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点猩红

　　夜色下的杭城，少了许多白天的喧嚣，也凭填了一份属于它的婉约。

　　李煜回到城门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换了一番模样。曾经蹒跚而入的两兄弟自然是不见了踪影，便是连值岗的侍卫也换成了新的一拨。他未作停歇，悄无声息地上了城墙之后，身形一矮，已是消失在了城头上。

　　“柳大哥，别睡啊，别睡，呼……”当李煜听到这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后，暗自嘲笑了自己一番后，还是朝着声音停掉的方向行去。若不是现在万籁俱静，若不是李煜这时离开……

　　两个褴褛的身影斜斜依靠在一堵偏僻的城墙下，若不是之前听到了说话声，李煜光是凭借视线怕是找寻不到。随着一些事情的变化，他也是没了先前的打算，武当派么，哼！

　　东郭枫在寒风中醒来的时候，眼前却是空无一人，除了身边传来兄弟舒缓的沉睡声外，他在周围感觉不到半点生命的气息。“血刀门么？看来是去不成武当山了呢？”他喃喃自语着说道，说着又去推了推身边的兄弟，“柳哥，快醒醒。”说实话，在城门那些侍卫将他们赶到这城墙边来时，他便已做了重头再来的打算，现在突然不用死了，他还是觉得不错的。所以，他决定听那个声音的话。

　　“兄弟，我们这是在哪里。”柳魏民在一阵摇晃中醒了过来，看着周围朦胧的一片，随口询问道。

　　东郭枫这时已是回复了一丝气力，站起身来，“我们么，在杭城外了，我们成功走出来了。”说着又低声续了一句，虽然不是凭借我们的本事。

　　“走出来了？你说的是真的，哈，这，这，这……”柳魏民拍了拍背后的城墙，百感交集之下，竟是流下泪来。

　　“柳哥，我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去血刀门。”东郭枫低头看着自家兄弟，目光坚定的说道。

　　柳魏民一时间有些错愕，自己这兄弟最为喜欢的便是武当派，再次一些便是全真教，他这是怎么了？

　　“所以，我们还有许多路要走呢，快些起来吧！”东郭枫没有去解释，而是这般说道。说完便往前面夜色中行去，方向自然与那杭城相反了。

　　柳魏民怔了一下，猛然出声叫道，“等等，兄弟，我们不用走了。”说着在身下掏摸了一阵，取出一个物事来，“我还有钱，我们去坐车。”

　　※※※

　　李煜出了杭城后按原路往荆州城而去。虽然天地间一片晦暗，但这时天黑了不过才一个时辰，他一路行来，却是半个人影也没有遇到。虽然说有着天黑不好赶路的原因在，但更多的只怕是因为这里出现了不明身份高手的缘故。

　　一刻钟后，可能会出现山贼土匪的地方果然已是存在了一大群，与李煜白天见过的不同，这些人只是傻愣愣地在原地呆着，便是身下的坐骑也是动也未动。晦暗的夜色之中，看起来便多了几分萧瑟的杀气。

　　李煜经过那些山贼头顶的时候，除了被围在中间的头领人物抬头看了一眼外，其他人根本就是毫无所觉。不过恰恰是因为这一眼便让李煜纵身回跃了过去，那根本就不是一双正常的眼睛，如两颗红色的夜明珠一般，诡异而又充满诱惑。

　　“有人，杀！”随着一声金属般得说话声，那些傻呆呆的山贼们突然便清醒了，纷纷扬起手中的兵刃便朝李煜奔了过去，他们刀刃上凝结的红色真气显得比白天艳丽了好几分，步履如飞之间更是平添了许多威势。或许，这才是一路上不见半个人影的最为重要原因吧！

　　李煜缓缓从背后抽出一柄长剑来。这不过是一把最为普通的剑刃罢了，无论是做工还是选料上都毫无亮点，不过它却是吸引住了远处那两团瑰丽的红光。嘿，对杀气这么敏感么？这柄剑其实也没杀上几个人，只不过被杀之人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得上很不错了。

　　很快，一大群山贼已是静静地将李煜包围了起来。接着，像是有人在统一发令一般，那些红色的真气瞬间便朝李煜袭了过来。近一些的自然是拿刀直劈，远一些的更是真气外放，单就修为来说，竟然不下一般的门派弟子。李煜注意了一下，这些山贼的眼睛有些问题，在红色真气的掩映下竟然不曾转动过，更是诡异了好几分。

　　“散！”轻斥声后，李煜随手一竖手中的长剑，然后略微停顿了一下后便顺势便挥了出去，看起来很像某些将军指挥冲锋的姿势。正是这简单之极的动作，一下子便让那些实实在在在冲锋的山贼们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一动一静只在瞬息之间。然后，从靠近李煜身边的那些人开始，先是手上兵刃的颜色慢慢消失，接着便是他们自身软软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尽管这样诡异的场景只是持续了三息时间，但倒下的山贼足足有数十人之多。这是震慑，也是挑衅。

　　“咯咯”，一阵让人牙酸的笑声由远及近。

　　李煜看着那拍马而来的山贼首领，面上淡然的神色也只是稍微凝重了一点。这群山贼虽然看起来诡异得很，但都还算是真真切切的人，只要是活人，那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不过，这也只是到了他这般境界的人才会这般想法，眼前这股山贼，绝对不是普通货色。

　　“杀，杀，杀……”山贼首领在一连撞飞数名手下后，勒马停在了李煜面前。这时候的他已经不只是眼睛通红了，浑身的血色便是被鲜血侵染过了一般，很是骇人。他到了近前也不说话，而是在马背上随手一拉，一柄长长的兵器已是被他托在了地上。那是一把刀，虽然被放大了许多，但造型上却是没有什么改变。

　　李煜这才不慌不忙地横摆手中的长剑，一股无形的气势在剑身上充斥起来。他的真气是没有颜色的。

　　“杀！”当那柄长刀上的真气凝结完成后，山贼首领在一声大吼中奔袭了过来，气势勇猛一往无前，看起来倒不像山贼而像是纵横沙场的猛将。掩映在一片红中的眼睛，不知何时又灼热了几分。

　　李煜依然静立在原地，手中的长剑斜指向下，只是一个普通的战斗姿态。

　　长刀如同着了火一般，仅仅只是被山贼首领扬起之时，两名躲避不及的小山贼瞬间便被焚为了灰烬。这等真气，还真是强横得可以。长刀高举之间，他已是从单手换做了双手，刀尖上的火焰顿时又猛烈了几分。“喝！”一声发自心底的怒吼中，火红的长刀已是直劈而去，像是要见眼前的一切都要断作两半一般。

　　李煜微微摇了摇头，这等强悍的真气他也还是第一次遇到，可惜它的主人却只会用之蛮干。若是在战场之上，这样的招式自然是所向披靡，但是很可惜，现在他们只是江湖拼斗而已。这天下，光光凭借真气便能将人压死的，又有几个。或许会有，但绝对不是眼前这个。

　　“嗤！”很奇妙的一个撞击声，像是火被水浇灭了一般。

　　李煜挡下那柄直劈而来的长刀后，手上一抖，本来很是普通的长剑便如同活了一般，沿着那厚实的刀刃便往上滑去，发出了一连串的“嗤嗤”声。

　　山贼首领本来必胜的信心早在那一声怪异的交击声中破灭。紧接着他便发现，这平常如指臂使的宝刀在他一抽之下竟然是纹丝不动，紧紧被那长剑粘附住了。至于那斩杀他的兄弟，践踏他威严的年轻人已是到了近前，还漫不经心地打了拳过来。“再见！”他是在说这两个字么？紧接着，他便觉得身子一颤，一股真气硬生生被塞进了体内，而那跳蚤一般的年轻人已是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