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纰漏

　　如果不能获得官方的支持，商会想在一个新的环境打开局面将无比艰难，和气商会的情况就是这样。新生的小型商会，想将触角伸到敌对的异族市场，难度可想而知。

　　马腾占了金城郡后，钱夕夕只得重新“公关”，希望马腾势力允诺一条通道，以便商会与各个羌人族群贸易。可惜马腾在金城郡立足未稳，这几天时间正忙于接手金城境内各个乡、镇、县的实际控制权，这才是他的当务之急。

　　一时之间，开辟新商道的事情仍遥遥无期，自然没有进帐，但商会雇佣人员的薪资、租金、营运成本等是省不了的，看着手头的资金不断地减少，和气商会的钱夕夕也终于慌了手脚。

　　“他们有没有说，几时能够给人回信？”阿牛皱眉问道。

　　钱夕夕的脑袋低了下来，满面羞愧地道：“没有。我们的业务刚刚起步就因为商道的事情停了下来，在凉州没有多少口碑，那些主办此事的官吏一个个爱理不理，只是推说马腾最近忙于其它事务，没有空理会这些事情。”

　　很明显，钱夕夕在办理此事的过程中，没少挨白眼。

　　看到钱夕夕一遇到点挫折就垂头丧气的样子，某城主就不免心头火起，凤翔乡民大多乐观坚韧，鲜少有象钱夕夕这样沉不住气的，阿牛一直认为可能与其出身有关。

　　什么样的将带出什么样的兵，领主的性格、行事作风会对乡民带来直接影响。在性情暴躁的城主领导下，北源的乡民和工匠类人才大多成了惊弓之鸟，钱夕夕被“解放”出来后，在凤翔城也没呆多长时间就重返凉州，开始商会的筹备事务，“教化”工作未完成。

　　现在看到钱夕夕苦大仇深的模样，阿牛语气中不免透出几分不悦，道：“什么是‘在凉州没有多少口碑’？以前我们卖出了那么多的西羌战马，那可是紧俏商品，就算马腾没有买过我们的战马，也不至于对一个能够出售上品西羌战马的商会没有印象吧！”

　　“这个……前期售卖战马的时候，我们没有直接出面，而是通过一个凉州中型商会转手。当时我们当时还未能建立销售点，借用其它商会的销售通路是最快的办法；另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安全起见，尽可能避免过早引起外界注意。”

　　某城主不禁叹了一口气，就当时的情形而言，和气商会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妥，相反，钱夕夕的处理方式干净利落，值得褒奖。

　　“原来如此。但这样下去坐吃山空也不是个办法，损失一些利益倒在其次，一日没有打通商路，商会的发展就停滞一日，和气商会的目标可不只是凉州边境的羌人部落。”

　　见阿牛面色稍霁，不再有责难自己的意思，钱夕夕心头大定，对阿牛道：“城主大人，我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马腾不肯批准商路，大不了效仿前番的法子，收买边境守军，私下贸易。”

　　某城主摇摇头，道：“走私的风险太大，我们与羌人的交易额颇大，很难保证每次都能平安无事，一旦被发现很可能血本无归，不到万得不已，不要用那个法子。无论多么困难，我们的目标都是开通一条合法的、公开的商道，即使我们会为此支付更多的税赋亦在所不惜。”

　　钱夕夕肃然，“是。”

　　离开商会办事处后，阿牛直接出城，在城外的偏僻处唤下大黑，直奔龙飞。商会的困境让阿牛颇有些发愁，即使在大黑背上某城主依然冥思苦想着，直到回到龙飞时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

　　和气商会的发展状况，直接关系着凤翔的未来，商道必须开通，这一点毫无疑问。

　　陈宫想了想，道：“记得洛阳战役结束之后，因黄巾主力溃败于洛阳城外，各路诸侯顺势群起而攻收获颇丰，主公曾委托曹孟德代凤翔与各路诸侯谈判，以索取合理的补偿，一些诸侯曾承诺过开放市场予我们指定的商会。不知马腾可有作类似承诺？”

　　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果不是陈宫提醒，阿牛险些忘了这件事情，曹操提供的第一批承诺开放市场的诸侯名单中，马腾赫然在列。

　　“哈哈，天助我也！”

　　马腾这样的诸侯势力，对新兴商会的关注度绝对无法与糜氏那样的豪商相比，在一些多年传承的大商会已经瓜分了大量市场份额的时代，实力不足的中小型商会想站稳脚跟将极为艰难，为了打入一个商圈，获得官方的认可是必不可少的，不少新兴商会为了生存和发展，都会走一些门路。

　　因此，阿牛并不担心马腾会因此看破凤翔与和气商会的关系，大可将和气商会与凤翔的关系推得干干净净。洛阳一战凤翔损失惨重，各路诸侯不愿掏银子补偿，凤翔拿市场准入权换点东西，貌似也相当合理。

　　陈宫拦住了兴冲冲的阿牛，正容道：“主公，还有一件事情，可能我们以前都疏忽了，若不极早补救，后果将极其严重。”

　　“什么事？”

　　“李进的身份。”

　　某城主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道：“李进？被其它异人发现李四效力于龙飞，除了惊叹于龙飞的实力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反倒使那些觊觎龙飞财货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有什么问题？”

　　陈宫叹了一口气，说出两个字：“董卓。”

　　阿牛终于明白了陈宫的担忧，脑子里轰地一下，汗出如浆，这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一个被严重疏漏的问题：李四效力于龙飞的消息在玩家间流传开后，没有什么大问题；马腾得知李四在龙飞，同样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若传到董卓的耳中，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虽说玩家很难接触到NPC诸侯，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游戏中的明星级领主绝不止阿牛一人；另外，讨伐董卓战役中，董卓阵营的前五名里，至少有三位领主获得了与董卓阵营任意NPC建立友谊的资格。“赵五即赵云”的消息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董卓，凤翔城无疑是惹火烧身。

　　早在赵五的身份被玩家们破译的那一刻起，阿牛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事情露败只是迟早的事情，好在只要曹操不乱讲话，董卓顶多就是怀疑，拿不到确凿的证据。董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要动凤翔他还鞭长莫及，至于洛阳，即使董卓想背信义剥夺凤翔的重建资格，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即使董卓想挥师东来，也必须考虑清楚：若是一盘散沙的关东诸侯重新团结起来共讨董卓，董卓还能象前番丢弃洛阳一般，丢弃长安吗？

　　若游戏进程严格按照历史轨迹，董卓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凤翔只需要再熬个半年左右，待董卓一命归西，其危自解。因此，阿牛实际上并不太担心董卓看凤翔爽或不爽。

　　“赵五”的身份被曝露不是大问题，“李四”则不然。

　　与所有人不同，董卓知道所谓的“李四”实际来自于凤翔城，也就是说，一旦让董卓得知这个情况，龙飞与凤翔本为一体的秘密，很可能就将大白于天下！

　　另外，凤翔城在讨伐董卓战役中两面下注的陈年旧事，也会随之传遍神州大地，对阿牛和天下第一城的声誉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不问可知。

　　千算万算，阿牛低估了玩家对“李四”的好奇心，也漏算了马腾派到龙飞城外支援韩遂军的偏偏是庞德，在讨伐董卓战役中被李进击败的庞德！

　　看似完美的龙飞之战，竟然有如此大的纰漏！

　　面临危机时，阿牛反而一下子冷静下来，这是某城主的特质，这份特质，已经帮助阿牛化解了一个又一个的困局。

　　十分钟后。

　　阿牛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目光清澈，一抹笑意挂上了唇旁，“公台，看来我有必要再去一趟允吾，找马腾坦白从宽呢。”

　　“坦白什么？”

　　“很多……如果我当面告诉马腾，龙飞是凤翔的特别领地，你猜他会是什么表情？”

　　陈宫的脸色已经变了，作为阿牛的心腹，陈宫明白凤翔城主不会在这个时候开玩笑，阿牛面上的神情也证明了这一点。陈宫才智超群，他的最大特点是谋定而后动，由他经手的计划丝丝入扣缜密无比，但急智方面就要差一点了，低头沉吟了一番后，陈宫才醒悟过来。

　　“如果我是马腾，听到主公如此开诚布公的道出这些秘密，一定会将信将疑不明究竟，成功的可能性应该有五成以上。不过，主公可知道，现在补救是否已经晚了点？”

　　一声长叹，阿牛摇头道：“不知道。但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办法，只要有一成把握都不能放弃，何况是五成？”

　　金城刚刚纳入囊中，为尽快让金城全境归服，马腾让马超留守老巢狄道，自己则与庞德、程银、李堪等人驻扎允吾。有程银和李堪出面，金城各城镇的归化过程，十分顺利。

　　就在这时，允吾城主府来了一位客人，凤翔城主郑阿牛登门求见。

　　马腾不知道阿牛为何会前来拜访，他与凤翔城素无来往，没有什么交情，如果一定要叙旧的话，“凤翔军于龙飞城外擒了韩遂帐下杨秋”，或许是唯一的交集。简单的讲，两家不但没有交情，反倒有些嫌隙。

　　虽然不明白阿牛来此的目的，但马腾还是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务，满面笑容地亲自将阿牛迎进了大厅。阿牛不比别的领主玩家，凤翔城的实力早已引起了许多诸侯的关注，如果要NPC诸侯在领主玩家中选出一个可以与他们平等论交的人，凤翔夺标的呼声无疑是最高的。

　　至于凤翔军与结义兄弟韩遂的部队发生了点小摩擦，那只是小问题，反正韩遂也已经去了。一想到韩遂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灭掉，马腾心中就是一个激灵，“对那些拥有无数次生命的刁民，还是客气点比较好。”

　　他可不希望自己重蹈韩遂的覆辙，倒不是他怕了领主玩家，马腾担心的是董卓，一旦与玩家缠战不休，董卓的部队趁势而来，大事不妙。因此，虽然是第一次见面，马腾对阿牛还是比较客气，毕竟阿牛也有五品官职在身，那可是皇帝封的。

　　马腾约三十多岁，身长八尺有余，身材魁梧，肤色黝黑，面鼻雄异，英风凛凛，眉宇间坚毅无比。外貌特征与寻常汉人有异，这一点并不奇怪，马腾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其母为羌人，马腾有二分之一的羌人血统。

　　还没说上两句话，阿牛已经意识到，马腾是一个起言立行的实干家，这种性格的人，是某城主最乐于交往的。

　　两人刚刚坐定，马腾已直接问道：“昭德将军来此，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