    “哈哈,有何不好劳烦的?如此,李兄且随我先去安置了,待过后咱们再把酒言欢。”


    李崇明一琢磨,这初来乍到的也不好与李纨提及金刚经的事儿,便顺势应承下来。


    当下陈斯远起身,便领着李崇明往左近会馆寻去。人一走,李纨顿时长出了一口气。心下暗忖,亏得陈斯远来援手,不然大哥当面提起金刚经来,李纨实在不知如何回话了。


    碧月此时凑过来低声将方才贾兰情形说了一遭,李纨立时蹙起眉头来。事涉六、七万银钱,李纨又情知大哥李崇明是个什么德行,又岂会如此草率将银钱拱手送上?到时自个儿是解脱了,只怕反倒害了大哥!


    因是李纨蹙眉着恼道:“胡闹……去将兰儿寻来!”


    话音才落,便听吱呀一声,贾兰推门而入,闷头拱手道:“孩儿知错了。”


    李纨上前扯了贾兰,抬手便抽了几巴掌在屁股上,教训道:“谁让你自作主张的?知不知你方才险些害了你舅舅!”


    贾兰闷声道:“舅舅从没当我是外甥,我又何必——”


    “住口!我让你读书上进是为明理,不是名利!如今你读书是长进了,只是这心性却愈发冷心冷肺。与其来日养出个祸害来,莫不如从此让你混吃等死,当个纨绔子弟好歹能安度一生。”


    说话间李纨已然红了眼圈儿,骇得贾兰慌忙跪下道:“孩儿知错了,往后再不敢胡吣,妈妈快别哭了。”


    李纨擦着眼泪一时无言。她那兄长自是上不得高台面,可便是冲着父母,李纨也不好害了李崇明去。


    这世间事,犹以家事最难处置,理不清、道不明,因是李纨方才左右为难。


    素云、碧月两个见李纨发了火儿,赶忙上来劝慰一番,碧月又道:“奶奶,方才路过太太院儿,瞧着好似那两位高人做法了,咱们也须得过去瞧瞧?”


    李纨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又瞪视贾兰一眼,这才颔首道:“人命关天,再没更紧要的,素云你带了兰儿回去,我往太太院儿瞧瞧去。”


    素云应下,领着蔫头耷脑的贾兰回转稻香村,李纨则领着碧月往王夫人院儿而去。


    甫一到得内中,便见那一僧一道正拿了通灵宝玉念念有词。须臾,那癞头和尚将此物递给贾政,道:“此物已灵,不可亵渎,悬于卧室上槛。将他二人安在一屋之内,除亲身妻母外,不可使阴人冲犯。三十三日之后,包管身安病退,复旧如初。”


    贾政一一应下,又紧忙要留二人吃茶,谁知这一僧一道竟哈哈大笑洒然而去。贾政一路去追,又有贾母打发人去赶,谁知这二人出得宁荣街身形一转便没了行迹。


    众人一时无法,少不得依着二人吩咐,将通灵宝玉悬于门上,又将凤姐儿、宝玉挪至王夫人房里。王夫人亲身守着,不许旁人进来。


    贾母熬了两日,这会子也熬不住,便被大丫鬟鸳鸯等搀扶回去。余下邢夫人、薛姨妈、尤氏等,也各自回房。


    众金钗等本要来观量,正撞见众人散去,于是只得各自回返。待用过晚点,诸姊妹聚在一处,不由个个柳眉颦蹙,秋波懒动,灵心不爽。


    三春与宝玉有兄妹、姐弟之情,本就在情理之中;黛玉虽早与陈斯远定下婚事,却也念着宝玉乃是表兄;邢岫烟这日不曾来,湘云也留在了碧纱橱,唯独宝姐姐面上扮了忧愁,心下却挂着陈斯远。


    谁料此时忽有丫鬟跑进来报喜:“醒了醒了!那一僧一道果然有名堂,宝二爷与二奶奶醒了!这会子正吵吵着饿呢!”


    内中顿时惊呼声一片,一众金钗纷纷展颜,又急急往王夫人院儿而去。须臾光景,非但是金钗们来了,连平儿、贾母、邢夫人、薛姨妈、湘云等也一并到来。


    只因一僧一道先前叮嘱,众人才只在外间问话儿。闻得吃了米汤,省了人事,众人或是念一句‘阿弥陀佛’,或是称一声儿‘菩萨保佑’。


    一时间欢声笑语,漫天的云彩都散了去。贾母欢喜过后,生怕众人搅扰了内中叔嫂二人,便催着都先行回去,只待来日二人好转再行探望。


    府中瞧着安宁下来,独有清堂茅舍里香菱、红玉几个挂心不已。盖因戌时将近,始终不见陈斯远回转。


    一径到得上了更,才见陈斯远拖着身形回转。


    香菱、红玉、五儿赶忙来迎,红玉就道:“大爷怎地才回?”


    “快别提了!”陈斯远蹙眉进得内中,落座后牛饮了一盏茶,这才哭笑不得说将起来。


    他为雀字门传人,自是会那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奈何今时不同往日,陈斯远算是穿上了鞋,哪里还会自降身份与李崇明这等捐监阿谀奉承?因是待安置过李崇明,陈斯远又回转荣国府,寻了贾政求肯,将其门下詹光、单聘仁两清客借了出来。


    许了这二人各五十两银钱,又允诺近日开销都算在他陈大爷身上,二人自是欢天喜地往那江苏会馆去捧李崇明的臭脚。


    江苏会馆离鹤年堂不远,归程刚好路过。谁知路过时略略一瞥,便见内中人等俱都愁容惨淡。陈斯远多嘴问了一句,这才知敢情是那丁道简也发了癔症!


    仔细思忖半晌,才想起来那日丁道简可是尝了一口那不明粉末的。


    丁道简又不曾将此事与旁人说过,因是鹤年堂一时间大乱,上下群龙无首,更有丁家族亲打着照料的名义来争产。


    饮水思源,丁道简此人于陈斯远可谓有恩情,陈斯远又岂会眼看其遭了无妄之灾?少不得入内主持公道,将一干族亲打发了去,又寻了丁道简妻、子交代内情。


    那甘草绿豆汤足足灌了两盆,可算是将丁道简救治了过来。二人一时对视无言,只纷纷骂那下毒的马道婆不做人。


    这事儿计较起来,本是陈斯远有求于丁道简,转头他又救了丁道简……啧,没法儿细究。于是二人相顾无言,眼看天时已晚,这才彼此道别。


    自然,陈斯远不会原原本本说出来,因着薛姨妈与王夫人装神弄鬼,少不得他言辞间做了遮掩。


    香菱、红玉、五儿听得稀奇,少不得唏嘘赞叹一番,又催着陈斯远洗漱就寝。因其脖颈上的伤还不见好,是以这日夜里陈斯远又硬挺着过了一宿。


    ……………………………………………………


    待转过天来,陈斯远憋闷不住,本要往新宅寻了尤三姐、尤二姐泻火,谁知辰时便有同喜来请。


    道:“远大爷,我们太太请大爷过去,说是商议老掌柜等启程事宜。”


    是了,这是正事儿可耽搁不得。


    薛姨妈前几日业已说服老掌柜张德辉,只待办了送行酒便即刻启程。于是陈斯远当面应下,略略拾掇了,便移步往东北上小院儿而去。


    待刚到沁芳闸桥左近,遥遥便见多姑娘扭着腰肢而来。常言道‘军营待三年、母猪赛貂蝉’,陈斯远日常服用喜来芝,又操习桩功不辍,这心火自然比旁人更旺一些。


    许是憋闷着了,那往常从不扫一眼的多姑娘,如今入得眼中竟也嫽俏起来。唬得陈斯远一个哆嗦,紧忙加快脚步而去。


    少一时,陈斯远到得东北上小院儿,早有同贵候在门前。见了陈斯远,紧忙将其引入后房里。


    这日宝姐姐不在,独薛姨妈自个儿在榻上歪坐。见了陈斯远,薛姨妈强忍着心绪招呼其落座,待上了茶水便道:“远哥儿,这两日因着府中事耽搁了。如今既已平息,这送行酒不如这两日就办了?”


    陈斯远道:“姨太太说的是,我看不若就定在明日?”


    薛姨妈颔首道:“也好,我看不若在我家老宅办?本道在府中办酒,总是多一分体面。奈何蟠儿成了家,再不好来府中行走。”


    陈斯远自是应下。二人说过正事儿,偷空眉来眼去一番,陈斯远禁不住心下痒痒,便道:“另有一桩要紧事,还请姨太太屏退左右。”


    薛姨妈只道是前番装神弄鬼之事,便将同喜、同贵两个打发了下去。


    待二人甫一下去,还不容薛姨妈反应过来,那陈斯远业已欺身而上。熟悉的气息扑鼻,薛姨妈顿时身子软了半边儿,一手抵住作怪的大手,不禁嗔道:“狼也似的,没见过肉?”


    陈斯远笑道:“因着这脖子上的伤,房里的几个不让摸不让碰的,可把人憋闷坏了,还请女菩萨开恩。”


    说话间又不规矩起来。


    薛姨妈既怕惊动外间,心下又分外熨帖。她这般年岁能得小良人如此眷恋,可谓难得。


    她今儿个一身妃色织金花卉纹样镶边荼白暗花绸面披风,内衬白色交领袄子,下着朱砂色绣金花卉纹样裙门马面裙。许是得小良人悉心灌溉,面上略施粉黛,眼角只些许细纹,面上白皙透亮,丹唇莹润,瞧着竟比早两年还要年轻一些。


    任凭陈斯远施为一番,薛姨妈到底抵受不住,不禁求肯道:“外间还有人呢……不若,不若后日咱们去大格子巷?”


    陈斯远苦着脸儿道:“大嫂子的兄长来了,我应下了后日设宴接风。”


    薛姨妈咬着下唇抬眼道:“那就只能大后日了……”


    陈斯远哪里肯?略略思量,忽而心下一动。自袖笼里翻找一番,竟寻了一串钥匙交在薛姨妈手中。


    “这是?”


    陈斯远胡诌道:“玉皇庙各处的钥匙……姨妈得空便来此翻看道经,又生怕下人洒扫不干净,干脆给了我钥匙,嘱咐我得空去瞧瞧。”顿了顿,迎着薛姨妈不解的目光,又低声耳语道:“你过会子去玉皇庙,我自有法子与你相会。”


    “这……这……”薛姨妈心惊胆战,又被陈斯远揉搓得心下痒痒,一时间犹疑不定。


    正待此时,忽而听外间同喜道:“太太,姑娘回来了。”


    陈斯远紧忙回了座位,薛姨妈慌忙拾掇了衣裳,先是朝着陈斯远递了个眼神儿,见其颔首方才与外间道:“让宝钗进来就是。”


    同喜应下,俄尔便推开门,宝钗便款步行了进来。她情知陈斯远也在,于是先行与其屈身一福,这才到得薛姨妈近前,道:“宝兄弟与凤丫头都好着呢,金钏儿说早间二人都用了饭食,这会子又吵吵着饿呢,像是糊涂昏睡那两日饿得紧了。”


    薛姨妈颔首道:“这就好——”她面上晕红逐渐褪去,故作寻常笑着道:“我方才与远哥儿商议过了,明日便在老宅办送行酒。我的儿,明日你就不用随着去了。”


    那送行宴款待的是张德辉与百草堂的掌柜,宝钗自是不好相见。于是宝姐姐也不疑有他,当即颔首应下。


    宝姐姐扭身看向陈斯远,忽而笑道:“今儿个才知远大哥竟写了一篇巨作,读之方才恍然,原来西夷与我们并不一样儿。”


    陈斯远略略一怔,便知定是邢岫烟誊写的手稿被宝姐姐瞧见了,于是笑着颔首道:“拙劣之作,恐难登大雅之堂。”


    一旁的薛姨妈费解不已,赶忙问道:“我的儿,远哥儿写了个什么书?”


    宝姐姐便扯着薛姨妈的手道:“我也是今儿个撞见邢姐姐在房中誊抄书稿,这才得知原是远大哥的手笔。妈妈不知,远大哥写了一部分说西夷各地情形的书稿,内中详实,似那大小佛郎机、英吉利、法兰西、尼德兰,都有分说。


    内中说咱们敬天祭祖,西夷却只敬神明。凡此种种,不一而足。料想此书一旦出世,定会入得朝堂诸公之眼。”


    说话间笑着瞥了陈斯远一眼:“他日远大哥即便不曾入仕,这能吏之名、知西夷之号,也要名动天下呢。”


    薛姨妈心下动容,不禁欢喜道:“果然如此?”


    陈斯远谦逊道:“宝妹妹谬赞,这话如今说还早。”


    “还不止呢,”宝姐姐笑吟吟道:“我看内中还有西夷兵法战阵之道?”


    陈斯远赶忙道:“我也是拾人牙慧。”


    宝姐姐就笑道:“远大哥过谦了,想来来日还能得个知兵的名声。”


    宝姐姐这般夸赞陈斯远,薛姨妈只顾着欢喜却不曾多心,陈斯远却心下纳罕。寻机与宝姐姐对视,那宝姐姐竟趁着薛姨妈不曾瞧见,俏皮地朝着自个儿眨了眨眼。


    陈斯远顿时恍然……宝姐姐这是憋闷不住,打算与薛姨妈摊牌了?好事儿啊!


    前一回薛姨妈略略动摇便没了下文,此时火上浇油,说不得便动心转念了呢?


    因是陈斯远顺势侃侃而谈,将西夷情形陈说了一通。临了才道:“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我朝历来以农为本,西夷田土稀薄,素来以商立国。姨太太、宝妹妹也知,我华夏素来抑商重农,内中道理不言自明。彼辈西夷标榜契约,实则拳头大方才守得住契约,若一朝失势,立时群狼环绕……


    ……彼大佛郎机,国王为战事借贷,每每偿还不上便要赖账。可谓毫无信义!”


    薛姨妈一个内宅妇人,哪里听过这等长篇大论?宝姐姐听得更是一双水杏眼莹润,恨不得扑在陈斯远怀里。


    待陈斯远说了一通,自是惹得薛姨妈与宝姐姐好生赞叹。陈斯远又说了会子闲话,这才起身施施然告辞而去。


    宝姐姐因心下记挂着旁的事儿,是以只将陈斯远送至角门前。二人对视一眼,顿时心有默契。


    不提陈斯远,却说宝姐姐回转后房里,抬眼便见面色忽而古怪起来。


    薛姨妈此时方才回过味儿来,只觉先前宝钗言谈满是古怪。


    宝姐姐娴静道:“妈妈怎地这般瞧我?”


    “哦,哦……我的儿,”薛姨妈蹙眉道:“你方才……莫不是对远哥儿起了心思?”


    宝钗故作纳罕道:“妈妈何出此言?远大哥能人所不能,我出言赞叹本就是寻常。若宝兄弟做下这等让人高看一眼的事儿,我岂会吝啬夸赞?”


    薛姨妈长出一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这回我又帮了你姨妈一回,菩萨保佑可算事成了,料想待宝玉好转了,那金玉良缘定有个说法儿。”


    宝钗忽而嗤的一声笑了。


    薛姨妈不解道:“你笑什么?”


    宝姐姐说道:“我笑菩萨比人还忙:又要讲经说法,又要普渡众生,又要救治宝兄弟、凤丫头;如今才好了些,谁知又要管起姻缘来了。依着我,与其去谢菩萨,不若去谢那请来的一僧一道扮得好呢。”


    薛姨妈愕然,赶忙朝着门口的丫鬟一使眼色,同喜、同贵赶紧退出门外,又将房门关闭。


    薛姨妈这才叱道:“这等事儿怎能说出来?再有……此事隐秘,谁告诉你的?”


    宝姐姐不屑笑道:“哪里要人告知?我就不信有心人瞧不出内中的门道来。”


    “你……”


    不待薛姨妈说什么,宝姐姐便肃容叹息一声,抢白道:“妈妈,莫非我真要去谋那劳什子的金玉良缘?”


    “你这是什么话儿?”薛姨妈道。


    宝姐姐瞧着薛姨妈道:“且不说如今姨妈心气儿高了,不大瞧得上咱们家;就说那宝兄弟,前头有林妹妹,如今又来了个云丫头,栊翠庵里还住着个妙玉……便是如此,姨妈也不忘四下扫听可心人家的女孩儿。我只问妈妈一句,妈妈养我到及笄,可瞧着我比谁差了哪儿去?凭什么要与人争抢,做个顽童的正室?”


    “你,你你——”


    宝姐姐许是憋闷的狠了,这会子只觉心下畅快无比。因是不待薛姨妈说出个所以然来,又说道:“为了薛家?可先前远大哥早就点出薛家自保之法,为何妈妈偏要委屈了我?”


    薛姨妈顿时说不出话儿来。说到底此事也是委屈了宝钗,先前倒是可以打着为了薛家的名头,可陈斯远的确给了另外的法子,换做薛姨妈是宝钗,只怕也会心下委屈。


    见其说不出话儿来,宝姐姐说道:“知女莫若母,妈妈也知我得意何等样子的男儿,或沙场建功立业,或朝堂挥斥方遒,妈妈以为宝兄弟能做到哪一点?”


    薛姨妈闷头叹息,正待开解宝钗,忽而悚然抬头,道:“我的儿,你莫不是——”


    宝钗心绪激荡,虽娴静笑着,目中却有泪花沁出。朝着薛姨妈点头道:“女儿乖顺了十五年,什么都听了妈妈的,如今却有一事不孝,还请妈妈宽宥!”


    “我……你……”


    薛姨妈本能便要断然否决,奈何心知那等阴私事儿不好言说。加之如今陈斯远炙手可热,连侄女王云屏都要上赶着来相看,焉知来日不会有权贵相中了,选做东床快婿?


    那日陈斯远所言极具蛊惑,不由得又在薛姨妈耳边飘过。薛姨妈不禁心下暗叹:是了,她与小良人此生都见不得光。便只从黛玉那儿论,这也是乱了伦常……


    心下关防愈发耸动,薛姨妈便咬了下唇不言语。


    此时便见宝姐姐骤然跪下,一路膝行至薛姨妈面前,仰着脸儿道:“妈妈要打便打,只是女儿心下早有所属,却是再容不下旁人的了。”


    薛姨妈瞧着宝钗哭得梨花带雨,想起这几年宝钗的委屈,那责怪的话到底说不出口。临了只蹙眉叹道:“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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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甜文】 陆萌萌:编辑大大,我想…… 凌英俊:不,你不想! 陆萌萌:不是,我只是想休息一天,就一天! 凌英俊:给你个眼神,自行理解! 陆萌萌:明天结婚! 凌英俊:不许断更! 陆萌萌:我不结了!╭(╯^╰)╮ 凌英俊:那就一天!我们的婚礼,你怎么可以缺席?

今天大佬也为我神魂颠倒

【甜蜜互宠文,1v1双C,欢迎加入书架!】 阿玖遇上了一个小哥哥,然后火星撞地球,从此一眼万年,万劫不复了。 小哥哥很冷,没关系,他长得帅啊! 小哥哥很穷,没关系,他长得帅啊! 小哥哥很撩,阿玖:嘻嘻^_^~~ 小哥哥很SEX,阿玖:哈哈O(∩_∩)O~ 小哥哥是大佬,阿玖:对不起大佬,我们不合适,我们不是同类! 大佬:“嘤~” 阿玖:“……没用。” 大佬:“我喜欢你。” 阿玖:“……” 大佬:“我爱你。” 阿玖:“…………” 大佬:“我每天都为你神魂颠倒!” 阿玖:“………………” 阿玖发现:大佬是得宠着的人,哪怕大佬他不是个人! —— 他说:“阿玖,我病入膏肓,只有你是我的药。” 他扣紧她的手,贴着她微凉的掌心:“阿玖,你怕冷,就用我来取暖,我的心,是为你才热着。” 他说:“阿玖,我们就在云镇过一辈子吧,好不好?” 阿玖是个异类,从小被人叫做“怪物”,她天生体寒畏冷,却喜爱阳光。 为了让自己永远生活在阳光下,她来寻他。 但来了以后才发现,他不止是她的阳光,更是她的爱情,她的命。 另类爱情,深情如一。秦舞2020新作,坑品保证,推荐旧作《世界第一情深》《名门第一暖婚》《你的眼神比光暖》《顾少,你命中缺我!》《豪门第一婚宠》

分手后,陆爷对我娇宠不停

【懒散白切黑校草X软萌路痴小学渣】 郁振江大张旗鼓给郁眠找了个小妈后,郁眠被打包“流放”到了连城。 众人都准备看曾经备受娇宠小公主的笑话。 结果陆陆续续传来的消息却是这样的: “郁家小姐当上校花了!” “郁家小姐成绩进步飞速都够上京市大学的门槛了!” “郁家小姐舅舅家升官到京市了!” 一片大好形势里,总算传来一条突兀的小道消息 “听说那郁家的小姐在学校和穷小子谈恋爱还被甩了!” 结果,眼红的人笑声还未落下,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就传了开来。

团宠娇娇有淘宝之后暴富了

《团宠娇娇有淘宝之后暴富了》 伍酒穿越之前刚刚获得全国大赛厨艺冠军,之后有辉煌的厨艺之路在等待着她,但……这个时候她穿了…… 穿在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 这个身体的原主还经常掏空自己家的粮食送到渣男家,家里人吃不饱,渣男还蹬鼻子上脸嫌粮食少! 我可去你大爷的, 觉醒淘宝app,卖家居然都是天庭的各个神仙,想要他们的宝贝居然只要她炒菜来换…… 从此:“这伍家刚把房子刚改成砖瓦房,我当时就劝他们花的那砖瓦钱得赚个一年半载的吧!

只许热吻我

《只许热吻我》 宋缪,妖冶又狠心。 邢邵,狠戾不要命。 他恨她,恨到想把她融进自己骨血。 — 十八岁,他说—— “宋缪那种垃圾,我耍她玩而已。” 倾覆满腔热情的女孩听到他的恨意如坠寒潭。 心如死灰的她走了。 也带走了邢邵的心。 — 二十六岁,女孩出落成最冷艳的黑玫瑰,周身尖刺。 她说—— “邢公子,我比你想的更恨你。” 邢邵虔诚地跪在她身前,捧着她手抵在自己额心,“阿缪,我赎罪。” #年少心动只因你,为你,仅你

校草瞎了爱上我

《校草瞎了爱上我》 古怪V古灵精怪。 他是贵族学校里的校草裴不起,她是好不容易爬进贵族学校里的平民学霸钱多多;他是富贵人家的儿子,她是自力更生的穷鬼;他的性格异常古怪,她的性格古灵精怪;他帅的惊天动力,她美的不可一物。 可裴不起天生就是个盲人,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也不知道每个人长什么样子,外人都觉得他性格古怪不敢靠近,其实他的心里很脆弱,那份表现不出的柔软被一次意外彻底催生…… 钱多多:‘内个,对不起我

电竞校草不网恋

【【2019云起华语文学征文大赛】参赛作品】 八年前,宋葭断了他一只手; 八年后,程也自断一只手,希望她回到他的身边。 有人说,程也是对宋葭的爱是病态的,是魔鬼,是死神来了。 可是,只有宋葭自己知道。 有那么一个少年。 他爱她,如生命。 一等,就是十年。 (偏执型病态男主,电竞大神;女主不是善茬,注意避雷) 【注意:我家读者不太好惹,望周知】

小机器人每天都在劝我追校草

《小机器人每天都在劝我追校草》 作为一个红娘仿真机器人,小怨种励志把主人顾黎和沙雕女薛微凑成一对 经常顶着那张和女孩一模一样的脸制造机会—— 小怨种:主人喜欢淑女恬静的萌妹~ 第二天,薛微在联谊会上,当着几十号人的面在线表演怪力掰手腕,徒手掰苹果! 小怨种:主人不爱吃香菜,我给你准备的爱心早餐要送去~ 第二天,顾黎面对香菜包子、香菜三明治,香菜汁,满桌子的绿色陷入了沉思 小怨种:主人要去上公共课,好好表现~ 第二天,薛微爬在桌

我煮青梅等你来

都说上学不能早恋,我也不想啊!可早恋这种事,真的来了?挡也挡不住! 我只能说:我谈的不是恋爱,是青春!

莫念青春不负你

【1v1甜宠伪高冷男神×真迷糊学妹】苏念是重度声控患者,刚入校就被校广播台部长林洛的声音迷住,抱着一腔热血报名了广播台,没想到清冷淡漠的林洛惦记上了这个小迷妹,利用部长权利搭档配音,改称呼、合唱情歌、送外套……反正我高冷,我就静静看你咋追我。 苏念只得主动出击,逗比室友前来助攻,我组的cp你们必须在一起,三天两夜的旅行,咦,不应该是女追男嘛,这剧情不太对啊,伪高冷男神搞定真迷糊学妹。 考研去厦大,那我就追过去,看看你敢不敢趁我不在勾搭厦大美女,所有人都知道林洛有一个可爱迷糊的女朋友,当林洛捧在手心多年的女朋友终于毕业的时候,也是被推到的时候。 我始终记得你曾说过愿意成为我笔下的专属男主角,既然你成为不了我的良人,那么便赐我一场念想,感恩遇见,我很爱你,用你我的小故事勾勒一场属于单恋的美好爱情故事,谨以此文纪念青春中没有结果的单恋。

我又被校草搭讪了

【甜宠】起初,rap界小王子Bullet对交女朋友这件事感到陌生和茫然,但实践之后,发现多一个小朋友随时给自己娱乐一下,感觉真还不错。 而允语就有点遭殃了,被一个比小自己两岁的学弟叫 “小结巴、小朋友、小东西”,还要随时提防着他突如其来的 “捏、揉、亲、抱”…… “没大没小,我可是你学姐!”对此,男神并不买账。 “学姐怎么了?我还是你师傅呢!”女主逗,男主苏,1v1,正儿八经辩论vs乱七八糟嘻哈、校草混搭土包子女学霸,超苏超甜!

她是校草掌心娇

林棠棠的生命里,学习诚可贵,美食价更高,若为君衍故,两者皆可抛<br/><br/>喜欢卫君衍,是一辈子的事情<br/><br/>卫君衍觉得,世界上没有他办不到的事情,除了给林棠棠表白<br/><br/>那么多女生喜欢他,林棠棠怎么就没有一点紧迫感呢?<br/><br/>一天,某人见人爱的女神给卫君衍表白,被他当众拒绝<br/><br/>事后,林棠棠小心翼翼地试探卫君衍——<br/><br/>林棠棠:卫君衍,谭女神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她?<br/><br/>卫君衍:我不喜欢她那样的<br/><br/>林棠棠:那你喜欢哪样的<br/><br/>卫君衍:我就喜欢你那样的……小蠢蛋<br/><br/>林棠棠:!!!<br/><br/>【腹黑矜贵卫公子X单纯可爱林小姐】<br/><br/>口嫌体正直高智商大腹黑男主X泪腺发达锦鲤体吃货小可爱女主<br/><br/>两个学霸相爱相杀的故事(×)<br/><br/>两个傲娇谈恋爱的故事(√)<br/><br/>【青梅竹马】【甜蜜暴宠】【双向暗恋】<br/><br/>【下本开】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长安城百姓:“今天沈二小姐当上世子妃了吗?” 沈大小姐:“今天我妹妹当上世子妃了吗?” 狐朋狗友:“今天沈鸢当上世子妃了吗?” 沈鸢黑着脸,答曰:没有! 沈鸢外表娇萌无害,实际是个切开黑,自诩聪明绝顶,却追求秦王世子多年无果。 于是某一天沈鸢怒了,拍拍屁股一走就是三年。 三年后,沈鸢带了另一个男人回来,还打算直接成亲。 于是某世子在沈鸢成亲当天,骑着高头大马,风华绝代,手里拿着个铜锣,绕着长安城边敲边喊。 “今天本世子要娶沈鸢为妻!今天沈鸢要当世子妃!” 沈鸢一把扯下红盖头,冲着某世子怒道:“滚!”

落魄假千金是京圈大佬心尖尖

姜元元从未想过一场生日宴,自己竟然变成谋取利益的棋子。 荒唐的一夜,从此京圈大佬十代单传的基因发生了突变。 满京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将大佬拉下神坛。 家人的背叛,意外的到来,俊美无双的男人闯进手术室: “小姑娘,孩子和你我都要。” 不是,传闻中的大佬不是冷酷无情,不近女色? 这撒娇卖萌的大狗狗是谁? 霍景宸将姜元元堵在房间门口:“夫人,今夜该陪我了吧。” 每晚重复的对话,两人仍然次次新鲜。 天明时刻,姜元元欲哭无泪。 谁传的不近女色,私下和儿子争宠的男人怎么就不会累……

病娇竹马白切黑

《病娇竹马白切黑》 【新书:《夫人她是祖传倒霉蛋》,9月21号开文,欢迎收藏】 “暖暖……对不起,我、我……”他转身就看到她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那一瞬间,他的世界仿佛崩分离析。 “下次我来就行了,别脏了你的手。”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冷冷清清的模样,偏生是他阴暗世界中的一抹光。 “他们说你坏话,我才这样的。”他潮了眼角,又变成了那副软软糯糯的模样,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衣角。 倒地不起的一群人:“……”呵呵,秀恩爱。 病娇竹

瓷盆成精后,我被送到蛮荒搞基建

《瓷盆成精后,我被送到蛮荒搞基建》 (古今互往+流放+基建) 21世纪的小说作家夏柠,某天意外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情。 她家的瓷盆成精了! 这瓷盆竟能连接一个异时空,更奇妙的是不管物品大小,只要放置在瓷盆上都能传送到另一边世界。 夏柠就此拥有了一个跨越时空的古代笔友。 羊脂白玉?鸡蛋大的红宝石?一箱箱的金元宝? 夏柠瞪大眼:一夜暴富了怎么办? 当然是疯狂的买买买啊! 而收着收着,夏柠竟还收到了一个古代男友。 ** 东楚国,嘉明十八年

钓系恶女要选夫,满朝文武夜夜缠

赵令颐意外穿成一本多男主文里的恶毒女配。系统承诺,只要走完剧情,就送她回现代,附赠奖金九位数。 赵令颐悄悄数手指头:谈钱太庸俗,主要是我打小就心善。可她不知道,书里的恶毒女配有一个设定——身体接触就会泄露心声。 ...系统要她当众刁难探花郎,她一杯酒就泼了上去,恶语相向:“就你这种姿色,给本公主提鞋都不配!”【啊啊啊啊,湿身诱惑! 】系统要她为难司礼监秉笔,她立马甩了一巴掌, “一个太监也敢对本公主不敬,信不信我让人打烂你这张嘴!”【这小嘴摸着可真软,当太监真是屈才。 】系统要她开罪国公爷,她转头就把国公爷心爱的棋盘摔个稀巴烂, “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其他人也别想要!”【这手,这青筋......摸什么棋盘,摸我啊! 】系统要她唾骂大将军,她一个白眼翻上天, “一身臭汗熏死了,信不信我让父皇剁了你的脏手!”【天!这胸肌真是绝了,不想松开呜呜呜。 】...赵令颐兢兢业业,连做梦都在背台词。岂料,这些本该恨她的人,一个两个追着她跑,意图当她驸马爷。 众人: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赵令颐咽口水:不要阻碍我暴富。

诱引臣服

【强取豪夺+破镜重圆】【放浪纨绔×坚韧小白花】被资助后,温囡从落后地区来到京江读书,住进了努力十辈子都买不起的豪华别墅。 在学校,她是土包子、口音妹、穷酸鬼。在袁家,她却被资助者宠成了公主。 尤其在袁家少爷袁铮回国后,她被他带入京城子弟圈,与大小姐做玩伴,被富二代主动交友。 但没人知道,她为挣脱袁铮的占有欲,早已心力交卒。温囡过于清醒,时刻明白自己是这纸醉金迷中一朵稚嫩的花骨朵,经不起富家子弟掀起的大风大浪。 -袁铮是京大的宠儿,这些年早就被身边的追求者惯坏了。感情上他宁缺毋滥,但混蛋事儿一点没少做。 温囡就是他最犯混的那段。他把她藏在家里,一口一个宝贝,把好不容易对他打开心防的女孩哄得非他不可。 可最终小舟还是被海浪掀翻,温囡自救,从这场不敢回忆的灾难中脱身。 再相见,她律政制服加身,他成了佛口蛇心的商人。 “袁总还是这么迷人,我同事见你一面都能做个美梦。”可袁铮真不知道当年抛弃他的女人此时怎敢对他笑得这般明媚。 他摩挲腕间沉香木串,神思清明下来,笑意愈发阴郁:“那你告诉她,你五年前就躺在我床上做梦了。”

憨憨女郎的躺平日常

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的同胞小姐姐在自家花苑假意摔倒,博皇子怜惜。 冯云震碎三观。 祖父镇国公,父亲手握兵权,母亲是皇亲,叔父也是朝中三品大员,为什么还要拼命上进? 她才不想,吃饱喝足躺平挺好的呀! 可总有人找她麻烦。 “小懒猪,听到没,我比你适合练武。哎呀,你又胖了。哎呦,我比你还高。”叔父家的小子双手掐腰欠揍的德行。 冯云满足他。 “镇国公府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皇家的公主目光鄙睨欠收拾的鼻孔朝天。 冯云满足她。 “乾朝无人,竟派女娇上场,这是送上门来要本将好好怜惜的吗?”敌国的将军手执长枪欠扁的狂吠。 冯云满足他。 …… 她不想上进,就想躺平,真的!! 【穿越+系统+宅斗+重生+宫斗+扮猪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