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维婕丝的某些麻烦

　　维婕丝·科雷玛掀开盖在那具尸体上的帆布，仔细的看了看里面的那个被亚述人集火打死的PMC成员，这个人是隶属于乔佛理的维斯特敏斯特财团的员工，今年不到三十岁。除了那些被亚述人暗杀或者利用地形和陷阱等方法杀死的地球人外，这算是维婕丝·科雷玛手底下头一个死于同亚述人正面作战的人，算是一个糟糕的记录。

　　“阿卜杜拉，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她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在死尸的额头上按了一下。虽然她不是教徒，但是对于死人来说，有人用起生前的宗教信仰仪式祷告一下，还是不错的。

　　“明白，BOSS。”萨利赫蹲下身子，拉开了帆布。刚才维婕丝的举动让周围的PMC成员们还是比较感激的。不管是维婕丝手下的人还是乔佛理公爵过来合作的人，都不希望自己的老板是个冷血的家伙，或者，给一个关心员工的老板卖命总好过给一个黑心的资本家卖命要来的愉快，虽然都是卖命就是了。

　　把帆布全卷到一边，下面的尸体从表情上看不出痛苦的样子，第一死的时间太快了，高速弹芯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第二从面容上看，抢回尸体之后，其他的人大概的给做了一些清理和遗体整容。虽然里面的肉体已经成了一团浆糊并且丢失了不少，但是从整体上看，还是比较完整的一个人，这也跟PA内衬的橡胶层有关系。

　　萨利赫伸出手，摸了摸胸前装甲板上的弹孔，然后用一根长长的钩子伸进去，掏了掏，除了有些肌肉组织外，没发现什么。他只好向周围的人示意了一下，他要打开装甲板。

　　战场医学是很让人纠结的一件事情，毕竟地球人对尸体还是要保持一定的尊重。

　　打开胸腔部分的装甲，发现里面有好几个焦黑的大洞。萨利赫的PA上自带空气过滤装置，闻不见血腥味，周围的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反而是维婕丝没什么表情，一直专注的看萨利赫在那里忙活。

　　阿拉伯人用一根长柄镊子在胸腔里夹出了一截半融化的金属块，他端详了一下，放在了一边，然后又把装甲板翻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弹孔。在翻动尸体的时候，发现在右侧的装甲板上，斜斜的插着一块金属，并没有击穿，周围的碳化硅发生了龟裂，里面夹着的钨合金纤维让装甲板没有整体碎裂，后面的橡胶衬层挡住了这块金属。他扣了两下，没能抠动，只好用战术激光器将这块金属给烧了下来。

　　“看出什么来了吗？”维婕丝发现萨利赫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她就明白，自己的这位保镖大概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萨利赫点点头：“应该是一种粗劣的电磁武器，应该是民用电池和零件改装的。”

　　“何以见得？”

　　“因为全是这种普通的铸铁弹芯。”萨利赫举起手里的一块小小的金属，这块金属前端已经融化，后面还大概的能看出是个圆柱的形状。

　　“能保证穿透PA的碳化硅装甲板的，发射药武器需要25MM口径以上的才行。不过现在这种武器一半配备榴弹，很少有长杆的小口径火药穿甲弹服役了。而且，这种东西，亚述人不见的弄的到，更何况，25MM口径以上的链炮或者加特林炮重量很大，更重要的是结构复杂，我不认为亚述人能保养维修这种火炮。而且，35MM的炮弹可以用破甲弹，比长杆弹对付PA好用多了。”

　　解释的很清楚了，维婕丝稍微用手扶了扶额头：“从你的解释上看，这应该是我的小老乡那帮志愿者们搞出来的事情，用民用物资给这帮埃尔夫弄了不少的劣质电磁炮？”

　　“不仅仅是这样，按照大家回来的说法和对PA上的视频的提取判断，对方恐怕连外骨骼都有了，虽然是粗制滥造的，但是起码能承受电磁炮的后坐力和为武器供电。在撤退的时候，他们击毁了一台外骨骼，并且发生了云爆，估计是金属氢电池做的动力。”

　　“幸好不是超导电池，不然咱们的麻烦就大了。”旁边一个人心有余悸的说着。

　　他的话给维婕丝提了一个醒，她本来对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还没什么感觉，但是旁边这个人的态度让她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件事情。

　　那就是，自己和乔佛理的合作中，手底下这帮人的心态问题。

　　好勇斗狠有性格因素，但是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往上冲，那就是勇气的问题了。

　　自己手下和乔佛理手下的这些人，虽然一个个耀武扬威，但是不见的真有勇气。

　　他们每天干的事情大部分是用来恐吓那些艾尔夫，或者说他们的暴戾大部分是发泄到那些对他们个没啥威胁的人身上的。虽然有被陷阱坑掉的倒霉蛋，但是大部分的艾尔夫就算拼命，也没法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这种情况下，最软的软蛋也有嚣张的资本。

　　但是现在，这些亚述人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了。自己的小老乡拿出来的这些粗糙的武器已经用事实证明了能对地球人的PA造成致命的威胁。

　　这种情况下，自己手下的人还能不能胜任向埃尔夫进攻的任务，或者说他们还能不能完成自己的下达的任务。

　　PMC的员工不是军人，他们天然懂的核算成本。这些年，在亚述行星上当雇佣兵就好像在旅游一样。其危险程度和在小行星带讨生活的海盗们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由于这个原因，在亚述行星的这些PMC们基本上都是菜鸟，而且混混居多，真正的老手没几个，当然，报酬也就少的多。

　　维婕丝有些烦躁的扶了扶额头，自己的这位小老乡给自己带来麻烦并没有这么容易解决。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马上要面临人手不足和资金超支的问题了。

　　但是，这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生意总要做下去。

　　“大家都辛苦了，大家都先去休息一下。战死者我会支付双份的赔偿金。另外大家不要慌张什么的，仅仅是一些粗糙的民用品，我们完全可以压制掉。这些艾尔夫们仅仅是将手里的烧火棍换成了匕首而已，大家只要注意一下就好。”维婕丝拍了拍手，“另外，这里的地主，那个叫威廉的，给大家准备了很不错的节目，现在大家可以去尽情享受一下。”

　　大家轰然应诺，然后急吼吼的离开了。维婕丝许诺的金钱算是一种安慰，而且这些菜鸟们也算是比较好糊弄的。最后，那个叫威廉的给准备了节目……

　　在这个破地方，贵族们准备的节目，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从战场上下来，当然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在大家闹哄哄的做鸟兽散之后，萨利赫指挥着周围的亚述人将死尸收敛，然后拿出了一枚电浆手雷，设好定时引信后，远远的躲开。

　　嘭的一声，高温的等离子体瞬间吞没了棺木。

　　这里毕竟不是地球，就算是暮光之城，也没有现代化的火葬厂。普通的煤油什么的，根本不足以将人烧成灰烬，或者说太难烧光了。

　　所以，在亚述行星上，意外死亡的人要么将尸体运回地球，要么就像现在一样，用电浆炸弹来这么一下子。等离子体的温度足够让人体仅仅剩下一些钙质的粉末什么的。

　　离子火球散去了，几个亚述人在温度降低之后，哆哆嗦嗦的上前去收拾剩下的骨灰什么的。而萨利赫则走到了若有所思的维婕丝身前，给她看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梭型的金属物体，尖部有明显的银白色光泽，但是后面的部分沾了大量的黑红色的血迹和一些可疑的碳化物。

　　“这是什么？”

　　“电磁步枪的被甲剑形弹弹芯。我从尸体里找到的。”

　　维婕丝看了萨利赫一眼：“说下去！”

　　“拦截我们的人的，不仅仅是艾尔夫，这枚弹芯是制式武器，只有正牌的电磁步枪才有这种弹芯。换句话说，这是一台真正的PA射出的子弹。”

　　“你想说，我的那位小老乡，自己下场了？”维婕丝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很有可能。BOSS，这件事，我需要你的明确命令。”萨利赫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杀掉亚述人是一回事，但是直接杀上合的一名公民……最近亚述上吵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就是中国陆军的一个装甲步兵团护送着三千多亚述劳工在星云大陆上武装大游行。这些人想干掉自己这些PMC的人恐怕比拍死一只苍蝇还容易。

　　而维婕丝的脑子似乎并不在这里，她并没有搭理萨利赫的茬儿，而是在那里自言自语。

　　“自己上战场……这位小老乡好像胆量挺足啊，而且似乎不是那种头脑发热或者被埃尔夫的漂亮脸蛋所诱惑而变成无脑的下半身动物，有意思……”

　　“BOSS？”萨利赫只好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让她还魂儿。

　　“啊！你说什么？”显然，王楠根本就没听见他说的话。萨利赫叹了口气，只好又复述了一遍。

　　“这样啊……”王楠抱着肩膀，手指不停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敲着。

　　“算了，战场上，子弹最大，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既然我的小老乡有胆量站到最前线来，估计也就有了觉悟了。当然，如果遇到了，就做干净一点，把黑锅推到那个英国佬身上去。”

　　萨利赫那张臭脸上难得的笑一笑，他点点头：“那明白了。不过，我想能活捉还是尽量活捉吧，BOSS你也许希望能跟他见一面？”

　　“哈，阿卜杜拉，你可真爱瞎操心，好吧，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吧，当然，别让我的小老乡反咬一口，让你阴沟里翻船啊。”

　　阿嚏！正在马背上跟着队伍前进的章迈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说说谁在咒我呢。

　　他并不知道维婕丝·科雷玛给了他那么高的评价。这两天的气温很诡异，忽高忽低。刚暖和了两天，一个晚上的北风后，温度又降了下来。虽然有些冷，但是起码地上不全是泥浆了。章迈他们总算能够骑在马背上，比较快速的移动了。

　　这里已经进入了阿尔支戈尔林道的腹地了，越是接近这边，发现的遭受地球人PMC们荼毒的地区就越多。很多夏尔手下的士兵都是在这附近土生土长的人。看到自己的土地被荼毒，他们的心情可想而知，连带着，对章迈这个地球人也没多少好脸色，仅仅是保持着一些底限的礼仪而已。

　　章迈也清楚这一点，他现在基本上就呆在艾妲的左右，尽量不自己去和夏尔的士兵们交涉。

　　在那次遭遇战后，这几天一直没有再遇到地球人的PA，章迈大概猜得到对方的反应。一直顺风顺水的时候突然撞上南墙，大部分人都要好好冷静并思量一下。能给对方造成多大的震撼，章迈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

　　不过，有一点章迈还是能想的到的，那就是如果对方卷土重来的话，战争会更加艰难。而且，游击队员手中现在就剩下8台外骨骼了，那名被打死的队员身上的外骨骼因为金属氢电池的爆炸而彻底报废了。章迈对于这件事情很是自责，他忘了提醒队员们千万不要因为自己也船上了外骨骼就满足起来。无论从哪个方面说，他们现在也依然出于绝对的劣势。他甚至在想，自己提议的集中使用是不是一个错误，是不是分散防守才是最合适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