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令人窒息的时刻
所有人都在看大屏幕上那个放大了好多倍的图案——一只线条简单却透着邪气的黑色蝙蝠，它死死扒在那根刚从人脑深处取出来的金属丝尾巴上。
吴振国和郭元章这两位医学界的大佬，脑子一片空白。他们琢磨了一辈子人体自然的毛病，眼前这玩意儿，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根本不是病，更像是……有人把一件精密的武器，硬塞进了老太太的脑袋里！
陈阳的眼神冷得像冰块。他动作异常小心，用镊子夹起那根要命的金属丝，放进一个透明的密封管里，“咔哒”一声锁紧。他做这些的时候，手稳得不像话，但旁边的吴振国却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气从陈阳身上冒出来，那是硬压着的怒火和杀心。
“封门。”陈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让人没法抗拒的命令味道。他转向吴振国，“现在起，这里就是最紧要的军事禁区。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所有监控录像，手术记录，全部封存，把网线给我拔了！能做到吗？”
吴振国下意识地点头，嗓子干得发紧。眼前的事儿太邪门了，他还没缓过神。
“郭老，”陈阳的目光又落到郭元章身上，“我外婆暂时没大事了，但这玩意儿在她脑子里待了多久，害了多少，现在还不清楚。你和你的团队，就管好她的命，记住，**绝对不能**用任何影响她神经的药。有问题吗？”
“没…没有！”郭元章赶紧摇头，看陈阳的眼神全变了，只剩下敬畏。
陈阳没再废话，他走到手术室角落里，又掏出那个手机。手指划拉着屏幕，找到“二舅”的号码，按了下去。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通了。
“小阳？！怎么样了？妈她……”电话那头，李戍的声音绷得紧紧的，全是急。
“二舅，”陈阳的声音异常平静，“外婆暂时死不了。”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但陈阳接下来的话，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但这压根儿不是病，是有人要杀她。”
“什么？！”李戍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你再说一遍！”
陈阳的目光透过手术室的玻璃，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的家人身上，语气冷得像手术刀：“我在外婆脑袋最里头，挖出个东西。人造的。这东西一直在放一种很弱很弱的信号，就是它，死死卡住了多巴胺，硬生生弄出了帕金森的所有毛病。你们之前那些药，全白瞎，连门儿都没摸着。”
电话那头死一样安静。过了好几秒，李戍的声音才又响起来，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要炸开的怒火：
“谁干的？！”
“不知道。”陈阳收回目光，眼神像刀子，“但这手法，不像一般的仇杀。这东西的精细劲儿，市面上见不着。它更像是一次……干净利索的‘定点清除’。”
“定点清除……”李戍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里的火苗子几乎要烧穿电话线，“好！好得很！敢动我李戍的亲娘？！”
陈阳能想象二舅现在暴怒的样子，他直接问最要紧的：“东西我抠出来了，封好了。上面……有个记号。”
“什么记号？”李戍追问，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一只黑蝙蝠，刻在金属丝上，小得几乎看不见。”陈阳描述着，“看着像什么组织的标记。”
“蝙蝠……”李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脑子里使劲儿翻找，“妈的，管它是什么玩意儿！小阳，你干得漂亮！听我说，现在你那儿就是顶天要紧的地方，我立刻派人过去接手！在我的人到之前，谁也别动！包括吴振国和郭元章，都给我扣在那儿��”
“明白。”陈阳答应。
“还有，”李戍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狠劲儿，“那根东西，护好了！它就是铁证！我马上报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杂种，敢把手伸到我们老李家头上！查！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祖宗十八代揪出来！”
电话断了。手术室里还是死一样的静，所有人都听到了陈阳电话里的零碎话，尤其是最后那句杀气腾腾的“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祖宗十八代揪出来！”，听得在场的人心都跟着哆嗦。
吴振国用力吸了口气，把心里的惊涛骇浪使劲压下去，走到陈阳身边，压低声音：“陈…陈先生，老太太后面……”
“按我说的，保住命就行。”陈阳打断他，语气没商量。他的目光扫过手术室里每一个脸发白、眼发直的医护人员，“各位，情况特殊。在部队的人来之前，麻烦大家伙儿配合，都在这儿待着。今天这儿发生的所有事，一个字都不准往外吐。这是命令，也是为你们自己的小命着想。”他的目光特意在几个年轻医生脸上停了停，那无形的压力让他们脖子一缩。
没人敢吭声。刚才电话里的“顶天要紧”、“部队接手”，还有那根邪门的金属丝和蝙蝠记号，都让他们明白，自己掉进了一个想都不敢想的大漩涡里。连吴振国和郭元章都老老实实待着。
陈阳不再看他们，他走到手术台边，看着病床上脸色还白着但呼吸平缓的外婆。他轻轻握住外婆冰凉的手，那微弱的脉搏跳动着传到指尖。一阵又一阵的后怕、愤怒和庆幸搅和在一起，在他胸口翻腾。差一点，就差一点点……要不是他碰巧穿过来，有了这身说不清的本事，外婆就……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光发火没用。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外婆彻底安全，然后，把那个藏在暗处的黑手揪出来！那个蝙蝠记号，是唯一的线头。
他低下头，又看向手里那个密封的管子。透明的管壁上，那根细得像头发丝的金属丝静静躺着，尾巴上那个小小的黑色蝙蝠图案，在无影灯下闪着幽冷的光。这小东西，像把钥匙，马上就要打开一个装满了阴谋和危险的盒子。
就在他全神贯注盯着那个蝙蝠标记时，一些模模糊糊、碎得像渣子的画面，毫无预兆地冲进他脑子最深处——冰冷的实验室，穿着白罩子看不清脸的人影，还有某种机器发出的、让人浑身难受的低沉嗡鸣……画面闪得太快，根本抓不住。
陈阳猛地睁眼，瞳孔一缩。怎么回事？眼花了？还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留下的破烂记忆？为什么偏偏是看到这个蝙蝠记号的时候？
他用力甩甩头，把这些乱糟糟的念头先扔一边。不管是什么，现在都不是琢磨的时候。他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时间一点点爬过去，手术室里的空气沉得像灌了铅，闷得人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