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韩子高喃喃地说,只觉得自陈茜去了后变得冰冷的心彻底解冻,暖融融的,世间的一切重新变得美好。

  天刚蒙蒙亮,小镇便呈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不少店铺的门板都取了下来,粥饭面点铺子已开始营业。到处是炊烟袅袅,与清晨的雾气会合在一处,轻纱一般笼罩着整个世界。

  高进他们先起来,一个到厨房去看着客栈的人准备早膳,另一个去马房探望他们的马,还有一个准备上路的东西,忙得井井有条。

  过了一会儿,高长恭和顾欢走出房门,正在商量着要不要去看看大哥,韩子高便从隔壁走了出来。他在狱中所穿的囚服早就被顾欢叫人拿去扔掉,现在他换上了高长恭的衣衫。

  齐国服饰与陈国有很大不同,带着浓郁的鲜卑色彩,借鉴了游牧民族的裤、靴等设计,袖子紧窄,样式也不复杂,便于穿着,行动起来也很灵活,尤其便于骑马。

  高长恭的服饰都是上等绫罗所制,手工极佳,刺绣精致,腰带上镶了绿松石,一看便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穿在韩子高身上,衬得他气宇轩昂,苍白的脸更是美得震撼人心。

  顾欢一见便惊艳不已,大眼睛眨了眨,这才关切地道:“大哥,你伤得那么重,就别下去了。我叫他们把早膳送上来,在房里吃便是。”

  韩子高微笑着说:“已经不妨事了,没什么大碍。”

  高长恭却坚持,“大哥,来日方长,不必急在一时。你先好好养几天,再下地走动比较好。”

  “对啊。”顾欢上去扶住他,带着他转过身,往门里走去。韩子高便不再固执己见,跟着她回房,坐到桌边。

  用完早膳,韩子高喝完药,天光已然大亮,他们便决定上路。顾欢和高长恭走在前面,韩子高在他们身后,一起走下楼梯。

  下面有不少人正在吃饭,一见他们出现,顿时看直了眼。有的人张大了嘴,手上一松,碗便咣当一声掉在桌上,一些碗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有的人手上没有端碗,筷子却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顾欢猛然想起,当日侯景之乱,到处是兵匪一家,见了百姓便乱杀一气,但无论是哪方人马,看到韩子高的脸都下不去刀,有的士卒更连武器都拿不住,落到地上。她开始以为是夸张,现在真信了有那么回事。

  韩子高已经习惯了这种事,脸上始终很冷淡,平静地往外走。

  顾欢和高长恭快步走出大门,才长出口气。顾欢笑道:“长恭,这下你可被大哥比下去了。”

  “那是当然。”高长恭不恼反喜,“大哥风华绝代,比我好看得多。”

  韩子高听着他们两人的调侃,好笑地摇头,“这是到了你们的地面了,你们就沆瀣一气,欺负我这个外来人,是吧?”

  “绝对没有。”顾欢笑眯眯地说,“大哥,能长成你这样的,一千年也没几个。那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我们都以你为荣啊。”

  “是啊是啊。”高长恭连连点头。

  韩子高听着顾欢胡说八道,实在忍不住,脸上虽努力绷着,眼里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

  这时,客栈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全都在看那两个俊美绝伦的男子。

  高长恭将韩子高与顾欢送上车,随即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这一路都是在华北平原上,地势平坦,村庄城镇不断出现,更有大片田野一望无际。秋收已过,原野中只有倒伏的谷草,有些农户在赶着牛犁地,但大部分地方都空无一人,看上去特别安静。

  车子的门窗都卷起了帘子,韩子高看着外面的风景,感慨道:“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顾欢转头看着他,见他眼中流露出无限怅惘,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解,便索性将这曲辞接着背下去:“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韩子高沉默了一会儿,渐渐释然,笑着对她说:“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

  顾欢也开心地笑道:“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悦亲戚之情话,乐琴书以消忧。”

  “已矣乎。”韩子高豁达地说,“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

  顾欢连连点头,“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

  韩子高微笑,“怀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

  顾欢摇头晃脑,“登东皋以舒啸,临清流而赋诗。”

  韩子高被她逗得直乐,沉吟片刻,才缓缓背出最后一句:“聊乘化以归尽,乐夫天命复奚疑。”

  这首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在他们两人择其精华的接力背诵下更显意味深长,顾欢笑嘻嘻地说:“大哥,长恭跟你比起来,简直是不学无术。”

  韩子高忍俊不禁,温和地道:“南方重文,北方好武,不可同日而语。”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顾欢轻叹,“世事难料,人心险恶,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光精于武是不行的,文字上面也要下功夫。”

  “那倒是。”韩子高很赞同,“长恭过去当过司州刺史,现在又是青州刺史,那是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文治武功都要有的。长恭做得有声有色,足见其文韬武略兼备。他还年轻,未来的日子长得很,有的是时日学习。不会吟诗作赋并不要紧,国事、政务都跟这些没什么关系。长恭骁勇善战,天下皆知,兵书战策自是熟知的,至于官场上的阴谋诡计,他不见得就不懂,多半是不屑为之。欢儿,你不用担心。”

  “嗯,我知道了。”顾欢点点头,心情好了很多,顺口说,“大哥,到了益都,你就跟我们住一起。我住的院子旁边不远还有一处院子,环境清幽,你就住那里吧。”

  韩子高有些犹豫,“会不会对长恭有所妨碍?毕竟我的身份比较尴尬。”

  顾欢想了一下,对他说:“没事,就说你是我兄长。大哥,要不你先改个名,暂且姓顾吧。我们不怕麻烦,可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韩子高想起高长恭在建康时自称顾无忧,不由得笑了起来,“好,那就你给我取个名吧。”

  顾欢便苦苦思索起来,“那个悦字,我那刚出生的弟弟已经用了……要不,就叫顾愉吧,你看好不好?以后大哥都要愉快地过日子,再也不要有不开心。”

  “好。”韩子高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将她拉过来,伸手拥住,在她耳边轻声说,“欢儿,大哥谢谢你。”

  顾欢眼里一热,泪水忽然涌了出来,有些哽咽地道:“大哥,别这么说,看到你现在好好的,我特别高兴。”

  韩子高轻轻拍着她的背,感慨地说:“如果没有你和二弟,我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囹圄的。”

  “权臣当道,我们更要守望相助。”顾欢叹息,“大哥,这是乱世,尔虞我诈,人欲横流,你、我、长恭,其实都是另类。我们不肯同流合污,与时下风行的那些东西格格不入,注定会遇到许多坎坷。不过,茫茫人海,万千众生,我们能够相遇,能够聚在一起,能够成为兄弟,那是何等的缘分。佛家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似我们这般,那是修了千年得来的,更要珍惜。大哥,我和长恭与你结拜时,对天地立下誓言,今后同生死,共患难,此绝非虚言,乃真心诚意,一诺千金。”

  “我知道,我知道。”韩子高喃喃地说,只觉得自陈茜去了后变得冰冷的心彻底解冻,暖融融的,世间的一切重新变得美好。

  他轻轻抚着顾欢的秀发,打从心底里感觉到,这个心地善良、活泼可爱、聪明伶俐、英勇无比的女孩子是他最亲最亲的妹妹,与他血脉相连。从今往后,这个妹妹将是他最亲的亲人,终此一生,他都会用生命去保护她。

  顾欢在韩子高肩上靠了一会儿,想起他身上有伤,仍然比较虚弱,就坐起身来,退开了一些。

  韩子高很担心自己的亲人,忍了一会儿,还是婉转地提起:“欢儿,陈国连年战乱,很多人在乱军中死去,我在这世上已经没多少亲人了。我怕陈琐拿不住我,会去抓我弟弟。你看能不能让二弟派人过去安排一下?”

  “长恭和我都考虑到了。”顾欢立刻安慰他,“我们跟华皎谈过,怕陈琐会斩草除根,华大人已经派人到会稽,把你弟弟一家接走,妥善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等风声平息了,我和长恭再想办法把他们接过来,与你团聚。”

  韩子高放下了心,笑道:“我经历特异,身份尴尬,很少能交到知心朋友,没想到,这次生死关头,仅凭你们三个,便把一切办得妥妥帖贴。看来,交友也与带兵一样,贵在精,不在多。”他没有说谢字,这三个知己对他的情义已经不需要说这些虚泛的话了,他会永远铭记在心。

  一路无事,顾欢与韩子高悠闲地观看着外面的山川风物,偶尔开心地聊上几句。

  当晚,顾欢便告诉高长恭,韩子高暂时改了个假名,身份变成自己的哥哥。高长恭立刻点头,“这样好。不过,很多人都知道你没有亲哥,还是说成堂哥比较好。要不,你这就修书一封,我让高强送往朔县给你爹,看你家还有什么亲戚,也好给大哥编个身份,就给他在益都弄个正式的户籍。这样一来,以后再有人问起,或者陈琐忽然胆大包天,来我齐国要人,咱们都可以抵死不认,大哥也就安全了。”

  “对。”顾欢想了想,便道,“既然这样,咱们索性把这戏做扎实。要到益都的时候,大哥先别跟我们回府,在外面暂住几天。然后暗地派人来报,说我堂哥来了,我再去把大哥接到府里,你看如何?”

  “好。”高长恭很干脆,“就这么办。”

  如此一路悠闲,他们在十天后才回到益都。韩子高听他们的安排,先在距益都尚有二十多里地的青田镇住下。

  高长恭将高震和高进留下,照顾并保护韩子高,然后与顾欢进城,径直回到府中。各自沐浴更衣后,便是掌灯时分了。

  他们一进府门,郑妃便得到了消息。高长恭和顾欢这次离开,说是有公事要办,她自然无法阻拦,连过问一下都是逾矩。两人一去半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每日里坐立不安,却也无可奈何。

  前几天,跟着高长恭出去的几个随从都陆续回府,却不见他本人回来,也不见顾欢。郑妃打发翠儿向他们询问王爷的去向,几人却一问三不知,只说王爷让他们先回府,至于王爷去了哪里,有什么事,他们都不清楚。郑妃很生气,却也无计可施。

  此时翠儿气喘吁吁地从前院跑回,对她说:“王爷与那女人一起回来了。”她便按捺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高长恭坐在花厅里,正准备用晚膳。顾欢还没过来,他便喝着茶,听管家禀报这半个多月来家里的大事小情。

  郑妃走进来的时候,高长恭正在看一封信函。

  管家恭谨地叫了声“王妃”,高长恭这才抬起头来。看着端庄优雅地走进来的郑妃,他微笑着问:“王妃的身子大好了?”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不妨事了。”郑妃温柔地答着,过去坐到他身旁,“王爷一去半月,音信全无,想来定是公务繁忙,无暇他顾。国事虽重,王爷也要多保重身子才好。”

  “嗯,我会的,多谢王妃。”高长恭客气地笑了笑,随即抖了一下手中的信函,对她说,“二哥写信来,说二嫂想接你过去聚聚。自你过门,还没见过妯娌,去拜访一下二嫂也是好的。”

  广宁王高孝珩是高澄的二儿子,生得清秀俊逸,更博学多才,通音律,擅丹青,曾在壁上画苍鹰,睹者疑其真,鸠雀不敢近,一时传为佳话。他是著名的北地才子,在高氏皇族中更属罕见。高长恭对这位二哥相当敬重,也很佩服他的才华。

  郑妃也知晓这位广宁王的大名,一听之下,便喜形于色,“那好啊,妾妃也想见见二哥二嫂,王爷一起去吗?”

  “我这里公务繁忙,走不开。”高长恭温和地道,“我派人送你去吧,你在那里可以多住一阵。”

  “那……”郑妃又想去,又有些不甘愿。她要一走,这里不是就让给顾欢了?

  高长恭随口说:“王妃不必急着决定,过几日也行。这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没关系的。”

  “是。”郑妃这才放下心来。

  顾欢披散着濡湿的头发,施施然走了进来。一看王妃也在,她怔了一下,当即便想向后退,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

  高长恭立刻叫住她:“欢儿,快来用膳,我一直在等你。”

  郑妃满心不是滋味,脸上却带着亲热的笑容,款款地道:“妹妹,快来坐。”

  顾欢只好过去与她见礼,然后坐到桌边。

  顾欢和高长恭这次潜入陈国都城,顺利救出韩子高,心里都感觉十分痛快。虽有郑妃在座,他们也没有拘谨太久,很快便有说有笑,大吃大喝起来。

  第二天,他们便恢复了正常作息,大部分时间都在衙门处理公务,晚上同宿一处,如胶似漆。郑妃再是黯然神伤,也只能默默垂泪,在外面还是保持着身为王妃的仪容风度,尽全力试图抓住丈夫的心。高长恭对她总是有着歉意,只要她不做太离谱的事,都会对她十分温和,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两天后,他们正在用午膳,有下人进来禀报:“顾将军,门外有人拿着一封信找您,说是顾大将军给您的。”

  “我爹?”顾欢满脸欣喜,一叠声地说,“快快,快叫他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有个仆从模样的年轻人被带了进来,见着顾欢就上前行礼,“小姐,老爷让冬贵护送大少爷过来。大少爷近来身子不爽,北地苦寒,不宜休养,所以送来小姐这里,请小姐多加照顾。”

  “哦。”顾欢接过他递上的信,抽出信函看了一遍,便转头对高长恭说,“我大哥是我家大伯的儿子。我大伯早逝,只遗下这一子,自小身子便有些弱,常常生病,我爹很担心他。”

  “既是你的大哥,那自然要好好照顾。朔州确实乃苦寒之地,送来青州是对的,这边要暖和得多。”高长恭点着头,煞有介事地说。

  顾欢“嗯”了一声,随即问冬贵:“我大哥走到哪里了?”

  冬贵躬身答道:“老爷命我们缓缓而行,免得一路颠簸,伤了大少爷的身子。现下大少爷刚到沧州,小人先快马过来禀报小姐,亦可早做准备。”

  “哦。”顾欢思忖了一下,转头说,“长恭,我大哥过来后,可不可以先暂时住在府里,过几日再搬?”

  “当然是住在府中。”高长恭爽快地道,“这里这么大,住的人又不多,到处都空着。屋里没有人气,反而容易破败。你大哥来了,尽管在这里住着便是,还搬什么?”

  “那就多谢了。”顾欢很高兴,“长恭,我明日便去迎一下大哥。”

  “好,去迎一迎也好。”高长恭点头,“我让高随、高军陪你去,路上也有个照应。”

  他们几句话间便计议已定,郑妃一点发表意见的余地都没有。在那么默契的两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外人,根本插不进去,只能坐在那里暗自气恼:这女子没名没分,攀上王爷这个高枝,住进府中也就罢了,现在连亲戚也来了,真当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吗?简直是没规没矩。

  一顿饭很快吃完,顾欢先行离去,高长恭礼貌地陪着郑妃喝茶,闲聊几句,这才离开。

  次日一早,顾欢便骑马上路,疾驰而去。

  过了三日,她带着一辆马车出现在府前,从马上一跃而下,笑嘻嘻地说:“大哥,我们到了。”

  韩子高从车上下来,跟着她走进大门,微笑着轻叹,“这府邸未免也太大了些。”

  “是啊,前任刺史弄的。”顾欢扁了扁嘴,“从前门到后门得走上两刻的工夫,他也不嫌累得慌。”

  韩子高微带调侃:“如果他是文官,这倒可以让他活动活动。”

  “那倒是。”顾欢侧头想了想,笑得前仰后合,“前任刺史是文官,不过瘦得很,一点也没脑满肠肥的趋势,估计就是因为天天在府里走来走去吧。”

  “多半如此。”韩子高微笑着,看着眼前一进套着一进的院子,以及那些颇具匠心的园林,不由得微微摇头,“一座刺史府,简直堪比王侯。”

  “没办法。”顾欢轻叹,“前刺史有一妻九妾,儿孙满堂,自然要住宽敞一点。我们就单身一人,自由自在,看到这种地方,当然就觉得大了。”

  “是啊。”韩子高微微点头,跟着她走向前院。

  一路上有不少婢仆正在做事,看到韩子高过来,都是一怔,动作慢了好几拍。本来,他们长期看着自家王爷惊世动人的容貌,对于俊美外表的抵抗力要强得多,但韩子高那让人惊心动魄的俊美容颜仍然让他们目瞪口呆。顾欢与韩子高说笑着,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他们一眼,便让他们收敛了目光,赶紧埋头继续做事。

  韩子高住的是倚澜阁,与顾欢的碧云轩相距不远,算得上是比邻而居。

  进了月洞门,院子里有个荼蘼架,上面开满了浅紫色小花,在风中微微摇晃。另一边有花有树,还有个小小池塘,里面有数十条锦鲤游来游去。正房两间,厢房四间,都十分精致。里面也布置得相当清雅,刚点过檀香,屋里有着淡淡的香气飘荡。

  韩子高满意地点头,轻声说:“非常好。”

  顾欢开心地笑了,关切地道:“大哥,你身上的伤都没好,这段日子得多歇息。反正已经安顿下来了,万事尽可从容而行,不用心急。”

  “好。”韩子高对她微微一笑,“放心,我不会急的。”

  “那就好。”顾欢很高兴,转头吩咐早已闻讯赶过来的秋燕打热水,侍候着他洗脸洗手,接着让他把药喝了,这才上前帮着他宽衣解带,扶他躺上床。

  韩子高虽然一路上被悉心照顾,但到底颇多颠簸,饮食方面也不能尽如人意,身上的伤愈合得比较慢,体力也常常不支,此时走过了长长的一段路,便感觉很疲惫。躺在柔软的床上,拥着温暖的锦被,他有了回家的感觉,很快就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秋燕见到韩子高时的反应与当初看见高长恭时一样,呆怔了好长时间,做事手脚都不利索。顾欢暗骂她不争气,将她推到一边,动作麻利地做好一切。待到韩子高睡下,秋燕才回过神来,连忙告罪。

  顾欢“嘘”了一声,将她带出房去,把门关上,一直走出院子才用手点了点她,“你怎么跟其他人一样?我大哥是长得美,可王爷不也一样?你们平日里应该都看惯了,这时却来大惊小怪地做这模样,简直太丢脸了。以后再这样,可别说是我的人。”

  “小姐恕罪。”秋燕福了一福,叹息道,“小姐,你是看惯了,可我们哪里习惯得了?依然是看一次出一回神。只是把持得住,不让人发觉罢了。这府里的人哪个不是?没想到,咱们家这位大少爷也美得惊人,竟不下于王爷。小姐,也就是你把持得定,其他人见到了,哪有不动容的?”

  “我不管,总之以后必须给我收拾住你那些眼光。”顾欢神情严肃,沉声告诫,“他是我大哥,现在又生着病,你们如果不能侍候好他,我就让你和春喜回我爹那里,不用留在这儿了。”

  “小姐。”秋燕一下跪到地上,“小姐放心,小婢今后再也不会犯迷糊了,一定把大少爷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那就好,起来吧。”顾欢脸色稍霁,口气也变得温和了,“以后别动不动就跪,我早就说过了,不喜欢这样。”

  “是。”秋燕赶紧起身。

  “你就在这里侍候着,别让人吵着我大哥。”顾欢叮嘱几句,便去了厨房,特别关照给韩子高做些有营养又清淡的东西。

  府里太大,她就这么来回奔走一下,时间就过去了许多。

  暮色笼罩下来,灯笼被一盏一盏地点燃,在屋檐下散发着朦胧的橙色光芒。很多屋子都掌了灯,窗纸上透出淡淡的光芒。太阳一落,天气就变冷了许多,呼出的气都冒着淡淡的白烟,让人忍不住打冷战。

  高长恭从衙门回来,便直奔倚澜阁。

  屋里灯火通明,顾欢陪着韩子高坐在桌边,正在用晚膳。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汤和菜,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秋燕立刻侍候着高长恭洗了手,盛上一碗饭放到他面前。

  韩子高温和地笑道:“二弟刚回来吗?我听欢儿说,你按例是要去跟王妃一起用膳的,我们就没等你。”

  “也没什么例不例的,咱家没那规矩。”高长恭不经意地道,“大哥在这里,我自然是和大哥一起吃。王妃自会用膳,用不着天天陪。”

  “哦,那就好。”韩子高微微点头,愉快地说,“你们府里的厨子不错,做的菜很合我的口味。”

  “是吗?”高长恭很高兴,“那大哥一定要多吃点。”

  顾欢心里颇为得意,这是她亲自在厨房指点的结果。厨子们将惯做的鲁菜做了一些变化,添加了金陵菜系中的一些东西,就此南北融合,做出的菜便颇为可口。

  高长恭尝了尝,也大加赞赏:“不错不错。我明天要赏那些厨子,让他们以后多想点美味的新菜出来,咱们也好大饱口福。”

  韩子高看着他那有些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好笑。

  顾欢调侃道:“大哥,他一说起吃来就两眼放光,完全不像是钟鸣鼎食的王爷。”

  韩子高笑出声来。

  高长恭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很正常啊。谁不想吃好吃的东西?就连圣人也一样。”

  “说得好。”韩子高赞同,“热爱美食是人的本性。”

  “我举双手赞成。”顾欢笑眯眯地点头,“我的意思是说长恭身为王爷,也要装装样子,虽然心里喜欢,表面上却要端着架子,假装不在意。”

  高长恭哈哈大笑,“在大哥面前装什么?多累人啊。”

  屋里一片笑声,屋外却缓缓飘起了雪花。

  在轻扬的小雪中,这个美丽的小院仿佛是传说中的仙境,洋溢着快乐、温暖与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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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穿越到大明的朱允熥,适逢老朱驾崩了,朱允炆继位称帝。 朱允炆忌惮朱允熥,把他发配到蜀地,赵宁儿陪着他一同前往, 可是,在前往蜀地的路上,不但有豺狼虎豹,还有瘴气。 很明显,建文帝要置他于死地。 适逢燕王朱棣借助吊丧之名,兴兵来犯,十万大军把应天城包围。 建文帝和文武百官束手无策。 老臣刘三吾保举朱允熥前去退敌…… 朱允炆:燕王兴兵十万来犯,谁能与朕分忧,前去退敌? 刘三吾:老臣以全家性命保举吴王,请陛下让他官复原职。 朱棣:朱允炆那小子竟然敢假传圣旨,窃取帝位,本王焉能答应? 赵宁儿:允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都行,希望咱们能过上寻常百姓的生活,生一堆娃; 朱允熥:本王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请陛下赴死! ……

明末1631:重生东江一小兵

【无系统+小兵文+草根崛起+热血争霸】 辽南旅顺黑山墩,秦憨子被揍晕厥濒死。 秦逸魂穿而来,敢辱我?杀你全家! 悲催地崇祯四年,六年后东江镇覆灭, 十三年后,大明崇祯帝自挂东南枝。 爷是铁血派,意志如钢似铁。 鞑子!流寇!东林党!朱明宗室…… 汉奸!叛徒!衍圣公!土豪劣绅…… 穿越者横空出世、杀不尽的敌人头! 重装步兵、滑膛火枪、前装火炮, 赤旗招展、杀它个血流成河! ……

穿越成兵户,从打猎养老婆开始

单身狗赵虎穿越成了大朔王朝的戍卒,并意外分配到了一个漂亮吧病弱娇娘林翠微。 而在和林翠微倾心相对后也意外觉醒了系统。只需对方出自真心的相爱行为,便能增加技能素质点……赵虎为此觉醒并不断加强了技能狩猎术、练气术、烹饪术等。 并在这残酷的西北边军世界从戍卒到统帅,从自保不足到统管一方。虽说,他一直也只想要和傻婆娘过过花前月下的小日子……

刚激活军火库,皇帝派人抄我家?

姜溟穿越成了王府世子,功高震主的父亲被诬陷造反冤死狱中,紧接着皇帝下旨抄家,要把他全府男丁流放至边疆苦寒之地充军,女眷打入教坊司为奴为娼! 这特么是天崩开局啊!好在他及时觉醒了至尊军火库系统,只要提升威望就能获得各种强大的军火! 当手里没有枪的时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当手里有枪还有炮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那皇位你坐得,难道朕就坐不得?!于是姜溟直接毙了传旨的钦差,扯起反旗开始对抗大玄帝国的百万铁骑! 初期阶段,玄帝:“姜贼所倚仗的不过一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儿,手下连几个精通骑射的士兵都没有,不足为虑!”中期阶段,玄帝:“想不到姜贼的火器竟如此犀利,朕或许该考虑是否要划江南北分治了……”后期阶段,玄帝:“什么?大玄要亡了?!”

侯府遗珠

《侯府遗珠》 一梦醒来,林婉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与家人失散且丧失记忆的小孩子。 数年后,林婉才知道自己居然是震南侯府嫡出二房的掌上明珠。

出狱即无敌,前妻跪求我复婚

四年前,在妻子一家跪求下,楚扬替小舅子顶罪入狱,在狱中获得修仙传承。 四年后,楚扬刑满出狱,却发现妻子出轨白月光,岳父一家非但不阻止,反而百般羞辱,逼他离婚。 离婚后,楚扬以惊天手腕,对前妻一家展开疯狂报复。 走投无路之下,前妻哀求:楚扬,我们知道错了,求你原谅好不好? 楚扬冷笑道:你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 且看楚扬获得修仙传承后,如何在红尘都市中搅动风云,成就不世威名!

皇朝:白粥榨菜管饱后,我竟黄袍加身了

异世王朝轰然倒塌,唐王李世民、魏王曹操、汉王刘邦、楚王项羽、明王朱元璋、齐王袁绍、凉王董卓等揭竿而起,十八路反王争夺天下。 赵赢穿越至此,成为一小小县令,于危机之时激活一秒涨一积分系统。 系统可以兑换粮食、钢铁、火药、马匹、丹药、武器、重甲......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赵赢奉行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 在无限白粥、猪肉的供应下,不知不觉间竟已拥兵百万。 赵赢:“天冷了,给我加件衣服!” 属下:“陛下,您要的黄袍来了!”

开局透视眼捡漏,九个女总裁为我杀疯了

陆天为给妹妹治病,欠债累累,走投无路时,却意外获得透视眼,结识冰山女总裁,因祸得福!<br/><br/>从此,他利用透视眼,赌石,捡漏,鉴宝,赚的盆满钵满,财色双收,坐拥金山!<br/><br/>冰山女总裁1号,冰山女总裁2号,冰山女总裁3号...什么?还有?<br/><br/>清纯校花?暴力警花?甜心萝莉?妩媚御姐?陆天:不行,我...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快穿之炮灰的开挂人生》 重生一次当然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人生,否则不是白白浪费了这重生的机缘。

外室独宠?退婚另嫁世子爷请自重

【追妻火葬场+加倍以牙还牙+铁石心肠绝不回头+1V1+男主洁+HE】身为宣平侯府嫡长女,谢晚凝在父母兄长呵护下长大自幼跟武原侯府世子定下婚事两人青梅竹马,金玉良缘人人都夸她命好,生在了福窝里,从来不用吃一丝半点的苦头她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的未婚夫带回来一个外室那位外室婢女出身,却生的一副花容月貌他对那位外室爱若珍宝,不惜忤逆亲娘他为了那名外室欲登门退亲,最后亲娘以死相逼才被迫娶她过门他们柔情蜜意,生下了长子,而她只是一尊无权无宠供在后院的摆件,受尽羞辱后来,她梦醒了……

喜上眉头

《喜上眉头》 史称唯一一对实行了一夫一妻制的帝后,孝宗皇帝祝又樘和张皇后齐齐重生了。 前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最后还好死不死地英年早逝了的劳碌皇帝这一世决心要抛弃良知,立誓做一位轻松自在的昏君。 至于前世陪他演了一辈子恩爱戏的皇后么她似乎总在忙着摆脱一顶接着一顶被强行加冕在头上的绿帽,身兼行走的人间锦鲤少女,压根儿没功夫理他

重生九零霸王花

愚孝的父亲,悲惨的母亲?还有两个拖油瓶的妹妹……面对欺人太甚的爷爷奶奶,没有良心的叔叔婶婶,丧心病狂的姑姑姑父,重生的柴米步步为营,不仅要搞坏他们的名声,更让他们尝一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多年后,外人都说柴米是个冷血的小富婆,只要她自己知道,来时的路,到底多么举步维艰……不过,那只是过往岁月的些许风霜罢了。

绝嗣王爷狂贴贴,咸鱼王妃三胎了

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谢怀夕穿书了。穿成了一本古言甜宠文里的炮灰女配,同样也是个病秧子。 书里原主嫁给炮灰男配——绝嗣王爷萧景天后。萧景天一心只为了女主许雨舒,他的好表妹着想。 原主得不到萧景天的宠爱,就各种作,最终被萧景天扔到乡下庄子上病死。 谢怀夕表示,原主就是太在乎感情了,爱来爱去不烦吗?当咸鱼她是专业的! 于是她选择住在离王爷最远的院子,圈了一块地。整日沉迷种地、做饭、养宠物,日子美滋滋。 可怎么苟着苟着,就三胎了?*心里只有表妹许雨舒的离王萧景天,被迫娶了谢家嫡女谢怀夕。 成亲第二天,萧景天就提出,二人只做场面夫妻。他身有隐疾,又心有他人,不愿靠近王妃。 未曾想,王妃竟主动提出分开住。一开始,萧景天还觉得这样很好。可他日渐发现,他的王妃,似乎是个妙人儿? ——京城近日传来小道消息。绝嗣的离王已经要有第三胎了!不受宠的王妃现在是离王心尖上的人! 痴迷战场的离王也开始咸鱼了,谋了个闲职在家陪王妃和孩子!

蓬莱镜

只身一人,远离大明故土,闯荡修仙世界。只因幼年时在越王勾践王陵处得到了一面源自上古禹王的神器,机缘巧合下发现此物竟是可以复制世间万物的蓬莱宝镜。 故土有血有肉并非架空,而或许那一片修仙世界也处处是真实的影子,当李元青借蓬莱镜在修行之路上突飞猛进,用半生换来一步步所谓的成长之后,也许他最后真正的归宿,还是会选择回到那个四季如春的梦想世界。

穿越逍遥嫡女

预收文【穿成八零异能女】欢迎收藏~谢谢! 二十一世纪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肖云依,因飞机失事带着她的金手指空间穿越了,再醒来就成了架空世界龙腾国淮阳侯府二房嫡女展云依。 因三年前父亲带着弟弟出去办事,回府途中因管闲事把仅七岁的嫡子丢失,从此夫妻成陌路。 母亲终是油尽灯枯,在生命的最后为女儿拼尽全力安排后路,然亲爹无颜面对嫡女,干脆不管不问。 大房伯娘母女除了算计她已定婚未婚夫也就算了,还想跟二房姨娘合伙算计她母亲的嫁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们都想要,就让你们‘如愿以偿’好了。 可慢慢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看云依如何在这架空世界找回丢失的弟弟,培养成人中龙凤,帮着原主和母亲报仇雪恨。 身后传说中铁血冷面神‘战王’之称的睿王爷默默相护,看云依如何逍遥生活这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