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使之战

　　牙低着头，脸上的表情被那头发丝所遮挡，看不见。

　　即便如此，他依然站在那头恶魔的面前，保护着他，直面眼前的天使。

　　身后的小丑轻轻松松地戴上帽子，在仔仔细细整理自己的额头，避免让刘海影响到自己的视线之时，这头恶魔继续说道——

　　“人类不是最美丽的生物。所以，相对于精灵族如此的完美，人类显得那么的愚蠢而又弱小。但是，精灵在隔了四个纪元之后依旧偏居在一个小小的海上孤岛上，这一次的神魔战争更是完全不见踪影。即便如此，愚蠢的人类却是在这个世界上遍地生花，传播文明。”

　　“人类不是最强壮的生物。任何一个单个的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兽人都绝对要比一个同样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人类要强壮。可即便如此！人类还是占据了最为宽广的大陆。兽人部落在参与这场神魔大战前的唯一的根据地就只有悲鸣大陆北方的几个聚集地而已。”

　　“人类也不是最聪明的生物。矮人，侏儒，精灵，等等等等。许许多多的种族的艺术和科技力量都能够达到远远超过人类的地步。每个人都知道最优美的歌曲出自精灵的口中，最锋利的武器由矮人所打造！最优秀的绘画来自侏儒之手，最棒的建筑由洞穴人所创造！可是……即·便·如·此！这些种族却全都以人类为中心，或紧或松的团聚在一起！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什么？！”

　　小丑挺直胸膛，张开双臂，大声欢呼！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即使是最优秀的辩论家也不可能利用一张嘴将历史的真实驳倒！人类历经了那么多年的岁月，依然占据了所有种族的至高点。正是因为他们的性格缺陷，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办法像其他的种族那样完美！”

　　“正是因为在不断的仇恨与杀戮，不断的嫉妒与掠夺中间，人类互相摩擦，碰撞，逐渐逐渐地将自己的领土扩张！在这丑陋与肮脏的性格之中，人类还能够自以为是地孕育出一些离开了仇恨的土壤之后压根就没有办法诞生的善良为道德基准。通过自我矛盾，自我压抑，用那些吸取仇恨养分诞生的善良花朵来抑制自己体内那永远不可能驱散的仇恨。这，就是人类！”

　　“这，就是人类凌驾于其他种族的胜利法则！哈哈哈，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疯狂的笑声，震动着整个武器库。

　　这真的是一个理智，没有任何精神障碍的人吗？

　　牙对此表示疑问。在耳畔的这些疯笑像极了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一个没有任何逻辑可言的怪胎。

　　但是，同样毫无疑问的，这个疯子的逻辑非常的严谨。严谨的……甚至让人找不出破绽。

　　“哦～～～看看我可怜的小乖乖。”

　　小丑蹲了下来，拉开自己胸前的衣服，轻轻抚摸着自己胸口的那道魔剑伤痕。他那涂满了白粉的脸上充满了悲伤。

　　“仇恨之刃，魔族序列的罪恶十刃之一。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总是通过激起人类的仇恨来让他们互相厮杀，来算做发挥自己的力量呢？”

　　“难道你不知道，真正能够毁掉人类的并不是互相之间的仇恨。因为那只能让人类变得更加强大。真正能够毁掉人类的是爱与和平～～～！是互相的友善与关爱，是绝对不伤害他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你身为恶魔，却一直过了四个纪元却依旧不明白呢？我可怜的小乖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身后的小丑如同一个疯子似的自言自语的时候，牙，终于抬起了头，望着眼前的这两名天使。

　　他呼出一口气，缓缓道：“现在，你们明白了吗？对于人类来说，仇恨是让我们变得更加强大的养分，是不可剥夺之物。我知道，我们人类很丑陋，但是这份丑陋正是我们所需要的动力。所以，这个人只能关，但绝对不能杀。我们可以将他封印在任何一个地方，但是却绝对不能剥夺他的性命。”

　　那个大个子天使看着清瘦个子的天使，似乎在征询意见。那名清瘦天使在闭上眼睛想了想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很抱歉，人类。我可以理解你的逻辑，但却无法放过这个人。他的体内寄宿着魔族序列前十的罪恶之刃。现在，他还没有完全继承魔血，无法发挥力量。如果他一旦完全接受魔血，完全被那把魔刃控制，成为真正的序列前十的恶魔的话，以我们两个的力量恐怕都无法完全遏制住他。”

　　这个清瘦天使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牙那和大个子天使一直互相顶着的拳头上，稍稍用力，似乎是想要让他放下。

　　“但是现在，我们的陛下正在前往高处，准备和魔族的帝王决一死战。那魔帝的身边还有其他的恶魔，陛下需要我们的协助。我们不能单纯留在这里，只为了施展极为复杂的封印。想要将魔刃与宿主一同封印所需要的力量实在是太大，封印所需要的时间也太长。我们无法因为单纯顾念你们人类，而放弃我们的陛下，让他独自面对那些恶魔。”

　　牙，同样沉默。在他的身后，那个小丑现在已经是歪着脑袋，发出啧啧啧的笑声。

　　听到这个笑声，其实一切，也都已经不需要多做解释了。

　　“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是吗？”

　　牙轻轻嘟囔了一声，他不用担心身后的小丑会听不到。

　　这个疯子对此却是照单全收，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哟～～～！一路上神挡杀神，魔挡杀魔，这才是一个主角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吗？哈哈哈！我的主角哟，现在，就请您为了这个剧本中的大义，为了守护所有的人类！为了保护我这个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渣滓恶魔，和天使对决，好吗？”

　　不用等小丑说完，前面的那个大个子已经收回拳头。另外的一个巨大的拳头，已经毫无意外地，朝着牙身后的小丑的脑袋轰去。

　　拳头，被挡下。

　　而在牙挡下这名大个子天使的拳头的那一刻，那名清瘦的天使却已经是来到了他的侧面，手掌，毫不犹豫地按向了他的胸口。

　　手掌，很轻。

　　触碰到之时，没有任何的感觉。

　　可下一个瞬间，牙却是猛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灌入了千斤般沉重的铅块一般，膝盖直接一软，就要这样跪下去！

　　小丑能死吗？

　　他不能死。

　　尽管这个结果非常的让人厌恶，但是他就是不能死！

　　牙吸了一口气，知道在面对这两名天使的时候，压制自己的力量根本就等于自杀！心血之泪的力量已经迅速涌出，他的手中握着已经完全转化成一把半透明的结晶刀的废铁，直截了当的，朝着面前的那名清瘦的天使挥砍过去！

　　喀拉一声，这名天使的手腕被直接砍断。那断裂的手掌就像是一个破裂的陶瓷一样在地上砸碎。他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而是直接抬起脚，重重地踹在了牙的胸口！牙的身体飞射出去，直接在身后那武器房的墙壁上撞出一个深坑。

　　“人类，我很理解你的处境。但是，我也不能否认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彻彻底底的和我们神族站在了对立面。虽然很对不起你，但是，还是请你闭上眼睛，长眠吧。”

　　清瘦天使将自己的断腕直接压在地板上，瞬间！他的断腕和整个地面完全融合！而这些有树枝组成的地板纷纷开裂，其中直接刺出如同一个人一般巨大的锋利铁质尖刺！朝着牙刺了过来！

　　“老师！！！”

　　那些学生们想要冲上来帮忙，牙抬起手中的废铁，硬生生抗衡着这些铁刺之后，大声喝道——

　　“你们一个都不准过来！一个都不准出手！”

　　亚克等人站着，不能动。

　　牙不希望这些孩子参与这场战斗，这些天使是理性的，他们知道即便这些孩子们是自己的学生，但也不能直接将其归类为天使的敌人。但，如果他们帮助自己，那么这些天使将不会对他们留情！

　　这场战争中只需要有一个恶人，那就是自己。

　　除了自己之外……那些孩子们，绝对不能让他们的身上背负上“背叛者”的名声！

　　牙跳了出来，伸出手抓着那边缩着的小丑，直接一蹬，冲破天花板，逃了上去。清瘦的天使见此也是抬起那原本断裂，现在却已经重新接续的手腕，张开背后的那双红铁色的坚硬翅膀，直接跟着飞了上去！而那名大个子天使也是用力一蹬，背后张开的那双天蓝色的翅膀，带着他一并追击。

　　轰隆轰隆——！

　　不断地震动声响在通往上方的各个房间中碰撞！牙已经不知道自己撞破了多少面天花板，也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他只知道在自己的身后，那两名天使一直都在毫不犹豫地追杀着，根本就没有任何停顿！

　　“人类，你的死期到了！”

　　那个大个子天使因为身躯太过庞大，所以在这样的树屋中显得十分的行动不便。他大吼一声，身体四周猛地浮现出一个空气立场！伴随着一声爆炸声，他所处的那个房间立刻被撑破！紧接着，这名空天使抬起那粗壮的对准在上面正在逃窜的牙，实现瞄准。

　　咯咯咔咔咔——

　　在这名空天使的身边开始浮现出许许多多仿佛由云彩所组成的武器构造。这些武器在他的身边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飞行器，数十门火炮直接瞄准了上面的牙！

　　“大地，让开！”

　　正在向上跳跃的清瘦男子，大地天使直接一个翻身，闪到一旁。紧接着，下面的空天使身周围的所有火炮全部发射，目标，自然就是上面的牙！

　　如同一张渔网般从后涌来的各种火炮导弹，将上面的牙逼入险境。他撞破最后一个屋子的屋顶，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有着无数垂下的藤蔓的复杂空中森林！他跳上其中一根比他整个人还要粗上两倍的藤蔓，再用力一跃，一枚导弹已经击中了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发出爆炸。

　　“哇哈哈哈哈！好刺激，好刺激啊！！！”

　　爆破的力量将牙和小丑掀飞！这个小丑却依旧在那里像个疯子似地狂笑！

　　牙抓着废铁，继续在这些藤蔓森林中不断地跳跃，向上攀爬。尽全力地躲避着那些追击过来的导弹。

　　“可恶，躲得倒是很快。”

　　空天使咬咬牙，在他身边的那些空对空导弹武器尽数收起。他拍动翅膀迅速向上攀爬，只不过五秒钟时间，他就冲出了这片错综复杂的藤蔓森林。在那空中，他的双眼重新对准了依旧在不断往上爬的牙，双手抬起，向前平伸。那些云朵在他的双臂上凝聚，成为了一门比他的身躯还要巨大的长枪巨炮！炮口，对准了下方的牙。

　　“第一次射击开始，开始充能……充能完毕！目标锁定，发射倒数，3，2，1，发射！”

　　一道天蓝色的能量光柱直接从那巨大的炮口中自上往下地轰了出来！沿路上的任何藤蔓还不等触碰到，就全都被烧尽蒸发！那庞大的能量体早已经容不得牙在这些藤蔓树枝上闪避，硬接，是唯一的选择。

　　牙抬起头，面对那从天空落下的轰击炮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倒是被他拽着的小丑大声道：“哇呀呀呀！快点避开啊！不然我可要死啦！我死了没关系吗？这个世界变成充满了爱和美好的世界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牙恨恨地咬着牙关，面对那从天而降的能量巨炮，他唯有抬起自己唯一用来对抗的武器，右手。

　　顷刻间，他的整个右手手掌全都化为鲜红之色，面对那天使的轰炸，硬生生地，撞击了上去！

　　此刻，正在远处的废墟城镇中战斗的人们耳边，赫然传来一声巨响。

　　转过头，只见那世界之树的中间树冠部分中，凭空出现了一次爆炸。

　　尽管和那巨大的世界之树比起来，这次的爆炸实在是不起眼。但那震耳欲聋的声响和引动世界之树树冠周围的云层随之扩散的力量，终究还是让人类的心中闪过一分诧异。

　　“攻击完成，冷却中。”

　　空天使默默念出这么几个字。他身前的手臂上的那个巨大能量炮现在也在散发出丝丝的白烟。

　　那么……成功了吗？

　　空天使望着下方这一片已经全部化为灰烬的藤蔓森林，看着这块犹如一座小型湖泊般大小的焦土，那双天蓝色的瞳孔不断转动，寻找答案。

　　然后……

　　“切，好硬的命。”

　　在那完全烧焦的树冠上，牙就站在那里。

　　他高高举着自己的右手，手掌的表皮已经完全融化，里面的肌肉也已经有些被烧焦。

　　那原本遍布手掌的血红色现在开始逐渐减淡，伴随着他剧烈的呼吸，冒着蒸汽。

　　“我不管你这条命究竟有多硬！你一天不放下那恶魔，你就一天不可能和我们天使和平共处！”

　　空天使见自己的最强杀招竟然还没有能够将这个人类杀掉，立刻再次举起手臂上的火炮，准备重新凝聚力量。见此，牙连忙扔开自己一直抓着的小丑，已经表皮融化的手掌上瞬间伸出化为结晶刀的废铁，直接用力一扔，将其扔向半空中的空天使！

　　“你把我忘了吗？”

　　碰——！

　　一声响，一块沙子凝聚成的巨石直接击中半空中的废铁，让牙打断空天使的计划破产。牙转过头，只见那名清瘦男子现在完全竖起了背后的铁之翅膀，迅速向着他这里飞来！见此，牙抬起手，张开。半空中被撞飞的废铁立刻化为无形质，重新回到他手中，再次凝聚成结晶刀。

　　抬起，刚刚好，刀刃与这名大地天使手中形成的一把巨锤撞击，拦下了这一次的攻击。

　　“主角！加油啊！哈哈哈！好好保护我啊！！！”

　　牙挥舞着手中的废铁，不断地和那名大地天使纠缠着。但是很明显，这名地天使似乎并没有打算和牙真正硬碰硬的打算。他不断地纠缠，游斗。手中的铁锤似乎并不是专门用来进攻的。

　　用不了多久，牙就知道这名天使的真正意图。看看天空，那名空天使的能量炮已经不再散发热量，明显已经冷却完毕！而自己还能和刚才一样，运用心血之泪的力量将其挡下吗？

　　“可恶！”

　　牙挥出一刀，逼退大地天使，随后跳起，想要打断那名空天使的攻击。可他只不过才跳到一半，大地天使却是已经十分快地从后赶上，举起铁锤挥下，将他硬生生地重新打回地面，无功而返。

　　“好，冷却完成了！开始充能，充能结束！大地，让开吧！”

　　大地天使点点头，不过，当他看到牙也想抓着小丑立刻逃命的时候，立刻双手一挥！

　　脚下的树枝直接裂开，两条铁丝直接从牙的脚底伸出，缠绕住他，让他动弹不得。随后，这名大地天使立刻躲开，准备等待胜利的到来。

　　“瞄准目标……瞄准，锁定！人类，如果你还能挨过这一击，那我就认输！所以……来吧！”

　　那炮口，青蓝色的光芒再次开始凝聚起来。

　　位于正下方动弹不得的牙见状，立刻推开小丑，让他快点逃。随后，他紧紧捏住自己的结晶刀，大喝一声，砍断脚边的铁丝，迎着那炮口，冲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