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为了蔚蓝而清净的世界！
“……原本以为只是去收拾烂摊子，结果意外的得到了不少讯息呢。”
罗兰望着黄金王座周围空荡荡的天地，一时间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波旬。
对于这位佛敌，他有着很深的了解。
这不单单是因为魔神通晓相位的智慧，又或者是弑神者本能对于僧正这位佛教魔神的解析。
更多是因为——对方的力量正是他的一部分。
爱神迦摩的兽之化身，那名为魔罗的存在正是天魔波旬的一个侧面。
尽管无法爱自己，却爱着所有人，这残缺却又畸形的爱意哪怕填满整个宇宙都不会终止，因此才会获得人类恶的资格。
这是罗兰遇到的第一个在玩概念上比自己还要极端的人物。
但也正是托她的福，用万灵之钥作为媒介的罗兰才能逆反未来，继成为完整的人类恶后，进一步的吞噬了其他的人类恶，从而铸就了理之道途。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波旬化身正是人类恶之理的起点之一。
在当时，那作为理之化身显现，自称为BB的少女是这么评价魔罗的。
……空有波旬之名的家伙。
现在想来，她口中所谓有趣的复刻之战恐怕也不是单纯的指代提前吃掉另一位第三之兽的过程，而是指某些更深的东西。
还有未来已经登上了天堂，人类恶之理却仍然没有完成这件事也是如此吧。
比起与悖论息息相关的永劫轮回来看，有迹可循的恶之理怎么看都应该更容易一些才对。
除非，这二者的完成已经超越了其本身原本的含义，而代表着某种更加辉煌的目的。
比如超越{蛇}的老路……又或者击败这位第六天波旬之类的。
从这种角度来看，先后顺序的差别就不难理解了。
理清了其中的逻辑关系后，一时间，罗兰也有些愕然。
自己未来的野心居然是击败那家伙？
对方可是诞生于{蛇}，却超越了蛇的自灭因子。
如果说魔神是自身相位代表的道路尽头，这位至高天已经早就已经超越了佛教能够去解释的层次。
所以他的力量看不出任何佛教的特征，也丝毫没有阻碍成道的天魔性质。
他仅仅是波旬，也只是波旬。
第六天就是对他惟一的解答，灭尽灭相的终焉就是他的一切。
就算因为消灭蛇，导致自己存在意义消失的空虚感会让波旬emo好长一段时间，甚至于已经开始摆烂。
但他终究已经是超越了父母的孩子，迟早会清醒过来，用欲望与力量开创新的人生。
第六天使徒这种冠上对方名头的残渣就是对这点的铁证。
这些毁灭的迹象无疑是神谕，就像龟壳上被火焰加热产生的裂纹一样。
“……这下子，该怎么办呢？”
罗兰呼了一口气。
稍微冷静下来后，从怀念与荒诞的解脱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处境。
在连蛇都无法企及的情况下，突然发现幕后的boss真面目，老实说也起不到什么额外的帮助。
无论是已经杀死过对方使徒一次，并决定再杀一次的决定，都注定了立场上的差别。
不，根本不需要立场。
灭尽灭相正是魔罗反面的极致。
会在所有人都必须爱我这种极端之理上走出路的存在，必然会站在一切生命的对立面。
也就是对方现在没醒，否则第六天之蛇别说按照蛇留下的那套系统漏洞继续运行，大概率会被波旬直接二话不说的干掉。
以短暂的接触中对方所体现出来的个性，这样的发展几乎是必然的。
对波旬而言，下属或者工具人这种东西，怎么看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连投降的机会都不可能拥有，只有厮杀到死，或者在提心吊胆的跑路时，不知道哪天就突然被波及，丢掉性命。
放在罗兰面前的，就是这样毫不留情的未来。
“唔……”
直到最后，罗兰也没有得出什么好办法。
然而，面对这天降的灾祸，他的嘴角的却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应该没问题的吧，虽然这种一根筋的敌人强大到无懈可击，但应对起来也出乎意料的简单呢……”
没错。
这的确是恶劣无比，会让人感到绝望的未来，但反过来来说，解决办法似乎也一直明确的摆在他的眼前。
“——总而言之，只要变强就好了吧。”
无论是被永劫之理困在梦境中的第六天之蛇，还是被悖论的使命束缚，摆烂的波旬都在昭示着这个道理。
无解和无敌中间的鸿沟，比罗兰和波旬之间的差距还要巨大。
只要自己的成长速度能够跟上对方的复苏，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而这，本来就是罗兰一直在追逐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万灵之钥太过一步登天，或许是内心的欲望被释放后过于饥渴。
在别人眼中已经能被称为奇迹的一切，却始终无法填满罗兰的胃口。
为了能够实现更伟大的野心，为了能让这份难以填平的沟壑体会到安心的美好，直到满足前，他永远就不会放弃前进。
罗兰下意识握了握自己的拳头。
——奔腾的力量犹如狂潮奔涌，有力的搏动着。
它随时都准备好吞没一切，将灾难与恐惧，将奇迹与希望铭刻在每一处天地中。
这只拳头，能够轻易的击碎整个宇宙。
绝非比喻。
仅仅是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罗兰的耳边就已经听到了震天动地的呼号与炸响声。
那是因为他的意志，发现所有未来都开始指向沉寂的宇宙发出的悲鸣。
至今为止，罗兰接触过无数具有神灵之名的家伙。
来自其他星系的外来者，天界的高维生命，活过来的概念化身，甚至就是万灵崇拜的宇宙意志。
但他们绝不会比此刻的自己，更接近这个称谓。
在不断膨胀的力量中，宇宙的界限再次化为席卷一切的公式出现在罗兰的视野中。
之前的时间，已经足够罗兰对于僵尸提供的资料推陈出新了。
体内充盈无比，随时准备冲出去横扫一切的力量就是证明。
罗兰清楚的意识到，那象征世界承载的尽头，天人之隔的界限已经彻底被自己握住了。
“惊人的力量……不过，”
可感受着一念之间就可以令万物生花，星辰消亡的温顺宇宙，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
“还远远不够。”
不管是为了击败面前的第六天之蛇，还是为了将来，他都需要更好，更强。
即使那只是个雏形也是如此。
胎儿在被分娩出来的那一刻也很弱小，但那时，他已经是一个具有可能性的独立生命了。
罗兰抬起手，张开五指。
在这个过程中，凝聚压缩的力量在不断的积蓄中，顿时化为了能无穷无尽汲取一切光线的黑暗本身。
下一刻，从黑暗卵壳中绽放的光芒，刺入每一寸重叠的相位中。
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彩色尽数被混沌吞噬后，又迅速的由暗转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斑。
在光芒的缝隙中，正是那一抹造就了世界无语，宛若雪洗过一般的碧蓝天空。
此刻，蓝色的梦，就在他的眼前。
“……是时候了，那么”
罗兰不再犹豫，将这份黑暗牢牢的攥紧。
“——为了蔚蓝而清净的世界！”
————
温暖的阳光透过金属藤蔓一样的栅栏，轻盈的跃过纯白石块建造起来的宏伟建筑，典雅的喷泉，被精心打理的花卉草木，径直照在宫殿的中心。
尽管这华丽到不似人间，仿若诸神居所的建筑很容易衬托出丑恶与美好的差别，但位于殿身中央的人物却与这里毫无隔阂。
那是一位无法看清其面容，穿着包裹着四肢躯干的白色布衣，却仍能从外观上给人美丽女性这样印象的奇异存在。
布衣的下摆处露出一截未着寸缕的小腿，闪耀着光芒的高挑身材，即使宽松的衣料也无法遮掩。
金色的长发，悬浮于头顶的光环中心还有着十字状的纹路伸展，宛若镶嵌着规则的结晶。
物理宇宙的天使——艾华斯静静的盯着面前蔓延了整个宇宙的黑暗源头，沉吟了一声。
“还没结束……虽然剩余的时间还很充裕，但看来这个过程没有理想中那么顺水推舟。”
身为罗兰的契灵，她很清楚对方的现状平安无事，欧提努斯仍在新天地的尽头守望也说明了一切正在顺利发展。
但作为宇宙的意志，那种微妙的联系与期待还是让这位喜怒不行于色的天使有些提心吊胆。
“明明在这个模拟箱庭的状况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才对。”
在大殿的另一角，穿着洋装的银发少女无情的吐槽起来。
她将发丝拢到耳后，手中握着的银杖微微舞动，像是在调整节奏的指挥家一样。
“就算是关心则乱…那只是因为…和我当初相比，区别对待是不是有些太明显了？”
比起因为联系可以光明正大接近的艾华斯，只是研究人员的亚雷斯塔只能这样在远方观察罗兰的状态。
尽管知道亚雷斯塔在变成女性后，也会用这种别扭的方式安慰人，但艾华斯还是摇了摇头，准备好好给这个上一任契约者解释一下什么叫握住命脉展望未来，和守护未知的差别。
可她才刚刚抿起嘴唇，目光都陡然转向。
巨大的宇宙力量在她身后汇聚成羽翼的形状，随时都有可能击发出去。
“身为同族，你这样死板的家伙真是让人头疼，倒是看下气氛如何？”
从中心的黑暗爬出来的，是穿着米色修道服的金发少女，她抱着双手，虽然身材娇小，可好似人偶一般精致的面庞上尽是盛气凌人的态度。
“明明在当初面对我的时候那么神气，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吗?”
“科隆尊，你为什么提前出来了？”
没有理会大恶魔的挑衅，艾华斯沉声问道。
虽然和沙条爱歌没有那么熟悉，但那个女人的危险程度会让任何具有智慧的生命感到忌惮。
对方之前说过初步调教已经完成了，那就绝对是事实。
“当然是因为呆不下去了，我的工作是修复循环，守护生命树，因此之前躲在罗……主人身体内倒也没什么。”
萝拉打了个寒颤，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吞下了原本的称呼，改口继续说道。
“可在刚刚，整个生命树都得到了永恒，世界永远都在迈向下一个时代，在时间造成磨损之前，救赎就已经来临，这种食粮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太多了，一不小心可能就会被撑爆。”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在主人用理吸收我之前，我也只能提前出来了。”
“原来如此。”
艾华斯了然的点了点头。
但她背后的羽翼并没有在得到解释后就收起，反而更加栩栩如生了。
这样严阵以待的状态让亚雷斯塔也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举起冲击之杖，看向中心。
在那里，黑暗已经像被投入石子的一样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萝拉也没有对二人的表现感到意外，她也解下发夹，让金色的长发包裹着中心的空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茧。
“要来了——”
以大恶魔的告诫为起点，天旋地转的晕眩感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即使是艾华斯与科隆尊这种高维生命也不例外。
因为这是整个宇宙本身的翻转，像是被人握在手中，马上就要甩出去的悠悠球一样。
刹那间，羽翼，银杖，与金色的发丝都亮起了炽白的光芒，尽己所能的偏转着这股无可阻挡的力量。
理所当然的，这半点作用都没有起效。
但她们准备这招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对抗，只是为了提醒力量背后的使用者而已。
再被整个吹飞，扭成一团的残骸中，甩着手腕的罗兰露出了有些歉意的笑容。
“抱歉，因为想试验的缘故，就稍微放纵了一会儿，没想到只是启动就足以让宇宙灰飞烟灭呢……”
罗兰有些感慨的说道。
“总之就是成功了对吧？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先把衣服重组了如何？”
萝拉有些无奈的说道。
模拟创星图是用自我将宇宙的形态重新塑造，只是草创的罗兰理所当然的重新回归了原初的状态中。
虽然以大恶魔的荣辱观不会对这种事害羞，但因为自己身为本体的头发正在和罗兰亲密链接的缘故，还是让她有些不适应。
“没有这个必要吧？”
可听到这样的话，罗兰不但没有尴尬，反而奇怪的歪了歪头。
“哪里没有了？你是把节操一起扔进去当成素材了吗？”
萝拉目瞪口呆。
而正当她转过头想寻找声援的时候，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艾华斯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而亚雷斯塔在走之前，甚至还朝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这个时候，大恶魔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虽然在场的人都是没有常识的家伙，但和什么都不懂还是两回事的，面对罗兰这样一本正经的说法，她们却没有任何异议，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罗兰本身的性格比表现的恶劣的多，要么她们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或者更糟糕的可能。两者皆有。
而当回过头，看到罗兰炙热的眼神时，大恶魔已经领会了问题的答案。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瘫坐在金色的发丝上，眼神有些闪躲。
但视线却还情不自禁跟着对方的身体微微摇晃。
“我说过了吧，没有这个必要，决战之前，把所有补给带在身上是应有之义吧，你不是也在抱怨因为没能成为我的一部分，所以不能履行职责吗？”
虽然说的很有道理，可罗兰眼神中的毫不掩饰的欲望还是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那个，虽然我清楚过程，但这具灵媒还是纯洁的少女，也没有与卑微的人类进行过，能让我准备一会儿吗？”
如此义正言辞的发言让萝拉的嘴角都微微抽搐了。
但在冰冷的现实面前，看着光明正大走过来的罗兰，大恶魔还是弱弱的认怂了。
但没想到，这样的表现反而令对方更加兴奋了。
“让爱歌特定把你的性格保留下来果然是对的呢，就是要这幅表情嘛……根本无需准备，对于大恶魔科隆尊来说，让积蓄的东西扩散出来，本来就是天职。”
罗兰笑眯眯的挽起一缕金色的发丝，低下头，靠近少女娇嫩的耳垂，轻声说道。
“所以……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