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知道有种感情叫爱吗？

    卷舒丛云犹如万丈漩涡一般盘桓于龙山观的上空，观中的所有弟子都被这瑰丽奇绝的雄伟气势所震撼，足足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巨大的灵压才渐渐消散。


    马钱子慢慢的收回了手上的动作，转过身去，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头。方元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头颅无力的垂下，与马钱子的那股强大灵气一同消失的还有他那一丝残弱的气息。


    “不要！方元！你不可以死！方元……你答应过我的！”


    小蛮身上的灵气刚一消失，空荡的大殿之内便回荡起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所有人都静静的待在原地，只有小蛮发了疯似的跑去了方元的身边。她的眼泪飘落在了空气之中，若能细细一闻，好像都带着一股悲伤的味道，如此浓郁。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捧起了方元那张沾满鲜血的脸，一股无力的瘫软感让小蛮几欲发狂。


    “方元！方元你醒醒啊！方元！你别吓我！你不可以再吓我了！咱们说好的，你要陪我一辈子的！你醒醒啊！你要是食言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求求你，求求你，你醒醒啊！”


    小蛮一边用手不停地擦拭着方元脸上的血，有意无意间触到了方元的鼻息，神情突然一瘫，眼中泪如雨下，口中不停的喃喃着：“师伯你骗我，你说过不会伤他性命的，你说过不会伤他性命的，你骗我，你骗我……”


    从后面跟上来的陆亦川刚好听到了小蛮的呢喃之语，停下了脚步呆呆的站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迎面而来的马钱子道：“师……师祖……您难道……”


    周颠只是冷眼看着，却没有言语。反倒是肃远道人身边的年轻人冷笑道：“狂悖之徒，当有此下场，倒也省的我日后动手清理门户了。”


    肃远道人沉声道：“王漕泽！你若再出言不逊，为师就罚你禁闭一年！”


    王漕泽顿时心头一颤，自从他拜师以来师父还是头一次叫了他的全名，虽然只是称呼上多了一个姓氏，但情义上却差出了十万八千里。


    王家本就是修真世家，却怎奈他对剑仙一道神往。师父平日中不叫他的姓氏本意也有让他摒弃世家外物的干扰，而如今却又以这个姓氏来提醒他做事要注意分寸。他自然而然的将这笔账算在了方元的头上，若不是他，师父怎会如此对待自己，就连小师姑也……


    王漕泽越想越恨，甚至就连方元死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恨，他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饮其血！


    马钱子从陆亦川的身边缓步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却是抬手在他的小脑袋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小蛮万般怜爱的将方元的脸抱在了怀里，小心翼翼的拨了拨他额上杂乱的头发，轻声道：“是我害了你，对不起。是我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


    小蛮的心好像变成了一张纸，正在被一双无情的大手一小片一小片的撕碎。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她此刻的情感，只觉得在那么一瞬间，这世界似乎已没有什么值得她再去留恋。


    就在这时，方元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猛吸了一口大气，一把抓住了正停留在他脸上的那双冰清玉洁的小手。


    “师……师父，我没死。首座大人的第三掌其实……其实是在帮我疗伤。”


    小蛮见状赶紧抓起了他的手腕探查一番，之后登时破涕而笑，随后在他的胸口重重的打了一拳，娇声骂道：“死方元！你下次要再敢这么吓我就不要再叫我师父啦！当你师父可真是够提心吊胆的！”


    方元被小蛮这莫名其妙的一拳竟给捶得吐了口血，小蛮顿时吓了一跳，方元赶紧道：“没……没事儿，是淤血，没事儿！”


    陆亦川见方元没事才知道原来自己刚刚是误会师祖了，也情不自禁地欢呼雀跃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便觉得脊背一阵发凉，回头看去，只见师父周颠正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于是就赶紧悻悻的收了。


    马钱子手上轻轻一动，大殿内的霜无便如接到命令了一般，“嗖”的一下就飞到了小蛮的身边。


    “老头子我还是说话算话的，蛮儿，你可要好好保管霜无，千万别负了你师父的一世盛名！”


    马钱子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个叫方元的小子嘛……天赋还不错，一个契灵修持术都让他玩出了如此新奇的花样来，就是这心性上还是差了点意思。不过……你的心性是再纯良不过的了，刚好适合做他的师父。功法上，既然他对契灵修持术的理解运用有几分心德，暂时就不要再教他别的了。当务之急，还是先带着他多去历练历练，填补一下心性吧！”


    小蛮迅速将霜无收起，朝着马钱子的方向跪拜道：“多谢首座师伯！蛮儿一定谨记首座师伯教诲，不负师父所托！”


    见方元还在那儿发呆，小蛮悄悄的用手势暗地提醒他。方元这才反应过来，也朝着马钱子跪拜道：“多谢首座大人……成全！多谢！”


    马钱子道：“本座刚刚在你的身上已经打下了我剑仙一派的祖师印，你现在已是我剑仙派龙山一脉的弟子了。你师父如此在意你，你要跟着她好好修炼才是。若你日后言行有失，就算是你师父能容你，本座也必定派人清理门户。”他徐徐出了口气，“以后别再叫什么首座大人了，修真者那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还是叫一声师祖吧。”


    方元再次叩首，学着小蛮道：“多谢师祖！方元谨记师祖教诲！”


    后来也是从陆亦川的口中才得知，原来所谓的拜祖师其实就是要在体内打上门派特有的祖师印。祖师印是一种灵气标识，每个门派和世家的都不相同，有着极高的辨识度。之所以拜祖师一定回山门是因为只有掌事级别的门中长者才掌有祖师印，得到祖师印的同时也意味着新人得到了门中长者的认可。


    当天夜里，小蛮担心方元的伤势，一直等到他睡下了才从陆亦川那儿离开。回到了房中，却见到马钱子正盘膝静坐于烛前，双目微闭。


    “首座师伯，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蛮儿，师弟临终时将霜无传于你，可有嘱咐过什么？”


    小蛮跪在了马钱子的面前，道：“师父确有嘱托，要蛮儿寻觅一人，说此人乃是救大难之关键。”


    马钱子闻言猛然睁开了双目，道：“救大难之关键？此人有何特征，当怎样寻得？”


    小蛮道：“师父只说，那人与蛮儿命中有结，蛮儿下山后只需随身带着霜无即可寻得此人。”


    马钱子的眼中竟掠过了一丝惊惧，道：“你可知你师父一世无双，却还是因为寻觅此人的踪迹而丢了性命。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蛮叩首一拜，道：“师父抚养蛮儿长大，蛮儿如今无以为报，惟愿承其遗志，虽死无悔。”


    马钱子又道：“可你既知此事凶险万分，为何又要将那个毛头小子给引入其中呢？”


    小蛮一笑道：“方元是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他是值得蛮儿付出生命的人。蛮儿只是觉得和他在一起很踏实，很开心，蛮儿喜欢看着他笑，喜欢吃他煮的面，也担心他遇到事情总是不止退让会吃大亏，所以才会想要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还请师伯原谅蛮儿的私心，蛮儿一定不会将他牵扯进此事之中的！”


    “傻孩子！说得容易，只怕是这样一来很难不将他牵扯进来呀！”马钱子叹了口气，“你可知这世上有一种情感叫爱吗？”


    小蛮似乎有些不解，道：“蛮儿当然知道爱，师父正是因为爱我才将我收做了弟子，蛮儿也是这么做的，有什么不妥吗？”


    马钱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只得道：“你师父对你的爱和你对他的爱是不同的，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


    小蛮还是不明白马钱子说的是什么意思，马钱子也不再多言，自顾起身离开了房间，任她自己去慢慢体会。


    走出了小蛮住的厢房，马钱子扬天长叹，低声道：“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远处的一个阴暗角落中，周颠悄无声息的将这一切都悄悄的收入了眼底。


    接下来的几天里，小蛮谨遵马钱子的意思没有再教方元更深入的功法，而是帮助他想办法将契灵修持术的运用再熟练一些。终于，在离开龙山观之前，方元已经可以将灵气同时分配到两种属性之上了。


    小蛮奉马钱子之命去白云市的修真世家修家取龙山一脉预定好的丹药，正好也要先到东昌市。方元定然是要跟着小蛮的，索性一道去学校报道。


    刚进了六合县的县城，方元就接到了张知奕打来的电话。张知奕的家就在藏云山，离藏云山大学开车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得知方元今天就要去学校报道所以她也要今天去学校报道，从时间上看估计应该是她快一步，于是二人约定在东昌市的火车站碰头。


    离开了龙山观，小蛮再次恢复了方元熟悉的样子。方元总觉得小蛮在龙山观时的感觉太压抑了，远没有现在这样来的真实。


    不过难受的是，短短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前后就有十几个人想要小蛮的联系方式。就因为这点翻来覆去的屁事，差点没和几波人打起来。最后，为了挡住那些垂涎于小蛮美色的各色渣男，方元只好对外宣称小蛮是他的女朋友。


    终于熬到了东昌站，一出站台便远远的看到了张知奕在那儿等着。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皮肤白皙，但看上去却不是那种健康的白。柔柔弱弱的样子，好像是一阵风都会把她吹跑一样。但这个女孩笑起来却特别的阳光向上，让人看着就觉得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


    女孩见到了方元和小蛮主动的伸出了手，阳光般的微笑道：“你们好，我叫江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