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3章 目标！海参崴！（一）尔虞我诈

　　这时的齐齐哈尔，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大队大队的官兵云集在松花江两岸，这些部队都是中国共产主义联盟军的主力，除了第一军团的一个骑兵军留守在仲义堡之外，联盟军其余的五个军近十五万大军已经全部集中在此了。在红军借道苏联突袭了满洲里和扎赉诺尔之后，联盟军主力曾经一度向西出击。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部队又回到了齐齐哈尔，莫非王仲义已经下了决心不要蒙古了么？所有的联盟军高层心里面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王仲义信步走在松花江的河堤上面。和自己的心腹林育容和一个面目姣好的少妇正是李淑宁，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卫士。王仲义看着松花江两绵延数公里的军营，脸上展现出满意的神态。不自觉的在一处高地上停下脚步，背起手眺望起东南的远方来了。

　　看了一会儿，他又指着松花江两岸的兵营，还有大队大队正在出操的联盟军官兵慨然道：“育容，你们也算是和我一起来东北起兵的老人物了。当时在塔河的情形，你们还记得吧？我们当时不过是几千人枪，而且还有不少是邓择生和中共的人，能想到现在这个拥兵二十万的兴旺发达的局面吗？”

　　林育容微笑着看着王仲义。这个高大威猛的巨汉负手迎风而立，军大衣的下摆被江风高高掀起，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革命领袖的风范。不过眼下这个腹背受敌的局面却难说是兴旺发达，就算是从中共手中接管了黑龙江和吉林又能怎么样？到时候难免就要同国民党对阵了！联盟军的二十万大军能是国民革命军的对手么？

　　他看着王仲义，目光诚挚：“司令。咱们联盟军能有今天，都是您领导有方！可是眼下，咱们又走到了一个关键转折点了，如果一步踏错，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

　　他说得有些激动。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其它的话都收进了心底。王仲义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你不用担心，对于将来向那里去，我已经有了全盘的考虑，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向大家透露而已。”说着他又轻轻一叹：“我知道你们中间很多人都是武汉方面的人……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现在的天下大势就是这样，国民党已经是四分天下有其三了，一统江山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大家又都是从国民党那里出来的，有点留后路的想法也是正常的，这不是你们的错……如果我能带领你们走出一条新路，能让大家觉得前途有望，大家自然也就会一心一意追随我了。淑宁，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啊？”

　　李淑宁听到王仲义喊她的名字，忙不迭应了一声，抬头一看，只见这个大胡子的老男人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怎么看都是没安好心的样子。不过她还是嘴角一勾，挤出几分笑容，应付道：“仲公所言极是，只要贵我两党能够互相配合，一定是前途有望的。”

　　“哈哈哈，对，对……只要我们两党能够好好合作，一定会有前途的！”王仲义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哈哈大笑了一通，然后便重重地拍了一下李淑宁的肩膀：“好！我答应共产党的要求了。蒙古的部队我会把他们调出来的……只要你们将哈尔滨让出来，我就让他们撤离仲义堡。这样行不行？”

　　李淑宁轻轻吁了口气，刚想说几句好话，奉承一下王仲义，可没有想到对方的一番话却让她有些傻眼了。王仲义道：“淑宁，不如你就留在我身边工作吧，不必去蒙古了，我和中共之间也应该有个联络的渠道吧？就像……那个罗辅文身边的瞿莹一样。”

　　什么！瞿莹，她可是……李淑宁扁着嘴，瞪大了眼珠，一脸惶恐地看着王仲义，这个一脸大胡子的老男人该有四十多了吧？看上去还凶巴巴的，一定不会很温柔的！

　　……

　　江西庐山，美庐。

　　美庐二楼的会客厅里面除了蒋介石之外，还有胡汉民、许崇智、罗翼群、罗耀国和汪精卫。这个场面一看便知，就是传说中的国民党主席团会议了。今天的会议只要是讨论中苏关系的……当然也就是布哈林代表苏联所提出的以黑龙江、吉林换取蒙古和停止支持托派并且解除中国托派武装的交易。汪精卫就是为了这事儿上庐山向大佬们汇报工作的。

　　室内的气氛有些沉闷，汪精卫在报告着苏联方面开出的条件，罗耀国坐在一边，偷眼看了看蒋介石的脸色，见他的眉宇间布满阴云，胡汉民则是古井不波，平静的在一旁喝茶。

　　很快汪精卫的话就讲完了，胡汉民这才开口问：“介石弟，辅文，你们怎么看？用托派换黑龙江、吉林可不可行？”

　　蒋介石闻言站起来，拿过一幅地图摊开在桌子上：“展公，这是目前中共的势力分布图。他们现在拥有的地盘是吉林、绥远两个完整的省份，黑龙江、热河两省的大部分地区，察哈尔省大概还有一半，此外还有陕北、晋北两块地盘。这块地盘东西长近三千公里，而且现在由于察哈尔一部分被我军控制，他们实际上已经被分成两段，首尾不能兼顾了！”

　　“另外，在军事上，中共也处境也极其不利。他们同联盟军的战争已经处于僵局，虽然通过借道苏联赢了一招，可是仍然处于下风。在这种局势下，如果我们能和托派南北夹击，应该可以一举铲除中共这个祸害！到时候整个中国都是我们的了！”

　　在蒋介石陈述期间，胡汉民的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心中起伏不定，联合托派消灭中共固然是一个挺有吸引力的方案，可是这个中共真的就那么容易消灭么？从地图上看，中共在东北的地盘黑龙江、吉林都和苏联接壤，只要苏联不放弃，中共总是能将战争维持下去的，到时候战争难免就将长期化！而且托洛茨基的那个革命怎么看也不像能维持很久的样子。为此胡大主席已经咨询过不少军事专家的意见。大多数人都认为托洛茨基在马加丹的军队很难支撑到明年夏季以后。而且现在斯大林已经宣布要大赦苏俄劳改营中的囚犯，还承诺要改善集体农场的管理。

　　这个托派革命的前途可不怎么看好啊！与其等到托洛茨基失败后斯大林再找上门来报复，还不如就此同斯大林达成妥协。就算斯大林到时候毁约继续扶持中共，这个黑龙江和吉林总是能拿到手的。中共失去了这两块膏腴之地，换了个苦寒贫瘠的蒙古，今后的威胁也应该会减少很多。所以，胡汉民还是倾向于同斯大林达成交易的。

　　“不行，介公，目前国民政府的财政紧张，根本拿不出多余的军费来支持战争，而且中共也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就被消灭，只要苏联肯提供援助，这场战争一定会长期化的！”蒋介石的话音刚落，行政院长罗翼群立刻站起来反对。

　　蒋介石阴沉着脸扫视了下罗家叔侄，罗耀国默默的不做声，想必他的意见也和罗翼群一样，可是那个王仲义不是他的把兄弟么？那个联盟军里面不都是军情局系统的人么？难道这个罗耀国正要见死不救了？

　　“辅文弟，你是什么意见？”蒋介石沉声问。

　　“联合托派剿共没有必要，也没有可能了。军情局早上刚刚送到的情况，中共红军的主力约5个军团，昨天晚上离开松北大营西进了！估计是去找托派联盟军的麻烦了。此外，齐齐哈尔方面也有消息，联盟军主力也在收拾行装准备出征。估计在两日内他们之间就要爆发第三次大决战了！等到我们的军队准备好感到战场，估计战役已经结束了。我们不如先敷衍一下中共，让他们两家再打上一架，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以后看情况再说吧。”罗耀国慢慢地说：“而且我们同苏联达成的协议中还有促使中共参加中国民主进程，同国民政府展开谈判的内容，这样的谈判对我们肯定是有利的。”

　　“那苏联马加丹州的托派红军呢？我们还要不要支持下去了？”蒋介石反问道：“斯大林和咱们的交易之中可就有一条是停止对苏联境内的托派红军的支持，如果没有咱们的支持，托洛茨基的军队又能维持多久？等到斯大林打败了托洛茨基，他还会信守承诺吗？”

　　罗耀国微微摇头，这个时代的中国政治家在外交上面，不知道怎么搞得，全都是言而有信，谁都不敢拿洋人开涮的。

　　“介公，既然咱们知道斯大林不会信守承诺，那咱们为什么不能出尔反尔？斯大林想用我们的领土来和我们做交易，呵呵……我们就先答应下来，免了红军的后顾之忧，让他们去和托派联盟军决一死战！等他们打完了，我们再出兵收复黑龙江和吉林，至于托洛茨基在马加丹州的军队咱们照样援助就是了，反正斯大林也拿我们没辙。”

　　“这怎么可以？我们怎么能拿国家的信誉开玩笑呢？”一听到罗耀国要在外交上面使诈，列席大佬会议的外交部汪大部长立马就不干了：“我们不能只看眼前，还必须想到以后，如果中国在国际上们的信誉倒了，将来还有谁肯跟我们合作？我们在国际上面会孤立的！”

　　“兆铭同志言之有理，国际交涉不是儿戏，一定要慎之又慎。”胡汉民接过汪精卫的话。

　　“展公，外交上面的事情本来就是尔虞我诈，哪儿有人老老实实办外交的呢？”罗耀国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就是苏联自己也不止一次欺骗我们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去骗别人？”说到这里罗耀国的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团，他突然发现了眼下中国的外交活动还非常幼稚，根本不能适应将来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复杂形势，看起来得找一个脑筋灵活一点的来取代汪精卫这个老实孩子了。

　　此刻，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然后胡毅生推门而入，手里面拿着一张黄色的抄报纸：“总参谋部刚刚派人送过来的电报，军情局报告，王仲义在昨天下午见了一个共产党的密使，是个女的，名叫李淑宁，并且还将她留在了自己身边。”

　　胡毅生说完后，屋内诸人一下沉静下来。罗耀国接过了电报纸细细看了一遍，又递给了蒋介石。电报纸上的内容就是胡毅生说的那些。李淑宁和王仲义到底说了些什么，电报上没有说。

　　“呵呵，能坐上这把交椅的都不是省油的灯，看起来中共和托派也在暗地里往来了。”罗耀国沉沉一笑，打破了沉默：“王仲义和中共的人往来，无非就是两种可能。一是王仲义带着部队再回到共产党旗下；二是王仲义和共产党私下达成协议，避免开战，以保存双方的实力。不过第一种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王仲义已经不止一次在刺激斯大林的神经，斯大林是绝不会原谅他的……中共也不敢出面替他求情。所以应该是王仲义和中共达成私下协议了，只是不知道协议的内容是什么？”

　　“那都不用猜，准是用蒙古交换黑龙江和吉林了。”蒋介石想了想又补充道：“蒙古的地理位置是苏俄所必争，现在他们不敢直接出头来和我们打，就指使中共去夺取……同时又拿黑龙江和吉林两省的地盘来稳住我们。不过中共却不愿意再和托派去死拼了，所以就拿黑龙江和吉林去和王仲义交换，双方换一块地盘……这样既能应付了苏俄，又能避免咱们的势力进一步膨胀，说不定还能挑起咱们和托派的战争，真是一石三鸟之计啊！”

　　这下罗耀国也不得不在心中暗叹。“先总统”在阴谋诡计上面的水平还是这间屋子里面最高的，甚至也不在那个死对头毛泽东之下嘛！

　　“那介公以为目前该如何应对呢？”罗耀国忍不住问。

　　“黑龙江省给王仲义，国民政府委任他做黑龙江省主席兼保安司令，军衔给个大将。他的二十万军队改编为东北边防军，总司令也给王仲义，国民政府每月补贴一百万军饷，其它的准其在黑龙江自筹。至于吉林省嘛……由中央直辖，不过保安司令可以给林育容或是唐瑶，另外这两人都给中将军衔。”蒋介石稍微思索了下，就拿出了一个收编联盟军的方案，这种事情老蒋还真是挺拿手的。

　　“那同苏联的协议还要不要签？”胡汉民皱眉追问道。

　　“签，为什么不签？现在是中共勾结托派致使协议无法履行，不是我们没有诚意。”罗耀国耸了下肩抢答道：“再说了，我们签了这份协议就可以同中共开展谈判了，现在苏联劳改营的事情一曝光，国内外的大气候对咱们非常有利，和中共的谈判不论成败，在政治上得分的一定是咱们，这样的好事怎么能放过？”

　　“介石弟以为如何？”胡汉民想了下又转向蒋介石，征求他的意见。

　　“我看可以。”蒋介石思索会，轻轻叹口气：“只是蒙古归了共产党，以后咱们再要对付他们就困难了。”说着他又悠悠看了罗耀国一眼：“蒙古屏障着苏联的西伯利亚大铁路，那可是沟通苏联东西的大动脉啊！”

　　“所以那是苏联所必争。”罗耀国无所谓的一摆手，笑道：“这个就让给中共好了，咱们先把吉林省和黑龙江省拿下，有了这两块地盘，苏联远东就在咱们的刺刀底下了！再加上东西伯利亚的托洛茨基派，这两件事儿够斯大林头疼的了。”

　　“汝为、逸尘，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么？”胡汉民看到蒋介石和罗耀国已经达成了一致，自然知道这次五大佬会议已经有了结果，最后又征求了一下许崇智和罗翼群的看法，见他们也点头表示赞成后，便冲汪精卫点了下头：“兆铭同志，同苏联人的协议就由你去签了吧。建交谈判也可以开始谈了，此外还有同日本的建交谈判也抓紧一下。”汪精卫领命离开以后，胡汉民又问罗耀国道：“辅文，中共也已经同意派李立三和王明到北平来和咱们谈判了，你看由谁出面为好？”

　　听到胡汉民的提问，罗耀国心中自然已经明是在点自己的将了，他站起来回答道：“职部愿意跑一趟北平，不过中共派出了两位政治局委员，所以我方最好也能再派出一位中常委参加谈判。此外，谈判的原则也请展公和诸位给个指示。”

　　胡汉民思索了一下，笑道：“那就请戴季陶和你一起走一趟北平吧。至于谈判的原则嘛……就是一条，咱们国民党不能吃亏，其它的就灵活掌握吧，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