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幽谷令牌

    那冰冷古老的怒喝如同惊雷，直接在林夜与苏芷凝的神魂深处炸响，震得他们气血翻腾，神识几乎溃散！


    巨大的黑色冰爪遮天蔽日，携带着冻结万物、湮灭生机的恐怖威势悍然抓下！其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被那极致的寒意与死寂所凝固，令人根本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这绝非金丹层次的力量！甚至可能超越了元婴！是这幽绝冰谷无尽岁月中孕育出的恐怖存在，或是某位上古大能残留的守护意志！


    “小心！”


    生死关头，林夜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他一把将身旁因威压而行动迟缓的苏芷凝向后推开，同时体内《六九玄功》与《寂灭剑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寂灭剑域！”


    他狂吼着，不顾伤势未愈，再次强行撑开那极不稳定的寂灭剑域！灰黑色的领域力场瞬间张开，将他周身丈许范围笼罩。


    然而，这一次的对手太过恐怖！那黑色冰爪仅仅是散逸的寒气，就让刚刚成型的寂灭剑域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黑色冰霜，领域范围被压缩得只剩薄薄一层贴在林夜体表！


    根本无法抵挡！


    林夜瞳孔急缩，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保命的手段——那枚得自黑袍金丹的、疑似与此地有关的黑色令牌——猛地向前掷出，同时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寂灭剑意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嗡——！”


    令牌受到同源力量的激发，骤然爆发出强烈的乌光，正面那个“幽”字仿佛活了过来，投射出一道模糊的虚影，那虚影似乎是一位盘坐在冰川之上的古老身影。


    黑色冰爪的动作猛地一滞！其上蕴含的那股古老暴怒的意志，似乎对那令牌虚影产生了一丝迟疑和辨认。


    就是这刹那的停滞！给了林夜唯一的生机！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这令牌为何能起作用，求生本能驱使下，他一把抓住身旁惊魂未定的苏芷凝，体内灵力疯狂燃烧，甚至不惜再次引动伤势，施展出最快的身法！


    “走！”


    咻！


    两人的身影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趁着冰爪停滞、恐怖意志分神的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险之又险地擦着冰爪的边缘，朝着冰窟入口那道狭窄的冰缝暴射而去！


    “吼——！”


    身后的古老存在似乎因被蝼蚁戏耍而彻底暴怒，那停滞的冰爪以更加狂暴的速度狠狠拍落！同时，整个冰窟内的寂灭本源之气彻底暴动，化作无数道灰黑色的毁灭洪流，席卷向逃窜的两人！


    轰隆隆！！！


    巨大的冰爪拍落在林夜二人刚才立足之处，整个冰窟地动山摇，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毁灭性的寂灭寒潮向后追袭！


    林夜只觉后背如同被万丈山岳狠狠撞中，护体灵光瞬间破碎，《六九玄功》凝聚的暗金光泽也黯淡下去，他猛地喷出一大口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借着这股巨大的冲击力，速度反而再快一分，死死抓着苏芷凝，如同炮弹般射入了那狭窄的冰缝之中！


    噗通！噗通！


    两人重重摔落在冰缝之外的通道里，又翻滚出十几丈远才停下。


    “咳咳咳……”林夜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溢出，刚刚恢复一些的伤势瞬间加重，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死过去。


    “林师兄！”苏芷凝情况稍好，也被那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受了内伤，但她看到林夜为了护住她而再次重伤濒死，心如刀割，连忙扑过去，将最好的疗伤丹药不要钱似的塞入林夜口中，并以自身灵力拼命帮他化开药力，稳住心脉。


    冰缝之后，那恐怖的存在似乎因为某种限制，无法将力量完全延伸出来，只有暴怒的嘶吼和逸散的寂灭寒潮不断涌出，将通道入口冻结出一层厚厚的黑色玄冰。


    过了好一会儿，那嘶吼声才渐渐平息下去，只剩下令人心悸的余威弥漫。


    苏芷凝不敢停留，搀扶起几乎失去意识的林夜，踉跄着向着冰裂谷外围逃去。直到远离那核心区域，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冰洞躲藏起来，布下所有隐匿禁制，她才彻底松了口气，瘫坐在地，看着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林夜，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这一次，他们与寂灭本源之气近在咫尺，却功亏一篑，而且林夜伤势极重，能否恢复过来都是未知数。


    ……


    不知过了多久，林夜在一片冰冷的黑暗中悠悠醒转。


    剧痛！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枯竭，神魂仿佛被撕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刺骨的寒意。


    他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苏芷凝布满担忧和泪痕的俏脸。


    “师兄！你醒了！”苏芷凝惊喜交加，连忙扶他坐起，又喂他服下几颗丹药。


    丹药入腹，化作涓涓细流滋养着干涸的经脉，林夜缓缓运转《六九玄功》和《寂灭剑经》的基础法门，引导药力，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我们……逃出来了？”他声音嘶哑虚弱。


    “嗯，逃出来了。”苏芷凝点头，心有余悸地将之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林夜沉默片刻，内视自身，眉头紧锁。这次的伤势比上次硬撼金丹还要严重数倍，不仅肉身破损严重，经脉丹田受损，连神魂都受到了那古老意志的冲击，留下了暗伤。没有数月甚至数年的精心调养，恐怕难以恢复到巅峰状态。


    而幽绝冰谷开启的时间只剩不到二十天。


    夺取寂灭本源，似乎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股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难道就要这样放弃？错过这凝结至高金丹的最大机缘？


    就在他心绪起伏，伤势又有反复之际，识海中那沉寂了数日的“万物分解系统”突然自行运转起来。


    【检测到宿主神魂受创，体内残留高等寂灭意志侵蚀，伤势极度恶化。】【分析解决方案……】【方案一：缓慢调养，预计需三年零七个月恢复，根基受损，潜力下降。】【方案二：利用已吸收的“幽冥煞气本源”、“精纯魂晶”及“九幽寒煞草”，配合宿主所修功法，进行深度分解与融合，强行修复损伤，并有几率炼化部分高等寂灭意志，强化寂灭剑意与神魂。风险：过程极度痛苦，失败则可能加剧伤势或意识被寂灭同化。】


    林夜的目光瞬间凝固在“方案二”上。


    风险巨大，但收益也同样巨大！不仅能快速恢复，甚至能因祸得福？！


    他没有丝毫犹豫。


    “仙子，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请务必不要靠近我，也不要试图用灵力助我！”林夜看向苏芷凝，神色无比凝重。


    苏芷凝虽不明所以，但看到林夜眼中那决绝的光芒，还是重重点头：“好！师兄放心！”


    林夜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疯狂与决绝。他先将那枚“精纯魂晶”吞下，磅礴精纯的魂力瞬间涌入识海，滋养着受损的神魂。


    紧接着，他同时取出了那团“幽冥煞气本源”和那株“九幽寒煞草”！


    “系统！分解！融合！助我炼化！”


    他心中怒吼，彻底放开了对身体的掌控，将两股性质相近却都狂暴无比的阴寒煞气能量同时引入体内！同时，《寂灭剑经》运转到极致，引导着这两股力量，冲向体内那些残留的、属于寒潭古老意志的寂灭之力！


    轰——！！！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林夜的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神魂念头！仿佛有无数把冰刀在体内刮绞，又仿佛灵魂被投入了寂灭的深渊，承受着永世沉沦的痛苦！


    他身体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厚厚的黑冰，又不断被体内冲出的灰黑色剑气撕裂，周而复始，鲜血刚渗出就被冻结，整个人仿佛变成一个不断破碎又重组的水晶雕塑！


    苏芷凝在一旁看得花容失色，紧紧捂住嘴，泪水涟涟，却牢记林夜的嘱咐，不敢上前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承受这非人的折磨。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林夜的意识在极致的痛苦中几乎涣散，但他凭借着一股坚韧不拔的意志死死支撑着。系统之力在其体内精密运转，如同最顶尖的工匠，引导着幽冥煞气与九幽寒煞草的力量，不断冲击、消磨、融合着那些残留的高等寂灭意志。


    这是一个无比凶险的过程，稍有不慎，便会被任何一股力量反噬，万劫不复。


    然而，林夜撑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那肆虐的几股力量渐渐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并开始在他的控制下，缓缓融合！


    一股全新的、更加精纯、更加冰冷、更加死寂、却又带着他自身烙印的剑意，开始从他身体深处孕育而生！


    那些破损的经脉、丹田、乃至神魂上的暗伤，在这股新生力量的冲刷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被强化！


    咔嚓……咔嚓……


    体表的黑冰层层脱落，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闪烁着淡淡的暗金与灰黑交织的光泽。


    当林夜再次睁开眼时，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两朵寂灭的灰黑色火焰在跳动，周身气息虽然内敛，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深邃与冰冷。


    他的伤势，不仅尽数恢复，修为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达到了筑基期的真正极限！只差一个契机，便能凝结那万古无一的“九转寂灭金丹”！


    而他对寂灭剑意的领悟，已然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甚至，他感觉自己与这幽绝冰谷深处的那缕本源，产生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苏芷凝看着脱胎换骨般的林夜，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澎湃的力量感。他看向冰裂谷最深处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寂灭本源……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