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回响”

    “老爹，自求多福吧。”会客室门口，蒂娜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姑娘依旧一如既往地扎起了长马尾，但此时给人的感觉却不复往日的灵动，只是软趴趴地垂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复杂的心情。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蒂娜实在没办法对席拉心生恶感，鳞族姑娘本就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女人，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抛下“源生界”的一切，随威廉返回奥德大陆。她越是这样，蒂娜就越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此时蒂娜本应陪伴在母亲身边，为“己方”加强声势，但善良的长马尾姑娘实在狠不下心针对单纯的席拉。


    “那个……老爹。”就在威廉准备推开会客室的房门，进入其中之前，蒂娜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悄声说道：“我个人倒是不反对啦，只要你能说服母亲……你懂我的意思吧？”


    威廉顿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这还是他带席拉返回艾伦诺城之后，第一次得到如此“明确”的支持，尤其这支持者还是自己的女儿。揉了揉蒂娜的头发，威廉不再纠结，“蒂娜，你去陪着娜娜吧，里面的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


    “我回来啦！咦？怎么没人……”法术“暗行穿梭”的落点位于兰朵莉雅别墅的书房，只是抵达这里之后，刘璃却发现整间别墅内空无一人，原本应该留在此处的松鼠、琳和妃莉三位姑娘此时不知所踪。


    这座别墅本就是兰朵莉雅的法师塔，而刘璃拥有仅次于魔女的权限，他想知道别墅中是否有其他人并不困难。不过刘璃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太久，书房长桌中央摆着的那封信说明了几位姑娘的行踪。


    “呵……这还真是。”看过信的刘璃一脸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于三位姑娘的决定，心中有欣慰，也有担忧。刘璃需要时间沉淀自己掌握的力量，放在几位姑娘身上也是同样的道理。


    妃莉为了能与“风王之瞳”更加契合，踏上了前往“暴风眼”的旅途。那是东方煌玉帝国近海处的一座小岛，岛上风暴经年不息，蓝色元素犹如沸腾一般翻滚。刺客姑娘的法武双修毕竟是借助外力所得，存在着很大的局限性，不过聪慧如她却想到了该如何另辟蹊径，将“风”的力量融入身法之中，“暴风眼”正是最适合她的修炼场所。


    主修蓝色元素的施法者不少，其中倾向于“风”这个表现形式的不计其数，但极少有人会选择去“暴风眼”修行，对于一般施法者来说，那里并非静修的好去处。众所周知，施法者的体质普遍偏弱，即便有防护魔法保证他们在风暴中短时间无碍，但精神力的消耗却是极大。曾经不乏不信邪的施法者打算借助地利之便，却只有不到半数能安然返回。久而久之，如今敢于在“暴风眼”修行的，除了一些自觉幸运的愣头青，就只有那些真正做好准备的人了。


    若非刘璃深知妃莉有四阶巅峰武者的实力，说不准现在已经出发，去将那个冒失的紫毛姑娘抓回来了。


    松鼠和琳则是联袂前往精灵之森，可以预见，有巡林卫卫队长宁的照拂，两位姑娘在心武的修炼上一定会有突飞猛进的进展。她们两个的天赋本就极佳，前者有最顶尖的“凝神”天赋，后者身具一丝巨人王的血脉，只要她们自己不懈怠，今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止于高阶。


    刘璃倒是不会担心松鼠和琳的安全，精灵之森戒备森严，心怀敌意的外来者很难在那里讨得好处，不过宁在训练上的严苛是出了名的，想来两位姑娘落到她的手里也不会好过。


    另外两位姑娘暂且不提，松鼠的想法，刘璃多少能够猜到一点。这只让人心疼的猫娘只是不想自己的实力被刘璃拉开太远，失去站在恋人身边的资格而已。


    “唉，只可惜现在的时间，不允许我停下来等你。”刘璃在心底向心爱的猫娘道了声歉，却没有停下脚步的打算，虽然从未有人对他明说，但对于“灾变”，刘璃同样有着自己的认知。


    通往五条太古巨龙之王所属世界的空间裂口相继出现问题，只是“灾变”的前兆，而真正的“灾变”是什么样子，刘璃现在并不清楚。万年前的那场浩劫，任何记录中都没有留下详细的记载，刘璃曾不止一次询问过白龙之王，只是每次提到这个，翠瓦都会顾左右而言他，从未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


    “如果说……灾变的第一步是将与奥德大陆相连的几个世界之间的屏障打通，那么……”刘璃并没有离开老师的别墅，也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冥想室沉淀所学，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书房之中，双手交叠抵住额头，梳理着目前掌握的情报。


    刘璃心有不安，他只觉得从奥丁教团国举办的那次法术交流会开始，一切都发展得太过迅速，不管是自身实力的提升，还是整个世界的变化。刘璃至今都非常清楚一件事——自己穿越到奥德大陆，并不是一个意外，而是带着冥想空间中那枚湛蓝的原主人赋予的任务……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这任务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


    穿越前的刘璃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个，不算勤奋也不算懒惰，每天按部就班地活着。虽然穿越到奥德大陆之后，受到世界意志的影响，他的心态变得愈发年轻，尚未痊愈的中二病也有反复的征兆，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他只是个平凡小人物的本质。


    神奇的武技与魔法引领他走上了一条奇妙的道路，无数次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经历让他的心志愈发坚定，但这些都无助于他认清自己的目标。刘璃直到现在，仍然没有搞清楚那个时常出现在脑海深处的声音的主人为什么会选择自己。虽然从翠瓦的口中，偶尔会听到“继任者”这三个字，但具体该做些什么，刘璃同样一头雾水。


    “那么，又为什么要欺骗我呢？或者……如果那不是欺骗，又是怎么回事？”刘璃努力地梳理着自穿越到奥德大陆之后经历的一切，很多事情因为过去太久，记忆有些模糊，但施法者的强大精神力却能让他回想起更多的细节。当他回想起刚刚穿越到奥德大陆，看到天空中那两轮满月时，脑海中传来的那个声音，一股违和感油然而生。


    “唉，这只是个意外，我们会让你活下去，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这是刘璃当时听到的原话。如今“意外”一词他是绝对不敢相信的，冥想空间中的湛蓝一次次给予刘璃帮助，用“意外”根本解释不通，但最让他头疼的，还是短短一句话中的那个“我们”。


    刘璃曾向翠瓦打探过关于“祂”的信息，虽然白龙之王总会岔开话题，但白龙姐姐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小毛病——时不时就会说漏点什么东西。在有心算无心之下，刘璃对“祂”的存在有了大概的了解，却从未听说过，“祂”指的是复数个体。


    “如果说，我最初听到的那句话并非欺骗，那就意味着……有些事，即使是太古龙王也不知道的……现在需要确认的，或许正是一切的原点，究竟是‘祂’……还是‘祂们’。”


    打断刘璃回想的，是腹中的饥饿感。不知不觉，一夜已经过去，刘璃在这书房中足足呆了超过十五个小时，只为了将杂乱无章的线索梳理一遍。至于结果，虽然远算不上让他满意，却也并非一无所获。


    刘璃起身，舒展了一下久坐僵硬的身体，缓步走到窗前。初升的朝阳洒下温暖的光，整个学院也逐渐苏醒过来。他能看到远处广场中或是落单、或是结伴而行的学员准备开始一天的学习生活，年轻人无忧无虑的样子让他沉重的心情也舒缓了几分。


    “呼，一步一步地来吧，首先，还是处理一下自己的问题吧。”下定决心的刘璃，义无反顾地走向冥想室，他给自己定下了第一个目标——两个月，解析湛蓝之上的五色元素节点，进而完成对元素化形体的完美操控。


    ……


    “真是够迅速的，没想到仅仅一个晚上过去就完成了自我调节，该说不愧是天才吗？”


    “呵呵，真不知道他知道实情之后会是什么反应，话说你想好怎么跟他解释了吗？”


    刘璃花了一夜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思考穿越以来经历的一切，从而规划未来要走的道路。但他不知道，有人将他在别墅书房中做的一切尽收眼底。


    “哼，就算他真有什么不满，难道还敢表现出来不成？”


    “兰朵啊……我记得刘璃最初只是我的学生来着，这么多年你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


    “哈？威尔，是你把他送到我的手里的，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教学生的吗？”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艾伦诺魔法学院的院长，六阶高级施法者埃克斯扶额轻叹，“我教过的学生不少，怎么就出了你们两个奇葩。”


    “老头子你还好意思说！？早就知道我们这一门的冥想法有问题也不说去改进一下，害得我们两个还要在这偷窥自己的学生！”


    “啊哈哈，说起偷窥……我还记得兰朵你刚刚晋升四阶，陷入‘回响’状态时，那可真是活泼啊……”


    “什么！臭老头子，当时你在偷窥！？”兰朵莉雅羞怒，若非房间中有隔音结界，咆哮声没准要传遍整个学院。


    “好了，兰朵，别闹了。”或许只有威尔斯能安抚下陷入狂躁状态的魔女，“刘璃这一关算是完美通过了，我们也要为他准备一下建设法师塔的材料了，‘回响’过后，估计他晋升五阶也邀不了多久了……只是不知道这小子会将法师塔修成什么样子，我现在倒是比较好奇这个。”


    “哈，谁知道呢，这个不急，我的那架马车，暂时足够他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