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过去庄严劫

    修炼狂潮一旦发生，那就是不可逆转的了。


    一个个元境修士进入元界，给元界带来的改变是不可逆的。元界越来越像一个人间仙境，浓郁的元气如同水雾弥漫在买一座山峰之上。当深入其中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其中的元气，可远远看去，真的是雾气。


    命运和造化是两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在修士突破的时候，面对的心劫其实就是对自己命运和造化的一次拷问。大多数修士都觉得在天地之间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着世界的发展，宇宙的变幻，还有自身的成长。只要身在天地之间，就会无时无刻感觉到这种压抑。


    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云璎珞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生灵的真灵之中，让这个世界的修士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发展，这不是一只更为恐怖的大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而自己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看到这一幕，自己似乎也想对这一片天地做一点什么，也想成为那一只大手。


    天地究竟是应该成为一个生灵，拥有自主的选择权，有权选择自己的世界变成什么样。还是如同一段程序，让天地在既定的程序之中生长，繁衍，死亡然后重生，周而复始。


    苏景没法想明白。


    曾经的鸿蒙世界如同一个程序，事实证明，千百万年不曾变改，生灵进行着没有意义的重复，始终限制在世界之中，不会超脱于世界之外。


    而现在的玄黄则是一个生灵，他拥有自主成长的自由。于是天地之间出现了道境修士，然后是元境修士，然后是更高的世界。没有极限，没有顶峰，只有一步一步的壮大。


    然而，当天地成长到一定层次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无聊？


    比如云璎珞找不到前进的目标之后，会不会自己沉睡，然后世界陷入毁灭？这是一个真的生灵，只要是生灵，其行为就不存在可预测性，除非给她安排一个既定的轨迹。


    离着八级时空超市越来越近，苏景关于命运造化的思考就越来越多，似乎自己出现的意义就是思考明白这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问题。


    “云璎珞，当元境圆满之后，你会做什么？”


    所谓的元境圆满就是，元界大成。到了那一个时候，天地就彻底分明了，不同次元的生灵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不同的次元上，各行其是，互不干涉。


    云璎珞却没有想到苏景会问出这样一句话。


    “我不知道！”


    认知障。


    时空超市的升级毫无规律可以寻找，升级和自己卖出多少商品已经没有关系，和发展了多少客户更没有关系，升级的关键在于苏景有没有掌握更高的认知。


    澹台秘境。


    澹台雪月回到自己的宫殿就开始闷闷不乐了。


    作为澹台雪月的契约召唤兽，水清明大致明白自己的主人是什么性格了。他把自己当做契约召唤兽不过是因为好玩，并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于是在主人没有召唤水清明的时候，水清明就自行修炼起来了。


    不得不说，当龙族覆灭之后，那一些龙族法则没有消失，却也缺少了载体。鸿蒙世界唯一的载体水清明就得到大造化了，不需要怎么修炼，一些龙族法则就开始落叶归根。


    涅之境界，早就达到了。将自身法则涅为天地意志，将自身法则烙印在天穹之上。


    踏生死桥已经达到了，生元境，死元境同样达到了。越过生死桥，水清明的生命就开始处在无生无死的大同境界，只要度过三灾三劫，就可以成为天地不朽的存在了。


    天地桥！


    水清明将自身的修为从头到尾印证了一遍，因为心中一直有祖龙，甚至水清明还见过祖龙是什么样子的，所谓的心劫并不能阻碍水清明的发展。自己的血脉之中流淌着玄黄世界镜湖的印记，也承载这鸿蒙世界至高的存在。水清明将天地桥架在玄黄世界和鸿蒙世界之中。本来这一步是很难达到的。随着澹台雪月从玄黄世界回来之后，原本两个世界的世界壁障就成为了无所谓的存在，至少对于元境修士来说，是不存在的，两个世界如同被连接成同一个世界，横贯两个世界的天地之桥就那样建立了起来。


    去天地根，比较复杂，至少水清明还没有理解这去天地根应该怎样做。


    天地根是天地赋予自己的最基本法则力量，任何一个元境修士都不可能真正去除天地之根，融合阴阳之心。人元境界是一个修士能达到的最高水准，越过地元之后，就是元境巅峰。所谓的元境巅峰是指，自己的所修持的法则成为这个世界最顶点，拥有统御同属性所有法则的能力，是为元境巅峰。而能掌控和利用本族属性的法则就是主宰。


    混沌生无极，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成四象，四象创造诸天法则。万法归一的境界方可成为主宰。然而鸿蒙世界的真实情况揭示了，那一些主宰并没有做到万法归一的境地，堪堪只是一隅的法则统属。


    元境巅峰不过是地元境，踏过生死桥。至于其他的境界


    并不是真正的修为境界，而是心境。


    水清明达到的境界在元境是半步天元，而真实的战力已经和主宰差不多了。


    这么快成为主宰可笑么？不可笑，天地之间唯一的龙族，不需要和别人抢夺法则，时空超市的商品更是加速了这种过程。


    只要有足够的钱，一个没有修炼过的凡人，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就达到人元巅峰。唯一值得一说的是地元境，这需要机缘，并不是时空超市可以改变的。融合所有龙族的法则，水清明的这一份机缘已经足够了。


    后面的境界不仅需要机缘，还要拥有对应的命格，还有天地之间的造化。天下龙族只有一个水清明，水清明自然获得这一份机缘。而其他人，就算达到了踏桥境界，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度过。


    真实的修炼境界只有碎星，涅，踏桥！


    “天地之根寻本溯源。天地之根究竟是什么？”


    水清明第一次修炼遇到了瓶颈。


    澹台雪月承受了关于前身的一切记忆，前身所背负的东西从接受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在影响澹台雪月，让澹台雪月再也无法忘却过去，成为一个高傲的公主。


    有了那一些记忆，澹台雪月就可以定义自己的开始，如果一个人可以定义自己的开始，那么就意味着那个人有自己的结局。中间的长度可能不一样，但是当起点和终点之间通过踏桥连接在一起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一个人的命格始终在一个闭环之中。


    澹台雪月不想要这样的命运。


    “过去我不要了！”


    澹台雪月伸出一只手，以澹台雪月为中心的天地瞬间变化，在同一个地点，出现了不同的澹台雪月。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吃惊。


    因为澹台雪月在以自己的力量逆转时空。


    身体之中的每一道过去的印记都会成为一个澹台雪月。不得不说，几千万年以来，澹台雪月的经历实在太多了。


    澹台雪月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过去的因果统统抹除。


    澹台雪月整个人从天地之间消失不见，每路过一副场景，澹台雪月就将那一幅幅场景摧毁殆尽。


    那一些虚影并不是什么投影，而是真正的现实，存在于过去的现实。澹台雪月打破了过去和现在同源体不能共存的铁律。以现在之身，穿行于不同的过去，以铁律抹杀自己过去的存在。


    这是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按照一般人的理解，你穿越了过去，那现在必然会出现你穿越过去留下的痕迹，倘若没有留下，那就意味着你所穿越的过去不是真正的过去。


    斩杀了自己的存在，对于现在的影响有多大？


    一粒尘可以填海，弹指可以乱世，过去的不可变才造成现在的多变。


    过去庄严，庄重而严肃，意味着不可改变。有人可以透过力穿过时间长河回到过去，但回到过去也只是一个看客，已经出现的未来确定了过去的固定。这是生灵，世界，法则存在的根本因果，没有人可以撼动。


    而澹台雪月却融合了在玄黄世界的根基，鸿蒙世界的法则，还有召唤未来的逆天手段，使得她贯通了过去未来于现在。


    澹台雪月是特殊的，这本来是没有人能够做到的，只是澹台雪月可以做到。


    当澹台雪月消除了自己创造人类的时候，天地五树形成的世界树，纷纷落叶，天地元气动荡，云璎珞化作巨大的树，重新吸收那本来属于自己的熟悉法则，现在却变成了陌生的法则。


    玄黄九天之上，云璎珞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道化，一颗巨大的树木在九天之上出现，树干不知多大，笼罩整个玄黄三界。


    九州山河崩塌，法则力量失灵，天地大变。


    神界之中，原本消失不见的那一些法则神灵再一次出现，天地之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怪物，天地大劫来临。


    凡间，大量的凡人纷纷死亡，真灵瞬间被抽空。


    “肆意妄为啊！”


    苏景站在苍梧山上，看着四周烽烟四起，山河裂变。


    一道金光出现在苍梧山上，将时空超市包裹着遁入虚空。


    “假的吧！”水心儿可从来没有看到，大地裂开，一团团妖魔样子的气息从地底喷发出来。


    就连一直冷若冰霜的宫清寒，都不由得动容。在天地法则混乱到归元地步的世界之中，没有人是可以幸免的。修士的修为在一瞬间被剥离，成为凡人，而那一些法则大成的修士，法则纷纷离体，成为混沌法则之一。如果想要重新获得修为，则需要重新修炼。


    苍梧山早已经化作平地，天地之间竟然没有一点完整之处。


    神界天龙秘境，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


    那里的龙族本就是澹台雪月掠夺过来的，并不是玄黄世界重新诞生的。


    他们真实的轨迹应该是龙族龙岛成长。


    “这是发生了什么？”哪怕有着时空超


    市的保护，这一些本土生灵已经感觉到不舒服，一条条强横的法则穿过时空超市构成的金光，进入时空超市的人身上，一道道法则被剥离，花木兰直接蜕变成为一株木兰花，站在苏景的手心。


    寇灵儿也被剥夺了海神血脉，成为一条没有什么异样的美人鱼。


    而远在巫山的位置，一代天骄姑射仙子身体之中的巫纹消失不见，本来道境巅峰的力量却已经拿不起手中的权杖了。


    看到身边人纷纷修为丧失，苏景并没有露出什么难过的神色。


    苏景不用看，天地在一种强横的法则干预之下，化作了本初能量，成为虚空之中的混沌法则。


    “这就是过去庄严的含义。有人斩断 了过去，和她的过去有关的东西也在一瞬间成为了虚无。不过终究是投机取巧了，那一位度过过去庄严劫的时候，只是否定那一些过去，将过去虚化。”


    作为完全不沾世界因果的水心儿和张婧楠，他们现在是唯一完好的人。于是她们就看到世界末日的景象。


    光华一闪，澹台雪月的清冷的身影出现在苏景前面。


    “什么样的人度什么样的劫难，你作为世界之主，本不应该将世界否认，要知道，那一些人虽然有你的传承，可也是活生生的，有意识，有灵智的。”苏景皱了皱眉头，“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这种事情，你觉得合适么？”


    “我斩断了大部分过去，但是和你有关的过去，我却没有办法，还请你帮帮我！”


    “凭什么？”苏景微微一笑。


    “父亲。”澹台雪月开口了，一开口，就让水心儿张婧楠面面相觑。


    “如你所言，每一个生灵都是独立的，就算这个世界因为我而诞生，他们能修炼也是因为我的法则，但是有一个人在我的因果之中，却在我触及不到的世界之外。还请父亲成全！”


    “澹台雪月，你真的很不乖巧。”苏景知道澹台雪月说的是从这边世界到了地球的姜明月。澹台娴倒是和澹台雪月没有多少因果，毕竟澹台娴是原本属于鸿蒙世界的法则。


    “每一个生灵都是独立的，我没有必要走父亲安排的道路，我要有我自己的命运，这非常合理。”


    说到这里的时候，澹台雪月手上拿起了一团紫色的光华。


    苏景可以看到，那一团紫色的光华就是当初那一只大手投放到鸿蒙世界的力量。澹台雪月手指张开，狠狠一握。


    一种激烈震动出现在苏景的身体之中，似乎自己的身体缺少了一部分一样。


    那是自己的因果，那是自己的羁绊，可是当澹台雪月捏碎的时候，苏景发现，自己和澹台雪月之间的联系再也没有了。


    “对不起父亲。我不是你，也不是母亲，我无法做到将自己化作天地，让世界成长成为自己突破的契机。你们的女儿长大了，我会有自己的道路。”


    张婧楠和水心儿看到陈景吐出一口鲜血，急忙上前，搀扶住苏景。


    “我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有他们陪在你身边让你享受天伦之乐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加上我。我想去看看这世界之外是什么，听说是另一个浩渺的宇宙。还请父亲成全。”


    “如果我不成全呢？”苏景内心莫名酸涩了一下。


    很多东西在澹台雪月出现的时候，苏景已经感觉到了。


    “如果父亲还想自己制造自己的伴侣，那请父亲给我一个机会，让未来的你身边有一个独特的女儿。”


    “好吧。”苏景摇了摇头，挥挥手一团紫色的光束从手中激射出去，然后澹台雪月的身形慢慢消失。


    远在地球上的姜明月正在研究所里面研究生命能量。因为法则的不同，姜明月始终无法感受生命能量。忽然道心，真灵瞬间消失不见，坐在试验台上的姜明月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姜博士，你怎么了！”


    “快点联系星空科技！”


    姜明月则是嘴角含笑，从地上缓慢起来：“我没有事！”


    对姜明月来说，这一天是特殊的，以前她的修为固然很高，不过却始终不能修炼，每一次动手都是消耗自己存储的力量，而这一次，姜明月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觉醒了另一套修炼系统。之前的桎梏完全消失不见。


    “谢谢父亲！”


    浩渺的声音从空气之中传来。


    彩色的法则从捏碎的法则之中缓缓凝聚，然后深入九天之上，那巨大的树慢慢化作一个人形。


    云璎珞。


    “归元！”


    彩色的光华从大树之上落下，然后时间开始往前，那一些破坏了的山川，那一些死去的人，慢慢复活过来。


    修为也重新出现在那一些复活过来的人身上，一切只在眨眼之间，那一段记忆却早已消失不见。或者还有更多的记忆。


    从这一刻起，这个玄黄世界和澹台雪月没有丝毫的关系。


    从这一刻起，云璎珞变成了天地意志，再也没有自由之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