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强的敌人

　　宽广的兵器库内，摆放着许许多多的武器。

　　这里的每一件看起来都是有着悠久的历史与魔法传承的强大武器，似乎只要从这里出去，这里的任何一把武器都能够配得上让人们为之争夺，为之疯狂的境地。

　　但，这并不是让牙在这里停留的原因。

　　他真正站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有着一把和四周的武器完全不一样的“凶刃”！

　　那个曾经将他逼入死角，将他折磨的差一点点就要彻底疯掉，甚至一时间思想走进死胡同，犯下了许多无可挽回的错误的魔族凶刃，现在，就那样跪在自己的面前！身上流着血，嘴角……却是依旧带着那招牌式的微笑。

　　“哦！哈哈哈哈！我们的主角来了，在我的故事中真正的主角终于来了！我的男主人公，你可让我等的好苦啊！哈哈哈，不过这一切都值了，都是值得的！”

　　小丑。

　　这个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将自己的那张脸完全遮盖起来，身份不明的男子。他看到牙之后，原本用来捂住肩膀上口的手随之张开，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那张被涂抹的如同夕阳一样鲜红的嘴唇裂开，露出里面那一排泛黄的牙齿。

　　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来自站在这个恶魔左右两边的那两名天使。

　　左边那个，是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少年。身上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给人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

　　而右边那个则是长得十分的壮硕，高大威武的大汉。裸露着上半身，将那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完全展现了出来。

　　不用小丑这样大声嚷嚷，那两名天使也已经注意到了赶上来的牙等人，转过头，双双将视线落在了牙的身上。等到看清之后，这两名天使略微转过身来，面对着牙。

　　“哈哈哈！主角，我的主人公！来，你快点来救我啊！我相信，你一定会来救我的，对不对？快点救我，救了我之后我就给你变魔术看。我这几年又学会了许多新的把戏，还弄死了许多人。不过那些人都不是主角，弄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所以，你快点来救我吧～～把我救出去之后，我和你好好说说我是怎么弄死那些没有主角光环俯身的人的，好不好？”

　　小丑的状态依旧显得十分的疯狂。这一刻，他似乎一点都不管自己身体上受到的创伤了，只顾着狂笑。

　　在这阵狂笑声中，牙却是看着眼前这两位天使，脚步稍稍向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该不会是以为我和这头恶魔一伙的吧？”

　　这两名天使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后，那个长得非常清秀的少年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这点分辨能力我们还是有的。我们还没有愚蠢到中这么简单的离间计的地步。”

　　小丑：“离间计？哈哈哈！不是离间哦！我的主人公肯定会来救我的！哦～～～就像是在拯救危难之中的朋友一样！虽然我知道我的主角可能不太喜欢我，但是这个故事就是这么安排的！你们说对不对？序列八的空天使，序列九的大地天使？”

　　这两名天使再次瞥了一眼小丑，那个壮硕的大汉随即一手将小丑的身子抓住，单手举起，说道：“仇恨恶魔，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你的死期已经到了。如果你还留有那么一丁点的人性的话，就将你体内的仇恨之刃交出来。没有了罪恶十刃，你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我们天使不会来杀你，所以我们只会监禁你，让你在监牢中忏悔自己的罪孽。”

　　在这个壮汉说这些话的时候，牙则是带着那些学生们，缓缓朝着武器库的另一边的通道走去。至于那个小丑恶魔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有两名天使看着他，相比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嘿！主角！你应该来救我，你必须要来救我！别走啊？哈哈哈，喂！别走啊？不然就和我的剧本完全不一样了呀！”

　　来到大门前，牙尝试着推了推眼前的这扇门。可惜，武器库的大门锁着，打不开。牙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蛮力硬闯。不过他还是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个怪模怪样的小丑，冷哼一声，说道——

　　“如果你是想要威胁我，如果你死了，我就不会再狠魔帝的话，那恐怕就要让你失望了。”

　　小丑的嘴裂开，那笑容几乎直接拉到了耳朵根。里面露出的那泛黄的牙齿分外轻松地说道：“你不恨魔帝啦？不，不对。你如果不恨魔帝，但现在还是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你觉得相比起仇恨，责任更加重要！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剧本中的男主人公！啊～～～历经风雨之后，终于放下仇恨，领悟要用大义去对付我们这种恶魔，我们这种坏蛋，实在是一种升华！你在我的剧本中表现的非常好，非常的好啊～～～！”

　　牙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这名体内寄宿着恶魔的人类，随之说道：“听起来，我似乎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你的剧本将每一处地方全都算准了？”

　　这个小丑继续笑着，笑得十分的丑陋而恐怖：“我哪有那么厉害？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卑微的，只是为了给最伟大的主角能够变得更加伟大而作出自己的选择的一个小配角。我只不过是稍稍构思了一下，伟大的主人公将会有怎样的人生轨迹，有怎样的发展而已～～”

　　在这个小丑胡言乱语的时候，那名大个子的天使直接揪住他的衣服，转过头对那清秀的少年说道：“（神族语）要不，我们直接杀了他，将他体内的魔剑直接拔出来封印掉。这个疯子杀的人并不少，让他偿命，并不过分。”

　　清秀少年想了想，也是点点头。

　　小丑依旧笑着，没有变化。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就像是突然顿悟一样，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惨笑！他连忙对着那边的牙大声呼叫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天使要杀恶魔啦！呃……虽然从道理上来讲天使杀恶魔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天使要杀恶魔啦！我这个连炼心实力都没有的小弱弱就要被两个天使一起杀掉啦！难道作为这场故事的主角你就只能在旁边看着吗？难道你不觉得一场没有主角参与的事件其在故事中发生会变得非常的没有意义吗？！”

　　牙摇摇头，决定不再去理会这个小丑，转而捏起拳头，看看能不能使用蛮力轰破眼前的这道门。

　　“好吧，我可是仇恨之剑的拥有者！其实我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类身上都散播了一些我的力量颗粒！如果我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再互相仇恨！不会再互相欺瞒！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一个被爱与美好所包围的世界！所有的地方都充满了幸福！这个世界即将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一点都不想阻止吗？你会眼见这样的世界诞生吗？！”

　　小丑，叫嚣着。在两名天使的压力下做着垂死的挣扎。

　　而那名大个子天使则是哼了一声，果断举起手掌，说了一句“果然是个疯子”之后，如同岩石一坚硬的手掌直接压下，朝着这个没有多少实力，战斗力简直就只能用“渣滓中的渣滓”来形容的小丑。

　　碰！

　　……

　　被天使列入击杀目标的小丑，蜷缩在地上，抱着头，蹲着。

　　过了好久，他才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辨别出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受伤之后，他的嘴角，再一次地裂开，笑了。

　　大个子天使的手掌停在了半空。

　　这名天使的瞳孔略微放大，他有些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也对挡下自己这一掌的这个人类感到万分的不解。

　　清秀少年现在也是望着眼前这个人类，俊朗的脸面对着他，紧盯着。

　　而周围的那些学生们现在也是面露惊讶，他们表现出无法理解的色彩，完全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是的……现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

　　牙。

　　这个理所应当应该先对付恶魔，然后再来对付天使的人类。

　　此时此刻，他却站在了小丑的面前，伸出手，硬生生地挡下了天使的那一次攻击。

　　身为一个人类，此刻的他，却是从天使的手底下……

　　救了一个恶魔。

　　……

　　“咯咯咯，哈哈哈哈，嘻嘻嘻嘻！嚯嚯嚯嚯嚯～～～！”

　　小丑笑了。

　　他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十分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样的狂笑对于牙来说简直就是一种讽刺，也是一种最屈辱的打脸行为。但即便是承受着这样的屈辱，承受着这样的讽刺……

　　现在的他，却也必须保护这个笑的在地上翻滚的恶魔，面对着眼前的这两名天使。

　　“……人类，给我们一个不把你当成背叛者的答案。”

　　清秀少年的声音阴沉，冷漠，而不带有丝毫的感情。

　　大个子倒是哼了一声，直接道：“还亏的辛迪把你夸上天了呢，果然，背叛者还是背叛者。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转正的！”

　　对此，牙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个恶魔，你们不能杀。他只能被关起来，但是，绝对不能被杀？”

　　“老师！为什么啊！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克罗蒂亚大声嚷嚷着，看看那些学生们的眼神，一个个的显然都是这样的感觉。

　　牙呼出一口气，说道：“因为，一旦他死了，那么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类都会失去仇恨的心态。而失去了这种强烈的负面心态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一个人类的乐园，到处都充满了真善美，到处都是欢歌笑语，没有战争，没有争执，只有数不尽的欢乐。”

　　清秀少年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眼神紧盯着牙，说道：“那么，你的意思是什么？因为这个世界会变得如此美好，所以你才要阻止这个世界变成这样？”

　　牙闭上眼，无奈地点头：“是的。如果小丑死了，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都会失去仇恨的心态。这对于人类来说，的确是一个天堂。是的……”

　　“对于那些，被这个恶魔刻意忽略，没有去播种的那百分之一的人来说。”

　　牙睁开眼，在身后那个小丑呼哧呼哧地捂着肚子，吹着一个小丑笛，不断发出噪声的时候，继续说道——

　　“我并非贯彻人类的本性是恶的。同样的，经过那么多年的旅行，我也不相信人性本善。我唯一相信的，就是环境会对人类进行影响。而任何一个人，都会在顺应周围的环境时，潜移默化地接受其中的‘规则’，发展出外人所认为的‘善’与‘恶’的一面。”

　　“如果那万分之一的人发现四周的绝大多数人，都对于自己的冒犯和进攻没有任何的反抗的话，那会发生怎样的情况？”

　　“我相信，道德从来都不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而是约束出来的。有了约束，人类可以在约束的范围内做的更好，发挥出至善的一面，犹如人间的天使。但一旦没有了约束，人类的堕落一面就会彻底展现出来，变得富有侵略性，攻击性，而且还会没有任何的悔改。同时，也会渐渐变得麻木不仁。”

　　“那万分之一没有失去仇恨心的人会开始对那些没有仇恨心，不知道反抗的人进行掠夺，压迫。没有仇恨的人会任由那万分之一的人侵占自己的财产，淫辱自己的妻女姐妹，杀掉自己的亲人。即使目睹这一切，没有仇恨的人也依旧不会反抗。即便有，因为没有恨意的支撑，效果恐怕很难达到预期。”

　　牙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

　　“所以，一旦小丑真的死了，那么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无法无天的世界。少部分人会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肆意做着自己想做的任何事。美丽的和平？那也只是在最开始一段时间会出现而已。很快，充满了贪欲而不再对杀人有感觉的人类就会将这个世界弄成炼狱。”

　　“其他，所有没有仇恨心，没有反抗意识的人的炼狱。”

　　小丑坐了起来，十分悠闲地戴上了一顶破帽子，同时向那边的两名天使行礼，显得非常有礼貌，而且非常的绅士。只是配合上他那可笑的帽子和诡异的笑脸，实在是让人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大个子天使捏紧拳头，哼了一声，大声道：“看起来，你对于你们人类的缺陷还真的是没有信心啊。如此充满了缺陷和弱点的人类，难道不正需要我们天使来保护吗？为什么，你的心中还会有着消灭所有天使的念头？人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还用说吗？这么明显的问题，你们这些天使竟然花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看明白？哈哈哈哈哈！”

　　在地上打滚的小丑站了起来，他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脑袋上戴着的那顶破旧的绅士帽，指尖滑过帽檐上插着的一条已经破烂不堪的凤尾鸟的羽毛。

　　这个右眼闪烁着红色光芒，左眼却闪烁着青绿色光芒的恶魔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搓着双手，哼哼道——

　　“人类，毫无疑问是充满了缺陷的。他们贪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欲望，残忍，没有礼貌，墙头草，无道，只要条件合适，他们可以做出被你们天使来说是‘如同恶魔’一般的行径来。”

　　“这些脆弱的人类对他人总是抱着不友好的心情，总是互相的嫉妒，猜忌，仇恨，自相残杀。争夺任何一点点，哪怕只有那么一点点的利益。这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在这个世界上，不丑陋，心灵美丽的人类简直就像是从茅厕中长出来的白莲花一样，稀有的简直下一秒钟就能够直接被那些哄臭的粪便给毒死。”

　　牙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

　　对于小丑的这些话，他完全默认。

　　不过即便默认，他也知道……

　　这，除了是人类自身的巨大缺点之外，却也是人类最强大的……

　　“优点！”

　　小丑拉起帽子高高扬起，做了个十分夸张的伸臂动作。他哈哈笑着，将帽子重新戴回头上，说道——

　　“你们天使或许会认为这是人类的缺点吧？但是实际上，如此的丑陋，如此的不堪，如此的如同梦魇一般的人类却正是这个世界上成功的生命！他们拥有的这一些本质正是其通过四个纪元不断进化，从而奠定了现在整个悲伤大陆大部分的地区都是由他们这些人类所占据的最强的优点！”

　　“可以说，正是因为贪婪，因为仇恨，因为欲望，因为互相之间的嫉妒，互相之间的杀戮，才让这种并不怎么强大的种族繁衍到了现在。纵观人类的历史，他们的本质简直比最为嗜血的兽人还要残暴！可是，这种残暴和缺陷并没有让他们灭绝，反而，如此的欣欣向荣，成长为如此美丽、健壮的生物，不是吗？”

　　小丑笑着，视线落在眼前的牙那宽阔的背脊上，那一红一青绿色的眼睛里露出十分欣赏和赞扬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