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烦躁的李赤骑

　　历史从来都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因为历史就是历史。历史却又是人类所书写的，而且历史也是人类选择的结果。这个定律不仅仅适用于地球人，同样适用于亚述人。当历史的车轮隆隆的碾过来的时候，人类除了接受没有第二个选择，但是在历史的车轮碾过来之前，这个车轮的方向却是人类自己掌握的，只不过掌握车轮的人都没有这个自觉而已。李赤骑的“雨”号护卫舰在歼星舰天狼星派出的引导飞艇的带领下静静的停泊在制定的区域，除了留下必要的值班人员之外，剩下的人离开了护卫舰乘坐交通艇来到了天狼星的天地往返通道，准备乘降落舱到亚述地面去。这次回地球，除了修理在基尔科因战役中损坏的UFP和护卫舰之外，还是一次集中休假。大卫·李那个家伙就不用说了，这半个月他把自己分成了三份，一个女友五天，谁也不多，谁也不少。李赤骑则在享受了两天的充足睡眠之后，去赔自己的妹妹张雨。最后两天，他是在中转一号度过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孰轻孰重。但是就是这两天，让他这几天陪着自己妹妹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哪怕在太空中度过了一个多月，现在他的眉头都是皱着的。

　　“嘿，我说伙计，你能不能开心一点儿，你这个样子，会被下面的亚述小姐们讨厌的。”大卫·李还是那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可没你那种好心情，也不知道多尔戈鲁卡娅知道了我们在地球上得到的消息会是个什么表情。”李赤骑拎着自己的皮箱，把手里的通行证件向通道边上的智能傀儡晃了晃，眼前的拦截光黯淡了下来，李赤骑在地板上一蹬，飘了过去。这里毕竟不是民用港口，歼星舰上的天地往返通道检查严格的多，自己这种在后腰上放着手枪和战术激光器的，如果不小心闯了这道拦截光，估计会被500万伏的电压给电晕过去。

　　“还能怎么样，高唱《国际歌》呗，然后狂饮伏特加，一边唠叨无产阶级大家庭再也不会出现了。”大卫·李同样拿出自己的通行证，“你还是赶紧和她结婚吧，然后有个小孩儿，不然她会一直活在四百年前的。真是的，高加索以西和以东已经分家了近三百七十年了，她想不开个什么劲儿啊。”李赤骑没说话，在前面顺着传送带往前走，而后面的大卫·李还在那里喋喋不休。“无产阶级，共产主义……red，你们现在其实就是共产主义社会吧。”

　　“别你们你们的，你已经有了永久居住证了，所以要说我们。”李赤骑倚在传送带的扶手上，让传送扶手带着自己往前飘，“而且我们是社会主义高级阶段，还不是共产主义。当然，‘自由世界’叫我们是‘受量子计算机支配的集权主义国家政体’。而且从表象上看，这种描述其实没错。”

　　“嘿，伙计，你好像对那些政治家们有意见。”

　　“什么政治家，正确的传声筒而已。虽然正确，但是让人不爽。”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加舒服，李赤骑继续说着，“大卫，现在你也是上合大中华区的一员了，所以你得适应一件事情，正确和爽，美好，痛快大部分时间是划不等号的。而且在大中华区，这种事情比在别的地方多的多。”

　　大卫耸了耸肩，做了一个非常西方化的鄙视的手势：“今天你的话真是很多啊。可我在张衡市也没看到像你这么抱怨的人。”

　　“因为我是在跑外勤啊。”李赤骑撇了撇嘴，“国内的人都快无欲则刚了。大卫，无欲则刚是不错的，但是任何欲望都没有了，那么这个人是非常可怕的。因为我们什么都有了，所以要绞尽脑汁的想我们还要什么，但是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在详尽的数据面前却是错误的。只会给我们各种电器，装备，交通工具。老天啊，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分配过来的交通艇在卫星的蜂巢里半年才动一回。”“我代表中东的那些还在战争的泥潭中挣扎的人们鄙视你。”大卫·李冲他比了一下中指，“我完全可以认为你是在炫耀。”“NOZUONODIE。”李赤骑耸了耸肩膀，“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又不是救世主，这种高难度的事情还是让内裤外穿的人来做吧。”

　　“只是不知道，那位留在这里的小哥，救世主的梦醒了没有。”大卫明智的转移了话题。

　　“人不中二枉少年，我们早熟的太厉害了，麦子的这种天真让我很羡慕。”将自己固定天地往返舱的座椅上，李赤骑闭上了嘴，而大卫也无趣的闭上眼睛假寐。但是，有一句话李赤骑没说，中二病总有好的那一天，天真褪去的越晚，伤的越重。不过在地面上看到章迈顶着两个黑眼圈从UFP里钻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非常吃惊。当听完章迈的叙述后，李赤骑几乎要给自己一个嘴巴，这个心想事成真不是什么幸运的事情。

　　“我该怎么办？”章迈耷拉着脑袋，一副颓废的样子。

　　“凉拌！”李赤骑生硬的扔出一句。

　　章迈惊讶的抬起了头。

　　一巴掌拍在章迈的脑袋上，李赤骑觉得眼前这个孩子没救了。

　　“我说你傻啊！怎么这么爱钻牛角尖呢？”李赤骑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一根烟，塞进章迈的嘴里然后点着，“别人是为古人操心，你行，明天还没到呢，你给十年后操心。”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啊！”李赤骑的语速很快，旁边来来往往的亚述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有整恐怖·袭击的就做掉，然后该帮的还得帮，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能把自己纠结这个德行，你的哲学课是生理课老师教的啊！怎么事情的两面性和抓主要矛盾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都拎不清啊！”“不是，艾妲她们说这毕竟是亚述人自己……”“什么不是不是的！”李赤骑粗暴的打断了章迈的话，他明白章迈这个家伙还是没转过这个弯儿来，“听着！你的UFP上有镇静剂，你给我回宿舍去，然后给自己打上一针，睡不足十个小时不许起来！这是命令！”

　　章迈剩下的话全被噎了回去，他只好往回走。

　　“回来！”

　　李赤骑一声断喝，章迈又转了回来。

　　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两个真空包装袋，一个是手工做的豆瓣酱，另一个是切开的深州蜜桃，桃核已经被挖掉了，然后扔给章迈。

　　“我去你家看过了，家里挺好。这是你妈和你爷爷给你带的。”

　　“谢谢……”

　　“好了，走吧。听着，睡醒了该干什么干什么，想泡妞就去泡！日出孩子来就抱回家去给你老子看看。别一副霜打茄子的草鸡样！拧不过来早早的给我滚回地球去！”

　　用一顿语言轰炸暂时压制了章迈，李赤骑觉得自己的烦躁更加严重了。看了看时间，他迈步往训练场走去。这个时间，厨子应该在训练场上虐待人呢。

　　远远的看到李赤骑的影子，从前方回来几天的艾辞修挥挥手，让这些被虐待的东倒西歪的亚述人解散，然后迎了上去。小夕依然穿着女仆装，静静的站在一边。

　　不过，李赤骑面色不善这个事情，厨子老远就看出来了。

　　果不其然，他一张嘴就是火药味儿。

　　“我说厨子，你是不是嫌现在的事情还不够乱套啊。”

　　艾辞修挑了挑眉毛，表示自己不明白。

　　“少装蒜，那些有的没的，都是你告诉麦子的吧。”

　　“不错。”厨子点了点头，“是我告诉他的，他有权知道这些，也有思考的必要。”

　　“得了吧。”李赤骑有些不耐烦，“那个情商为负数的家伙不把自己憋死才怪。”

　　“憋不憋死放一边，极端主义的苗头已经出现了，那么就不能当作视而不见。麦子必须对这个事情有心理准备，而现在的塞拉龙特政府也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艾辞修不是章迈，他很明白自己要干什么。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跟雷冯斯首相说！”李赤骑狠狠的啐了一口，“你耍傻小子呢？”

　　“这叫什么话。”厨子有些不高兴，“我是个雇佣兵，拿人钱的那种，我说了也不会引起重视，更不会有什么作用。麦子说的话，起码能在亚述人的高层中种下一颗种子，至于能不能生根发芽，我也不知道。但是起码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李赤骑像头一回认识厨子一样上下打量他：“什么时候开瓷器店了，一套一套的？这是你的想法？”

　　“老于说的。”厨子毫不迟疑的把东方浩给卖了，“不过我觉得很对。”嘶李赤骑好像牙疼一样一甩脑袋，怎么是那个家伙！这次在中转一号上，杨之远很隐晦的向他提及了东方浩的特殊性，虽然这种特殊性还无法确认到底是什么，但是谨慎处理所有跟他有关的事情却是一个原则。作为上合的白手套，李赤骑很明白这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好好，我们不说这个，反正麦子已经被我镇压了。你先看看这个。”说着，李赤骑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一张LED，上面闪烁着一个机密的符号。“给我？”厨子很意外，“我有看这种东西的资格？”“因为你是当事人。或者说你在局中，当然有资格看。”将这片LED在自己的眼睛上照了一下，虹膜检测通过，那片LED上开始出现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