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寂灭本源

    苏芷凝搀扶着林夜，在寂灭之气弥漫的冰裂谷中艰难前行。每走一步，林夜都能感受到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和神魂深处传来的虚弱，但他咬紧牙关，以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同时默默运转《六九玄功》残存的气血之力和《寂灭剑经》微弱的根基，吸收周围浓郁的极寒寂灭能量，缓慢修复着己身。


    越往深处，环境越发险恶。冰棱如刀，寒风如割，那灰黑色的寂灭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不断侵蚀着护体灵光。苏芷凝不得不分出更多灵力护住两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师兄，你的伤……”苏芷凝看着林夜苍白的脸色和不断渗血的伤口，美眸中满是担忧。


    “无妨，还死不了。”林夜声音沙哑，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我需要尽快疗伤。”


    他心知肚明，刚才与金丹修士的惊天一战，动静太大。即便这冰裂谷能隔绝部分波动，也难保不会引来其他强大的存在，或是被某些擅长追踪秘术的人盯上。必须以最快速度恢复一部分战力。


    又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一处冰壁拐角，林夜神识微动，指向一处被巨大冰凌遮掩的缝隙：“那里。”


    苏芷凝依言扶他过去。拨开冰凌，后面赫然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冰洞。洞内不大，但颇为干燥，寂灭之气相对稀薄一些，是个难得的临时落脚点。


    “就在这里。”林夜沉声道。


    苏芷凝先将林夜扶进洞内坐好，随即迅速在洞口布置了几个简单的预警和遮掩禁制。做完这一切，她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林夜。


    只见林夜已经盘膝坐好，双目紧闭，手中各握着一枚上品灵石，周身弥漫着微弱的灰黑色气流，正在全力运功疗伤。他体表的伤口在丹药和功法的双重作用下，已缓缓止住流血，但内里的损伤绝非短时间内能够痊愈。


    苏芷凝没有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守在一旁，也服下丹药，默默调息，恢复自身伤势和消耗的灵力，同时警惕地注意着洞外的动静。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林夜周身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像风中残烛那般随时可能熄灭。他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带着冰碴的浊气。


    “师兄，感觉如何？”苏芷凝立刻关切地问道。


    “暂时稳住伤势了，但要恢复战力，还需时间。”林夜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苏芷凝之前收来的那个黑色储物袋和葫芦上，“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吧。”


    以筑基之身逆斩金丹，这收获想必不会寒酸。


    苏芷凝连忙将东西递过去。林夜先拿起那黑色葫芦，神识探入，眉头微挑。葫芦内自成空间，禁锢着数百道凶戾的魂魄，其中那几道金丹主魂尤为显眼。这赫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魔道法宝“聚魂葫”，威力或许不如万魂幡，但更侧重于滋养和操控魂魄。


    “此物阴邪，但材料不凡，或许可以分解。”林夜将其收起，准备日后交给系统处理。


    随后，他打开了那黑袍男子的储物袋。袋中空间颇大，里面琳琅满目，顿时让两人眼前一亮。


    首先是灵石，光是上品灵石就有近百块，中品下品更是不计其数，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其次是丹药，多是些增进魔功、疗伤恢复的丹药，虽然魔气森森，林夜用不上，但其中几瓶恢复神识和治疗内伤的灵丹却品质极高，正好合用。


    然后是各种炼器材料，其中不乏一些极其珍稀的阴属性、煞属性灵材，如“幽冥铁”、“煞魂晶”等，这些都是修炼《寂灭剑经》或强化寂灭剑的绝佳辅料。


    最让林夜注意的是一个单独放置的玉盒。打开玉盒，一股精纯至极的阴寒煞气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着一株通体乌黑、叶片却如同冰晶般的奇异小草，草叶上天然生成着诡异的纹路，仿佛无数哀嚎的面孔。


    “这是九幽寒煞草！”苏芷凝低呼一声，“这就是那魔头追杀我想要抢夺的东西！”


    林夜点了点头，这株灵草蕴含的煞气能量极其精纯庞大，价值甚至超过那些灵石。无论是直接吸收修炼，还是作为主药炼制特殊丹药，都大有裨益。


    林夜毫不留恋地递给苏芷凝：“此物对你有益，收下吧。”


    苏芷凝美眸一亮，但却还是摇摇头，柔声道：“若不是师兄，我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宝物？师兄收下吧，否则我心难安。”


    林夜笑道：“要不，师妹你挑几样你用不上的材料给我挑一挑，我看有没有我需要的，我拿这个换。”


    苏芷凝二话不说，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储物袋。


    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瞬间堆在了林夜的面前，里面甚至有一些女儿家的贴身衣物之类的。


    林夜顿时无语，这师妹太虎了。


    苏芷凝也察觉不对，俏丽的脸上顿时红的要滴出血来，忙将私人用品收了。


    咦！


    林夜眼前一亮，只见一颗浑圆的、散发一股强大甚至令人心悸冷寂气息的内丹出现在眼前，他顿时心中一颤。


    这难道就是元婴期妖兽的内丹，竟然还是寒寂属性的。这不就是凝结“九转寂灭金丹”所需的主材——“寂灭核心”吗？现在所需材料就只剩“五行灵胎芝”了。


    林夜心中狂喜，只是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了，九幽寒煞草显然不够。


    “师妹，这妖丹是何来历？”林夜问。


    “这是我师傅和师伯在秘境联手斩杀的一条元婴初期寒系虎妖，原是预备给我炼制结丹期‘凝元丹’的材料。”


    苏芷凝直接将虎妖妖丹递给林夜，诚恳说道：“师兄，要不是你，这些早就是那邪修的囊中之物了，你就收下吧。”


    林夜一听是“凝元丹”，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直接拿出一个玉瓶，递给了苏芷凝。


    苏芷凝打开，一股丹香顿时笼罩在石洞之内。


    “凝元丹？！而且是上品。”


    苏芷凝喜出望外，她没有想到，林夜竟然直接送她上品“凝元丹”，这让她凝结金丹至少多了六七成把握。


    “师兄……”苏芷凝几乎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她说什么也不肯收下九幽寒煞草，林夜只能收入储物袋。两人又重新把视线放在了邪修留下来的东西上。


    那邪修的储物袋中还有几枚记载魔功的玉简，林夜粗略一扫便弃之不顾，邪法害人害己。倒是一枚看似普通的黑色令牌引起了他的注意。令牌非金非木，触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幽”字，背面则是一片模糊的冰川图案，隐隐散发着一丝与这幽绝冰谷同源的气息。


    “这是……”林夜注入一丝灵力，令牌毫无反应，但当他尝试将一丝寂灭剑意注入时，令牌突然微微发热，背面的冰川图案似乎清晰了一瞬。


    “似乎是指引之物？”苏芷凝也看出了端倪，“或许与这冰谷深处的某些隐秘之地有关。”


    林夜将令牌收起，心中隐隐有种预感，此物或许之后能派上大用场。


    清点完收获，林夜精神稍振。这些资源足够他支撑一段时间，甚至能加快伤势恢复。


    “师妹，我需要继续闭关疗伤，恐怕还需数日。”林夜看向苏芷凝，“此地虽相对隐蔽，但并非万全，还需劳烦你为我护法。”


    “师兄放心疗伤便是，芷凝定当竭尽全力！”苏芷凝郑重应下。林夜为她力战金丹，险些身死，这份恩情她铭记于心。


    林夜不再多言，取出得自黑袍男子的疗伤灵丹服下，又握紧灵石，再次沉浸到深层次的疗伤之中。《六九玄功》锤炼出的强大气血开始焕发生机，《寂灭剑经》引动周遭寂灭之气，不断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丹田。


    时间一天天过去。洞外偶尔传来冰煞妖的嘶吼或是其他修士经过的微弱波动，但都被苏芷凝小心地遮掩过去。林夜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强盛起来，体表的伤痕渐渐愈合，体内干涸的经脉重新被精纯而冰冷的灵力填满。


    五日后。林夜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勃发，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到巅峰状态，但伤势已然好了七七八八，战力恢复了八成左右！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浊气出口便化作冰晶跌落。


    “师兄，你恢复了？”苏芷凝惊喜道。她能感觉到林夜的气息变得沉稳有力，远非几日前那般虚弱。


    “差不多了。”林夜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轻微的爆鸣声，“此番因祸得福，对寂灭剑意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他目光转向洞外，那冰裂谷的最深处，那股精纯古老的寂灭本源召唤感越发清晰强烈。


    “是时候去探寻那寂灭本源了。”林夜语气坚定。


    两人收拾妥当，苏芷凝撤去洞口禁制。刚一出来，浓郁了数倍的寂灭之气便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的那丝本源之力，仿佛带着某种韵律，在轻轻跳动。


    林夜取出那枚得自黑袍男子的黑色令牌。此刻令牌微微发烫，背面的冰川图案闪烁着微光，指向谷底最深处的某个方向。


    “果然是指引！”林夜与苏芷凝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期待。


    两人循着令牌的指引，小心翼翼地向冰裂谷最深处进发。这里的冰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黑色，坚硬无比，空气中飘荡的寂灭之气几乎化为液态，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撑不过一炷香便会被侵蚀殆尽。


    沿途，他们甚至看到了一些被寂灭之气同化、变成了灰黑色冰雕的妖兽乃至修士遗骸，令人触目惊心。


    终于，在穿过一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冰缝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冰窟，冰窟中央，是一个仿佛亘古存在的寒潭。潭水并非清澈，而是如同墨汁一般漆黑，却散发着无法形容的极致寒意和死寂之气！


    寒潭之上，悬浮着一缕细如发丝、不断扭曲变幻的灰黑色气流！


    它仿佛是所有寂灭的源头，所有寒冷的终点！仅仅是看上一眼，就让人神魂悸动，仿佛要被其吸入、同化、彻底湮灭！


    “寂灭本源之气！”林夜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


    他苦寻的凝结“九转寂灭金丹”的关键之物，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荡，准备上前收取那缕本源之气时，异变陡生！


    那寂静的黑色寒潭猛地沸腾起来，一股远比那黑袍金丹修士更加恐怖、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意志，蓦然从中苏醒！


    轰！！！


    整个冰窟剧烈震动，潭水翻涌，凝聚成一只巨大无比的黑色冰爪，带着冻结灵魂、湮灭万物的恐怖气息，朝着林夜和苏芷凝狠狠抓来！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愤怒、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古老声音，直接在两人的神魂深处炸响：


    “蝼蚁……安敢觊觎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