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掌

    看来马钱子不过是想散去方元的一身修为让小蛮死心罢了，如此来说马钱子的心中还是希望将霜无归还给小蛮的。


    只要霜无在小蛮手上方元就一定还有机会，灵气修为散尽了可以再去商城兑换，于是他做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为了小蛮我死都不怕，还怕接这三掌吗？既然是赌，那我也想加个条件。”


    马钱子一笑，道：“说。”


    方元道：“不管我侥幸接住也好，灵气修为消陨殆尽也罢，还请首座大人都将霜无还给小蛮。”


    马钱子点了点头，道：“若你接住了，便证明你有资格成为我剑仙一派的弟子，有朝一日蛮儿就是真的将霜无传于你也是无可厚非。若你接不住，一身灵气散尽也就没必要再拜蛮儿为师了，本座也就没有理由再将霜无从蛮儿的手中收回了。”


    方元不由在心中一阵冷笑，说到底这老东西就是不相信他罢了。他知道不光是马钱子，这大殿上的所有人估计都把他当成了抱大腿吃软饭欺骗无知少女的无耻之徒了吧？


    于是他微微一笑，道：“既然首座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没别的顾虑了，来吧。”


    “不行！”小蛮拦在方元的面前，转身对他小声道，“你是傻子吗？你不过就是太初初境罢了，就算是天纵奇才，是太初初境的巅峰也不可能受得住我师伯的三掌！你这么做和自毁修为有什么区别？做不成师徒……我们也会是最好的朋友，你若是因我前程尽毁，我……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方元心中暗自得意，如果能让小蛮觉得愧疚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他顿时戏精附身，对小蛮淡淡一笑，深情的道：“要是不能成为你的弟子，我要这一身修为又有何用呢？”


    听了方元的话，小蛮只觉得浑身有些酥软，她还没反应过来，方元便轻柔的将她的身子给推了开。方元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一道刺目的清痕在小蛮的脸上悄无声息的划过。


    马钱子走到了方元的面前不到三步之处，道：“小兄弟，你可想好了？开弓可就没有回头箭了。”


    方元坚定的点了点，道：“我也没打算回头。”


    马钱子右手微微抬起，刹那间大殿之上狂风骤起。


    好强大的灵气！


    从这老东西身上外泄而出的已然不是普通的气势威压，而是真真实实、可感可触的灵气实质！


    眼前这老头的姿态依然佝偻，但在方元的眼中就像是万丈高山一样的伟岸，一样的不可企及。这才是强大的修真者，这才是拥有话语权的力量。


    这种力量不要说是与之抗衡，现在的方元就是在他的面前能够挺住不后退都需要极大的定力与决心。


    被人打败从来都不可耻，可耻的是被人征服！


    强势的威压之下，他的心中突然燃起了一股莫名的斗志，他竟然渴望能与如此强大的力量于正面一较高下。若是旁人知道了他的这种想法一定会觉得他不知死活，但他心中仿佛有个狂傲的声音在阵阵低语！


    于是方元的手上迅速掐诀，契灵修持术瞬间运起，他将体内灵气全部分配给了力量属性。


    马钱子的掌势看似柔和温顺，实则微中见妙，强大的灵气蕴藏其中外表却平实无华。只轻轻向前一推，方元顿时就觉得好像是一座大山压了过来了一般。


    然而方元也不肯示弱，他握紧了拳头非但没退反而迎了上去。将近400点力量属性的一拳连墙壁都能轻易打穿，他就不信对这老东西丝毫没有用作。


    刹那间，拳掌相接，一股强劲的灵气波纹以此为中心骤然展开，将方元直接震出了大殿之外。他的整条手臂都瞬间失去了控制，剧烈的疼痛萦绕在每一寸骨骼之上，五脏六腑一阵的汹涌澎湃，一口鲜血随之喷涌而出。


    马钱子的表情似乎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方元竟然会主动迎上来，而且还是全力以赴的一拳。刚刚那一掌就算是自己没用什么力道，就凭着他送上来那一拳的反震之力就足够废掉他的手臂了，再加上自己这一掌，只怕是整条手臂的骨头都得被打成骨粉了。


    周颠不屑的一笑：“蚍蜉撼大树，不知死活。”


    陆亦川的眼中流出了深深的怜悯，与方元相处的这几日他觉得这个大哥哥人还是不错的，看到他今天落得如此下场忍不住在心中为他喊冤。


    方元的举动让肃远道人也为之一惊，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则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可能在他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方元咎由自取罢了。


    小蛮扑到了马钱子的身旁紧紧抱住了他的腿，哭着哀求道：“师伯！停手吧！蛮儿不要霜无了，蛮儿也不要弟子了，蛮儿只求您停手吧！您若再出一掌他灵气散尽又留下了残废之身，您让他以后可怎么活呀！师伯！”


    马钱子看着满脸是泪的小蛮右手的手掌微微颤抖。


    “再来！我再接你两掌……你要如约……将霜无还给小蛮！”


    方元缓缓地站了起来，整条右臂像是一条死蛇一样垂在了他的身边。他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可这些身体上的痛与曾经他心里遭过的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人啊！想要变得强大，就不得不付出相应的代价！


    马钱子轻轻一笑，手上微微一动，一股轻柔的力量便将小蛮送至了一旁。


    “小兄弟，接好了！”


    马钱子那枯瘦佝偻的身躯中灵气犹如黄河之水一般呼啸而出，汹涌澎湃的气势让方元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四个字：排山倒海！


    方元运气调息稳住了气脉，然后迅速将全部的灵气都分配到了耐力属性上，全身绷紧犹如磐石一般。一声怒喝，伸出了左手手掌去迎接马钱子那气势卓绝的一掌。


    “嘭！”


    巨浪撞击在磐石之上的轰然之声响彻了整个龙山观，方元的身体在犹如百丈巨浪般的灵气之下像是一叶孤苦飘零的舴艋舟，被狠狠地拍在了龙山观的大门上，将整个大门都撞了个粉碎。


    他无力的躺在了地上，胸中的鲜血从口中一股一股的涌出。


    方元本以为在经历了蚂蟥道人的那个什么啖血污种之后再不会有什么比那个更难受了，现在看来，他还是太年轻了。


    他大胆的猜测了一下，现在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应该是没几块完好无损的了。不过神奇的是，只要他能忍得住疼痛的话这些骨头倒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看来自己这波赌在了耐力属性上算是赌对了。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只怕是不能再接马钱子的下一掌了。下一掌就算是马钱子不会害他性命，只怕是这个全身瘫痪他也是逃不掉了。


    小蛮被马钱子用灵气束缚在了一旁，虽然无法言语但身体却在剧烈地挣扎着，眼中的泪水如瀑布般刷刷滑下。陆亦川也不忍心再看下去，将脑袋扭到了一边。


    周颠走到了方元的身边，戏谑道：“小兄弟，差不多得了，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你又何必非得把自己搭进去呢？”


    方元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理他，而是闭上了眼静静的调息。


    周颠冷冷一笑，扔下了一句“不识抬举”便拂袖而去。


    肃远道人对马钱子一拜，道：“若是他再接您一掌即便是不死只怕也是苟延残喘，终究是师妹在意之人，还望首座三思。”


    马钱子没有理会肃远道人，而是有些异色的看着地上的方元。刚刚方元那一手的契灵修持术的玩法让他不由一惊，旁人或许不知，但他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没想到这个小子竟然能将最基本的功法用的如此别出心裁，虽不是修真体质，但却是个难得的可塑之才。


    于是他来到了方元身边，问道：“再接一掌，就算你性命无虞，但下半生估计也只能与轮椅为伴了。继续吗？”


    方元有气无力地道：“首……首座大人，我听小蛮说……剑仙一派……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可……可除魔卫……卫道本就是危险……重重，您明知……如此……是否……是否还会坚持……此道呢？”


    马钱子道：“那是自然，守护天下苍生便是我辈的修真之道，岂会因个人的生死安危而弃之？”


    方元闻言，艰难的站起身来，笑道：“那就是了……小蛮……便是我的天下苍生……”


    “唔……唔……唔……”


    小蛮似乎是在朝着方元拼命的喊着什么，只可惜她的嘴被灵气封住了不得张开。


    肃远道人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冷冷地一笑，道：“哼，狂悖之徒。小师姑，只怕这小子对你的情感并非只是师徒那么简单吧？”


    肃远道人横眉怒视了年轻人一眼，厉声喝道：“住口！休得胡言！”


    陆亦川一脸不忿的道：“小师姑长得这么可爱，人又那么善良，是个男人便会对其生起怜爱之心，你敢说你就没对小师姑起过什么非分之想吗？还好意思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肃远道人干咳了两声，道：“蛮儿再小也是你们的师姑，有谁再敢胡言贫道便家法伺候。”


    大殿之外，马钱子看着摇摇欲坠的方元，淡淡的道：“既然如此，本座成全你就是了。”


    方元缓缓的张开了双手，他看到了小蛮焦急万分的样子就知道，马钱子这三掌会把自己深深的打进小蛮的心中。至此之后，只要霜无能回到小蛮的手中，早晚会是自己的掌中之物。


    “来吧，最后一掌了，痛快点！”


    马钱子淡然一笑，掌势腾然而起，周身灵气犹如洪荒巨兽一般朝着方元汹涌而去。方元明显的感觉到这气息和前两次的完全不同，整个龙山观的上空都变得风起云涌，隐隐间透着一股子的肃杀。


    金戈铁马，寒兵甲衣，这是剑气！


    是了，剑仙一派的灵气自然应该是这种豪迈万千的剑气！看来刚刚的两掌马钱子都大大的留手了，这杀气凛然的剑气都丝毫没有显露。而这一掌，是要来点真东西了。


    方元此刻已然没有了任何的抵抗能力，他反而觉得心中十分坦然，任凭马钱子这一掌径直的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掌心轻触，并没有多大的力道。


    但片刻之后，一股锐利肃杀的灵气从自己的体内突然爆发，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接踵而至，就好像千蚁噬肉万剑穿体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