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另有所图？
夜色渐深，清吧柔和的爵士乐如同丝绸般流淌。
苏有容独自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指尖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却没有喝多少。
她需要的是这份难得的静谧空间，而不是酒精。
马尼的出现和他今晚看似随意的解围，像一颗投入她平静湖面生活的石子，漾开的涟漪远超预期。
她习惯于掌控一切，无论是数千万的合同还是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她都能冷静分析，精准出手。
但马尼，他完全跳出了她的评估体系。
他的能力深不可测，心思缜密得可怕，却又将这种强大包裹在一种令人安心的温和与体贴之下。
他为什么要帮她们？
真的只是出于房东的责任感？
还是另有所图？
苏有容的理智告诉她应该保持警惕，但直觉却又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对她们并无恶意，甚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庇护。
想到宋哲那令人作呕的纠缠和家族那边越来越频繁的关切电话，苏有容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或许和马尼保持一种良好的，甚至是更进一步的盟友关系，并非坏事？
至少，在应对这些烦人的事情上，他看起来游刃有余。
她看了一眼手机，距离约定的一小时还有十几分钟。
她放下酒杯，决定不再多想。
至少今晚，她可以暂时卸下盔甲，享受这偷来的片刻安宁。
别墅里，气氛却依旧活跃。
梁晓燕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搜索“女子防身术入门”视频，拉着周小曼在客厅地毯上比划，动作滑稽又可爱。
“不对不对，晓燕姐，应该是这样挡。”
周小曼难得地主动开口，根据视频纠正梁晓燕的动作，脸上带着认真的红晕。
摆脱了校园阴霾的她，似乎也变得大胆了一些。
波波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着，没有插手，但眼神里不再是冰冷的旁观，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审视。
或许可以称之为教练的雏形。
当她看到梁晓燕动作实在离谱时，才会忍不住出声，言简意赅地指出发力点：“腰沉，用胯带动，不是用手臂力量。”
她的指点精准而实用，往往一针见血，让梁晓燕和周小曼佩服不已。
“波波姐你好专业啊！”
梁晓燕惊叹。
波波不置可否地移开目光，但微微扬起的下巴暴露了她的一丝受用。
马尼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闹腾，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没有参与指导，只是偶尔在梁晓燕快要摔倒时，用一股巧妙的暗劲隔空托她一下，或者在她抱怨肌肉酸时，看似随意地指出一个能缓解疲劳的穴位。
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直到苏有容用钥匙打开门才暂时停下。
“有容姐回来啦。”
梁晓燕第一个发现，“谈判顺利吗？”
她挤眉弄眼，故意用着暗号。
苏有容看着客厅里这有些混乱却生机勃勃的场面，尤其是看到周小曼脸上带着运动红晕的笑容和平静不少的波波，她一直微蹙的眉头不自觉地舒展开来，唇角甚至牵起一丝真正的笑意。
“嗯，挺顺利的。你们这是在干嘛？”
她自然地接过了话茬，将公文包放下，目光扫过角落里那束依旧碍眼的玫瑰，眼神冷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
“我们在学防身术，马尼哥让波波姐教我们。有容姐你要不要也学？对付色狼很有用的。”
梁晓燕抢答，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那玫瑰。
苏有容失笑，脱下外套，露出里面剪裁合体的西装马甲，身材曲线玲珑：“我？我更喜欢用法律和合同让对方知难而退。”
她语气带着一丝属于女王的傲然，但看着跃跃欲试的梁晓燕和有些期待的周小曼，又补充道，“不过，学点基础也没坏处。下次上课，记得叫我。”
这话让所有人都有些意外，连波波都看了她一眼。
“太好了。”
梁晓燕欢呼。
马尼看着苏有容。
她能说出这句话，意味着她正在真正地放下心防，尝试融入这个小小的集体，而不仅仅是把这里当作一个暂居的宿舍。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上班。收拾一下，早点休息。训练不是一蹴而就的。”
马尼拍了拍手，适时地结束今晚的活动。
女孩们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听话地开始收拾。
周小曼和梁晓燕主动去清理地毯，波波则将散开的护具重新收好。
苏有容走到马尼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不只是为今晚。”
马尼笑了笑：“不客气，苏总。这是我份内的事。”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各自回房前，波波在经过马尼身边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极快地说了一句：“地下室好像有点异常。”
马尼眼神微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夜深人静。
别墅彻底安静下来。
马尼并没有立刻睡下。
他站在窗边，感知如同水银般悄然蔓延开来。
楼上，苏有容房间的灯还亮着，似乎还在处理工作邮件，但情绪平稳。
梁晓燕房间传来敲击键盘的微弱声音，估计又在熬夜码字。
周小曼的房间呼吸均匀，已经陷入沉睡，能量场安稳。
波波的房间，她的能量场平稳而强大，带着修炼者特有的韵律，显然也在利用夜晚的时间巩固恢复的力量。
一切都很好。
然后，他的感知缓缓向下渗透，穿过地板，投向那个一直被他忽略，位于别墅最底层的储藏室。
之前波波身体未愈，他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后来又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一直没来得及仔细探查那里。
此刻，在波波的提醒下，他集中了精神。
果然……
地下室的能量场，与别墅其他地方的平和截然不同。
那里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古老和沉滞的能量残留。
并非邪恶，更像是一种被时光遗忘凝固的沉淀。
就像一本合拢了千百年的古书，散发着陈旧纸张和墨香的气息，但书里的内容却被牢牢锁着，无法阅读。
这股能量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若非波波提醒和他此刻刻意探查，根本不会注意到。它似乎与别墅的建筑本身融为一体，安静地沉睡着。
波波能感觉到异常，恐怕是因为她刚恢复的力量对这种沉寂的能量比较敏感。
“地下室……”
马尼低声自语。
看来，林曼殊留下的这栋别墅，秘密远不止那四位女租客。
找个时间，得下去看看了。
不过，不是现在。
现在，让女孩们安心睡眠更重要。
他收敛了感知，如同守护着巢穴的巨龙，将所有的警觉隐藏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周一的夜晚，终于真正地沉寂下来。
月光透过窗户，温柔地洒落在别墅的每一个角落，也洒落在马尼沉静的脸上。
麻烦在蛰伏，秘密在等待。
而守护，正在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