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把五十八章 钱氏

    凤翔府属于在战争中保存实力比较不错的一个府，这里的百姓损失相对比较小，而且在崔源之的努力下，这里的人口维持在一定的基数上。


    而且为了恢复元气，崔源之进行了一番努力，土地也进行了大规模的垦荒，大量的流民得到了安置。


    因为平山墩的牲畜资源、铁器商品并不算贵，他们也得到了不小的便利，知府衙门出钱，购买了大量的铁器和耕牛，这也是他们可以开辟更多土地，养活百姓的原因之一。


    当然，这和崔源之本身就呵护百姓也有关系。


    难怪洪承畴硬着头皮跟崇祯借崔源之，是这个大佬真的有本事，有资源，可以盘活一片区域。


    这也意味着，楚行拿下凤翔府之后，整体实力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比楚行拿下庆阳府更加开心。


    毕竟在楚行看来，土地作为一种资源，他并不是非常看中，他已经有大量的河套土地了，他需要的是人口和财富。


    而凤翔府在唐朝号称西京，不论是土地还是人口，都比较其他区域要有优势。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里的世家的实力也没有因为战争的原因受到什么损失，他们的粮草和财富都还在他们自己手里。


    楚行对这边儿的情况的了解，自然有锦衣卫的支持。


    秦英拿下府城之后，立刻按照总部的要求，开始召集各行各业的代表，商谈未来的发展事宜，这是安塞县当初形成的习惯。


    这个习惯被良好的保留了下来，平山墩的军队，没开到一地，立刻会召集各行各业的代表，对未来进行展望，因地制宜的发展当地。


    当然大量的不法地主，世家也会被揪出来。


    重新分配财富的事情，肯定是要做的，只是所做的程度有所不同而已。


    秦英在召开会议之后，立刻对那些不尊崇平山墩、且违法乱纪的世家、地主进行惩处。


    此举可谓是大快人心，因为百姓哪怕是可以勉强活着，他们上面的阶层，也在想尽一切办法，从他们身上吸血。


    在崇祯的脑袋里，他想的是皇室吃肉，朝廷吃骨头，地方的世家豪强、地主喝浓汤，百姓喝点淡汤。


    这样大家相安无事下去，帝国便可以绵延不绝。


    但是这种布局，在他老祖宗的时代，或许可以。


    到了他这个时代，肯定是不行的。


    首先，皇室在吃肉这肯定是不假的，大明皇室的宗室成员们，占据着大明王朝相当大比例的土地和财富，他们过着无比逍遥的日子。


    而朝廷大员们，更是想尽一切办法，收割财富和利益，同时也谨防着崇祯和皇室对他们的财富和利益动刀子。


    他们虽然还在船上，但是已经开始寻找新的主人，来庇佑他们的利益。


    至于地方的世家和豪强才不管那么多呢？


    凭什么皇帝和官员吃肉吃骨头，我们就要喝汤？


    我们也要吃肉好伐？


    至于老百姓活不下去了，管我们屁事？


    所以这些地方的世家和豪强，是想尽一切办法的剥削和奴役百姓，以至于大明的土地十分的集中，百姓流离失所，想要存活简直就是一场梦一样。


    至于世家和豪强是否担心他们过分的剥削，导致大明王朝覆灭，他们是完全不在乎的。


    反正他们有钱有粮食，还有坚不可摧的堡垒，百姓真的造反，也有朝廷去镇压。


    万一朝廷镇压不住了，大不了他们就换个新的朝廷，反正谁当皇帝，他们都要纳税。


    所以当楚行对那些不法世家和地主动手的时候，百姓们是极其开心的。


    因为百姓虽然痛恨朝廷和崇祯皇帝，但是他们够不着他们啊，他们只能看见世家和地主欺压他们。


    而且秦英在处罚了地主，给百姓们重新分配了土地。对当地的商业环境也进行了改善。


    首先便是宣布，凤翔府作为平山墩治下，采取跟救民军一样的商业制度。


    这让所有人开心起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平山墩一脉，虽然收取商税，但是其商业氛围是真的不错。


    宝鸡县。钱氏祖宅。


    钱文俊的老家便在此地，钱文俊能够成为一方大佬，跟钱家的支持少不了关系，在卢象升跟楚行的关系越发的和睦的情况下，自然而然的将钱文俊剥离了天雄军的权利中心。


    而没有了卢象升庇佑，杜家又一蹶不振，也是需要在楚行的帮衬下，才能勉强在西北占据一席之地，自然无暇关注钱文俊。..


    所以现在钱文俊只能依仗家族的势力，在宝鸡苟活。


    谁曾想，秦英在攻克了凤翔府之后，立刻领着人马跑到钱府找麻烦。


    「老太爷，大事不好，楚行的兵马将咱们钱家包围了。」


    钱德涛作为钱家家主，在宝鸡县非常有人脉，儿子在外面混的不开心，在家修养，他还曾数次安抚，告诉儿子，自己最近已经帮他搭上了洪承畴的线。


    洪承畴是三边总督，将来他重新崛起，未必没有可能。


    只是没想到，凤翔府被攻破的那么快，如今平山墩大军蔓延，让钱德涛这个老将军每日无比恐慌，觉得钱家难逃一劫了。


    因为钱家实在是太典型了。


    与那些安心种田，耕读传世的世家不一样，钱家的主营业务就是高利贷。


    种田、读书的收益在他们钱家看来实在是太慢了，那需要几代人的辛苦经营才能换取一定的地位和权势。


    而他们钱家作为新晋的世家，啥时候才能有那些大家族的声势和地位。


    所以钱家走了另外一条路线，那就是做走狗为权贵服务。


    借着权贵和世家的关系，专门做一些肮脏的事情，替他们赚钱，而钱家在其中，自然而然的赚取很多好处。


    可是这也有风险，那就是得罪了太多的百姓。


    而那些得到了好处的权贵和世家，则可以维系他们的美名。


    按照道理来讲，只要帝国稳定，他们钱家有朝一日，也可以上岸洗白的。


    到时候钱家有钱，有权利，成为真正的权贵阶层，也不是不可能。


    谁想到，大明日薄西山，变得那么快。


    如此一来，坏事做尽的钱家，就遇到了极大的麻烦。


    作为族长的钱德涛猜测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量的世家和地主被揪出来，他们钱家怎么可能免俗。


    要知道，平山墩每到一地，为了得到当地各阶层的欢迎，都是要惩治土豪劣绅，重新分配资源，宣泄他们的怒气的。


    而且不处理他们，那么多百姓也无法活下去。


    真的指着平山墩养活那么多百姓，一时可以，长久肯定是不行的。


    而盘踞在宝鸡县，虢镇这边儿的钱家，就是楚行重点关注对象。


    钱家也算是纵横南北的大家族，肯定不可能一竿子全都打死。


    所欲楚行只圈定了钱文俊家族。


    至于其他的钱氏家族，只要没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情，哪怕是分润了钱德涛这一支的好处，也只是略作惩处，分出一部分田地就不准备再找他们麻烦。


    倒不是楚行专门针对钱文俊家。


    实在是他跟他老爷子钱德涛坏事做尽，民怨鼎沸。


    钱


    德涛思索了良久，也没有一个很好解决困局的办法，许久之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人死为大。


    与其被公审而死，还不如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按照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则，一旦自己死了，楚行也不好过分的处置钱家。


    所以他命家奴准备了白绫，说道：「只要我死了，家族还有一线希望。」


    族人也知道，钱家做了那么多恶事，真的让楚行派人将他们拉出去，一番公审，钱家的颜面就彻底毁了。


    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在一众子弟的哭嚎声中，钱德涛颤颤巍巍的挂在了白绫上。


    钱德涛看着族人，一时间搞不懂到底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了。


    他钱德涛不是那种，没有什么见识的人，在他看来，王朝的更替，属于很正常的现象。自古以来，就算是长命的王朝，也很少超过三百年。


    如今大明二百多年了，气数也该尽了。


    可是怎么就牵连到了钱家身上来了。


    按照规矩来讲，每次战乱，不都是世家趁机做大的大好时机吗？


    钱德涛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还不想死。


    他想跟钱文俊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机会，重新翻盘。


    却不料被一众族人，直接给抽掉了凳子，逼死了钱德涛。


    钱德涛的身体不住的摇晃，到死他都没有想到，最后送他一程的，竟然是他的儿女们。


    钱德涛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便没有气息了，子女们立刻呼喊道：「爹！」


    秦英的属下，带兵进入，看着摇晃的尸体，撇撇嘴，忍不住呢喃道：「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带头上吊自杀，这玩意能解决问题吗？」


    旋即看了一眼，钱家的族人说道：「凡是钱家子弟，全部看押，按照族谱进行公审。」


    钱文俊并不在祖宅居住。


    当他听说，老爷子的宅子被抄了，而且十有八-九是自己那群不成器的兄弟们送的老爷子走的，然后一大家子被抓起来了，钱文俊吓得浑身冰凉。


    躲在自己家不敢出门家人。


    不过钱文俊的弟弟们却开心起来，甚至就差跳支舞蹈，来庆祝一下了。


    因为按照平山墩的习俗，就算是钱家这么大的家族，一旦被肢解，也不是一棍子打死。


    而是分割出大部分土地，给他们的族人，让他们可以存活下去。


    这就足够了啊！


    因为老爷子在位的时候，一切好处都是长房的，甚至作为下一任家主，钱文俊将来登台之后，也不会给他们什么好处。


    可如今就美妙了。


    老爷子没了，钱文俊凉了，那么他们就可以分到一定的好处了。


    除了土地之外，钱家还有很多商铺，生意也是遍布全国各地的。平山墩要的只是他们的土地去养活流民罢了，至于家族的财富，也可能会拿走，但是又有什么关系呢？


    平山墩能够查抄，又能查抄多少？


    遍布全国各地的生意以及大量的渠道，还是在家族手里的。只要有这些东西，钱家就可以东山再起。


    他们已经得到了许多平山墩动手的消息，但是还没听说，他们能够将这些东西拿走的事情。


    倒了老爷子和大哥钱文俊，他们这些人就可以吃饱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好事。


    这也算是另类的推恩令了。


    楚行肯定不可能将所有的世家一棍子全都打倒的。


    而施行这种另类的推恩令，将大头拿走，让剩余的世家子弟跟着喝汤，这样这些人就会成为他的簇拥。


    这对楚行来说，又给百姓们解决了困难，又给自己找到了帮手，是两全其美的方式。


    当文官团队抵达钱氏大院的时候，钱氏子弟们，一个个欢呼雀跃，甚至主动跪迎，「钱家首恶已除，请大人们分割土地吧。」


    「对，钱家愿意献上大部分土地，只留下部分口粮田。」


    带队的文官，一看钱德涛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钱家子弟，知道一切罪过都会推到钱德涛身上，也就没有继续追查的心思。


    钱文俊本来听说老爷子没了，以为可以躲过一劫。


    结果听说一众子弟，竟然迎接官员，要将钱家的财产大部分交出去，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没有了财富的自己，可是连生存都没有机会了。


    当下急匆匆的赶到了祖宅，对着一众钱家子弟喝道：「你们这群畜生！」


    如今钱德涛已经没有了。


    而且平山墩的文官还都在此地，这些剩余的钱家子弟自然不怕钱文俊。


    立刻喝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爹爹恶事做尽，已经自杀认罪，按照平山墩的规矩，只诛首恶，钱财也不会全部剥夺，还会给我们剩下一些的，大哥你也有份，你何至于说我们是畜生？」


    老二钱文赐说道：「是啊，大哥，莫非你也做了很多恶事，不想在平山墩治下做个顺民，意图负隅顽抗？可莫带着我们！」


    三弟钱文龙开口说道：「大人，我大哥可能疯了，你们先随我进屋，我们钱家的财产契书都在内堂。」


    「对，对，对，大人们快请进。」老二钱文赐热情似火的说道。


    至于钱文俊怎么想，已经没有人在乎了，因为他能不能活下去，也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