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说罢,宝姐姐若有所思。道理本就相通,她又如何不懂?宝钗暗自思忖,自个儿三番两次劝宝玉上进,大抵是因着……不甘心吧?


    她自问贤良淑德,随便比哪个女儿家又差了哪里去?偏姻缘自个儿做不得主,只能与宝玉虚与委蛇,以祈求联姻后贾家能庇佑薛家大房。


    她这会子方才十四,早年那西厢记之类的才子佳人也瞧过,宝姐姐早慧,又怎会不心生向往?早年还想着得遇良人,自个儿做个贤内助,而后眼看其一路高中,为官作宰。


    奈何形势不由人,到得如今只能选了宝玉去,宝姐姐便一心想要将宝玉变成自个儿觊觎的模样。奈何人的天性早成,所谓三岁看到老,宝玉本就是个沾花惹草的公子哥习性,生来就享有荣华富贵,又怎会对那功名利禄上心?


    只怕非得遭逢巨变,方才会改其心性。


    宝姐姐便叹息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陈斯远笑着没言语,抬眼见有一抽条桂枝探出墙外,探手便折了下来,随即俯身在墙角写了一行字迹。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巅。”


    写罢,陈斯远摆弄着桂枝笑道:“赠与薛妹妹以做自勉。”


    宝钗轻声道谢,旋即蹙眉道:“可惜我生了个女儿身。”


    这世道,又哪里允许女子抛头露面、操持外间营生?


    听闻晚明时江南风气极为开放,有女子扮了男装抛头露面、打理营生不算,还专门寻了俊俏书生、和尚同宿同栖,时而起社,夸夸其谈、指点江山。历经百年,如今江南风气又有恢复,有纨绔穿妖服,女子扮男装。


    可说到底也只是江南一隅,大顺各地风气依旧保守,女子三从四德、相夫教子才是正理。宝钗从不会违逆大势,只会顺势而为。


    陈斯远便思量道:“如今宫里有贤德妃,老太太又逐渐不理事儿,待来日太太真个儿掌家,想来薛妹妹与宝兄弟的婚事定会水到渠成。至于旁的,却是不好奢望了。”


    这话说过,宝姐姐顿时愈发眉头紧蹙。


    却是今儿个庆生时,薛姨妈私底下与王夫人提了一嘴,道宝钗明年便要及笄,宝玉虽年岁还小,可这婚事是不是先敲定了?


    本道王夫人会应承下来,谁知王夫人推说老太太心思莫测,宝玉又年岁小,此事暂且还不好定下。


    庆生宴散去,薛姨妈顿时犯了心思。她与王夫人乃是亲姊妹,谁还不知道谁了?


    先前借银子的时候说的千好万好,如今忽而推诿起来,薛姨妈哪里不知王夫人生了别样心思?


    仔细一琢磨也是,元春封了贤德妃,若来日晋了贵妃,宝玉虽得不了多大好处,可也算货真价实的国舅。堂堂国舅,娶个商贾之女,没得让人笑话。更不用说,薛家的婚约里还有旁的约束。


    薛姨妈方才后悔不迭,直言‘早知如此当日借银子时就该将大事敲定’。


    宝姐姐听了这话心下愈发惆怅,又因先前宝玉拂袖而去、一直不曾回返,苦闷之下这才撇下莺儿自个儿到得外头游逛。


    宝姐姐心思通透,知晓薛姨妈说的在理,只怕王夫人果然生了另攀高枝的心思。


    可怜她自诩贤良淑德,从前还有个黛玉拦路,如今没了黛玉,亲姨妈竟也瞧不上她!这让宝姐姐如何自处?


    奈何此事只能埋藏心下,不好往外吐口。宝钗瞥了一眼长身而立、笑吟吟观量桂花树的陈斯远,心下忽而生出一股子冲动来。面前之人读书知礼、奋发上进,错非家世拖累,可谓难得的良人。


    最要紧的是不知为何,此人好似每每便能猜中自个儿的心事。时而过来故意气自个儿,时而又好意安抚……虽然想起来就可恼,偏生宝姐姐心下又恨不起来。


    错非薛家等不得,可不比那劳什子宝玉强了百倍?


    好似留意到宝钗的目光,陈斯远忽而扭头观量,二人视线略略一错,宝钗紧忙低头避过。转而道:“是了,还没谢过远大哥送的脂粉盒呢,瞧着很是可心。”顿了顿,又道:“那日……纸鸢落在远大哥院儿里了?”


    “嗯,被芸香得了去,宝贝得什么也似,这两日寻了人重新描画,说是待来日天光好便去园子里放起来。”


    “哦。”宝钗略略失落。


    陈斯远便笑道:“我也不好说那纸鸢是薛妹妹放的……不过那纸鸢瞧着褪色许多,想来薛妹妹喜欢得紧,不若来日我重新给薛妹妹做一个?”


    宝钗讶然,失笑道:“远大哥连纸鸢都会做?还真个儿是多才多艺。”


    陈斯远自嘲道:“这算什么?走马飞鹰、斗鸡遛狗,只可惜我家世不好,我若有宝兄弟那般家世,定比他顽得精致。”


    见他说得认真,宝钗不禁掩口笑了起来。


    陈斯远偏头道:“薛妹妹不信?”


    “我自是信的,瞧先前那瓷人,如今的锡器,便知远大哥从前心思大半都在这些精巧物件儿上。”


    陈斯远便叹息道:“可惜我前世顽得还不够精巧,不然此一世又何必这般费尽心力。”


    他若是学的是理科,知道怎么造蒸汽机、纺织机,那燕平王定会拿他当宝贝一般供起来,莫说是费尽心思的乡试,便是公侯也唾手可得啊。可惜啊,他学的是营销。


    宝钗只当他在说笑,便顺势道:“远大哥还记得前世?却不知前世是个什么情形。”


    陈斯远略略思忖,扭头正色道:“与如今大差不差,不过是百姓能吃饱肚子罢了。”


    他当过一阵乞丐,又跟着恩师四下游走设局,富贵人家接触过,下头的百姓自然瞧得更多。


    此时乡下人家娶不上媳妇的比比皆是,拉帮套可不是建国前就有的,此时早已有之。


    放在此时,女子便是一种资源,权贵人家穷奢极欲,撒出去大笔银钱四下采买,自是将生得美貌的女子搜罗殆尽。


    便是侥幸残存的嫁了乡下汉,也不见得是一桩好事。左邻右舍艳羡,富贵人家觊觎,一个不好就会落得家破人亡。


    丑妻近地家中宝,骆驼单走罗锅桥。话糙理不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贫瘠之地生出的娇艳之花,必定有毒。


    不信?那柳燕儿不就是这般?因着有几分姿色,入不得权贵人家为妾室,又不甘嫁给寻常糙汉,干脆扎火囤、仙人跳为自个儿谋富贵。


    至于前世……好似更不堪?大抵是此世寻常女子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因为见识少;前世则是见识太多,完全没了自知之明,甭管自个儿什么德行都当自个儿是宝姐姐、林妹妹了。


    某种不大好的心绪涌上心头,陈斯远一个激灵,正色与宝钗道:“嗯,还是此时更好些。”


    “为何?”宝钗不解问道。


    “起码没那么多将自个儿当天仙的普信女。”


    宝钗认真思索了下,才大抵明晰‘普信女’是何意,顿时掩口而笑:“莫非远大哥前世托生在晚明不成?”


    陈斯远正要回答,忽而听得梨香院里传来莺儿呼唤宝钗的声音,陈斯远便道:“薛妹妹要回去了,我也该回了,不如下次再与薛妹妹说?”


    宝钗颔首应下,便见陈斯远拱手作别,她紧忙屈身还礼,待起身,便见陈斯远迈开大步已然去了。


    瞧着其身形掩去,宝钗兀自嘟囔了一嘴‘普信女’,面上古怪,心下苦闷却比先前纾解了许多,当下答应一声,这才挪步回了梨香院。


    说是下次,可余下来十来日二人却始终不曾得空相见。


    陈斯远转天先去瞧了眼甄封氏,见其风寒略略好转,奈何咳疾不止。问了大夫,大夫只道甄封氏常年劳累,身子亏欠得厉害。


    陈斯远舍了银钱,央丁郎中开了好些滋补的药物,又与香菱一道儿陪着甄封氏用过晚饭,这才回返荣国府。


    其后几日陈斯远再不得空,一来课业忽而加快,陶监丞寻了其一遭,私底下将一份考题透露了出来。


    陈斯远顿时如临大敌,费尽心思做了八股文,回过头来又见其狗屁不通,只得重新写过。如此再三,眼见月底临近,陈斯远再顾不得脸面,只得往梅翰林处求教。


    那梅翰林起初还算热络,待看了其文章顿时蹙眉不已,思来想去,干脆叫了儿子梅冲来指点。


    那梅冲果然有几分能为,修改、指点得头头是道,陈斯远获益良多,惊道:“梅兄如此见解,可见文章足以下场,不知为何一直不下场啊?”


    梅冲苦恼道:“家父说过,我何时学会了历法验算,何时才能下场。”


    陈斯远也懒得探寻梅家规矩,兴冲冲拿了文章回返,又仔细修葺一番。月底时考校,果然出得便是此题。


    陈斯远故作思忖,花费半日方才写就,其后又写了试帖诗一首。他当时还心下惴惴,生怕愧对自个儿的才名。


    谁知考校的博士全然不计较试帖诗。想来也是,这定好了韵脚题目,再是有才情,又有几人机缘巧合写出名篇来?大差不差也就是了。


    转天张榜,陈斯远果然位列首位。王仲方、江元骞等自是道贺连连,又观量过陈斯远的文章,顿时心思各异。


    那江元骞私底下寻了王仲方道:“王兄,虽说各花入各眼,可我瞧着枢良的文章好似——”


    王仲方道:“欠火候?你道博士瞧不出来?奈何枢良破题巧妙,这立意占了先,其后起八股也不用太过花团锦簇,就比寻常文章强了一筹。”


    江元骞一怔,旋即拱手道:“是了,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另一边厢,陈斯远也被陶监丞叫了去。陶监丞言语不多,话里话外都是陈斯远这回的文章欠缺火候,实在不行干脆去外头寻人代笔就是了。若下回还是这般,这头名可就不好落在其头上了。


    陈斯远汗颜不已,拿定心思往后虽要寻人代笔,可自个儿的课业也须得用心了,不然就算侥幸过了乡试,会试只怕也过不去。


    不拘如何,二月里总算积了一分,还余下七分便能从国子监顺利肄业。


    这日陈斯远自国子监回返时,打发小厮庆愈买了份邸报,回程路上略略观量,便见其中一条‘着营缮郎代鑫亭迁佥都御史’,陈斯远眨眨眼,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营缮郎兼佥都御史……得,莫说是贾家,便是四王八公也别想从营缮司抠银子了。


    暗自思忖一番,大抵是燕平王知晓了其中门道,圣上干脆下了狠手。这御史以直搏名,以名得位,代鑫亭此人又素来严苛、持身极正,等闲拉拢不得。这就等于贾家彻底断绝了工部的好处啊。


    此事过后,贾家还要迎元春省亲,还不知要抛费多少银钱。嘶……说不得黛玉那家产就留不住了。


    如此,待自个儿八月过了秋闱,那时贾家会如何应对?百般抵赖?又或者是先行应承下来,留待来日除了自个儿或是黛玉?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陈斯远两世经历的险恶事儿多了去了,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思忖人心。


    犹记得原著中好似王夫人为黛玉换了太医,被贾母得知后又换了回来……贾母护着黛玉可不单单是祖孙之情,还为着木石之盟。如今那木石之盟被自个儿拆了,谁知贾母还会不会护着黛玉?


    再仔细思忖,贾母要脸,大抵干不出谋害外孙女的事儿来。倒是王夫人那里,须得适时点醒,免得王夫人下了狠心。


    又想起几日不曾到东跨院去瞧邢夫人了,这孕期女子心思最善变,须得防着其拈酸吃醋,于是陈斯远便吩咐一声,车行径直往荣国府正门而去。


    不片刻到得正门,陈斯远下得车来,快步往东跨院而去。门子引入内中,那余四便道:“远大爷今儿个来的不凑巧,大老爷与老爷一道儿去寻珍大爷议事去了。东府尤大奶奶下晌便邀着大太太往会芳园游逛去了,这会子还没回呢。”


    这倒是不好再往里头去了,陈斯远便道:“那倒是真个儿不巧了,回头儿劳烦你知会一声儿,与姨妈说我明儿个休沐便来。”


    因着月底考校,这休沐挪到了本月初二,恰逢迎春及笄。


    余四笑着应下:“远大爷放心,待大老爷、大太太回来,小的一准儿告知。”


    陈斯远抖手赏了一角银子,眼见余四眉开眼笑,这才施施然回转身形。他自角门进得荣国府,又从马棚左近角门进了后宅。绕过梦坡斋与王夫人院儿,又从东北上客舍兜转向西,过议事厅便到了省亲别墅正门。


    此时正门虽也有婆子守着,却并不阻拦陈斯远自园中穿行而过,遥遥见了礼,便目视陈斯远入得内中。


    十来日不曾游逛,陈斯远入内搭眼一瞧,便见各处建筑业已竣工,剩下的不过是仔细修葺。


    陈斯远缓步而行,兜转过前方假山翠嶂,迎面便见省亲别墅玉石牌坊前聚集着好些个丫鬟,此时正叽叽喳喳朝着内河中指指点点。陈斯远顺势看过去,便见岸边停靠着一艘双层画舫,其上正有匠人勾勒、描绘,眼瞅着再有几日便要完工。


    陈斯远略略驻足观量,心下暗叹荣国府奢靡,竟将画舫修在了自家园子里,真个儿是好大的手笔!


    正思量间,便见对面有个丫鬟好似瞥见了自个儿,遥遥招手,旋即一溜烟儿也似兜转过闸桥迎了过来。


    此时陈斯远才瞧清楚,敢情是邢夫人身边儿的条儿。


    待条儿到得近前,因着厮混的熟稔了,是以也不行礼,只攥着发梢笑吟吟问道:“哥儿怎么往园子里来了?”


    陈斯远笑道:“你没跟着往会芳园去?”


    条儿便道:“会芳园每年都要去几回,实在没什么好瞧的,我干脆告了假,自个儿来园子里瞧个新鲜。”顿了顿,又道:“谁与哥儿说的?是了,哥儿方才往东跨院去了?”


    陈斯远笑着颔首,道:“都不在,我也不好多留,原还想着往后头去寻姐姐呢。”


    此时玉石牌坊左近哄笑声传来,条儿回首朝着一众丫鬟啐了一口,这才略显扭捏道:“哥儿若得空,不若咱们一道儿逛逛?”


    “好啊。”左右无事,陈斯远便应承下来。


    条儿顿时雀跃起来,引着陈斯远往西面行去。此时四下草木抽条,瞧着一片嫩绿,又有早春的花儿点缀其中,徜徉其间真个儿心旷神怡。


    当着一众人等,条儿略显话多,偏生二人私底下相处反倒没了那么多话语。


    条儿胡乱介绍了各处,待过得一处亭台,眼见四下无人,条儿忽而定住身形,仰起小脸儿来道:“哥儿瞧我今儿个的胭脂——唔——”


    条儿话还不曾说完,便被陈斯远探手搂在怀里。姑娘家怯生生瞧着他,吃吃笑道:“哥儿也不怕旁人瞧了去。”


    陈斯远笑道:“随便瞧去,正好回头儿我问姨妈讨了你来身边儿。”


    条儿便道:“也是古怪,先前太太还说要打发我与苗儿去哥儿身边儿照料呢,偏生这会子又没了动静。”


    还能为何?先前邢夫人没身孕,自然思虑的多一些;如今有了身孕,一颗心倒有大半放在腹中的孩儿上,连陈斯远都不怎么招呼了,更何况此事?


    陈斯远这人缺点一大堆,唯独一点好,但凡招惹了便要负责到底。因是揽了条儿在亭中落坐,亲昵一番,便与其说起了琐屑。


    条儿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倒是知无不言,说了不少事儿。比如大老爷这几日极其烦躁,昨儿个也不知怎么,连娇红姨娘都挨了巴掌;


    又比如昨儿个邢德全寻了过来,说是听闻陈斯远名扬京师,便来寻陈斯远一道儿往书寓游逛。邢夫人气得不轻,将邢德全大骂一通这才打发了;


    再比如王善保家的与司棋近来总在邢夫人跟前递小话儿。


    陈斯远道:“王嬷嬷与司棋说了什么?”


    条儿坐在陈斯远怀里,身形紧紧贴靠在其肩头,低声道:“不知为何,王嬷嬷说太太不若将二姑娘养在名下。如此来日也能得个好名声……左右太太如今不缺银钱,了不起来日二姑娘出阁时添些嫁妆也就是了。若是……若是二姑娘嫁给了哥儿,那不过是左右倒右手,总不会便宜了外人。”


    “啊?”陈斯远心下纳罕,这王善保家的打得什么心思?


    条儿又道:“司棋也说了呢,说是哥儿与二姑娘并在一处金童玉女一般,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又说哥儿每回见了二姑娘都要仔细瞧个清楚,二姑娘每回回来都犯思量。”


    顿了顿,条儿贴近陈斯远道:“哥儿莫非真个儿属意二姑娘?”


    陈斯远避而不答,反问道:“那姨妈是如何说的?”


    条儿便道:“起先不过支吾过去,近来好似被说动了。”


    邢夫人如今都是陈斯远的形状,且其性子可谓单纯,因是陈斯远略略思忖便知晓了邢夫人的心思。大抵是二姑娘性子软,好拿捏。若果然嫁了自个儿,还不是由着邢夫人做主?


    便是隐约猜到自个儿与邢夫人的事儿,只怕也不敢张扬开来。


    陈斯远顿时哭笑不得,心下暗忖,二姑娘迎春瞧着性子软,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迎春尤擅围棋,瞧其平素闷声不吭,大抵是个能隐忍的性子。可倘若真个儿触碰底线,只怕反抗来得比那性子激烈的还要猛烈些。


    此番只怕是邢夫人想错了……


    条儿正要说些旁的,忽而听得石洞方向隐约传来说话儿声,条儿骇得紧忙起身,整理了衣裳道:“来人了,哥儿快回吧,我也走了。”


    见陈斯远扯了其手不肯松开,条儿便笑着奉上香吻,这才掩口笑着而去。


    陈斯远也不停留,起身下了亭台,过了花棚、花架,沿着曲径前行往石洞而去。谁知距离石洞还有十来步,忽而听得一旁草丛里有女声叫道:“谁?”


    陈斯远顿时驻足,旋即便见一女子自草丛间露出脸儿来,瞥了一眼道:“远大爷?”


    陈斯远见是司棋,顿时蹙眉四下观量。眼见四下无人,不由得心下纳罕,暗忖莫非司棋在此间解手呢?


    旋即便见司棋羞答答起身,身上衣裳齐整,说道:“我,我瞧见个虫儿有趣,便逗弄了一会子。”


    实则她方才就在玉石牌坊左近,瞥见陈斯远与条儿一道儿往这边厢游逛,随即便反向兜转过来,又在石洞里故作言语,这才惊走了条儿。又一时间不知怎么巧遇陈斯远,便干脆伏在草丛里捉虫。


    “原是司棋,我还道是谁呢。”


    司棋嗫嚅着正要言语,陈斯远便摆手道:“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司棋也是爽利性子,闻言就笑道:“远大爷既这般说,我就不多聒噪了。是了,听闻远大爷今儿个出考校榜单,想来大爷定当名列前茅吧?”


    陈斯远挪步上前颔首道:“侥幸,此次名列榜首。”


    陈斯远停步,略略仰头瞧了司棋一眼,心下觉着别扭,又往后退了一步。


    司棋顿时咬着下唇道:“远大爷也不喜我这等身量?说来也古怪,我家中爹妈都不曾这般高,偏到了我这儿一直长个子。”


    不喜?陈斯远自个儿估量过,他这会子大概一米七,司棋绝对过一米七五了。尤其是,她即便穿着束胸也遮掩不住身前澎湃,模样也不差什么,这等颜色放在前世定会被人追捧,偏到了此时惹得士大夫不喜。


    陈斯远摇头道:“哪里不喜了?不用二年,到时就换了你来仰头瞧我了。”


    司棋面色舒缓了些,仔细观量了陈斯远一眼,道:“嗯,远大爷瞧着比来时窜高了一截,男子能多长几年个子,来日定会比我高呢。”


    陈斯远笑着颔首。二人闲话几句,陈斯远正要别过,司棋就道:“远大爷是要回自个儿院儿?倒是巧,我正要往后头去寻妈妈……不若咱们一道儿而行?”


    “好啊。”


    陈斯远应承下来,二人便沿着曲径前行,进得石洞里,那司棋正琢磨着如何寻机,不料前头走着的陈斯远一时没瞧清,一脚踩在一块鹅卵石上,顿时‘诶唷’一声往一旁趔趄。


    司棋惊呼一声,紧忙将其扶住。她不帮衬倒还好,偏生这一搭手,陈斯远顿时控制不住身子往一侧栽去。


    二人顿时贴石壁瘫坐下来,那司棋兀自将陈斯远紧紧搂在怀中。陈斯远只觉一时间陷在绵柔之中,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可撞坏了?”


    “没……嘶,没有。”


    陈斯远试图挣脱,却觉司棋两条胳膊紧紧箍着自个儿,他一时间竟挣脱不得。须臾,那司棋惊醒过来,这才倏然撒开手。陈斯远爬起来,又将司棋扯起,便见其右肩头衣裳破了些许,倒是不见血迹。


    陈斯远道:“我一个爷们儿哪里用你护着?定是撞疼了吧?好在不曾破皮。”


    不想,司棋闷声说道:“只要远大爷无事,我便是搭上性命也无妨的。”


    陈斯远一怔,抬眼观量,便见司棋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情意。陈斯远又不是吴下阿蒙,哪里不知司棋心意?


    当下便道:“什么死啊活啊的,这话我可不爱听,你往后也别说。咱们都好好儿的,日子还长着呢。”


    “嗯。”司棋有心倾诉,却想着主仆有别,自个儿又是二姑娘的贴身大丫鬟,有些话实在不好说出口。便摸索着抽出帕子来,与陈斯远道:“远大爷,我……我们姑娘昨儿个偶有所感,就题了个帕子,远大爷瞧瞧?”


    “唔,洞中暗淡,咱们出去再瞧。”


    司棋道:“远大爷留着瞧就是了,过后再还我。”


    陈斯远应承下来,二人不再停留,一路出了石洞,沿着假山上盘道往园子后门行去。


    到得山庄下,自后门出来,司棋这才与陈斯远分开。


    却说陈斯远回得自家小院儿,此时只红玉、柳五儿在,香菱还在照料甄封氏不曾回返。陈斯远略略用了茶点,便进书房温读功课。


    忽而想起司棋赠的帕子来,便自袖笼里抽出来观量,只见其上字迹粗陋,果然写了一首小令:


    二月风剪花似锦,莺啼红雨落前村。


    人面桃花陌上客。藏娇羞,薄雾轻纱盈脂粉。


    满腹诗书转乾坤,翰墨袅袅月无痕。


    玲珑婀娜灼华春。花袭人,弯转小桥遇郎君。


    陈斯远看罢蹙眉不已,心道这是二姑娘写的?以迎春的性子,哪里敢写这等少女怀春的小令?司棋只怕是矫诏啊!


    也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小令,费尽心思誊写帕子之上,这才寻机递送给自个儿,还妄言乃是迎春所作。


    陈斯远略略思忖,干脆将帕子丢进火盆里烧了个一干二净。司棋因那日恩情心生爱慕,此事本无可厚非,可此举分明是拖迎春下水,这就有些不大妥当了。


    陈斯远可不想迎春因此而名声受累。忽而想起明儿个迎春便要及笄,那要送的贺礼还不曾完工,陈斯远紧忙又寻了物件儿忙活起来。


    他这边厢暂且不提,却说司棋兜转须臾,眼见陈斯远回了自家,便从后门又到前头来。


    一径出了荣国府,自黑油大门进了东跨院,又过三层仪门进了正院儿。司棋进得西厢里,便见自家姑娘娴坐桌案之后,正对照着棋谱打着谱子。绣橘陪坐一旁做着女红,见其进来,绣橘笑道:“怎地这会子就回了?”


    司棋笑道:“虽说竣工了大半,可四处还不曾雕琢上色,瞧着也是寻常。我陪着姑娘就好,你也快去转转。”


    绣橘欢快应下,与迎春说了一声儿,便颠颠儿往园子行去。


    内中只余下主仆二人,司棋凑过来笑道:“姑娘猜我方才遇见谁了?”


    迎春恬淡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知你又撞见了谁?”


    “是远大爷。”


    话音落下,迎春心绪一乱,面上却不动声色,兀自捏了一枚黑子落下。


    司棋笑着低声道:“方才远大爷可是问了姑娘好些事儿,还说明儿个一准儿给姑娘预备个别致的贺礼呢。是了,远大爷说明儿个休沐,姑娘不若下了帖子,也请远大爷一道儿顽乐顽乐?”


    二姑娘忍不住蹙眉道:“又胡吣,我哪里好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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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大清天命已至,时下政局动荡,各地军阀势力割据一方,明争暗夺,挖棺盗宝,清皇陵阴宫棺木下方用于震慑鬼魅之物的“七星煞阵”被触动,以至天地阴灵之物纷纷苏醒,转化为人,借尸还魂……   但物性有相生相克,既有鬼妖作祟,亦有正义之士持罡正法。佛门降魔经、茅山符咒术、勾魂法术、奇门遁甲、西域妖术、苗疆蛊术,等等纷纷现世。清末民初时期共有四位阴阳宗师凭己之力,拯救众生安危;这四人正是:   “僵尸道...

创世神疆(玄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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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兽师

上古时代,冥兽从冥界而来,拥有冥兽的人被称为冥兽师,他们拥有超常的体质和近乎完美的力量!   东方易拥有冥兽师的身份,但也拥有另外一个神秘的身份。   而在他自认为完美的记忆背后,却隐藏着一个遗忘的过去,在那段时光里,他得到了很多,但同时却又在慢慢失去…… 第一集 洛天绝色

墙上美人脸

别墅内,一个美艳少妇被残忍杀害,脸部被划烂,死相惨不忍睹。   小区保安、家政妇女、神秘之客……谁是凶手?   远离别墅的单身宿舍里,一张画在墙上的美人脸引起了警方的关注。   这张与美艳少妇极其相似的头像,上面竟然沾有死者的血迹!是谁画了这张美人脸,他与死者有何关系?   案情扑朔迷离,循着蛛丝马迹,老毕和助手排除重重雾障,一切即将柳暗花明之时,离奇事件接踵发生,几个嫌疑人相继死亡或疯癫……  ...

千金令:嫡欢

《千金令:嫡欢》 上有病“弱”生母一枚,下有“小可怜”幼弟一只, 亲爹不成器,祖父不靠谱,还附赠一家子牛鬼蛇神内斗不断, 最可怕的是,庶妹居然还是个敢和女主抢男人的妖艳贱货!!! 穿成重生文里被脑残女配虐的弱鸡配,祁欢表示很悲催, 女主携恨归来,正准备大杀四方, 照这个剧情走下去,这一家子是妥妥要团灭的节奏! 和女主杠,只有死路一条,祁欢只想解决一下内部矛盾保平安, 然后既来之则安之的谈个恋爱遛遛狗,悠闲过过小日

帝御仙魔

大唐皇朝即将崩塌,儒释道三门欲逐天下,异族大军四面侵入边疆。宗室子弟重生长安,前世他为亡国之君,欲为长安布衣不可得,今世他要逆天改运。 我有帝剑扫六合,我秉帝道立纲纪,御仙役魔证帝业!

重装突击

起点最纯粹的星战小说,没有超能力,没有魔法斗气,没有肉身直入虚空的强横身躯。   这里只有勇敢的士兵,坚强的战士,机智的军人和荡气回肠的铁血军魂。   一部由士兵到将军的传奇,一部征服星河的史诗。   人类由陆地走向海洋,由海洋走向天空,也必将走出地球,走出太阳系,走向神秘而未知的广阔星空。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但人类不可能永远被束缚在摇篮里。   ——伟大的航天先驱者:康斯坦丁·齐奥尔科夫斯基

我家娘子不是妖

天降美娇妻,坐拥万贯财。   因为一纸神秘婚书,本是一介小捕头的陈牧莫名多了一位漂亮媳妇,以及万贯家财。   媳妇姓白,美若天仙。   身边还有一位叫小青的娇媚丫鬟。   然而某天,一个浑身刺有金龙纹身的和尚忽然找到他,并告诉了他一个惊天大秘密——   “施主,你家娘子不是人,她……是妖!”   最让陈牧无语的是,不知从哪儿还冒出了七个头顶葫芦的精神小伙,声称媳妇抓了他们的爷爷。   一时间,陈牧...

追牦牛的人

高考志愿怎么破?报西藏!什么,西藏?对,西藏。让我们以林力之名,走进神圣的雪域高原,共同见证投身边疆建设的人儿嬉笑怒骂、爱恨分明、无怨无悔的青春。...

苍之灵

在古远的年代里,各个不同的族类之间征战连年,天下生灵涂炭。传说 中,天帝之女月姬转世,便能平息天下刀兵,一统九州八荒。为了找到传说 中的月姬,实现自己的王图霸业,强大的龙族大王龙祗令自己骁勇善战的儿 子龙?率领大军,攻占了弱小的邻族苍族。在苍族的圣山——苍灵山上,龙? 对苍族的小公主纤婵一见钟情,并将她带回了龙族王城——天娑城。   苍族的另一位公主素月背负着亡国灭族之痛,在剑客沈肖的护卫下,历 ...

星火执獠牙

东南铁拳,一群人正穿越在祖国的大好河山之中,在闽山闽水之间随意穿梭。那是第一梯队,应急机动部队的作风,更是我们现代军人的基本能力。星河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他没有动。动的只有周围的微风,还有晃动的树叶,以及遮住他的伪装。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是安......

药祖

手握至尊药鼎,成就无上药祖。   少年采药郎,偶然得到一尊神秘药鼎,从此踏上修仙之路。   药鼎之中,玄功秘法、药典丹方、天材地宝、仙田药园,应有尽有。   做最逆天的炼药师,炼制最完美的灵丹妙药,铸造最传奇的修士神话。   始于微末,崛起于风雨,最终问鼎乾坤,笑傲天下。   这是一段热血激昂、精彩纷呈的修仙传奇。

西游:开局对弈赢了老君

苏寻来到了春秋时期,成为了周朝的王子。   一心只求玩乐的他,在琴棋书画上造诣深厚,并且提前创造出了许多经典,没想到反而因此声名显赫,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君子”。   本以为这一生会快快乐乐的过去,哪知道,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一直与自己相谈甚欢,亦师亦友的,竟然便是道家的创始人,“紫气东来三万里”的老子!   这还不算什么,紧接着,苏寻发现,这个世界竟然是……西游世界!!   那老子,岂不正是那“开天...

开局足浴,调教校花成为跟班!

(重生+无敌+杀伐果断+校花倒追,极致热血!)<br/><br/>"不灭武神"林衍陨落重生,睁眼竟回到高三课堂!<br/><br/>前女友羞辱他是废物,豪门校花沦为足浴技师?<br/><br/>这一世,他拿着前世外挂【万象神瞳】勘破万物,<br/><br/>一指碾压准武者,<br/><br/>三天逆袭全校第一!<br/><br/>冰山校花深夜求他疏通经脉,仇敌跪地颤栗:<br/><br/>"你管这叫气血亏空?!"<br/><br/>域外天魔降临,全球恐慌时——<br/><br/>他徒手捏爆星辰,脚踏九幽:"上一世你们毁我道基,这一世,我要这诸天万族,皆为蝼蚁!"

我成了女反派的跟班

穿越到一本融合的小说世界当中。徐北望忍不住吐槽一番:“为什么别人都是穿主角,再不济也是大昏君,而我却仅仅是效忠女反派的一个小喽啰?”不过,他很快发现,仗势欺人的感觉真不错,反正黑锅都由女反派背着。于是乎,徐北望在以势压人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何况他还顺势激活了夺宝系统。“天命之子?好,你的宝物是我的了!”

手握空间聊天群,炮灰女配飞升了

魏云曦熬夜看文后穿越了,还穿到她正在看的言情仙侠文中,成了第一女配! 只是与她同名同姓的女配下场实在是凄惨,不但给女主送装备、送资源、送男人,连自己的资质都贡献了,最终死在被挖灵根、剖金丹的阵法中,她气得从床上弹起来,一掌拍在床板上,老娘不干了! 谁愿当送财童子就去当,她的目标是远离女主,飞升上界!穿越第一步就是做守财童子,绝不给女主送装备,这块魏云卿最看重的红木牌必须握在手中,等她拿到手才确定,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金手指,她加入了一个空间聊天群,可以和不同位面的人置换资源,星际、洪荒、末世、兽世、仙界、神域、地府世界的群友都是她的助力,魏云曦仰天长啸三声! 女主你放马过来,看看这次鹿死谁手!可是这个女主和男主怎么都这么爱往她身边凑,还想从她身上薅好处,她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 随着魏云曦修为的提升,修真界的阴谋也随之浮出水面,事实与书中所写出入很大,让魏云曦一度以为自己穿了本假书,很久之后她才确定自己的穿越并不是偶然,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拯救。 避雷:本文是正统仙侠大女主文,没有男主,金手指不会粗的夸张,女主前期有些弱,但是会慢慢成长起来,并逐渐强大,修真界的地图也会慢慢展开,敬请期待!

大宁守夜人

儒释道,神仙魔,诸子百家,三教九流。凶残异世界,我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除了装逼,怎么出头?

强者修魔

以身封魔的行走圣者,解开封印令体内诸天万魔之力绽放;   上古传奇,再现於世;   沉寂了万年的魔道之威,重见天日!

带着妹妹去抓鬼

为找灵异素材加了一个QQ群,没想到里面全部是道士。   无意接触到道术,之后的生活变得多彩起来。   茅山法术,全真丹药术,宿士风水,众阁武术,麻衣相术……全都收入囊中!

炼魂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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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换狂人

一个神奇的笔记本,成为了张凡发家致富的最大仰仗!   “只要有足够的积分,我甚至能兑换整个世界!!!”   蜘蛛侠,钢铁侠,X战警,神奇四侠……   高科技,古武术,超能力,魔法斗气……   暗黑,魔兽,英雄无敌,帝国时代……   写轮眼,电磁炮,恶魔果实,斩魄刀……   更有数之不尽的美女!!!四枫院夜一,蛇姬女王,傲娇炮,金色之暗,万能天使……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换不到!!!   后宫,...

球王养成器

孤身闯荡欧洲足坛的林羽意外获得了一款“球王养成器”,从此他便可以在这养成器里面模拟出各式各样的球星,然后学习他们的技能;   不管是早就退役或者去世的球星,还是正在当打之年的球星,统统都可以成为他模拟的对象;   贝利、马拉多纳、盖德穆勒、C罗、梅西,包括新星内马尔、格策、伊斯科等,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得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