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人心的变化

    钱家虽然说是新兴盛起来的家族，但是在实力盘根错节的西北，也算是一流家族了。毕竟钱文俊可是间接导致安塞起义，给人民群众带来了莫大危机的男人。


    结果说破灭就破灭了，让人忍不住唏嘘。


    对此，钱文俊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一时间颇有几分心如死灰之感。


    而这件事情上，楚行是早就有所准备，在他看来，大明的主要矛盾，就是日益增长的人口，以及衰减的农田产量以及世家、地主土地高度集中的矛盾。


    他对外的主要任务，是打击侵略者，拓展领土，征服异族。楚行有点算是接过了大明传递过来的接力棒的意思，因为外族在大明的打击下，已经困难的不成样子。楚行再出手，不论是林丹汗，还是其他蒙古部落，已经衰落的不成样子，他的压力其实并不算大。


    对内的主要任务，则是打击世家、地主，对土地资源进行再次分配，满足人民群众的基本生活需求。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且漫长的工作。


    但是楚行却不得不做，他无法做到女真人那种，大满贯式的屠杀，将所有人一股脑的杀进，剩下的人少了，国家自然好治理了。


    他要想后期有个稳定的后方，就需要抽丝剥茧，将有碍于自己统治的力量打到消散，打到崩溃。


    其实不仅仅是凤翔府，其他新占领的区域基本上都是这个样子。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楚行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从庆阳府开始，连续攻占了庆阳府、宁夏后卫、凤翔府、以及本身就被他侵蚀大半的西安府。


    楚行在试探崇祯和朝廷的底线在哪里。


    当然，他也在尝试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因为这段时间的积蓄，楚行培养了一定数量的人才，在加上部分配合他的世家，楚行的行政官员，是基本上满足需求的。


    但是在未来，他还需要继续发展，到那个时候，可能会面临人才缺乏的情况。


    所以楚行要做两手准备，继续在社会上吸纳人才，第二则是通过重新分配财富，获取社会的支持度和信任度，夯实自己的统治基础，让更多人的支持自己。


    本土的百姓过得好，自然而然的会涌现出一批，有影响力有担当的人站出来，为自己做事。


    现在四书五经不值钱，反正在楚行这里不值钱，只要你能做事，就能有个官做。


    这样发展一段时间之后，只要有机会，楚行便有信心，一统陕西，甚至说是走出陕西。


    所以对于楚行来说，眼下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一次财富再分配的过程，也是一个大浪淘沙，培养和挑选人才的过程。


    这就仿佛是滚雪球，随着他不断的向前推进，他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自己，并让自己成为坚不可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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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行大肆进军，攻城拔地的消息，在陕地越传越广。


    延绥巡抚衙门，但凡是跟楚行有过接触的，都开始公开宣称，当初就觉得楚行，如何人中之龙芸芸。


    一点都没有为大明效忠，搞个自杀环节的节操。


    就连当初，在楚行成为千户，与楚行一起饮酒的那些世家公子哥，蓦然间都成了红人。


    这群人是极其幸运的，虽然在楚行刚任千户的时候，大家伙或多或少的有些看不起楚行，但是随着楚行的迅速崛起，这帮人高呼真相定律，义无反顾的配合平山墩和安塞。


    这些世家子弟都是秘密配合的，但是回报却无比巨大。


    起码在楚行开发红盐


    池和板升城的时候，暗中都有这群公子哥的影子。


    没办法，实在是这群老兄弟太懂事了，不会打仗无所谓，军权交给楚行就好了。楚行对外需要打仗，钱粮可能不够用，无所谓，家族大力支援就好了。ζ°.XX.♂


    楚行说土地不够用，你张嘴，我们花银子去买。


    买过来之后，你给我们置换快外面的地，我们把地送给你。


    榆林需要开发工厂，钱不够，您说话，我们只收红利，管理权，所有权都归你。


    这么好的天然盟友，找谁去要去？


    当大家忽然间发现，最早被刘广生安排的那一拨人，如今不仅一个个都作者千户、游击，而且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银子，谁不羡慕呢？


    绥延巡抚衙门。


    刘广生正在处理公务，一个幕僚忍不住在一旁吹牛逼，「提起楚参将，当初我跟巡抚大人一起办公的时候见过，当时我远远的瞅了一眼，就见这位楚参将，浑身上下，紫气充盈，有龙虎庇佑，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果不其然，这才几年，整个陕西都要仰起鼻息活着了。」


    「说话还是注意一些。」另外一位幕僚有些火气的说道：「楚参将现在还是朝廷的官员。」


    吹捧的幕僚，立刻摇头晃脑道：「非也，非也，楚参将说他是明臣，他就是明臣，楚参将说他不是明臣，就不是明臣。」


    「照你这么说，这岂不是乱臣贼子了？」


    「怎么说话呢？这叫乱臣贼子吗？你见过那个乱臣贼子，关心百姓生活，关心外敌入侵，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刘广生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世道变化的有些快啊。


    算了，关我屁事，我安心做事就好。


    他不是没有试图改变楚行，让他成为拯救苍生的大英雄。


    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心态都变了。


    这天下拯救个屁啊，当英雄的，要么死无葬身之地，要么是没有表现自己的机会。


    如果凡事按照朝廷的要求来，别说是外敌入侵没有办法抵挡，便是百姓的死活都没有人关心。


    不论是杨鹤，还是洪承畴的操作，最后的结果都是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


    反倒是楚行的套路，虽然被人骂为乱臣贼子，暴虐之政，但是却活了百姓，在刘广生看来，别管是黑猫还是白猫，只要能逮到耗子，那就是好猫。


    所以渐渐的，刘广生也就放弃了，安心坐在巡抚衙门做事，当一个不问世事的隐居大佬。


    ……


    李自成本来是要跟着楚行攻城拔寨的，但是最近榆林方向稍微有些动荡。


    在楚行的要求下，李自成领着五千精锐，开始巡视地方，防止出现后方不稳的情况。


    毕竟现在楚行所做的事情，多少有些的罪人，希望楚行完蛋的人，大有人在。


    李自成在巡视的过程中，路过米脂县，然后转到去了李继迁寨。


    「父亲大人。」


    李自成领着李过上前给父亲磕头，脑袋都磕肿了。


    没办法，只有李自成心里清楚，自己的老父亲为了自己的成长操了多少心。


    小时候，父亲想让自己习文，自己非要习武，为了将自己拉回正轨，父亲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思，跟自己生了多少气。


    后来自己稍微年长一些，为非作歹，游荡江湖，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为了不被人报复，家族的长辈直接宣称父亲已经去世了。


    让父亲一个大活人扮作死人，这对于李自成来说，是个莫大的侮辱。


    这种情况，在榆林归属于楚行之后，才有所改观。


    李父看着如今沧桑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的儿子，不禁热泪盈眶，「我儿终于是个人了。」


    这话说的。


    李自成老脸一黑。


    我是您儿子啊，您见我第一面，竟然说我终于是个人了。


    不过李自成也心里很清楚，自己年轻时候，干的都是什么混账事，整天跟一群江洋大盗混迹在一起，老爹能开心才有鬼了。


    毕竟我们老李家世代务农，出了自己这么一号，除了祖坟炸了，没有其他缘由可以解释。


    不过后来，自己一门心思辅佐楚行，这才逐渐将名声重新打开。


    现在谁都知道，自己当初犯了错，做了逃卒，但是谁又敢说什么呢？


    「将军交代给你的任务，你都完成了吗？」老父亲缓和了一阵之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李自成。


    李自成心里明白老爹的意思，如果自己没有完成楚行交代的任务，爷俩就要就此别过了。


    老爷子那固执的性格，李自成也拗不过。


    便解释道：「窜入榆林一带的流寇尽数被孩儿清扫一空，孩儿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巡视地方，路过家乡，一来是深化土地重新分配的工作，二来也算是衣锦还乡，这些工作都是请示过楚参将的。」


    李家也是受益者。


    在楚行的地盘上，土地再次分配工作，进展相对比较顺利。


    李自成这一趟，则是对负隅顽抗的区域，进行武力震慑，让他们清楚清楚，谁才是这片土地的老大。


    没办法，榆林这一带，大大小小的军方世家实在是太多了。


    当地的官员都想见一见李自成，甚至提出了帮李自成重新修缮祖坟的要求，却被李自成拒绝了。


    他倒不是不想修缮祖坟，他是觉得，现在跟着楚行造反，还没有结果，如果成功了，还好说，万一失败了，回头还不得让人家把坟地拔了。


    进了家，李自成又将陈圆圆、陈媛媛、陈园园三位夫人叫过来，这些圆圆都是分别是楚行赏赐的扬州瘦马、大同歌女、还有军户遗孀。


    反正都是样貌极佳，因为楚行知道，李自成是一个好女色的男人。


    这厮冒着被戴绿帽的风险，也要找极其美丽的女子，为了满足这位长辈的心愿，楚行也是不遗余力。


    而且这一世的李自成，明显跟史书上的李自成不一样，因为没有颠沛流离，生活也比较富足，且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这厮已经生了三个娃娃了。


    看见三个奶娃娃，站成一排，在李自成膝盖前，朝着自己磕头，叫爷爷。


    把老李头开心的不行。


    直到圆圆们将孩子们带走，屋里只剩下爷俩两个人，李自成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鸿基啊，爹有件事情，必须跟你说，你听了莫要发愁。」


    李鸿基笑道：「爹，您说吧。」


    老李头说道：「这次你回来，你应该也看到了，照顾我的人太多了。」


    「我看到了，明日我便挨家挨户的去拜谢。」李自成说道。


    老李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照顾你爹我，也分先来后到，早些您你发迹前，照顾你爹我的不在少数，那是真的恩情，你必须报答，但是在你发迹之后，过来照顾你爹我的，就有些刻意了。你衣锦还乡，找你安排个事情做的人，不在少数，你一定要慎重。」


    李自成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自己家老父亲，竟然那么有见识。


    老李头笑着说道：「怎么，看不起你爹，你年轻的时候，要不是你爹在当家里有些朋友，你早就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李自成闻言，有些得意道：「爹爹自然是有本事的，但是儿子也不逊，当初若


    是听了你的话，咱们爷俩兴许早就在这乱世中成了一具具枯骨了，哪里有今日的荣耀。」


    老头点点头道：「还是那句话，什么时候都别得意，楚参将的事情，我多少听说了一些，是个成大事的人，既然追随了人家，就莫要背叛，当初你啥都不是，刚一进人家家门，他就派人来给我修了大瓦房，还给安排了仆人，就是一直不让我跟你说。」


    「你这当儿子的，还没有你家主公记得我这个当爹的。」老爹絮絮叨叨道。


    李自成一脸尴尬，当初光想着打仗了，还背着官司，确实不敢暴漏，但是他也没有想到，楚行真的有心，竟然找到了对外宣称已经去世的父亲。


    这份恩情，李自成确实记下了。


    李自成的老父亲继续说道：「这一次，你回来之后，把家里的事情解决解决，该报答的情分报答报答，然后为夫就陪你去安塞啊。」


    「爹，您不是说，这里是您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吗？忽然离开，您习惯吗？」李自成有些担忧道。


    老头摇摇头道：「不习惯也没有办法，在地方，始终对你是个威胁，还是安全一些好啊，你也不用担心。」


    见李自成有些犹豫，老头搂头便是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有些话非要让我明说吗？你会养娃吗？那些娼妓出身的女人会养娃吗？咱们老李家，好不容易有了三个后人，全让你带毁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