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老将出马

　　是夜，龙啸卿在黄埔教官餐厅给魏翰摆下接风宴。王铿成、陈宪武等人继续跟魏翰套师生之谊，同时广东议会易学清、丘逢甲、卢乃潼等人也都是魏翰的老朋友了，同样过来进一番同僚之友谊。

　　在夏雅暄的从中斡旋之下，魏翰终是敌不过龙啸卿为他摆下的人情大阵，对广东军政府好感度大幅度提升。

　　第二天，诸葛青云、墨托菲代表军政府继续同美国花旗银行谈判，而各国列强们强烈要求旁听，并迅速派出以领事为首的各自银行代表团参加。

　　这正是龙啸卿所期望的，列强们越关注他越高兴，这代表将会有更多的资金入注，广东的未来建设将会有充足的资金保障。

　　同时，这也代表列强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龙啸卿绑上了粤军的战车。

　　林嫦曦因为要应付堵在都督府门口的国内外记者们，因此今天只有龙啸卿和夏雅暄陪同魏翰继续逛广州城。

　　魏翰昨晚上明显没有睡好，或许是被夏雅暄烦的，亦或者是被广东军政府的强大战争机器所震撼。

　　昨天他参观了陆军，很明显粤军在军事装备、后备人才上面远远超过清军。

　　尤其是黄埔学生军第三师，这支完全由军校生、高校生组成的学生军的作战素质放眼全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现在他们因为没有充足的训练所以还不能参战，但以这些学生们的领悟能力，不出几个月便可以形成战斗力。

　　到那时，放眼全中国各省军队中，哪个是其对手？

　　魏翰很受打击，他所忠诚的大清帝国似乎真要在未来半年内垮掉，龙啸卿说的话绝非无的放矢。

　　今天，魏翰要求参观广东海军和黄埔造船厂，他要看看龙啸卿手下的海军和舰备情况。

　　对于魏翰主动要求参观海军和相关造船厂，龙啸卿十分高兴，这代表魏翰的心已经动摇了。

　　在龙啸卿和夏雅暄的陪同下，在黄埔造船厂厂长林长生的带领下，魏翰参观了黄埔造船厂。

　　此时，黄埔造船厂在林长生的指挥下，在英国舰政署二十名监工的指导下，1～4号船坞正在组装英国m级驱逐舰。

　　“没想到黄埔造船厂终于重获新生了！”魏翰看着船坞中正在铺设龙骨的m级驱逐舰，经验丰富的他光看骨架就知道该舰的吨位了。

　　在林长生的介绍下，魏翰很快便了解了该级驱逐舰的先进性。

　　“竟然有34节这等速度？老夫真是大开眼界了！”魏翰不由得被如此快速的驱逐舰所震撼，但同时也深感失落。由于清政府的海军经费有限，军舰又从国外订造，他这个舰政本部总监已经很久没有主持建造像样儿的军舰了，更是被调去主持兵工厂、修铁路这等张冠李戴的事情自是压抑的很。

　　龙啸卿乘机道：“老先生可能有所不知，黄埔造船厂只用来建造两千吨级以下军舰，而龙穴造船厂则建造五千吨级以上乃至数万吨大型军舰。现在英国首席军舰设计师瑟斯顿爵士正在主持建造我们国产最大的巡洋舰——破军级！”

　　魏翰感叹道：“老夫阅人无数，可总是看不穿啸卿你！老夫一直有个疑问，你究竟是怎么把瑟斯顿爵士弄到中国来的？要知道朝廷出面，花费重金都请不动英国的一个中级设计师来华，更别说瑟斯顿爵士这等特级设计师了！”

　　龙啸卿干咳了一声，于是小声跟魏翰说了他是如何把瑟斯顿弄到中国来的事情，并要求魏翰保密。

　　夏雅暄似乎很喜欢听别人的悄悄话，立即伸长耳朵踮脚靠过来。

　　魏翰听罢顿时哈哈大笑，称赞龙啸卿干得漂亮，不但打击了日本海军舰政工业，更是为中国引入了如此强大的舰政人才。

　　而夏雅暄则看不惯魏翰夸奖龙啸卿，直接唱反调道：“你简直太无耻了！”

　　“喂！小丫头！”龙啸卿顿时瞪眼。

　　“怎么？我有说错吗？”夏雅暄毫不退让的回瞪着。

　　“雅暄不得无礼！”这回魏翰总算是站在龙啸卿这边了，只听他继续道：“啸卿这么做是对的！对付洋人勿须讲什么无耻道义！”

　　夏雅暄不服气，脱口道：“何止这些？这次我请魏爷爷过来也——”

　　“喂！”龙啸卿见夏雅暄要抖出老底儿了，急忙喝止。

　　魏翰岂能不知道龙啸卿的小伎俩？只是他不点破而已。

　　于是道：“好了，你俩不要闹了！我有要事要跟啸卿谈，雅暄你先去给爷爷备车！”

　　夏雅暄抗议道：“干嘛要支开我？”

　　“……”龙啸卿一副无语的表情，暗道用不着这么直接吧！

　　“我嘴巴很严的！我保证不说！”

　　只见夏雅暄可怜巴巴的眨着精灵般的大眼睛，又装出一副万般讨人喜欢的小可爱表情！

　　“好吧！”魏翰看起来很疼这个小丫头，被夏雅暄撒娇的晃悠几下胳膊便点头同意了。

　　“还是魏爷爷最疼我了！”夏雅暄说话的同时，却是在看着龙啸卿翻白眼满脸无奈的表情，然后示威的冲着他吐了吐胜利后的小舌头。

　　碰上她，龙啸卿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无奈。

　　这时，魏翰正色道：“台面上的话就不必要说了，雅暄都已经跟我透露了你的意图！”

　　龙啸卿问道：“那前辈的意思是？”

　　魏翰说道：“我想知道除了我这张牌之外，你还有什么牌要打？”

　　龙啸卿知道魏翰这是准备帮忙前先探探底，为谈判做准备，于是道：“前辈自然是最重要的王牌！另外，清廷海军当中三分之二官兵出身闽粤两地，我们通过他们的同乡、同窗进行策反。从目前情况来看，飞云号和飞鹰号两艘巡洋舰因为是广东籍管带指挥，邱世忠和蔡世溁二人在广州的家人已经确定他们二人愿意反正！海容舰长黄钟英，通济舰长陈绍宽表示不愿意开战！目前只有萨镇冰态度暧昧，既不明确反对，也不表示支持！之前南澳海战不过是一场作秀而已，双方都没有真正动手开战！”

　　魏翰听罢长叹一口气，道：“啸卿你这招用的好！等于是釜底抽薪！照目前来看，不管老夫是否出面，你们都有很大机会跟萨镇冰罢战言和！”

　　“魏爷爷你不知道，他的野心大得很呢！”夏雅暄突然蹦出来道：“他可不是要罢战言和那么简单，他是要整个大清海军！”

　　龙啸卿干咳一声，真是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只是，夏雅暄已经把话挑明了，龙啸卿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直接道：“没错！我的本意是要整个大清海军！我希望前辈您能够帮忙说服萨镇冰反正！”

　　魏翰皱眉道：“萨镇冰虽然是老夫的学弟，有着几十年的交情，但此人不会在革命之势为明朗之前表明态度的。用政客们的话说，这叫明哲保身。因此，他能够跟你罢战言和，给清政府做一场秀已经是极限了，你莫要指望他投奔你，因为你太年轻，他不会屈从你之下的！”

　　魏翰一句话道出了龙啸卿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太年轻，用政客们的话叫资历太浅。萨镇冰为船政二期毕业生，海军经历几十年，岂能轻易向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小子称臣？

　　很多事情不是你有钱有权有军队就能够解决的，中国存在几千年的潜规则不是轻易可以打破的，否则就社会秩序就乱套了。

　　龙啸卿深知这个道理，于是道：“所以我请前辈来坐镇广东军政府舰政本部部长，并领海军部名誉总长，这样有您老坐镇海军，其他人就不会有怨言了！”

　　魏翰饶有深意的看了龙啸卿一眼，问道：“让老夫出任如此要职，就不怕老夫给你搞垮了海军？”

　　龙啸卿道：“前辈的志向可不在海军部的俗事上面，有瑟斯顿爵士在舰政本部，想必您没有时间管军务吧！”

　　魏翰哈哈大笑几声，接着点点头，笑道：“能够把住老夫的脉，果然后生可畏啊！”

　　龙啸卿谦虚道：“前辈过奖了！”

　　夏雅暄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声‘臭美’。

　　“罢了！”魏翰终于下定决心，道：“那老夫就把这副老骨头卖与你了！”

　　“前辈严重了！”龙啸卿高兴的道：“有老前辈坐镇海军，广东海军幸甚！中国海军幸甚！”

　　魏翰答应加入粤军阵营后，龙啸卿方才把他的杀手锏拿出来。

　　“实不相瞒，广东海军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谈判不成将用潜艇趁着谈判之时清军没有防备时加以偷袭！”

　　魏翰震惊道：“你有潜艇？”

　　龙啸卿点点头，笑道：“我们有四艘潜艇秘密服役，击沉海容没有任何问题！这也是最坏的打算，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这么做的！一旦海容沉没，清廷海军群龙无首，飞云和飞鹰投降，海筹、海琛、通济三舰在广东海军包围下投降是一定的！”

　　魏翰倒吸一口冷气，他真是低估了龙啸卿的能力。

　　“你老实告诉我，日本海军的浪速号和高千惠号是不是你干的？”

　　龙啸卿神秘的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魏翰苦笑了一笑，不知道他是高兴还是激动，身体颤抖，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儿了。

　　“前辈！”

　　“魏爷爷！”

　　龙啸卿和夏雅暄急忙上前，一左一右伸手相扶。

　　“没事！”魏翰整理了一下心情，有些哽咽的道：“老夫做梦都想整垮日本海军，高千惠和浪速欠下中国海军累累血债，如今竟是被我们的潜舰击沉，当真是大快人心！”

　　龙啸卿能够立即魏翰的心情，作为元老级海军人物，他们那一代人都经历了甲午惨败之耻辱，那种心情是难以语表的。

　　“啸卿啊！”

　　“前辈！”

　　魏翰整理了一下心情，道：“老夫欠你的情，今次当全力帮你说服萨镇冰反正，不过不论谈判成功与否，你都不可以动用潜舰队，你知道吗？我们的海军还不足以跟日本海军对抗，我们的国家没有能力抵抗日本的大规模军事入侵，你当初嫁祸美国海军是对的，但现在你更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暴露潜舰队，那样会祸国殃民的知道吗？”

　　“晚辈明白！”龙啸卿明白魏翰的意思，于是道：“那谈判的事情就拜托前辈了！”

　　魏翰点点头，道：“我会尽全力的！你放心好了！我这把老骨头浸了六十年盐分，还是很有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