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断肢重生

    艾伦诺魔法学院的传送大厅依旧是那样冷清，传送法阵中经常十余分钟看不到人影。这里毕竟只是一座魔法学院，并非帝都那样的传送枢纽，如今战争的阴云还没消散干净，前往西境的施法者尚未返回，而学员们又处于濒临考试的时节，使用传送法阵的人就更显稀少了。


    “算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刘璃已经在艾伦诺城呆了近两个月，虽然还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继续静修下去也是收效甚微。原本他计划再过几天就启程前往东方海渊，只是恰在此时，感知到了精神印记的激发，那是曾有过两面之缘的老兵发出的信号。


    “那……那个，您是要出门吗？要……要去哪里？”莎莉的声音细如蚊蚋，要不是传送大厅这会儿足够安静，刘璃很可能要忽略她的声音。这姑娘存在感实在过于薄弱，刘璃甚至没有发现有人接近自己，他只觉得莎莉选择施法者的道路，不去做刺客真是屈才了。


    “咦？小兔子？你这是……传送法阵管理员？”刘璃目露惊讶之色，传送法阵的管理员可不是任何人都能胜任的。传送法阵作为施法者最便利的交通方式，操控起来同样十分不易。并不是每一个施法者都像兰朵莉雅那样擅长空间要素和阵法学的，他们想精准传送到某个地方，往往需要一名能熟练感知空间要素，或是在阵法学方面有一定造诣的同行辅助。莎莉能成为传送法阵的管理员，足以证明她在阵法学方面已经登堂入室了。


    “上……上个学期通过了中阶阵法学的考试，老师说让我来这里试试……不过好难啊，每天要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莎莉口中的老师，正是负责教授她阵法学知识的兰朵莉雅。魔女为了这位姑娘也是煞费苦心，莎莉在阵法学方面的造诣甚至要高出刘璃，兰朵莉雅已经开始向她传授立体法阵方面的知识。可惜知识的积累并不能改变小兔子的性格，她依旧是那么胆小，兰朵莉雅安排她管理传送法阵，最主要的目的是让她接触到更多的陌生人，只是从她此时的表现看来……收效甚微。


    “呵，真不错，不过你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就好了。”刘璃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揉了揉莎莉的头发，这稍显亲昵的举动把小兔子吓了一跳。其实刘璃不知道的是，莎莉现在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了，放在几个月前，她刚刚成为管理员时，每次见到陌生人都要躲在传送大厅角落的柱子后面，利用传讯法术进行交谈。


    “噫！对不起，我不是过意的……”这也多亏刘璃是熟人，不然刚才摸头的动作足以把这只小兔子吓得缩回角落的柱子后边了。


    “好啦，不逗你了，帮我连接奥罗沙堡，那边的传送限制应该解除了吧？”


    “等我看一下，沙堡……奥罗沙堡，啊！有了，奥罗沙堡的传送限制今天早晨刚刚解除，可以传送。”


    “那就麻烦你了，小兔子。”


    “呜……人家才不是什么小兔子……”即便是反驳，莎莉的语调依然是软软糯糯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反正刘璃是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这种冲动。


    “啊！对了，那个……可以帮我试试这个吗？”莎莉说着，将一颗二阶白色魔晶交给刘璃，魔晶中赫然有一座微型立体法阵，在慢悠悠地旋转着，“在传送之前激发，可以保持传送的稳定……”


    刘璃这才想起，面前这只胆小的兔子是专精操法的，开发新的法术，对于操法者来说属于本职工作。


    在莎莉将坐标调整完毕，传送即将开始之时，刘璃顺势激发了魔晶中的法阵。随着法术展开，一层薄弱的“蛋壳”将刘璃罩入其中。法术形成的“蛋壳”薄如蝉翼，散发出淡淡的莹白色光晕，看起来几近透明。“蛋壳”上一道道繁复的花纹流转不息，看似毫无规律，却能有效地隔绝空间要素在传送过程中产生的律动。


    “还真是新奇的构思……”刘璃设计不出如此精巧的法阵，但在阵法学上，他与莎莉师出同门，远比其他人更了解魔女架构法阵的习惯，是以看懂其中的原理对他来说并不困难，“虽然结构有些脆弱，不过也算是一项成功的发明，至少恒应该很喜欢这个法术。”


    “那个……我听老师说了恒小姐的情况，所以……”莎莉听到刘璃的喃喃自语，连忙开口解释，她的这个法术，还真就是听说了恒的体质问题之后，为了精灵姑娘量身定制的。


    “好吧，下次见到恒，我会告诉她有只小兔子为她创造了不错的法术，不过现在，我该出发了。”感知到法阵坐标已经指向了奥罗沙堡，刘璃没有等待莎莉的下一步动作，直接以自己的精神力激发了法阵。


    “呜……都说了，人家才不是小兔子。”传送大厅中，只留下莎莉软糯的哀鸣声。


    ……


    近两个月来，刘璃完全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沉浸于静修之中，稳固境界的同时也让整个人变得愈发沉默寡言。莎莉出现的时机可谓恰到好处，让他沉重的心情得到舒缓，避免在执念的纠缠下操之过急，走上伊恩的老路。


    刘璃也是在传送之后，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才回过味来，心中不由对那只胆小的小兔子抱有一丝感激。现在回想一下，这一个多月的确有些操之过急，若非有老兵激活精神印记打断，他没准都要做一些比较冒进的尝试。就在从别墅赶去传送大厅的路上，刘璃的脑子里还在考虑尽快给老兵治疗之后，该怎么利用剩余的时间，将对元素化形体的掌控再提高一层呢。


    “小伙子来得倒是快，那这次就麻烦你了。”老兵依然在军需处，虽然没有健康的体魄，但精神状态依然矍铄，见到刘璃第一时间开口招呼道，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不麻烦，当初若不是有您传授经验，我在沼泽中没准要吃多少苦头呢。”


    “哈，小伙子你就不要谦虚了，铁壁岗哨现在还流传着能独自狩猎沼鳄的年轻人的传说呢。”老兵爽朗一笑，用仅剩四根手指的右手重重地拍了拍刘璃的肩膀。其实他早已习惯了残疾的身体，但也不打算拒绝刘璃的善意，“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吗？”


    “嗯，找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就好。”刘璃摸了摸头，腼腆一笑。


    “跟我来吧，别看我只是个管后勤的，但自己的营帐还是有的。”


    ……


    “待会儿可能会有点……吓人，您忍着点。”刘璃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枚元素结晶，正是蕴含古树赠予的“生命符文”的那枚。既然决定帮助老兵，刘璃就没打算节省，他要让老兵拥有一副比常人更健康的身体。


    “放心吧，小伙子，再怎么也不会比失去它们的时候还疼吧……嘶！”趴在床上的老兵并没有看到自刘璃手中的元素结晶中延伸出的翠绿藤蔓布满了整座营帐，当藤蔓终于接触到老兵的身体时，饶是心志坚如磐石的他，也不禁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现在有人闯入营帐，一定会被眼前所见惊掉下巴。无数粗细不一的绿色藤蔓纠结缠绕，如同纠缠在一起的长蛇一般蠕动着，即使是南部森林绝地深处，都罕有这般景象。尤其是那些粗细如拇指一般的藤蔓，末端伸出细密的尖刺，直刺入老兵体内，将精纯的“生命元素”注入其中。若非尖刺中含有一些麻痹毒素，迟缓了老兵的痛觉神经，没准坚毅的老人都要惨叫出声。


    刘璃之所以采用这种破而后立的方式也是无奈之举。老兵残疾了半辈子，很多神经早已坏死，就算在“生命元素”的滋润下恢复生机，也不可能顺利操控新生的肢体。再说刘璃此时所做的可不仅仅是断肢重生，他这完全就是在给老兵塑造一具崭新的健康身体。


    “哈，没想到实际操控起来会这么麻烦，还好这一个多月没有偷懒，不然真要出问题了。”紧握元素结晶的刘璃心中后怕不已，要不是花了一个多月沉淀所学，没准这“治疗”过程中要出现大问题。“生命元素”是一种极为活跃的元素，刘璃此时已经爆发了自身全部精神力，才勉强约束住这些绿色的小东西。这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没准此时营帐周围五百米范围已经藤蔓遍布了。


    “呼，下次还得小心点，这重塑身体跟断肢重生的难度差距真是太大了。”刘璃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冷汗，颓然坐在营帐角落，喘着粗气自言自语。这一番施法几乎耗空了他的精神力，再加上注意力长时间高度集中带来的疲惫，他现在只感觉头昏眼花，连起身站立都尝试了数次才得以成功。


    “不过好在成功了，也不知道库恩大叔有没有能够休息的地方。”看了看四周迅速枯萎，化作飞灰的藤蔓，刘璃没有打扰已经沉沉睡去的老兵。他现在急需一间静室冥想，此时奥罗沙堡中，能提供这种条件的，只有伏案审批公文的库恩了。


    脑子不够清醒的刘璃丝毫也没有考虑过，在威尔斯逃逸的现在，去找库恩的自己究竟算不算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