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小脸儿酒意升腾,趴伏在花丛中唧唧嘟嘟也不知嘟囔些什么。陈斯远面上莞尔,先是遥遥定在不远处观量着,心下不忍破坏这般美景。转念又生怕云丫头着了凉,这才挪步上前,抄起折扇轻轻推了推湘云,道:“云丫头快醒醒,仔细肚皮着了凉。”


    湘云慢启秋波,面上娇袅不胜,懵然了须臾方才反应过来自个儿是醉了酒,当下爬起来赧然道:“远大哥……我多吃了两杯,本想寻个僻静地方纳凉,不知怎地就睡了过去。”


    恰此时熙攘声儿传来,便见宝钗、宝琴、黛玉、邢岫烟、三春、李纨等相携而来,惜春兀自嚷着:“在哪儿在哪儿?过会子让我瞧个仔细,回头儿定要给云姐姐画一幅海棠春睡图不可。”


    湘云顿时佯作气恼起来,正待还嘴,忽而被陈斯远唤住,又指了指下颌。湘云赶忙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赧然一笑,这才快步朝着山洞而来,遥遥便道:“又是哪个在编排我?看我不给她个好儿!”


    过得须臾,便听宝琴讶然道:“咦?云丫头好好儿的,哪里就海棠春睡了?”


    黛玉打趣道:“惜春四下嚷嚷,定是将云丫头吵醒了。”


    惜春也惋惜不已,道:“早知如此,我就合该快行一步。”


    跟着又是叽叽呱呱,喧闹嬉戏不已。陈斯远停步这边,并不曾与一众金钗照面。明面上是避讳,实则迎春、宝钗、黛玉、李纨都在,近来他又跟李纨蜜里调油的,难保不露出行迹来。


    他略略在此停留,须臾便有晴雯喜滋滋寻了过来。到得近前便道:“大爷,贺礼都送到了。送表姑娘的是象牙镶碧玺梳篦,送琴姑娘的是白玉镶珊瑚簪子,送平儿姐姐的是檀香折扇。


    平儿姐姐道了谢,说回头儿要当面儿谢过大爷呢。琴姑娘一个劲儿的追问大爷为何不来,表姑娘方才偷偷说,等这边厢散了,傍晚时再来寻大爷。”


    陈斯远见其小脸儿红扑扑的,便知晴雯定然没少喝酒。于是笑着说道:“知道了,你也不用急着回我,只管与大伙儿好生耍顽就是了。”


    晴雯嬉笑着应下,别过陈斯远,又往红香圃跑了回去。


    陈斯远抬脚正要走,谁知又被人唤住,扭头便见红玉笑吟吟,又满含幽怨之色而来。


    自打去了二姑娘处,红玉这陪嫁丫鬟是没跑了。可相对的,每日庶务繁多,三两日也不得空去寻陈斯远。


    先前在清堂茅舍里,除去赶上月事儿,余下的日子里倒有大半光景与陈斯远同床共枕。虽说每回都要折腾得人腰酸腿软,可内中销魂蚀骨又岂是能言说的?分开这些时日,红玉心下愈发想的紧,这才偷偷来见陈斯远。


    “大爷~”


    红玉上前扯了陈斯远的胳膊娇嗔不已。


    陈斯远笑道:“这是谁给你委屈了?”


    红玉就半真半假道:“早知去了缀锦楼便要与大爷分开,我还莫不如不去呢。”


    陈斯远乐道:“不当陪嫁丫鬟了?”


    红玉抿嘴笑着道:“左右侍妾、陪房没多大差别。”眼见陈斯远笑而不语,红云一瘪嘴,又道:“可惜迟了……”抬眼又用眼神儿撩拨陈斯远,低声道:“大爷,二姑娘说可怜我这些时日脚不着地,特意许我明儿个闲一天呢……我打算往能仁寺新宅去瞧瞧。”


    能仁寺新宅?尤二姐、尤三姐如今还在孝期,尤二姐心下不管什么孝期,却因尤三姐坚持,是以这姊妹俩一直不曾与陈斯远同房。红玉这话便是傻子都知其意。


    陈斯远压低声音笑道:“你自个儿受得住?”


    红玉娇嗔不依,扯着陈斯远的胳膊,自个儿左晃右晃,身前那一对儿萤柔便有意无意地擦着陈斯远的臂膀。


    陈斯远被撩拨得心痒难耐,眼看此间过了盘道,四下又无人观量,干脆扯着红玉便到了一棵柳树之后。


    红玉惊呼一声儿,身形靠在树干,双手被陈斯远一只手按在头顶,旋即便被其覆了朱唇,又有一手在其身上恣意轻薄。


    红玉本就想的紧,这会子自是愈发动情,哼哼唧唧回应不迭。


    ……………………………………………………


    “不行了,不行了,再吃一盏只怕就要学了云丫头,说不得歪在哪儿就要海棠春睡了。”


    凤姐儿笑着推拒过,迎春顺势笑着道:“我看也闹够了,不若这酒令就散了,咱们也寻些旁的耍顽。”


    湘云一听立马合掌叫好,道:“不若耍一会子手球。”


    宝琴却道:“还是下棋好。”


    又有惜春嚷道:“不若投壶。”


    凤姐儿笑着起身,任凭一众小的嬉闹。平儿赶忙凑过来,低声道:“奶奶~”


    凤姐儿拍了拍平儿探过来搀扶自个儿的手,说道:“你也操劳了好些时日,今儿个是你的好日子,只管吃酒耍顽,我这会子不胜酒力,往山上游逛游逛。若是醒了就再回来,若是还觉昏沉,那便先行回房了。”


    平儿扫量一眼,眼见凤姐儿笑得勉强,情知凤姐儿这回是彻底恼了,如今也不喜这等欢快场面。这种事儿平儿不知如何劝说,且心下另有一番念想,当下便不好多劝。


    凤姐儿别过平儿,离了红香圃,过山洞便往山上盘道而来。谁知甫一出了山洞,隐隐便听得些许旖旎之声。凤姐儿心下大齐,脚步略略放缓、眉头微蹙,这才放缓脚步悄然凑过去。


    上得盘道上,凤姐儿倚树观量,遥遥便见十几步开外正有一男一女抱在一团。仔细端详,却正是红玉与陈斯远!


    凤姐儿舒了口气,又深深一瞥,想着一旁便是通往折带朱栏板桥的小道,当下便往下而来。


    过了板桥便是蘅芜苑,凤姐儿素来与宝钗不对付,哪里肯停留?当下又往前行,隔着水面,对岸便是红香圃,遥遥听得嬉笑喧嚷,又见花红柳绿之下姑娘们的身形时隐时现,凤姐儿顿觉愈发孤寂。


    这世上人与人的悲欢本就不同,凤姐儿此番大败亏输,又哪里有心思顽闹?


    贾琏做下这等没起子的事儿,贾珍、贾赦连吃了两天闭门羹,这才见到了北静王。隔日宝玉送去北静王府,老太太便寻凤姐儿计较了一番。


    宝玉因何而去,凤姐儿自是心下门儿清,听闻当日王夫人大闹了一场,若不是老太太许下繁多好处,只怕王夫人立时便要去寻王子腾出头儿!


    那一日老太太虽不曾明说,可凤姐儿往买办房、管家房掺的沙子转头儿便被清洗了出来,王夫人俏没声的收复失地,情势比照凤姐儿管家时还有不如。


    每每想到此节,凤姐儿便恨得咬牙切齿!错非是贾琏闯下的祸事,凤姐儿如今还好端端的与王夫人分庭抗礼呢!


    这也就罢了,凤姐儿本就与贾琏情分淡了,又出了此事,凤姐儿恨不得将那闯祸的根子剪了去!


    还是平儿几番劝慰,重提陈斯远先前所说——总要有个孩儿傍身方才妥当,凤姐儿这才冷静下来。


    可一想到要与贾琏亲热,凤姐儿心下就止不住的恶心。


    这事儿昨日她与平儿说过,平儿也没旁的法子,今早却突然与她说,实在不行,就干脆喝醉了,或是服一些助兴的药,权当被狗咬了,忍一忍就过去了。等有了孩儿,随便贾琏与人厮混,别妨碍凤姐儿掌家就好。


    凤姐儿停步柳叶渚,此间柳树间开,有几级台阶直通水面。凤姐儿心思烦乱,一时又不知往何处去,干脆便停步此间胡乱思忖起来。


    ……………………………………………………


    却说陈斯远与红玉正亲热得紧,忽而听得小丫鬟芸香叫嚷。红玉生怕被人瞧见,赶忙挣扎着将陈斯远推开。


    陈斯远哭笑不得,往下指了指气恼道:“都是你害的,我这模样出去,一准儿被人当成算命的。”


    红玉心下不解,往下瞥了一眼,略略思量……如今自家大爷这造型可不就是个‘卜’字?本就被陈斯远层出不穷的段子熏染得无师自通的红玉顿时会意,于是掩口吃吃笑了一番,这才抛了个媚眼儿道:“我先去了,明儿个……任凭大爷处置!”


    说罢咯咯咯笑着快步而去,临进山洞前还回眸一笑,惹得陈斯远愈发心痒难耐。


    “这个小妖精。”


    陈斯远笑着摇摇头,又听闻山上传来婆子说话儿声,他生怕被人瞧出窘态来,干脆移步路口,转身便上了折带板桥。


    眼看到得蘅芜苑前,谁知这会子正赶上凤姐儿往回走,二人便在岔路口撞了对向。


    陈斯远心下叫苦,本要趁着凤姐儿没瞧见自个儿,便要往蘅芜苑里躲避。谁知凤姐儿恰在此时抬眼,隔着垂下的柳枝笑着道:“远兄弟怎么往这儿来了,怎么不去红香圃凑凑……额……呀!”


    凤姐儿驻足别过头去,脸上臊了个大红脸儿。


    陈斯远哭笑不得,心道早知如此,莫不如往树后躲一会子呢。饶是他脸皮厚,刻下也觉臊得慌,于是赶忙扯谎道:“见过二嫂子……这个……人有三急,兄弟失礼了。告辞告辞!”


    往回走是不可能了,陈斯远干脆道恼一声儿,铺展折扇遮挡,急匆匆与凤姐儿错身而过,朝着东面儿跑了出去。


    凤姐儿心下兀自怦然乱跳,方才那一幕实在冲击性十足!于是不等她缓过神来,那陈斯远已招呼一声儿跑远了。


    凤姐儿还当自个儿瞧错了,忍不住回首观量,便见陈斯远一路弓着身子小跑而去……心中哪里还不明白,就是她想的那样儿,压根儿就没瞧错!


    凤姐儿霞飞双颊,不禁暗自啐了一口,心道也不知这远兄弟方才是与哪个小蹄子厮混了。不过……那话儿怎地那般大?


    凤姐儿虽不大读书却也是识字的,私底下也没少瞧话本子。隐约记得从前瞧过一出话本子,内中以麈柄代那物什,凤姐儿还嗤之以鼻来着,心道不过一乍来长,哪里就当得上麈柄了?


    而今回想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凤姐儿这才知道人外有人……敢情真有麈柄啊!


    许是多饮了几杯,又许是方才那一幕太过惊心动魄,凤姐儿心绪渐渐平复,转而竟生出异样心思来……脑中旖旎不断,身下更是不知何时滂沱一片。


    此等情形,凤姐儿哪里还敢去红香圃凑趣?当即暗啐一声儿,扭身便往自家小院儿回转。


    这日难得热闹,便是小丫鬟丰儿与女儿巧姐也去凑趣,院儿中便显得有些寂寥,只留下个婆子看守。


    凤姐儿回得房中,吃了一盏酽茶兀自觉着困倦,干脆打发了婆子,自个儿覆了锦被侧卧而眠。谁知这一睡不要紧,梦中竟旖旎不断。


    起先还瞧不出那人模样,只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有个轮廓,待到后来,那人逐渐清晰起来,凤姐儿定睛观量,惊觉那人竟是陈斯远!


    这一惊,凤姐儿便从梦中惊醒。恍惚了一阵儿方才发觉,自个儿一双腿竟将被子死死夹住,以至于身下愈发滂沱……


    凤姐儿大羞!当下翻箱倒柜,趁着无人回转,紧忙换了贴身小衣,又忙乱了一番。


    待歪坐炕上,凤姐儿红着脸儿喃喃道:“我简直是失心疯了!”


    若不是得了失心疯,好生生的怎会梦见自个儿与陈斯远……那般不堪起来?


    ……………………………………………………


    却说陈斯远一路硬挺着回了清堂茅舍,吃过两盏茶方才平复。暗忖红玉这小妖精愈发会勾人了,不禁心下愈发痒痒,一会儿想着香菱、晴雯尽快回来,一会儿又盼着玉皇庙敲玉磬,过会儿又琢磨着要不要去东跨院瞧瞧邢夫人。


    正思量间,忽而外间有婆子来寻,问过才知,竟是夏竹来请陈斯远回能仁寺的新宅。


    陈斯远一听便知,定是尤氏去了新宅瞧大姐儿,尤二姐这才打发夏竹来请。


    换做寻常,陈斯远只怕会嗤之以鼻,旋即一口回绝。奈何他这会子正是不上不下、憋闷得紧的时候,于是闻言不禁心下大动。


    略略犹豫,便觉左右连孩儿都生下的,这会子撇清干系又有何用?当下与留守的粗使丫鬟交代一声儿,施施然大步流星便往后门而去。


    打后门儿出来,扭头便见尤二姐的丫鬟夏竹正在后门一旁等候。


    夏竹见了陈斯远紧忙上前见礼,陈斯远摆摆手,边走边问道:“珍大奶奶来了?”


    夏竹老实道:“是。三姨娘一早儿去发祥坊盯着工程去了,二姨娘说只怕要入夜才回。”


    陈斯远点头应下,脚下不由得加快,只一盏茶出头便到了新宅,把夏竹累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的汗。


    进得内中,正瞧见尤氏抱着大姐儿在庭院中逗弄。


    大姐儿与丑哥儿月份差不多,这会子也在冒话儿,尤二姐在一旁逗弄着,听大姐儿一口一个‘大姨’的叫着,尤氏面上既欢喜又哀伤——亲生女儿不能相认,任换做谁也不好受。


    耳听得脚步声渐近,抬眼见回来的是陈斯远,尤氏恋恋不舍将大姐儿交给奶嬷嬷。思量了下,又从手下褪下个金镯子来,交给尤二姐道:“给大姐儿留着吧……就当……就当……”


    尤氏不忍再说,心下只当给大姐儿积攒嫁妆了。


    恰此时陈斯远到了近前,瞧见此等情形就道:“不怕贾珍察觉?”


    尤氏撇嘴道:“这事儿又不是我弄的,我给大姐儿留些嫁妆怎么了?”


    骨肉分离,尤氏难免情绪不大对。陈斯远自是不与她计较,一旁尤二姐生怕惹得陈斯远不快,赶忙笑着转圜道:“老爷走来的?瞧瞧这一身汗。夏竹,快伺候老爷换身衣裳,再将井里镇着的瓜果端一碟来。”


    夏竹乖顺应下,尤二姐又扯了陈斯远的胳膊道:“老爷不妨先去后楼歇一歇?”


    陈斯远瞧了尤氏一眼,便见其脸色微赧,又斜眼瞧过来。视线一碰,尤氏慌忙又别过头去。


    陈斯远这才点头应下,随着夏竹往后楼而去。


    不一刻到得后楼,夏竹端了温茶、瓜果来,紧忙便退了出去。陈斯远用过一盏茶,起身便往内中卧房而去。


    尤二姐住在二楼东边厢,楼上三间,临近楼梯的为厅,里面一间宴息室,最里面才是卧房。


    入得内中扫量一眼,陈斯远顿时讶然不已……这好些时日没来,内中怎地多了许多物件儿?


    头一个,床顶不知何时多了一面大镜子,刻下用绸布遮掩了起来;房梁上垂下的红绸,又绑了块板子当做秋千;床尾箱笼旁,又多了个一边高一边低的春凳;打开床头小巧箱笼,内中降魔杵等物不计其数……


    陈斯远愕然之余又哭笑不得,心道也不知是尤二姐为了讨好自个儿无所不用其极呢……还是尤二姐被自个儿开发出了特殊癖好。


    思量间楼梯间传出细碎脚步声,扭头便见尤二姐与尤氏一并而来。


    那尤氏双手绞着帕子还有些放不开,尤二姐却一副烟视媚行模样,到得近前一把将尤氏推在陈斯远怀中,咯咯笑道:“好姐姐,忘了前些时日怎么与我说的了?这会子扮拘谨又有何用?莫不如痛痛快快的,免得扫了老爷兴致!”


    尤氏扑在陈斯远怀中,抬眼瞧了陈斯远一眼,顿时嘤咛一声不作声了,谁知尤二姐又在此时贴了过来……


    半日荒唐,不可言说,待风消雨歇,尤氏肢软体酥,试了几回方才轻飘飘落地。眼看时辰不早,紧忙别过陈斯远,匆匆领着丫鬟回了宁国府。


    陈斯远则躺在尤二姐腿上,任凭尤二姐为其揉捏太阳穴。


    二人随口漫谈,忽而说起尤氏与贾珍来,尤二姐便撇嘴道:“这谁家的大公鸡若是踩不出蛋来,早被主家杀了吃肉了,更何况连踩蛋都懒得踩了……”


    嗯?意思是……贾珍身子骨不中用了?


    陈斯远一琢磨也在情理之中。大老爷贾赦再是荒唐,好歹有老太太镇着呢,不敢闹得太过;那东府的贾珍却短了人管束,自是怎么恣意怎么来。身边儿姬妾无数也就罢了,三不五时还望秦楼楚馆游逛。


    就算不曾染上脏病,身子骨匮乏得紧,只怕也不中用了……难怪方才尤氏足足丢了七八回……


    又说起喜铺事宜,慵懒的尤二姐立马就来了精神头儿,笑道:“前儿个才得的信儿,说是十来个绣娘乘海船来,算脚程有个十来日也就到了。老爷,妾身那喜铺可是与晴雯合伙儿的,老爷可不能不管。”


    陈斯远也不睁眼,哼哼着问道:“你待怎样?我倒是与内府熟稔,只是内府派下的都是大活计,你那铺子太小也接不了啊。”


    尤二姐略略弯腰,一对儿萤柔袭面,惹得陈斯远好一番轻薄这才娇笑着道:“旁的活计自是不成,不过我听说有那绣补子的活计?有这差事做底子,喜铺好歹不会亏了本儿。”


    陈斯远琢磨了一番,觉得此事好办,寻了翟郎中说项,料想此事必成。便道:“那就等绣娘来了亮一亮手艺,我再去寻内府递话儿。”


    尤二姐欢快着答应一声儿,伺候起来愈发殷勤小意。


    眼看天色不早,陈斯远生怕被尤三姐撞见,这才不情不愿起身,任凭尤二姐伺候着穿戴齐整。


    谁知方才下楼,便有银蝶打后门儿来寻。


    银蝶慌慌张张见了二人,仓促一礼便道:“不好了,我们奶奶才回,就有道童打城外来报信儿,说是老爷去了!”


    陈斯远恍惚了一下,才知银蝶口中的老爷说的是贾敬。


    此时银蝶就道:“我们奶奶打发我来与二姨娘说一声儿,只怕来日要二姨娘过府帮衬着理丧。”


    尤二姐此时才蹙眉问道:“好好儿的,怎么就去了?”


    银蝶回道:“报信儿的道童说,老爷天天修炼,定是功行圆满,升仙去了。”


    尤二姐打发了银蝶,只说明日便去府上。陈斯远一琢磨,贾琏犯了大错,贾蓉不知所踪,贾珍这会子还不知在何处游荡,这般算来宁国府岂不是无人可用?说不得贾琏因祸得福,此番就能放出来呢。


    因记挂与邢岫烟之约,陈斯远也不再等尤三姐,当下别过尤二姐就回了荣国府。


    待一径回转荣国府,便有小丫鬟芸香来报,说是尤氏得了信儿,一边厢打发人去寻贾珍,一边厢赶忙命人封锁玄真观,自个儿换过妆容、卸下珠钗,乘了车马领着丫鬟、仆役与两名太医,急吼吼便往玄真观而去……总要闹清楚贾敬是怎么死的。


    尤氏才走,贾珍就回来了,当即领着赖升等打马追尤氏而去。


    临近晚点时,芸香又来报,说贾赦往祠堂去了一遭,到底提了贾琏回来。


    陈斯远眼见有贾琏在,料想自个儿不过过府帮衬,便安心预备了酒菜,留待过会子与邢岫烟吃用。


    过得须臾,邢岫烟倒是来了。只是他这个表姐向来人淡如菊,行事好似闲云野鹤。撺掇着迎春夺了大妇之位,邢岫烟从此就成了咸鱼一条,再没旁的追求。


    因贾敬殡天,加上陈斯远下晌方才循着尤氏、尤二姐荒唐了一场,是以二人只吃用酒菜、说些体己话儿,待入夜时邢岫烟便早早告辞而去。


    今夜又轮到晴雯值夜,陈斯远在书房读书时晴雯便几番凑过来欲言又止,见其沉下心来读书,便不好搅扰。


    待夜里伺候着陈斯远洗漱过,晴雯凑上床头,哪里还忍得住?


    当下就道:“大爷……有个事儿我也不知该不该说。”


    陈斯远手指绕着晴雯的青丝笑道:“你既张了口,那就是想说。”


    晴雯应了声儿,道:“下晌时四姑娘正与我们嬉闹着,忽而东府来报信儿,大家伙就散了去。可方才我又撞见四姑娘,她……”晴雯咬了咬下唇,到底说道:“……她连珠钗都不曾换过,身上还是一身儿大红衣裳。大爷,四姑娘这般……是不是不大妥当啊?可偏生二姑娘什么话儿都没说。”


    陈斯远眉头一挑,心下玩味。心道连最不上心的晴雯都察觉不对了,只怕惜春的身世是被下了封口令,不然哪里会无声无息?只怕早就沸沸扬扬了!


    晴雯蹙眉瘪嘴挪动了下脑袋,舒服地靠在陈斯远怀中,又道:“再怎么说也是父女一场,我怎么瞧着四姑娘半点悲伤的意思都没有?大爷,四姑娘真个儿是东府老爷所出?”


    惜春是贾敬所出?这事儿只怕是哄外人的!


    只说两桩事,一则惜春一个宁国府的姑娘,怎么就一直养在荣国府了?且逢年过节也不见贾珍这个兄长过来走动;另一则,贾敬就算要避祸,闭门不出就是了,何至于躲去城外玄真观?


    再联想起荣国府袭爵的大老爷贾赦素来不受贾母待见,内中真相简直呼之欲出!


    奈何这等丑闻实在离谱,陈斯远名义上又是个小辈,自然不好宣之于口。于是他捏了捏晴雯的鼻头道:“少胡乱思忖,你如今早离了荣国府,这事儿与咱们何干?”


    晴雯哼唧两声儿,眼看陈斯远又作怪起来,这才不再言说。

关于本章节

《红楼晓梦》是肥锅锅精心创作的其他小说, 千千书屋提供红楼晓梦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TXT下载在线听书等服务。 本章节第三百八十二章 独艳理亲丧由千千书屋网友上传分享,供书友们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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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世后,阎月继承了爷爷的遗产-一间密逃店!脸上长着恐怖胎记又不懂经营的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密逃店日渐凋敝。 直到这一天,在一场意外中,阎月激活了幽冥楼!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利用幽冥楼捕捉鬼怪,并将它们投放在密逃店中充当npc打工! 店里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与此同时,阎月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一场风波之中,一个隐藏在轮回中的秘密逐渐揭晓,妖鬼横行的人间暗潮涌动,而阎月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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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修仙文的炮灰女配怎么办

飞机失事后,白萧萧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穿书了,这是一本披着修仙外壳的玛丽苏文,自己不是主角,是一个运气超好还有忠犬未婚夫相伴左右的世家大小姐,是一个脑残炮灰,是给主角送装备的大冤种,最后被女主角一剑送上西天——怎么办? 在线等,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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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先生突然黏她上瘾

【1V1宠文,天生反骨的暴躁大小姐VS表面道德经的白切黑男主】 江摇窈被男友绿了,小三还是她多年的死对头! 给狗男女一人一巴掌后,江家大小姐当众放出狠话:“她要是敢gao我,我就gao她哥!” 半小时后,酒吧走廊昏暗的灯光下,俊美淡漠的男人半眯狭眸,轻吐薄烟,嗓音低磁又撩人:“听说你想要gao我?” 江摇窈紧张到结巴:“我我我……我开玩笑的!” 薄锦阑:“……” #等你分手很久了,没想到你这么怂# 【男主篇】 薄锦阑是帝都第一财阀薄家的长子,外人只道他清冷高贵,端方谦和,不食人间烟火,身边从未有女伴出现,是上流社会最后一个优雅绅士。 直到某日,某八卦微博爆料:深夜路边,西装革履的薄锦阑把一个穿红裙的小姑娘按在车门上亲。 整个上流社会都炸了,所有人都没想到向来儒雅斯文的薄锦阑私下会那么野! 江摇窈:薄先生私下不但很野,他还很sao呢! 【女主篇】 江摇窈暗恋薄锦阑多年,小心翼翼,谨慎藏匿,直到某日在酒店里醒来,看到他就睡在自己身边…… 后来她摇身一变成了薄锦阑的未婚妻。 江家没人敢再欺负她,京圈大佬对她都无比尊敬,走哪儿都有一帮晚辈喊她大嫂,薄先生更是突然黏她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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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女帝

谢云初号称大邺废物,顶着谢六郎的名字,干着祸害人间的事。 就干……你屁事? 六郎成六姑娘后,追求对象从永嘉排到汴京。 可唯纪京辞是她心中一轮皓月,无人能替。 多年后,她问鼎至尊,龙袍加身。 若他还活着,定会以她为荣。 他曾言:“从无女子不如男,你亦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大邺开太平!” 屡变星霜,世易时移,她终是……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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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拿了重生剧本

【仙侠文】三界众生皆知,那墨白成了毁天灭地的大魔头!而这大魔头的师尊却是荣冠三界的女宗师沈烟离。 可后来听说沈烟离魂飞魄散了,但她却重生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中原因是一个谜…重生后的沈烟离想要弄清楚为什么那个蠢傻呆萌的小徒弟变成了大魔王? 在他变成大魔王前一定要想办法制止他,或者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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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女配咸鱼后拿了白月光剧本

季清妩上辈子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她只是一本书中的背景板女配。而书中的女主,恰恰是她曾在浮云派的小师妹。 她天生五灵根,是为了衬托小师妹天赋异禀。她在荆棘坎坷的修仙路上挣扎,不过是为了做小师妹气运逆天的对照组罢了。 就连当初她秘境堕魔,充其量也只是为了让世人知晓,小师妹究竟有多么道心坚定。 最最最重要的是,上辈子她是被小师妹一剑捅死的。重来一次,季清妩撂担子不干了。 季清妩:这背景板爱谁当谁当!师尊又来收她为徒?季清妩:不拜师不拜师,前世魔尊在此,今生躺平我也能飞升。 大师兄又来PUA?季清妩:呵呵,CPU烧成灰我也不会再生心魔。 小师妹又要往她身边凑?季清妩:……快逃!*药道天骄是她,阵法大能是她,神秘大符师也是她……就连隔壁小魔尊都对她言听计从。 季清妩在浮云派外门混的风生水起,和同为五灵根的毁容小师弟惺惺相惜。 小师弟也不容易,连做背景板都排不上号,她便大发善心扶他一把。只是扶着扶着,季清妩渐渐察觉出来不对劲。 小师弟和小师妹竟是同一个人!救命,现在跑路可还来得及?!那日,顾容红着眼将人堵在墙角:师姐为什么躲我……是师弟……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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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横北故人归

谁都没曾想到,东氏一族尚存的那个小小神女,也会有一天手持神器,与天地为敌。 那日,凤狂龙躁,朽木死灰,她看着自己所爱男子,开口道: “你后悔吗?” 那男子却突然笑了。 温润如玉,一如初见。 她血脉高贵,无忧无虑,一场父辈恩怨纠葛却使得她在神界再无依靠,她被逼得用手中天机镜扭转人界乾坤,送那些冤魂重活一世~ 送冤魂重活一世?说是那些冤魂都有未了心愿? 据说这世间皆是遗憾,又皆是阴差阳错~ 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释怀、放下。 总有些人不愿意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 而那个不愿意忘记的人,最终归来,只求与你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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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不容易

穿越到修真界,莫琢玉怎么从一个普通的农家女,一步步踏上仙途,成为修真界的一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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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从召唤诸天崛起

【召唤流】【争霸流】【不圣母】【杀伐果断】 世家作乱,逆臣谋反;万年皇朝,分崩离析。 覆灭就在顷刻间! 值此之时,秦无痕穿越而来,重生成为当朝太子,并激活了诸天召唤系统…… “即日起,我大夏天威,将遍布神州、乃至九天仙界任何一个角落!” 吕布:“奉先愿为陛下开疆扩土,横扫宇内!” 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尔等记好了,吾乃大夏霸王!” … 叶天帝:“吾大夏降临,当盖压万古,横推世间一切敌!” 萧炎:“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说错台词,重来:域外邪魔,也敢犯我大夏,杀!” 法海:“雕虫小技还敢在老衲面前班门弄斧,大威天龙!” … … 孙悟空:“大胆妖孽,吃俺老孙一棒!” 通天教主:“道友可敢进诛仙剑阵一战!” 鸿钧:“凡阳光所照之地,皆为夏土;有生灵存在之域,皆为陛下统辖!” ……………… 本书又名《大夏天庭》《异界召唤之无上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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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空仇家空间流放,亲爹一家悔哭

【夺金手指+流放逃荒+种田+美食+宅斗+权谋】 谢岁穗活了两世,明白一个道理——作为一个古代土著,不能太老实,该狗就得狗! 诸位,不好意思,我开始抢金手指啦! 我继姐是穿越的,有储物空间,除了活物,都能收。 我堂姐是穿越的,有个空间管家,能预言各种危险。 我三哥的追求者是穿越的,一个有灵泉空间,能治病救人;一个有空间农田,种啥生长都快一倍。 而我未婚夫是重生的,他说三个月后他就能称王。 原本他们这么厉害,我应该有吃有喝,身体倍儿棒,弄个王妃、皇后什么的当当稀松平常。 但是上一世的历史经验告诉我,这些想法都是想屁吃。 事实是:他们都想弄死我。 继姐利用空间栽赃我是个贼,堂姐预言我养母全家通敌,我三哥还没走到那俩爱慕者跟前就噶了。 我未婚夫更渣,花着我的钱,坐着我的船,说心里一直喜欢的是我继姐。 最后我俩互相射了一箭,都噶了。 这一世更麻烦,渣男和继姐早早地联手了! 所以,我又争又抢。 只要我动作够快,人品够狗,就算在流放路上,在各种灾祸乱炖的路上,都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谁招惹我,我就抢谁! 我们的口号是:抢抢抢,狗狗狗,只要我够狗,就能苟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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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从今以后,我就是贾琏

贾琏一直告诉别人,他叫贾琏,但他不认识王熙凤。直到有一天,他从宿醉中醒来。 发现自己躺在王熙凤的床上。王熙凤:我家琏二爷文武双全,遍数大郑豪杰,谁人能敌。 林黛玉:多亏了父亲英明,琏二哥是我的良配,秦可卿:亏了琏二叔,否则,我今已死矣探春:真是羡慕二姐姐,有一个好哥哥。 大郑皇帝:荣国公贾琏,朕之冠军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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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殷商

三千年前,血色殷商。笼罩在迷雾中的神秘王朝,崇鬼神,喜血祭,低贱之人被肆意宰杀。 一个人牲,在祭天仪式上侥幸存活。这个时代,巫鬼横行,魔焰滔天。 重生的奴隶,要对抗的是一个恐怖狰狞的强大国家……(老白文,低魔世界,非正统历史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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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汉中祖

高太世中穿越汉后主刘禅,幸得诸葛于危国之际,匡扶汉室,三兴大汉。 有道是:中祖挥鞭,虎视何雄哉!北伐曹魏,南征江东,西安西域,东扩三韩。 后主刘禅三兴大汉!书友群:740753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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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大佬穿越后带全家去种田

满级大佬鹿惊枝穿越了。 开局一间茅草屋,附送三个家人。 鹿惊枝啃着窝窝头握紧拳头——崛起,她要崛起! 好歹是个三系异能拥有者,坐拥空间,粮食万千,难不成还要饿死在山沟沟? 只是——娘有些不对劲,什么,她重生了,上辈子是当朝皇贵妃? 姐姐有些不对劲,什么,她是现代穿来的女总裁? 妹妹有些不对劲,什么,她也是穿来的…… 鹿惊枝欣喜若狂……一家齐心协力,距离吃火锅住别墅的日子还远吗? 打猎、种田、做果酱、种植辣椒、开奶茶店……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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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萧萧六幽明

《落木萧萧六幽明》 上一世,她是魔窟中艰难求生存,久病成良医的生化试验品。 这一世,她是聋哑白痴的弃子陆家女,狐仙族圣姑姑,还有…… 浴火重生,她誓要找回自己正确人生开挂的启动模式。 他,冥世界高高在上的王者,却被囚千年,灵力溃散。 一朝解禁,万年寒凉的他,只愿追随一只小小的暗夜幽狼,天涯海角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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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世溺宠:好孕猫猫顶不住啦

《兽世溺宠:好孕猫猫顶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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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陛下又请辞啦

“相公,不好啦,陛下又请辞了!” “胡闹!他可是皇帝,皇帝哪有辞职的道理……这次又是为什么要辞职?” “陛下说,大宋不需要皇帝,只需要章相公,不如请章相公登基,他也好去游山玩水……”……后世社畜重生为千年第一龙虎榜的状元郎章衡! 所以,现在的他只需要混吃等死(划掉)好好学习,然后在嘉佑二年的时候一举夺魁,便可以成为一辈子混吃等死的大宋官员,这很合理吧? 然而他很悲催的发现,虽然背靠大家族,但他家却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所以,少年章衡不得不靠自己的双手打开一片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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