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为大牛治腿伤
第二天早晨,刘牧之很早就起来了,他去看看孟德在不在,只见孟德的门关着,这家伙一大早就跑出去了。刘牧之没有办法,先去刘爱冬的屋子。如今刘爱冬已经是刘家的当家人,搬进了原先刘爱生住的那个屋子。他起得很早,且也年轻,正充满着干劲,刘家大院是这么大的一个摊子,且需要经营。他正在进行元宵节的准备,因为刘家二老的辞世,这个节日是一个哀丧的节日。刘牧之问:“二叔,前一段时间咱们商量的要找一个新帮手,有消息了吗?”
刘爱冬说:“有了,物色了几个,从布店里找了一个,还粮店里也找了一个,瞅个日子,叫他们来你瞅瞅。”刘牧之说:“你安排吧,还有,找个可靠的人,去把老九找来,我有话问他。”刘爱冬点点头,说:“那么晚上我找个人把他弄来。”
刘牧梁跑出来了,因为他不想洗脸,他娘在后面追,他躲在刘牧之的后面,跟他娘藏猫猫,最终他被揪住了,像一只赖皮狗似的向后退,而她娘,则使劲儿地牵着他。刘爱冬感觉失了面子,要上去踹小儿子的屁股,刘牧之伸手拉住他,说:“小孩子,多好呀。”
刘爱冬教训道:“要不是你二哥说情,我可要踹你的屁股。”刘爱冬时机合适地发扬了自己当家长的威风。刘牧之看着看着,眼睛就热了,转过脸去,说:“二叔我回去了。”
刘牧之回到屋里,武冬梅已经收拾好房间了。刘牧之进来坐下叹口气,武冬梅问怎么了,刘牧之没有说话,站起来走了几步,下了决心一般说:“冬梅,要不你去看看小虎如何,孩子太小了。”
武冬梅说:“我也正想着呢,昨晚梦见他了,一个劲儿地哭,我给他带些好吃的,你让厨房里准备一下。”
刘牧之说好的。武冬梅又说:“大嫂和小龙去哪里了,你知道吧?”
刘牧之说:“我当然知道了,是我送她们走的。哎,我今天算是真正的感觉到我们家要历经的灾难,实际上在七八年前,我爹就做这些准备了,我只是担心,这些灾难会不会传到小虎和小龙他们那一辈。咱爹把刘家的家谱传给二叔真是深谋远虑呀,有可能会让小虎和小龙避过这些灾难。”
武冬梅说:“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这么多中国人都遭受了苦难,我们受这点儿苦算啥,再说了,我们武家和刘家,那也算是本地的名望之门,我们出面保护这里的秘密,那是天经地义的。好了,说再多已经晚了,咱俩从小就被刘家和武家与这个秘密绑在一起了。我先去看看小虎。”刘牧之说:“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让日本人盯上。”武冬梅笑了笑,说:“你放心吧。”
武冬梅没有走大门,从小门出去的,刘牧之坐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刚刚喝了一口水,听见武冬梅从外面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两三个人,他们抬着一个受伤的汉子。这个汉子是大牛。
武冬梅说:“我刚一出门,就碰上大牛了,都在街上冻了一两天了,你看,已经烧成这个样子,说胡话了,说要替师父报仇,真是一个鲁莽之人。”
刘牧之说:“行了,你快点儿走吧,我安排人处理一下。”
武冬梅再次出门。
刘牧之看看大牛的伤势,大腿上中了枪,棉裤上全是血。大家把一张桌子收拾出来,把他放上去。有人给大牛送来热水,他喝了,看着刘牧之,叫道:“二师兄,我要替师父报仇。”
刘牧之生气地说:“放肆,谁是你二师兄了,我师父武天浩也没有收你入门,你根本不是他的徒弟。”
大牛倔强地说:“武天浩师父不是你一个人的,他是武举,他是咱们招远人的师父,他曾经教过我功夫,就是我的师父。”
刘牧之轻轻地问旁边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旁边的一个人,便把大牛找佐藤山木报仇的事情说了,刘牧之心情复杂地摇一下头,真是节外生枝呀。
原来,这个大牛确实不是武天浩的徒弟,武天浩真正入门的弟子很少。这边的民风喜好习武,每年的秋收之后,有一些好武的青年喜欢在打谷场里练功,武天浩心情好的时候,便会指点这些青年几招。这个大牛,长得倒是挺壮,但是天赋差了不少,曾经多次要拜武天浩为师,都被拒绝了。但是,武天浩喜欢那些好武的青年,也曾经指点过大牛几招几式的。习武之人秉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武训,且大牛是个纯朴忠厚之人,得知日本人杀害了武举武天浩,内心自然是仇恨难当。
刘牧之当然也理解大牛的心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冷冷地说:“大牛,你不是师父的入门弟子,自然不必要替他老人家出面,再说了,如果报仇的话,有我和孟德大师兄呢。”
大牛没有想到他的所做,却是得到如此带有贬意的回报,他既羞又恼,甚至于有些辱骂,挣扎着从桌子上起来,扑通摔地上,大叫:“真没有想到,武天浩收了你这样一个徒弟,缩头乌龟,一个堂堂的武举,竟然能够教出这样的徒弟!我才不稀罕你们刘家的施舍呢,我的腿也不用你治,我宁肯让它烂掉,也要让大家知道,我替师父报仇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想再走一步,怎奈腿太疼了,又坐在地上,这时,刘牧栋和孟德进来了。“二哥,你怎能够这样对待人家大牛,人家是在替你办事情呢!”刘牧栋大声嚷着。
“你懂什么,他这是胡闹,日本人现在怕咱们不反抗,恨不得我们刘家现在就跟他们打呢,我们不能上他们的当!”刘牧之生气地说。
刘牧栋照样也是气呼呼地,说:“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们的想法,我觉得大牛做得对,你说呢,孟德大师兄?武天浩师父没有收大牛当徒弟,你收他当徒弟!”
刘牧之没有想到刘牧栋这个丫头在这里指点江山,气得他鼻子都歪了。谁知大牛正是抓住这个机会,突然来了精神,爬到孟德的前面,大声叫道:“孟德大师兄,你收我为徒吧,我叫你师父,只要你教我功夫,我就替师祖报仇。”
“乱套了,乱套了,真是乱套了。”刘牧之气恼地说。
孟德说:“不行不行,我还没有资格收徒弟呢。”刘牧栋说:“大师兄,你快点儿收了吧,人多了,好替师父报仇!”
大牛说:“你不收我就不起来了,我也不治腿了,我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武天浩的徒弟不给师父报仇。”
孟德被逼得无奈,只有说:“你先治腿,要不以后如何练功。”
大牛说:“你答应了,我这就治腿。”刘牧之冲几个人示意一下,他们把大牛搀扶起来到其他的屋子,请郎中来治,刘牧栋热情地说:“我领你去,给你找个好郎中。”大牛对刘牧栋特别热情,嘴甜地说:“三小姐,你真是好人,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安排我,我大牛有的是劲儿,我学了功夫,替你打日本鬼子。”
刘牧栋毕竟是个小孩子脾气,立刻说:“那可要一言为定,我保证大师兄收你为徒,这样,你就是武天浩的入门徒孙了,办什么事情都名正言顺。”大牛一听这话,喜形于色,夸刘牧栋真是好人,就连漂亮的这个词都用上了,刘牧栋当时就美得挺高了胸脯。
屋里,孟德问刘牧之:“师弟,你看,这事情怎么处理,我怎么能收徒弟呢?”
刘牧之冷冷地说:“收不收徒弟是你自己的事情,对了,早晨你去哪儿了,一早不见了。”
孟德说:“我出去了一趟。对了,如果给大牛治腿的话,得请个郎中,最近,日本人把各个药铺都控制了,买药可难着呢。”
刘牧之说:“大牛被佐藤山木打伤,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佐藤山木不打死大牛,那是故意让大牛来给我们报信的,他是故意利用大牛来挑起我与日本武士之间的比武。所以,你尽可安排人给大牛买药,甚至于找人去鬼怒川公司找佐藤帮忙,他一定乐意。”刘牧之哼哼地冷笑了。
孟德被他这么一提醒,也笑了,不过,他的笑,更有另外一层意思。
孟德出去之后,刘牧之进了密室,坐在椅子上,想到了刚才大牛的那番话,心中无比苦闷,对着刘爱生的牌位,说:“爹呀,你让我怎么办呀,这种懦夫,我做不来呀。”
刘牧之正在伤神,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原来是刘爱冬和一个外人说着话过来了。刘爱冬用抱歉的口吻说:“我们会尽快结账的。”刘牧之从密室里出来,看到刘爱冬正带着那位要账的人走近了。刘爱冬进来打招呼说:“二少爷,这位以前跟杜管家做过不少事情,我们刘家用了他们的货,他们来催账了。”
刘牧之虽然不管家里的事情,但是也管刘家的派头,便说:“真的也是怪了,哪有你们这种要账的,小家子气,连规矩都不懂,没有过完年呢,就来要账?”
那位要账的主儿说:“先前是与你们的杜管家做的,如今听说你们有新人管事,这才过来催账。”刘牧之不耐烦地说:“我们刘家的当家人现在是我二叔,你见着他就行了,他会安排的,以后再要账,那是十五以后的事情。”那人笑了笑,对着刘爱冬行礼说:“多多冒犯了,以后多多照顾。”
刘爱冬因为是刚刚管事,还比较低调,对着那人笑笑送他走了。之后,还看到刘牧之还在为那人生气,知道他把一肚子的怨气出到刚才的那位身上了。于是,他靠近了刘牧之,小声地说:“牧之,杜管家确实有问题!”
刘牧之问:“你看到什么了?”
刘爱冬一字一顿地说:“他去了鬼怒川公司。”
第二节 日本武林高手来到招远
杜管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可能暴露了。他在鬼怒川公司的门口等了一会儿,有人领他进去了,佐藤山木生气地问:“你怎么这样冒险地来了?”
杜管家说:“我只是想问一下,最近出现的那个红英,是不是我的女儿?”
佐藤山木说:“这个你就不要着急了,是不是我也不清楚,最近纯子会来招远,她会告诉你的。那么,刘家大院那里有新情况吗?”
杜管家说:“确实有情况,刘家大院的张木匠不见了,是不是先生您安排的?”
佐藤山木吃惊地说:“不是,我没有安排,那会是谁?”
杜管家拍了拍脑门,说:“坏了,可能是马云龙的人!”
佐藤山木气得来回转了几圈,说:“你赶快回去。”
杜管家问:“那么您有什么安排?”佐藤山木没有说话,意思是没有安排。杜管家刚走,佐藤一郎出来,问:“父亲,你看这个人如何安排?”
佐藤山木说:“恐怕没有用处了,我得安排百灵鸟行动了。”
佐藤一郎问:“父亲,马云龙把张木匠控制了要做什么?”佐藤山木说:“如果卧龙居那边的图纸是他画的话,那么他一定知道里面的秘密,或者他知道卧龙居的秘密,卧龙居里一定有机关,武家庄我们死了不少人,所以卧龙居一定要小心。对了,少川哪儿去了,是在矿里,还是在山里。”
佐藤一郎说:“他今天没有去矿里,去山里自己找矿了。”佐藤山木点点头,一会儿一个下人拿来一只鸽子,他写了字条,系上去,鸽子的翅膀扑啦一声,佐藤山木自言自语:“但愿百灵鸟能够完成任务。”
杨少川正在山里走,突然从石头后面出来一个人喊:“过来,有事跟你说。”
杨少川看看身后的三个日本武士,离他有三百多米远,他走过去,刚才的那个人躲在一边望风,只见孟德从石头后面钻出来,说:“杨少川,我现在需要你帮助做一件事情,你去县城买几盒消炎药。”
杨少川正在犹豫,孟德十分生气地说:“你必须做这件事情。”他边说用食指使劲地一捅杨少川。杨少川哎呀叫了一声,连忙说:“我帮忙,买了以后送哪儿?”
孟德说:“送到刘家大院。”这时,那个望风的小兄弟说:“他们过来了,我们得撤。”孟德对杨少川说:“你现在就去县城,快点儿。”杨少川点点头,转身从石头后面出现在三个日本武士的视野里,他装做提裤子的样子,然后,朝县城的方向走去,一会儿与三个日本武士碰头了,他们问:“少川,你去哪儿呀?”
少川说:“我去县城买点儿东西。”
杨少川花了两个时辰来到县城,已经过了中午,他也没有去吃饭,直奔县城里唯一的诊所,诊所里的大夫看到了少川来拿来的药品清单,说不能卖,需要有酒井或者马云龙开出的批条。少川生气地用日语骂大夫,大夫惊奇地看着他,少川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那个大夫看了看,点头哈腰地把药品包好,杨少川把钱付了,把药装进口袋里,正要出门,山岛带着一个士兵进来了,大夫慌乱地迎出来,点着头哈着腰。
山岛没有理会大夫,反而看着杨少川,问:“少川,你怎么在这里?”
杨少川说:“我过来买点儿消炎药,今天在山里摔了一下,不小心把腿蹭伤了。”
山岛严肃地说:“以后有病不要到这里,你可以直接到兵营里的卫生队里,那里的军医比中国人的郎中水平要高,最重要的是能保证你的安全。”
杨少川说:“谢谢你的关心。”杨少川出了诊所,心口还突突地跳,他看看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但是,山岛在诊所里把大夫的清单拿过来,看看刚才少川买的药。然后想了一下,命令那个士兵出去跟踪少川。
少川刚走了几步,被人一把拉到胡同里,一看是孟德,孟德问:“办完了吗?”
杨少川激动地点着头,把药瓶给孟德。孟德把药拿到手里,刚要走,杨少川一把拉住他,说:“你把瓶子给我留下,把药拿走。”
“为什么?”孟德问。杨少川说:“山岛就在附近,他已经发现我买药去了。”孟德笑了,说:“你变聪明了。”他把药倒出来,对着杨少川说:“今天是没有机会了,要不,我非去干掉这个山岛。”杨少川说:“你快走吧,他肯定带着不少人。”
孟德拿了药,翻过一个墙头,跑了。杨少川返回胡同口,刚才那个士兵跟过来了,杨少川不客气地问:“你是不是跟踪我?”那个士兵冲着少川有礼貌地一低头,少川问:“山岛还在吗?”那个士兵答:“他还在。”杨少川说:“正好,我想起来了,还缺点儿维生素C,你帮我捎句话,让他到兵营的卫生队里帮我搞一点儿。”士兵嘿地一低头。正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开过来,车吱嘎一声停下来,车窗摇下来,有一个年近五十的日本女人叫道:“少川,你过来!”
那个日本士兵立刻扶枪站好,这当儿,山岛已经带着一队士兵过来了。
少川一郎惊讶地看着车里的女人,问:“母亲,你怎么来了?”
这个老年妇女是纯子,她打开车门下来,过来拉住少川的手,笑容可掬地说:“佐藤先生让我来,我和柳生一起来的。”只见车门又打开了,下来一个身穿和服的日本青年,他长得很魁梧,与山岛差不多。纯子介绍:“少川,这是佐藤先生邀请的客人柳生。”少川点点头,朝柳生低一下头,而旁边的山岛走近了,大声叫道:“柳生,是你,真的是你。”他上前深深地鞠躬,然后恳切地说:“以后,有机会,请您指导我的剑术。”
柳生淡淡地一笑,说:“野村先生的剑术也很高超。”
山岛谦虚地说:“如果能够与你过招,那是我的荣幸。”柳生哈哈一笑,说:“有的是机会,日后再说。”纯子对着柳生说:“要不,我们上车吧,少川,跟我一起走吧。”
少川只得上了车,与纯子坐在一起,纯子拉着少川的手说:“你看你,怎么瘦成这样。你怎么与山岛的人在一起?”少川说:“刚才去药店里买药,碰上他们正在巡逻。”纯子便喊道:“怎么了,你受伤了?”少川说:“没有,只是在山里,很容易碰伤,备上药,以防万一。”
纯子点点头说:“是呀,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车很快到了鬼怒川公司。
孟德拿了药,穿过几个胡同,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敲敲门,里面有人小心地打开门,孟德挤进去,只见李红江挤在炕头的一角,正在哼哼,他的肚子上已经扎了一块白布,见到孟德,便埋怨道:“老孟呀,你跟你师父这是学的什么医术呀,你弄的这些药可不怎么管用啊。”
孟德进来了,抱歉地说:“老弟,我师父没有教我如何治这子弹的伤口,这个子弹的创伤有烧伤,不好弄着呢。”李红江说:“你可要尽心尽力,日本鬼子没有打死我,让你这个医生把我治死了。”
孟德说:“这回好了,我弄到消炎药了。”
原来,李红江肚子上挨了一枪,孟德已经想办法把弹头抠出来了,但是他配的草药不是很灵验,这两天李红江烧得厉害。孟德把消炎药从口袋里抓出来,抓了几个给李红江吃下去,然后说:“老弟,明天我要去执行一项任务,恐怕我不能照看你了,我想了一个人,你看,我让刘牧栋来照看你如何?”
李红江脸立刻红了,说:“你让那个疯疯颠颠的丫头?”
孟德拍了一下他的头说:“怎么了,丫头怎么了?”
李红江问:“她可靠吗?”孟德说:“她比较可靠,我可以担保。”李红江无奈地点点头。孟德对着放风的那个人说:“你去刘家大院把刘小姐叫过来。”
过了一会儿,刘牧栋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来到了这里,只见孟德站在那里严肃地看着她说:“三妹,大哥委托你一件事情,李红江兄弟受了伤,麻烦你照顾一下。”
刘牧栋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说:“要我怎么照顾?”
孟德说:“山岛的巡逻队很有可能搜查,关键时刻你一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刘牧栋眨了眨想说:“我有办法,保证别人找不到他。”孟德点点头,说:“那我现在就走了,我有更大的事情。”李红江说:“你放心走吧。”孟德点点头出发了。
傍晚的时候,李家大院来了一辆车,那是佐藤山木的小车,里面出来一个日本妇女,她就是纯子,她来到陈老二的房屋前,出来了那个精明的伙计,纯子问:“陈管家呢,他不在吗?”
伙计说:“我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纯子彬彬有礼地说:“我是他二十多年前的朋友,想见他一面。”
伙计依然摇摇头。
纯子笑笑说:“我本不想惊动他的,看来还得去陈家的老院了。”那个伙计听了这话,吓得变了脸色。
纯子又礼貌地行一下礼,她转身上车走了,那个伙计看着她的身影恨恨地说:“日本人看起来文绉绉的,净干畜生的事情。”
纯子的车刚走,毛驴儿穿着便衣带着两个手下过来了,用手枪指着伙计的下巴说:“刚才是日本人吧,那个女的有多大啦?”
伙计说:“我看不出来有多大,不过至少有四十岁了吧。”
毛驴儿问:“她问什么?”伙计说:“她问陈管家。”毛驴儿问:“陈管家呢?”伙计说:“小的确实不知,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毛驴儿知道从他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来,只好放弃了,他带着两个随从,摇晃着身子回巡防营,远远看去,他们走路的样子都左右晃。
第三节 张木匠也掌握秘密
到了巡防营,毛驴儿去找马云龙汇报,丫环说不在,可能在西屋里,毛驴儿知道西屋是什么意思。西屋里面关押着刘家大院的张木匠。
毛驴儿来到西屋,马云龙果真在这里。
张木匠很惨,被人绑住了脖子,像狗一样地被拖来拖去,毕竟马云龙的人都是土匪出身,净干一些下作的事情。有一个土匪在审问,看起来他很喜欢这项工作,一会儿用棍子捅张木匠的肚子一下,一会儿又捅他的屁股。
张木匠哀求着说:“我确实不知道里面的机关,当年,我带着工人只是负责盖好房子,房子里面的机关,那是由武天浩布置的。”
马云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会儿上来了热的玉米糊糊,马云龙说:“老张,喝吧,给你做的。”张木匠疑虑地问:“是给我的?”马云龙点点头,不屑地看着张木匠,张木匠美美地端起碗,咕咕地喝了,看着马云龙,马云龙问:“好喝吧?”
张木匠点点头,说:“我都是老骨头一把了,你们这么折腾我图什么?”
马云龙没有回答,说:“张木匠,你重新给我画一张卧龙居的图纸。”
张木匠说:“这么多年了,我想不起来了。”马云龙说:“不要紧,你慢慢想,我们已经把你在刘家大院里的旧图纸找到了,你只要把它恢复出来就可以了。”
马云龙挥了一下手,进来一个土匪,抱着一大堆图纸,放在张木匠的前面,有几卷还滚了一下,掉在地上。
马云龙随便拿起一张,打开了,问:“这张是吗?”
张木匠说不是。马云龙又打开一张,张木匠说是卧龙居院墙的图纸。马云龙看了看,说:“怎么,卧龙居的院墙都是双层的?”张木匠说:“是的,当年武举要在夹层里放机关,机关的设计是由武天浩做的。”
马云龙嘲笑地说:“机关嘛,无非是那些箭弩什么的,没有太多的神秘,它若是惹急了我,就一包炸药轰了它。”
张木匠笑笑说:“那是,那是,再厉害的机关都经不起您一炸。”
马云龙说:“你以为我傻子呢,我才不去炸呢,我也不跟你磨嘴皮了,你把图给我画下来,另外,我需要特别警告你,你要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你要是跑出去,我可不敢保证你还活着。我告诉你,日本人肯定要找你的,他们抓住你,是死是活就不好说了,不说别人,就说你们刘家的老爷刘爱生,他就是你的榜样!”
“哎哟妈呀,我可不知道什么龙脉图的秘密呀,你们找金子关我这个老头子干什么?”张木匠冤屈地叫。马云龙哈哈笑,说:“你这是活该,谁让你跟刘家沾边了,你要是愿意,我这就把你放出去,让日本人把你抓走。”
张木匠连忙求饶:“马司令,我不出去,就在您这里。”
马云龙笑笑,出去了,毛驴儿跟在身后,夸道:“马司令,你可真有能耐,几句话就把他驯服了。”
马云龙问:“又有什么新消息?”
毛驴儿说:“有,有,当然有,又有一个日本女人来了,她去了李家大院,找陈老二,根据情报,好像她是二十年以前的一个什么人,跟陈老二认识。”
马云龙点点头说:“毛驴儿,你干得不错,看来,佐藤山木把所有的人都出动了,上次我听酒井的意思,他们要从日本请来一个什么剑道的高手?”
毛驴儿说:“真有这么回事,弟兄们说今天确实有个日本男人同那个日本女人一起坐车来的。”马云龙说:“又有好戏看了,这个刘牧之,有人收拾他了,我们就坐山观虎斗。”
他们正踌躇满志地说话,一个士兵跑过来喊:“报告,山岛来了。”
马云龙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毛驴儿,连忙向屋里走去。
山岛带着四五个人进来,其中有野村和柳生。山岛向马云龙介绍,这位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剑道高手柳生,今天特别前来拜访马司令,日后请多多关照。
马云龙点点头,柳生谦虚地说:“我听说马司令曾经与刘牧之交过手,想邀请你过几日与我切磋一下。”马云龙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
这时山岛站起来说:“马司令,还有一事,需要你协助,就是今天晚上大搜查……”他站起来,把头凑在马云龙的耳边,说:“刘家大院!”
第四节 杜管家约见纯子
山岛简单地与马云龙交代了行动的时间,然后,哈哈一笑,对着几位说:“诸位,如果没有事情了,我们先归队,佐藤山木晚上还要邀请诸位同仁参加宴席。”
几个日本人起身,柳生起来对着马云龙鞠躬,说:“明日如果马司令有时间的话,请接受我的邀请,我向您讨教。”
马云龙哈哈大笑。
这几个日本人大摇大摆地走了,毛驴儿轻轻地走进来,小声地问:“马司令,今天晚上有行动?”马云龙点点头,说:“你去让兄弟们准备一下,不要耽误了。”
毛驴儿出去安排了,还探头看了看,那些日本人已经走远了。
山岛带着他们,很快地来到了鬼怒川公司。佐藤一郎和杨少川正在准备食物,在另一个屋里,酒井和佐藤山木低声地说着话。
佐藤山木说二狗子翻译已经把先前的一些工头组织起来了,他们前期会组织到二百多人的劳工,应该可以满足玲珑背的开工。
酒井点点头说:“这点劳工远远不够,还需要修建军事设施,这更需要劳力。”
佐藤山木问:“大佐,您的打算?”酒井说:“我打算在玲珑背修上碉堡,只有让我们的军队把它牢牢地看守起来,才能做到高枕无忧。”佐藤山木听了,说:“那就多谢了,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黄金顺利开采。”
他们正说着,听到外面的声音,知道山岛他们回来了,便来到客厅与他们相见。佐藤山木向大家打了招呼,示意开始入席,大家坐好了,上来两个歌妓,哼哼唧唧地唱着,佐藤山木招呼着大家喝酒,干了几杯,佐藤山木说:“请纯子小姐。”
片刻,已是中年的纯子,穿着和服,抱着琵琶出来,坐在椅子上,先是划了一下弦,如同泉水叮咚响过,然后拔了一下,是一个低音,接着轻轻地一扬手,凄婉的音乐便奏响了,她唱的是《樱花之歌》,再加之她的嗓音带着天生的苍凉,一种远离故土疲于奔命于异国他乡的伤感气氛随之弥漫开来。
酒井合着那嗓音,那琴音,轻轻地晃着头,完全沉浸于音乐之中。
演奏太过于感人,没有人打断,更没有轻轻地哼唱,只有安静地享受。佐藤山木听着那音乐,忽然一种莫以名状地伤怀,再也控制不住,他似乎想到了历经三十年的艰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这样,鼻子一热,泪水就下来了。佐藤一郎轻轻地把手绢递过来,佐藤山木为自己的失态而尴尬,他看了看酒井,他还是沉浸在歌声之中,头轻轻地摇晃。
然而,这种温馨的气氛却被破坏了,因为听见有人在外面喊:“纯子!我要见纯子!”
纯子的琴声戛然而止,她吃惊地向外看。
门外,有人被拦住了,佐藤山木大为光火,喊道:“是谁,在这里胡闹?”
佐藤一郎出去,看到院子里杜管家被两个人拦住了,他还不停地推着那两个人,嚷道:“你们要是再拦着,我可就不客气了。”他一用力,一个下人就被他顶出去了。
佐藤一郎大声说:“老鼠,你要干什么?”杜管家挣扎着叫:“我要见纯子,我要见纯子!”
佐藤山木对野村使了个眼色,野村来到院子里,对着杜管家说:“请你离开!”杜管家哼哼冷笑了,砰地一掌击出,一个人倒下了。
野村冷笑一声,一脚踢出去,没有想到杜管家对着野村的脚心奋力一拳,野村啊的一声退后几步。杜管家冷笑道:“快点儿,我要见纯子。”
这时,柳生一个箭步冲出来,杜管家对着他一拳打出去,没有想到柳生身体一侧,顺着他的胳膊外侧滑过,身体已经贴着杜管家的后背站稳,只见他的手一刁,一推一送,杜管家的右臂已经被他擒住了,另一只手再猛地一推杜管家的肩头,杜管家的右胳膊已经脱臼,哎哟一声,柳生往他的后膝一顶,他跪在地上了。
佐藤山木忍不住拍手叫好,他大笑道:“今天晚上有纯子小姐的歌声,再有柳生的功夫,那可真是千载难逢呀。”
柳生朝佐藤山木行礼问:“请问如何处理?”佐藤山木说:“那就把他交给纯子小姐吧,他不是想见纯子小姐吗?”
没有想到,纯子并没有出来看热闹,她依然坐在屋里,抱着琵琶,她对一个下人说了几句,那个人出来对着杜管家说:“纯子小姐说了,今天不方便,日后定然会主动去见你。”
杜管家有些绝望地看着屋里,柳生不客气地说:“请离开这里。”杜管家左手扶着右肩,十分痛苦的样子,柳生冷笑一下,一脚踢过去,只听杜管家尖叫一声,再晃了一下右胳膊,已经能够灵活转动了。他只得忍气吞声地出了院子。
山岛看了大声喊:“好。”酒井也点点头,说:“真不错,不愧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高手。”
山岛看了一下时间,突然给酒井打了一个敬礼,说:“大佐,我去执行任务了。”
酒井点点头,说:“我等你的消息。”山岛的皮鞋声远了,酒井拉着佐藤山木的胳膊进屋,惋惜地说:“真可惜,如此好的歌声被那个浑蛋打断了。”这时,纯子笑道:“大佐如果想听,我再继续为你演奏。”酒井煞有介事地说:“那就免了,此一时非彼一时,也许给我留一个永远美好的记忆,那才是歌声的真正魅力所在。”
佐藤山木哈哈笑了。
他们进屋坐好,这时,听见外面的摩托车响了,酒井跟佐藤山木说:“我们的士兵已经行动了,那么我们就喝着酒等消息了。”
第五节 日本人搜查刘家大院
山岛的队伍很快进了县城,他们在马云龙的巡防营汇合。
马云龙的队伍已经集合了,加上山岛的队伍,一共有四百多人。山岛的队伍与马云龙的队伍混编在一起,因为马云龙的人可以讲中国话。
山岛带着一个小分队,把住了重要的路口,而负责搜捕的混合编队,一户挨一户拉网向前搜查。
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家家户户熄了灯,家里有养狗的,汪汪地叫个不停。山岛带着队伍顺着胡同里向前搜。他们砰砰地敲打着住户的门,一些惊吓的声音透过院门小声询问:“谁呀,干什么的?”
“我们是皇军,来搜查共党分子!”当兵的疯狂地喊叫。
随着开门的声音,兵匪们进了院子,很快听到打烂盆碗的声音,也听到人挨打的惨叫声。很快,士兵们跑出来,他们向下一户人家搜去。
这样搜查了几十家,还是没有逮到大鱼,突然听到一声枪响,山岛兴奋地冲进去,只听院子里传来一声凄惨的狗叫,原来是一个日本兵看到黑影里闪着萤光,吓得开了枪,看来他是被金蛇谷的野狗吓得胆小了。
山岛上来大骂一声,狠狠地给他一耳刮子。
马云龙听到枪声也跑过来,看到一个日本士兵挨了教训心中幸灾乐祸,这要是他的人胡乱开了枪,山岛还不知道要如何发威呢。
这个晚上天上有云,时晴时阴,几十米远能够看清人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搜查没有结果,他们有些气馁,马云龙问:“山岛,您看如何安排?”
山岛说:“继续。”他们的队伍继续向前推动,前面还有几百米远的地方就是刘家大院,在它的附近有一些小宅院。
山岛把马云龙叫过来,说了几句,马云龙抽出一部分士兵们围着刘家大院站着,另外的士兵继续挨家挨户地搜查。山岛对马云龙说:“下一个,就是刘家大院。”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兴奋地喊:“报告,我们发现了这个!”马云龙的一个二鬼子用手拎着一块白布,白布里黏了一块血疙瘩,一个士兵用手电筒照着那块血,山岛一把揪过那块布,这块布是一块普通的粗布,山岛知道共产党医疗条件很差,根本没有正规的医用纱布,只得用普通的粗布来包扎伤口。
山岛把那块烂布扔了,挥了一下手,士兵带领着他向前走。
他们来到了一个杂院前,看起来这个院子没有人住,很明显,这里的住户已经跑了,搜查的士兵零零星星地站在院子里,用枪刺乱捅。
山岛来到屋里,火炕上有破烂的被子,还铺了一些秸秆,马云龙冲毛驴儿挥了一下手,毛驴儿上前摸了一下炕,还有热度。
山岛深沉地问:“马司令,你怎么想?”
马云龙想了想说:“应该还没有跑远。”山岛挥了一下手,其他的士兵都跑出去搜查,他们跑动的声音,杂乱地传出很远。
山岛看到其他的士兵都行动了,对着马云龙说:“马司令,咱们应该去看望一下我们的老朋友。”
这时,一个日本士兵的班长过来报告:“队长,已经把刘家大院围起来了。”
山岛嘿嘿一笑,带着马云龙向着刘家大院的大门走去。
刘牧之早就醒来了,他已经感觉到今天晚上的不安宁。他住在后面的院子里,武冬梅也穿好衣服,来到客厅里,远远地听到大门有人敲打,刘牧之穿好棉衣,快步去堂屋。
刘爱冬住在堂屋的侧房里,也是很警醒地跑出来,看到刘牧之,便问:“牧之,怎么回事?刚才还听到打枪的声音。”
杜管家也跑出来了,身上还飘着一点儿酒气,可能是在屋里喝闷酒了。也不知是谁招呼的,有几个会身手的下人,竟然拿了家伙站在院子里。刘牧之安排:“大家把家伙都放了,如果是日本人,我们这点儿家伙不行。”
刘牧之让人都回到屋里,他大踏步地去大门,门打开了,鬼子和伪军猛地推开门进来,开门的下人被挤在门后,哎哟地叫了一声。刘牧之取来一把灯笼,挑高了问:“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士兵跑过来用枪指着刘牧之,那几个二鬼子是中国人,自然听说过刘牧之的功夫,不敢靠前,离着他有三四米远就站住了。只是那两个日本兵不知好歹,牛乎乎地上前来用枪刺一指刘牧之的胸脯,没有想到刘牧之向前一近身,一抄三八大盖枪的护木,再一推一甩,两个日本兵叠加在一起,倒在门洞里。
只听见哗啦啦一阵拉枪栓的声音,所有的日本兵和伪军把子弹都压上了。他们用枪口对准着刘牧之。
刘牧之挑着纸灯向左转横着走几步,黑洞洞的枪口跟随着灯向左转,他又向右横移了几步,众多的枪口又跟随着向右转,突然,刘牧之将灯向左一抛,随之身体向着相反的方向一飘,人已经绕过前面的两个伪军,站在了两个日本兵的身后,只见双手猛得一震,两个日本兵的枪扔在地上,刘牧之左右两手掐住两个日本兵的锁骨处,一运力,他们惨叫着,用日本话喊叫着,人已经瘫软了,被刘牧之双手提着挡住了前面,刘牧之提着他们,如同提了两个面袋,他向后退几步,大声喊:“你们都给我退回去。”
正在这时,马云龙哈哈大笑着走到前面,大声说:“刘兄弟,果真身手不凡,真是所谓手到擒来。”
刘牧之冷冷地问:“马司令,您就是这样跟我做邻居的?”
马云龙笑道:“刘兄弟,难道您想在这里打一仗吗,整个大院可是不少人呢,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功夫了得。”
刘牧之哈哈大笑,一运力气,两个日本士兵啊啊惨叫,他说:“若是真打起来,恐怕马司令您和山岛未必可以安全脱身。”
这时,山岛拍着手掌出来了,用不流利的中国话说:“刘先生,果真武功非凡,我们大和民族一向敬仰英雄人物,刚才有所冒犯,请您不要放在心上。”山岛用日语说了几句,所有的士兵都退了下去,把枪收了起来。
马云龙上前来笑嘻嘻地说:“刘兄弟,今天实在是有所冒犯,但是,我们在执行公务,正在搜查共党分子,您不希望给自己扣个私通共党的帽子吧?”
刘牧之冷笑,说:“我们刘家,就是刘家自己,不是什么党。”他把手里的两个日本士兵放了,接着问:“你们想到我们刘家干什么?”
马云龙说:“我们要执行任务,搜查共党分子。”
刘牧之反问:“我们家什么时候来了共党分子?”
马云龙冷笑,说:“刘兄弟不会打算阻碍我们的军事行动吧?”
刘牧之不屑地说:“你们已到了我们刘家大院了,还说我们防碍你们?”
马云龙狂妄地大笑:“刘兄弟,您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让士兵把枪收起来,这是给您面子,大日本皇军要是一发威,你这里,还不夷为平地?”
刘牧之鼻子哼了一声。马云龙故作亲近地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看你还是借个台阶下吧,我们得执行任务,据我们的线报,可能有共党分子跑进你们院里。”
刘牧之说:“没有共党分子进来!”
马云龙笑道:“有没有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得我们的人看看才行,那我们就带几个人看看?”
刘牧之无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我们家的东西,可不能给砸了,如果是砸了,你可要赔。”
马云龙笑道:“刘兄弟这还像回事,放心,我的人懂这些。”
马云龙挥了一下手,跑过来一个班的兵力,他们已经把枪背在肩上,接着又进来一个班的日本兵,他们站在院子里,山岛带着那几个日本兵。马云龙笑着对刘牧之说:“刘兄弟,那我就亲自带着兄弟转一转。”
然后,马云龙又对着山岛说:“山岛,我亲自带着人挨个屋看看,您就在这儿等一下。”
马云龙先是从院子的前面向后搜查,大门两侧的厢房里,是一些长工和看护家院的人住着,刘牧之已经让他们站了出来,伪军打着手电筒,进去搜了一番。这些人大抵也知道刘家是不那么好惹的,没有发现情况,继续来到第二进院子,这里住了刘家的一些直系的亲属,堂屋正对着二进门,进来之后,先是站着看看,心中也禁不住赞叹,这刘家毕竟是有家底的,他在山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从来都没有想到盖这么好的宅院。刘牧之陪着马云龙进来,刘家的人已经站在门口,天寒地冷的,大家抄着手,惊恐地看着这些士兵。
武冬梅站在几个下人身后,她的手里捏了几根长针,以防万一。
马云龙带着两个人进了刘牧之的房间,刘牧之跟着,马云龙看着屋里的摆设,赞叹道:“刘兄弟,如果没有这次执行任务,恐怕我马某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进来看看。”
两个士兵进来了,不敢随便动手,马云龙便笑着对刘牧之说:“刘兄弟,恐怕这些柜子得打开过一下眼。”刘牧之不满地说:“你们不是找人么,难道柜子里有人?”
马云龙笑道:“那是当然,必须得看看,柜子里藏个人很正常。”
马云龙对两个士兵说:“把柜子打开看看。”两个士兵把柜子打开翻动一阵,没有找到什么人。马云龙挥了一下手,出了刘牧之的房间。
马云龙看看觉得这样搜查效率低下,就对刘牧之说:“这样吧,我找几个兄弟,同时到几个屋子转转,咱们快点儿弄完这点儿事情,当差的总是不容易。”马云龙没有等刘牧之同意,他一挥手,向个士兵便按照他的意思行动了。
有几个士兵直奔刘牧栋的房间。刘牧栋立刻嚷着:“你们这帮流氓!”刘牧之说:“小妹,让他们看看吧,打发他们走人。”
马云龙却带着三个士兵直奔堂屋,进了门,站在中堂前面,中堂是用一组乌木雕刻而成,上面写刻了字,马云龙不识字,看不出来,但是能够看懂上面的画,好像有岳母刺字的一幅画,这个他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中堂旁边的多宝阁里摆了瓷器,马云龙不是很懂这些东西,对它不感兴趣。刘牧之担心马云龙在这里胡翻,紧跟着进来。
书架上摆了书,还有几个花瓶,马云龙伸手要去动那个花瓶,刘牧之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突然听到外面的士兵跑进来,大声喊叫:“马司令,发现这个!”
这个士兵手里提着一块布,上面有血渍。
马云龙蹭地转过身,看着那块布,他的脸色变了,看着刘牧之问:“刘兄弟,这如何解释?”
刘牧之的头一下懵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院子里会有这种东西。
马云龙把手一挥,命令:“快点儿去其他院子看看。”这些士兵立刻把枪持好,向着后院跑去。
山岛已经得知发现了情况,带着人马轰隆隆地跑进来。
刘牧之站在屋前喊:“不要乱来。”山岛把手一挥,所有的士兵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对着刘牧之。马云龙带着人来到后院,先是来到张木匠的屋子,把门踹开,里面一片混乱,他又把手一挥,向柴屋跑去。
杜管家的屋子也被搜查了,他的身上还有酒气,两个士兵把他押了出来。因为有士兵在他那里发现了匕首。
马云龙的人突然兴奋地喊:“我们抓住了,共党分子。”
过了一会儿,四五个士兵架着大牛过来,站在山岛的面前。山岛笑着问:“刘先生,你怎么解释?”刘牧之一看是大牛,陡然吊起的心放了下来,说:“他不是共党分子,他是被佐藤山木开枪打的。”
山岛冷笑说:“那么,我们就请佐藤山木先生做个证。请吧,刘先生,带上共党分子和刘先生。”于是日本士兵用枪逼着刘牧之和大牛走出了刘家大院。
刘牧栋在后面看着,吓得张大了嘴,慌乱得不知应该做什么。
第六节 以龙刺青做交易
刘牧栋回到自己的屋里,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刚才的兵匪动过了,地上有一个画夹,那是红英的画夹,她教刘牧栋画画时用的。刘牧栋坐下了,又起来,不知如何处理。孟德已经出了城,最快也得明天才有消息。
刘爱冬已经把家里的人都集中到堂屋里,杜管家没有过来。
武冬梅坐在那里,她手里捏着一根银针,脸色不是很镇定。刘爱冬问:“冬梅,你看如何处理。”
武冬梅站起来,走了几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不会把牧之怎么样的,但是,大牛的情况就不好说了。”刘爱冬说:“这可不行呀,刘家大院总不能没有一个做主的人。”
武冬梅说:“老爷临走之前,已经把家谱传给您了,您就是当家人。”
刘家冬点头道:“话虽这么说,可是这等大事情,让我如何处理?”
武冬梅说:“牧之的事情,您不用太操心,我想他是有办法的,家里的事情,还望您操持好了,二叔,现在您就抓紧时间让家里的人都安歇吧,一切都照常,不要耽误明天的事情。”
刘爱冬点点头,安排下去,一会儿院里安静了,大家都回了自己的屋里。
武冬梅也回自己的屋里,差人把刘牧栋叫过来,刘牧栋一进来紧张地问:“二嫂,二哥不会出事吧?”武冬梅说:“大事情应该不会出,你先放心,对了,我想问你一下,大师兄孟德去哪儿了?”
刘牧栋支支吾吾地说:“他好像出城了,没有在这里。”
武冬梅看了一眼刘牧栋,知道她一定与大师兄有秘密,但小姑子不愿意说,也不便多问,便说了一句:“小妹,你做事情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乱来。”
刘牧栋点点头,刚要张开嘴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爱冬跑过来,慌张地叫道:“不好了,张木匠的那个屋子,被人翻过,乱糟糟的。”
武冬梅来到门口,问:“张木匠人已经有两天不见面了,难道会出什么意外?”
刘爱冬说:“他屋子里的图纸全不见了,好像被人拿走了。”
武冬梅点点头,说:“不要声张,明天找几个人出去打听一下。”武冬梅把刘牧栋和刘爱生支走,自己想了一会儿,拿出夜行衣,穿好,把灯吹了,打开窗户,蹭地跳了出去。
刘牧之被山岛带到了兵营,阿牛的一条腿拖着,鬼子把他们丢进牢房里。大牛被摔在地上,哎哟哟地叫,刘牧之蹲下问:“大牛,没有事情吧?”大牛歉疚地说:“我对不住你,你就让日本人把我杀了吧,我不怕死。”刘牧之感慨地说:“大牛你是好样的,都是我太窝囊。”
大牛也有些惋惜,说:“二师兄,你的武艺高强,大家都听你的,只要你招呼一声,我们就跟随你打鬼子。”刘牧之不敢看大牛殷切的眼神,低下头说:“不行,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在身,不能莽撞行事。”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酒井大佐,他穿着军装,隔着门对刘牧之说:“刘先生,想不到你居然私通共产党,那可是死拉死拉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恐怕你们刘家大院的百十号人可都要抓来接受调查。”
刘牧之淡淡地说:“我根本没有私通共产党,大牛的腿伤是佐藤山木用手枪打的,他不是共产党。”
酒井哈哈大笑,说:“我觉得刘先生是个聪明人,不会私通共产党的,不过,你说这事儿跟佐藤山木有关系,那么看来,我们还得找佐藤山木对质一下,我们大日本的皇军,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刘牧之冷笑道:“你打算如何处理?”
酒井挥一下手,他让人把门打开,两个士兵拿着铁铐给刘牧之加上,酒井笑道:“刘先生武艺高强,在佐藤那里,我们得防着你跑了,还得委屈你一下。”
刘牧之大笑:“你们日本人就是奸贼,我现在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来了一队士兵,把大牛和刘牧之押上,向着佐藤山木的鬼怒川公司走去。
佐藤山木早就接到了电话,站在门口迎接。
山岛和酒井把大牛与刘牧之带到鬼怒川公司的客厅里,佐藤山木早就清楚了这些人的目的,对刘牧之说:“刘先生,您还是第一次光顾我们的公司,只是这身装扮不雅。我们鬼怒川公司是向你敞开的,你随时可以来做客,你是我们的朋友嘛。”
刘牧之冷笑,说:“佐藤山木先生,既然是朋友的话,我希望你能说实话,跟酒井说一下,是你开枪打了大牛。”
佐藤山木笑道:“这个叫大牛的跟你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助你呢?再说了,我也需要别人的帮助。”
刘牧之知道佐藤山木没有安好心,冷冷地看他一眼。佐藤山木说:“刘先生,我请你到旁边的屋里说几句话可以吧?”刘牧之点点头,跟着他来到旁边的一个小屋里,佐藤山木同情地说:“刘先生,我知道您现在的处境很难,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我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刘牧之看看佐藤山木,佐藤山木慢悠悠地说:“刘先生,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本人比较喜欢刺青,想得到你后背上的那幅龙刺青图。”
刘牧之看看佐藤山木,没有说什么。佐藤山木淡淡地一笑:“说,自然,您可以不帮这个忙,但是,我也可以强迫你,比如通过一些办法把你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被我们控制了,这样我也可以得到你背上的龙刺青。但是,这种做法有悖于我的初衷,我希望以理服人。”
刘牧之的冷笑,佐藤山木听到了,佐藤山木不以为然地说:“刘先生你可能看不起我,但是,你想一想,你的举动很快就会关系到一条人命,大牛就是一个例子,你愿意一个无辜的人为你死去吗?”
刘牧之下了决心,说:“我可以帮助你,那么,我满足了你,下一步你怎么安排?”
佐藤山木说:“我现在就让人临摹你后背上的刺青,同时让酒井把你和大牛放了。”
刘牧之说:“你现在就让他们把大牛放了,我是中国人,决不食言。”
佐藤山木出去说了几句话,然后又进来了,连同大牛,他身上的锁链已经去掉了。佐藤山木笑着说:“我承诺的已经做到了,刘先生,现在看你的了。”
大牛看着刘牧之,惊恐地问:“二师兄,你要干什么,我不走!”
刘牧之冷冷地说:“大牛,你不要叫我二师兄,你跟我们刘家没有任何关系,并且你也不是武天浩的徒弟。请你不要再参与我们刘家的事情,这样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只会给你我制造麻烦。”
大牛的脸色十分难看,忽然他明白了什么,眼泪哗哗地下来了。
佐藤山木朝佐藤一郎使了一个眼色,佐藤一郎恶狠狠地说:“你快点儿滚吧,别再耽误我们的事情。”
大牛伤心地出去了。刘牧之来到外面的桌子旁,拖过一把椅子坐好,他是面向椅子背坐的,然后,把衣服一掀,露出了背上的刺青,说:“你们抓紧时间吧,我还要回家。”刘牧之把胳膊架在椅子背上。
很快,来了两个日本人,他们拿着画夹,有一个人拿着透明的纸,很快地贴在刘牧之的后背上,并把它固定好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拿笔描摹,过了不到五分钟,龙刺青的轮廓已经出来了。
刘牧之看着前方,突然耳朵轻轻地一动,接着他的肩头一抖,胳膊肘轻轻一顶,顶在身后的日本人身上,只听那日本人哎哟一声,肩头似乎被人打了无形的一掌,手已经抬不起来了。佐藤山木连忙过来看。
却见旁边的一个门哗地打开了,冲出来一个日本武士,他的身形极快,像一只豹子向外冲,刘牧之坐着不动,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一扫,嗖地飞出,挡住了那人的去路,那日本武士身体一蹲,躲过来袭的杯子,右手一刁,将杯子捏住,放在地上。
这个日本武士就是柳生,他来到院子里,刚才的武林高手早就跑远了。
佐藤山木看着已经中了暗器的日本画师,问:“刘先生,你难道还会暗算我们?”
刘牧之没有说话。这时,柳生过来了,他看看刘牧之,用日语对佐藤山木说:“刚才外面有一个高手。”佐藤一郎惊讶地说:“不可能!”
柳生没有回答,对着日本画师的肩头的前面部分拍了一掌,只见一根银色的针弹了出来,落在佐藤一郎的前面,佐藤一郎捡进来,用手拈了拈。
柳生说:“刚才是这位刘牧之先生发现了刺客,用胳膊顶了一下画师,他动了一下,否则,这根银针会从背后刺入画师的心脏。”
佐藤山木立刻对着刘牧之行礼说:“谢谢刘先生。”
刘牧之不屑地说:“我不想一些无辜的人为这件事情而死,我还是请佐藤您以慈善为本,不要再找什么龙脉图,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秘密藏在什么地方,你们想要的东西,这幅龙刺青图,你们就把它描走吧,但愿不要再找我。”
佐藤山木奸邪地一笑,说:“若想不死人也简单,您就痛痛快快地把秘密告诉我。”
这时,柳生上前来施礼,说:“想必您一定是得了武天浩的真传,我想近日与您切磋一下。”
刘牧之说:“我不会与你们比武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佐藤山木笑了说:“当然,我们一定会尊重您的意见,不过,眼前先把这件事情做完。”
刚才受伤的画师,胳膊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他们又开始画画。
山岛留下几个带枪的士兵,守在这里以防万一。佐藤山木目前还不想太惹怒这个刘牧之,因为有许多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刘牧之还有大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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