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银月领域、主宰战场
孽鬼的首领抬起湛蓝的冰刃，指向银月骑士纵横的那片战场。
它发出声音，如长河凌汛，轰鸣震颤，迅速传到所有的孽物耳中。
孽鬼们得到指令，大量朝着银月骑士涌去，前去绞杀。
赫尔曼战斗没多久，逐渐觉得浑身沉重，长剑快要抬不起来了，越来越沉重。
他大为吃惊。
他作战经验丰富，依照当前战斗节奏，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耗尽体力。
唯一感触就是冷！
惊人的寒冷，浑身皮肤像是要被烫伤了。
这群孽鬼像是散发寒气的冰块，需要大力劈斩。
因为甲胄缘故，赫尔曼没做任何防御动作，他认为那些冰刀砍不开他的银月铠甲。
这时，他陡然瞥见手中的长剑，瞳孔骤缩。
只见轻盈锋韧的剑上结满白霜，而他屡被冰刀击中的铠甲则挂满冰碴。
他再度砍杀一个孽鬼，趁势扭头望去，发现战友也相差不多，步履维艰，像是背负着数百斤的重物。
“这些孽物都有法术力量。”女巫说道。
银月骑士以锥形破阵，如剪刀撕开战场，而女巫恰被护在剪刀中间，一直在总结经验。
格温说道：“别节省体力了！用银月法术驱散这些寒冷法力，我认为它们积攒多了，会侵蚀你的武器和铠甲，到了一定界限，所有就会被粉碎，包括你本人。因为到那时，你的皮肤和铠甲早就分不开了。”
“现在由我们接敌，你们恢复，然后轮流来。”别的女巫说。
“我、我明白……”赫尔曼的牙齿在打颤，感觉面罩里的胡渣眉毛都挂上冰碴了。
他作为前锋，只杀了二十来个孽鬼，整个人快要变成了活生生的冰雕了。
萨亚从宽大的黑袍里拔出魔钢重剑，双手紧握，一跃两米，将围攻而来的一个孽鬼斩成两段。
落地后翻滚，重剑横扫，砍断另一只孽鬼两条苍白的腿，动作干脆利落。
待失去双腿的孽鬼摔倒在地依旧没有死去时。萨亚双手反握剑柄，剑尖朝下，重重刺向地面！
嘭！
那孽鬼的躯体炸开，像是冰块在雪原摔得粉碎。
萨亚望向重剑，只见魔钢重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白霜。
她腾出左手，遍布老茧的手掌轻划剑身，白霜消失的无影无踪。
别的女巫同样雷霆出手。
最瞩目的莫过于莫妮卡，她和格温同样站在中阶女巫的顶点，以虚空之力一次性将五只孽鬼全都捏死，大袖一扬，将另一边七八个孽鬼扫飞出十来米外。
这片战场顿时一空。
银月骑士也趁这个功夫，颤抖着聚集起来。
异常状态拖得越久，身体情况越是糟糕。
当他们意识到这种现状时，不到半分钟的功夫，灵魂仿佛坠入寒冰地狱。
所有人牙齿打颤、仿佛骨骼也在咔咔作响，肌肉都冻得紧紧的，像是冻鱼，勉力用出银月法术。
“银月之辉、照彻黑暗！银月之力、庇佑我身！”
他们站成圆环，一手将剑横在空中、一手凭空划出繁复法印。
这乃是银月骑士的专属法术。
随着庇护性法印生效，银白铠甲散发朦胧的光辉，和法印互相呼应，冰碴和白霜簌簌掉落，原本彻寒的肉体也开始恢复温度。
但施法并不轻松，到现在为止，他们的体能损耗近半。
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
孽鬼在寒夜里行动悄无声息、速度极快，它们不是凡人军队，凡人军队死个两成，所有人都会崩溃，但孽鬼不会，而是会死战到底，死后也能以法力反噬杀戮者，竟使银月骑士落到这种地步。
如今，他们就在战场的中央。
更多的孽鬼无声无息涌来，像是寒流涌来。
这场战斗，远比赫尔曼所想的更加艰难，他开始有些后悔。
但另一方面来说，若是寒霜一族抵挡不住，现存的有生力量折损殆尽。
那么只凭他们，肯定没法护得住瓦莉娅，只能逃之夭夭
“寒霜一族！砥砺前进！！”先前那个寒霜祭司高呼。
他身材高大，约有两米七，放在人类社会里，算是一位高阶骑士。
他亲自带着一批寒霜战士杀过来，避免银月骑士孤立无援。
有了援军牵扯，银月骑士的压力骤降。
赫尔曼暗自下令，骑士们开始默契的将协助寒霜战士击杀孽鬼。
尽管这不能完全隔绝孽鬼的诅咒，但却能减轻诅咒。
事实上，女巫们认为，当踏上这片战场的时，哪怕不动手，也会遭到诅咒。
因为当第一只孽鬼死于此地的时候，这片战场就被诅咒了。
只是程度轻重、范围大小不同而已。
银月骑士也察觉到，只要给银月铠甲用上简单的防御法术，也能大幅度豁免孽鬼诅咒带来的异常影响。
防御法术是基础法术，消耗不多。再加上法术和铠甲同出一源，消耗更低了。
棘手的是，孽鬼不止有诅咒这种手段。
尽管大多数孽鬼属于低阶骑士，但不意味着它们没有中坚和高级战力。
只是孽鬼里的高阶战力都在和后续赶来的寒霜祭司们进行生死战。
赫尔曼全身心的投入战场，激烈的战斗使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眼前只有无尽的厮杀，体能近乎耗尽、喉咙如干涸的泉眼，手臂僵硬。
他善于用最节省体能的战法，通过深呼吸来恢复体能、提高战斗的续航能力。
但此地不是黑铁，而是冰冷的雪原。天空不停的降下阴冷的雪，到了现在，地面足有十多公分的厚度，将所有人变成了雪人。
他甚至怀疑肺里的全都是冰碴子，刺破他的心肺，偷他的力气。
哪怕是秘银锻铸的兵器，在和孽鬼冰刀的大量对撞中，也出现了些许豁口。
惨烈的战斗、恶劣的环境、陌生的异族……
他最开始还在想有必要去帮助异族对抗另一个异族吗？
但到了后面，所有的想法都没了。
战斗！
只有战斗！
能成为银月骑士的，无一例外，皆是天赋最出色、意志最顽强的战士。
每次他都认为坚持不下去了，要力竭而亡的时候，总会有不知哪来的极其微弱的温和力量在来刺激他的肉体，让他在生死边缘徘徊。
打到天昏地暗，身体濒临极限。
整个世界忽然一片漆黑……
‘殿下在上，我这是……死了吗？’
赫尔曼忽然愣住。
一轮银月从天空飞来！
月光自天穹倾泻而下，照耀在所有银月骑士的身上。
神圣、纯净、宁静……
原本倒地的、半跪的、勉强站着的、变成冰雕要死不活的银月骑士，他们身体深处都涌现出了新生的力量，如泉水流向了枯竭的大地，使其重焕生机。
这一刻！
银月骑士心生明悟。他们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形成一个圆，双手握住剑柄，将其插在雪原上，那些高洁身影伫立，爆发出皎洁的辉光。
轰——！！
一股至纯至净的强大力量爆发而出！
皎洁的月辉迅速蔓延了整片战场，转眼间将战场的寒冷诅咒消融大半，温度迅速回升，甚至刺穿了天空的乌云，使得月亮投下一束柔和的月光，洒落战场。
‘此为——银月领域！’
赫尔曼睁开双眼，转头望去。
只见后方的寒霜部族里走出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巫。
正是银月莱莎。
她双手捧着黯淡无光的银月宝石。
很明显。展开一场大规模的净化领域，几乎透支了这枚宝石的所有神异力量。
为首的孽鬼眼眸如玄冰燃烧。
“人族的高阶施法者？要净化我族的寒潮回响？”
它说出罕有人懂的语言，语调充满嘲弄。
它举起冷色刀刃，对准了银月莱莎，对众孽鬼发号施令。
“进攻！”
轰！
一杆冰矛从莱莎后方投掷而出，瞬息间从百米外冲入战场，强大风压撕扯积雪，射杀了沿途数十只孽鬼，在地面形成一道极为明显的贯穿痕迹。
湛蓝的冰刀在空中陡然一颤！
然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在银月莱莎的背后，缓缓走出一个身高两米多的女巨人。
她生的高大美丽，全身披着白金战甲，肤色如雪，眼眸冰蓝，五官如岩石，脸上有道狰狞伤疤，满头的白色长发在寒风中狂舞。
“瓦莉娅！”所有的寒霜人都狂喜、振奋、欢呼、甚至激动到落泪！
精疲力尽的女巫们见到那道身影，则不约而同的撤出战场。
她们知道，寒霜的女巫归来了。
这场战争，将由她来一人主宰！
瓦莉娅步步向前，每一步都迈出一米多长，越走越快，从最开始的缓慢步行，到后来的极速冲锋！
凛冽的寒风被她甩在背后！
“吼！！！”
她冲刺时发出大吼，空气振动，冲进战场，右手虚握，瞬间在空中凝聚出三米多长的战矛，活像是个战神，开始大杀四方。
单人推进，如入无人之境！
最终，瓦莉娅一路杀到了孽物首领的面前。
她一眼就能看出这只孽鬼地位与众不同，本身也强大到可怕。
若是换成人族标准，基本等于一位六阶到七阶的征战骑士，而它的孽鬼军团却有数千。
“寒霜之子……你挡不住我族，我们只是第一批越过冰原的远征者。”
瓦莉娅俯视它：“你们现在有多少畜群？”
孽物首领冰冷的发笑：“无穷无尽！”
“我会杀光你所有的族人，重新夺回故土！”
“你做不到，寒霜之子，我族视死如归，会用死来淹没你的生命。”
瓦莉娅回应：“寒霜同样视死如归。”
“那就来吧！”孽物首领抬起湛蓝的冰刀，对准瓦莉娅。
铿锵！
它陡然劈在瓦莉娅的胸甲上。
瓦莉娅的身体纹丝未动。
她抬起手，宽大手掌按在孽物首领的脑袋，继而五指发力，将其捏碎。
“那就来吧！”她喃喃说道，凝视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