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 VS老拳神1

　　我的眼里同时出现了两种不同的画面。

　　其中一个画面是现实世界，在北极的上方，二十枚神印碎片盘旋在空中，释放出来无形的神印碎片之力波动。这似乎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呼唤信号，从不同的方向，一道道流星般的光芒朝着这里极速接近，正是一枚枚神印碎片。

　　在超过半数神印碎片的召唤之下，剩余的神印碎片都从各地移动过来。其中可能有法正藏匿的部分，也有还没有被我们发现的部分，甚至可能有着本来失落在死后世界的部分。就连与我的意识绑定在一起的神印碎片都自动脱离，出现在了现实世界。我没有刻意阻拦，只是眼睁睁地看着这枚神印碎片以光速飞向北极。

　　总计三十五枚，所有的神印碎片悉数破空而至，在北极的上空齐聚一堂，接着彼此撞击融合在了一起。

　　只是一瞬间，神印碎片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悬浮在空中、比起人头稍大的黑色神印圆盘。

　　这块黑色神印圆盘还没有被完全修复，表面遍布裂纹，看上去只是将所有的神印碎片生硬地拼凑在了一起。

　　在遍布上下的裂纹缝隙之中，大量的橘红色火焰和灰色雾气从内部爆发出来，互相纠缠在一起，像是在激烈地冲突。

　　另外一个画面显示出了虚境内部的场景。

　　变化为火焰形态的小碗一出现在灰色雾气弥漫的虚境里，就像是蜡烛点着了火药一样，橘红色的火焰化为铺天盖地的火海，转眼间就充斥了虚境的每一处角落。

　　而太岁则在惊愕之下当机立断，身体分解化为无数的灰色雾气融入环境。而充斥在虚境内部的灰色雾气则仿佛盘踞此地的巨大怪兽一样疯狂运转起来，与橘红色火焰形成了抗衡的姿态。

　　“二号！你——”太岁像是无法接受自己看到的是现实，“庄成把神印碎片都给了你！？他居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做！他怎么会——！！”

　　小碗没有把力气浪费在与太岁争论事实真假上，只是一味地扩大自己在虚境内部的侵占面积。

　　想要获得末日神印之主的位置，不能只是让自己的灵魂侵入神印碎片那么简单，而是要像太岁一样侵入末日神印的所有部分。如若不然，太岁就不会被取而代之。无论占领了多少神印碎片，都只是虚境使徒，而不能算是神印之主。因此才必须把让所有的神印碎片齐聚一堂。

　　然而这个做法有利有弊。利点在于，小碗具有了取代神印之主的最基本条件；弊端则在于，所有的神印碎片里面都有着太岁的灵魂成分。使其齐聚一堂也就意味着，太岁的灵魂终于从分散的状态变得具有统合性。

　　虚境之中，灰色雾气一刹那就翻了数十上百倍，浓度高到宛如实体。

　　处理火灾之际，并不是只有水才能够起到灭火作用，有时候沙子亦是一门利器。大量的沙子填埋起起火点，能够起到强而有力的灭火效果。当浓度提升到这种程度以后，灰色雾气宛如无穷无尽的沙子一样填埋了虚境的内部。凶猛的火海亦是随之迅速萎靡不振，眼看着就要熄灭。

　　但我并没有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而是将自己的力量一口气传输了过去。

　　在那块遍布裂纹的黑色神印圆盘里面，有着一枚与我绑定的神印碎片。通过这层联系，我能够将自己的力量传输到在虚境之中作为自己眷属的小碗身上。这一刻的小碗仿佛变成了灾之大魔，甚至在我第三道门全力以赴的力量支援强化之下，提升到了远远超越灾之大魔，甚至是远远超越宣明的水平。

　　弹指间，橘红色的火海就像是注入了大量汽油的火堆一样炽烈爆燃。宛如实心固体般排斥一切的灰色雾气被极大膨胀的热量暴力地撕裂开来，火光又一次充满了虚境内部。

　　“——庄成！！！”

　　太岁的咆哮声响了起来，却难以阻止自己节节败退的趋势。

　　就算有着先发优势，就算生前是大无常，现在的太岁面对的可是占据半数以上掌印权限的小碗，以及推开第三道门并证道显灵、连那个山两仪都能够压倒战胜的我。在末日神印之主宝座的争夺战里，他的优势荡然无存。

　　小碗的精神性并不擅长战斗，即使给了她远超太岁的力量，她也不可能在冲突之中获胜。但是她不需要战斗，只要把所有的力气都专注于在虚境内部扩大自己的体量、增加自己的占领空间，像是一步步蚕食土地的植物一样，光是扎根生长就可以了。

　　就如同我们之前所预料到的，只有小碗一个人的话，哪怕有着超过半数的掌印权限也必然会折戟沉沙，但是有了我的大力支持，形势立马就逆转。

　　太岁的生命已经犹如风中残烛。

　　只不过，越是到这种胜利在即的时刻，越是要警惕突如其来的危机。

　　前所未有的危险感，从我的头顶上方传下来。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变成了一只蚂蚁，突然有一只大脚出现在了自己的上面，顷刻间就会把自己践踏成粉末。

　　与这种直觉一起出现的，是一阵欣喜若狂的大笑声。来者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反而像是故意给了这边一个警醒。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极速降落，脚后跟坠击而下。尽管只是人体积的大小，却仿佛有着整座大山从大气层外自由落体轰击地表的恐怖压迫感。我不假思索地躲避开来，来者踢击落地的瞬间，超越想象的冲击力炸裂开来。

　　这一刻，地球的自转速度都因这一击而出现了减慢，就连地轴都发生了些许倾斜。

　　老拳神好像终于忍耐不住那疯狂的斗志，主动降临到了我的面前。

　　“来吧，庄成——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他的声音无比兴奋，“你漂亮地打败了山两仪，现在应该轮到我了！竭尽你的全力，来把我打倒吧！”

　　“不好意思，我这里现在很忙！”

　　我后退一步，周围场景变幻，直接来到了地球与月球中间的宇宙空间。但是在变幻的场景之中，惟独老拳神的存在毫无变化。他紧追不舍地赶到了我的身前，一记直拳轰出。

　　宛如空间扭曲般无形的法力以螺旋形式缠绕在他的拳头上，令人联想到武侠故事里面的内力或者气劲，然后化为集束冲击波轰出，将这一击变成了足以把天体打个对穿的必杀攻击。

　　纯粹以威力而论，这怎么看都只是普通攻击的一击，足以匹敌我全力以赴的日蚀之剑。

　　我发挥出了自己融入自然万物的能力，同时再次竭力躲避。老拳神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基于显灵之力的回避动作，我感觉到他锁定这边的意识像是打滑一样错过，连带着这一击的命中率也瞬间归零，从我的旁边擦肩而过。

　　“嗯？”老拳神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这种能力……类似于‘天人合一’，但是远比那更加精妙玄奥……”

　　说话的同时，他的攻势宛如狂风暴雨般打来。我没有回应他的话语，竭力拉开距离，并且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小碗那里。由于失去了我的进一步支援，小碗也失去了在短时间内抢夺到神印之主宝座的机会。好在因为之前输送了相当多力量到那边去，所以小碗仍然处于超级强化状态，优势足够稳定。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把尽可能多的力量传输到小碗那里，让她尽快与太岁之间分出胜负，而目前我仅仅是应付老拳神的攻势都必须宛如走钢丝一样全力以赴，光是这么确认一下小碗的状态都算是高危行为了。

　　以及，虽然只是这么一轮简单的攻防，但是我也大致上判断出了自己与老拳神之间的差距。

　　单单以力量强度的上限，或者说是密度的上限来说，老拳神比起现阶段的我更胜一筹，却不至于形成质变差距。最关键的不在这里，而是在于速度。像是之前的日蚀之剑，我必须先做出一定的准备动作才能够释放。尽管所需时间算是短暂的，也可以设法进一步压缩，却还是必须要有一个提升密度的过程。普通攻击和必杀技之间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此。

　　老拳神却完全不是如此。像是这样面对面亲手与其交锋，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力量在出手的同时就完成了密度的最大化提升，举手投足都是必杀技。不需要架势、不需要准备，也不知道是在遵循什么方式，全身上下都像是一台神秘的传动机器，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瞬间完成力量的整合，爆发力强劲到荒诞，招式威力始终维持在凌驾于我的状态。

　　这还是在中远距离下的较量，如果是被他拉到最擅长的近距离战斗，情况只会对我更加不利。

　　原本我还想过他会不会至少先等待这边把完整的末日神印拿到手再说，但是他似乎不打算给我那样的机会。还是说，他仅仅是由于缺少关键情报，并没有意识到我和小碗这会儿正处于最关键的时刻？

　　在连续躲避他一整轮紧锣密鼓的猛攻之后，我忙里偷闲，总算是艰难地完成了一次足以与他的一击旗鼓相当的蓄力，然后将其化为一发强力的大火球轰射出去。

　　而面对这一招，老拳神既不闪避、也不格挡，居然抬起手来、一指点出。

　　指头与火球相撞。

　　橘红色的大火球竟仿佛被戳破的泡沫一样，立刻失去原有的密度，爆散开来，化为了毫无秩序的火焰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