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万事俱备

    冰洞之内，林夜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重伤后的虚弱，而是两潭深不见底的幽寒，仿佛蕴藏着亘古不化的玄冰与寂灭。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如同休眠的火山，一旦爆发，必将石破天惊。


    他不仅伤势尽复，更因炼化了那丝高等寂灭意志的残留，将“幽冥煞气本源”与“九幽寒煞草”的力量彻底融入己身，《寂灭剑经》修为突飞猛进，对寂灭之道的领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此刻的他，已然站在了筑基期的绝对巅峰，只差那临门一脚，便可叩响金丹大道的大门！


    “走吧，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林夜脸色坚定。


    他当初为苏芷凝解除寂灭同化之难，查阅了大量有关“幽绝冰谷”的资料，知道有一处险地，正是“五行灵胎芝”的生长之地，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半个月后，两道身影狼狈万分地从一处山脉险地狂飙而出。


    一道震天的吼声，几乎将林夜和苏芷凝两人震得昏厥。


    林夜二话不说，伸手一揽，直接将苏芷凝抱在怀里，亡命奔逃……


    半日后，两人终于逃出山谷，林夜将苏芷凝放开，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苏芷凝脸色红如艳李，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师妹……情非得已。”


    苏芷凝白了他一眼，就这么沉默不好吗？这傻子！


    “想不到，竟然有一条金丹大圆满的孽龙守护，好险！”


    两人都有些后怕。


    林夜拿出一株类似灵芝一样的植物，上面青白红黑黄五色流转，十分神异。


    “这就是五行灵胎芝？”


    林夜心中大定，现在凝结“九转寂灭金丹”的所有材料都备齐了，就差最后一步！而这一步的钥匙，便是那冰窟深处的寂灭本源之气。


    随即，他和苏芷凝找了一个偏僻的山谷，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那寂灭本源，他一定要拿到。


    数日之后，林夜从石洞中走出。苏芷凝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林夜身上散发出来，她竟感觉，林夜身上的气息竟比自己的师姐，金丹初期的洛雨晴还要强大。


    “师兄，你……”苏芷凝感受到林夜身上那股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又惊又喜，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形容。


    “因祸得福，略有精进。”林夜语气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剑，再次投向那冰裂谷的最深处，“那本源，我必须再试一次。”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强大的自信。


    苏芷凝深知劝阻无用，也见识了他方才炼化煞气本源的惊人手段，咬牙道：“我陪师兄一起去！”


    林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跟紧我，此次，我或许能护你周全。”


    两人再次出发，重返那条通往绝地的冰缝。


    越靠近那冰窟入口，空气中弥漫的寂灭之气越发狂暴，仿佛因之前的惊扰而彻底苏醒，带着一种愤怒的排斥感。寻常筑基修士至此，恐怕不需那恐怖存在出手，便会被这浓郁的寂灭之气侵蚀成冰雕。


    但林夜周身自然而然地弥漫开一层极淡的灰黑色光晕，并非刻意撑开的剑域，而是功法运转到极致，与周遭环境产生共鸣形成的天然屏障。那些狂暴的寂灭之气靠近他时，竟变得温顺起来，甚至主动融入那层光晕，成为他力量的一部分。


    苏芷凝紧跟在他身后，压力大减，美眸中异彩连连。林师兄对寂灭之道的掌控，已然到了化境！


    再次穿过那狭窄的冰缝，巨大的地下冰窟重现眼前。


    中央那口漆黑的寒潭依旧死寂，潭面上空，那缕细如发丝、扭曲变幻的寂灭本源之气缓缓浮沉，散发着令人神魂悸动的诱惑与危险。


    似乎感应到两人的再次闯入，寒潭猛地沸腾起来！那股冰冷、古老、暴怒的意志再次轰然降临！


    “蝼蚁……还敢来犯？！”


    轰！


    漆黑的潭水冲天而起，再次凝聚成那只巨大无比的冰爪，带着比上一次更加狂暴的杀意，狠狠抓来！誓要将这两只一再挑衅的虫子彻底碾碎！


    然而，这一次，林夜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却没有丝毫退避。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抓来的冰爪，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的掌心之中，那枚得自黑袍金丹的黑色令牌静静躺着。但此刻，令牌正散发着柔和却坚定的乌光，正面那个“幽”字清晰无比，仿佛活物般缓缓流转。


    林夜没有注入灵力，也没有注入剑意，只是将自己新领悟的、融入了此地高等寂灭意志气息的《寂灭剑经》真意，缓缓包裹住令牌。


    “吾乃寂灭传人，循印而来，并非窃贼，只为求证大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在与这片天地，与那寒潭中的古老意志进行沟通。


    那暴怒抓下的巨大冰爪，在距离林夜头顶不足三尺的地方，猛地停滞！


    冰爪之上，恐怖的能量波动剧烈翻滚，显示着其内部意志的剧烈挣扎和迟疑。它似乎从林夜身上，感受到了与它同源、却又有些不同的寂灭气息，更感受到了那枚令牌传递出的、某种被认可的“凭证”。


    寒潭沸腾，那古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暴虐，多了几分审视与疑惑：“……令牌……寂灭之意……似曾相识……但又不同……你……究竟是谁？”


    有戏！


    林夜心神紧绷，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令牌果然是信物，而自己炼化了那丝残留意志，模拟出的寂灭气息，起到了关键作用！


    他维持着功法运转，保持着与令牌的沟通，语气更加沉凝：“大道万千，寂灭亦有其路。我之道，亦是寂灭一道。今日前来，并非强取，只求一缕本源之气，印证吾道，他日若有所成，必反哺此地方兴未艾之本源。”


    他这话半真半假，既是稳住对方，也隐含着一丝未来的承诺。


    寒潭中的意志沉默了。巨大的冰爪悬停在半空，恐怖的威压依旧，却不再落下。整个冰窟只有寂灭之气流动的嘶嘶声和潭水翻滚的咕嘟声。


    苏芷凝屏住呼吸，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感觉到，那古老意志正在剧烈地权衡、判断。


    良久，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深深的警告：“……念你持有信物，气息虽异却同属寂灭……允你一试……”


    巨大的冰爪缓缓消散，重新化为潭水落回寒潭之中，但那恐怖的威压并未完全散去，依旧牢牢锁定着林夜，显然并未完全信任，一旦林夜有任何异动，必将迎来雷霆一击。


    “……但能否取得本源认可，凭你自身造化……若被本源同化，魂飞魄散……亦是尔之宿命……”


    林夜心中巨石稍稍落下，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如何收取那缕桀骜不驯、蕴含着至高寂灭法则的本源之气！


    他深吸一口气，对苏芷凝道：“在此等我，切勿靠近。”


    说完，他一步步走向那口漆黑的寒潭，走向那缕悬浮的寂灭本源。


    越靠近寒潭，那股湮灭一切的法则之力就越发清晰。林夜感觉自己的肉身、灵力、乃至神魂都在哀嚎，仿佛随时都会被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重归寂灭。


    他全力运转《寂灭剑经》，周身灰黑色光晕大盛，艰难地抵抗着这股同化之力。同时，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指尖凝聚起自身最精纯的寂灭剑意，缓缓探向那缕本源之气。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灰黑色气流的瞬间——


    嗡！


    那缕本源之气猛地一颤，一股无法形容的、最纯粹的“寂灭”真意，如同决堤洪流，顺着林夜的指尖，悍然冲入他的体内！


    “呃啊——！”


    林夜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诡异的灰黑色纹路，双眼之中神采迅速黯淡，仿佛要被彻底同化，变成没有意识的寂灭载体！


    寒潭微微波动，那古老意志冷眼旁观，等待着结果。要么成功融合，要么彻底湮灭，没有第三条路。


    远处的苏芷凝看得心惊肉跳，死死捂住嘴，才没有惊呼出声。


    林夜此刻正经历着比之前炼化煞气本源凶险十倍、百倍的危机！这寂灭本源之气蕴含的法则太过至高，太过纯粹，远非他现在的境界所能完全掌控！


    他的意识在寂灭的深渊中不断下沉，无数关于消亡、终结、虚无的法则碎片冲击着他的神魂。


    不能放弃！一旦放弃，就真的万劫不复！


    林夜凭借着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志力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系统！分析本源结构！辅助引导！”


    【指令收到。开始分析寂灭本源结构……结构极度复杂，蕴含高等法则……分析中……】【根据宿主功法特性及当前身体状况，生成引导方案……方案生成完毕，开始辅助引导……】


    系统的力量再次介入，如同在最狂暴的雷霆风暴中，为他指引出一条细微却可行的安全通道。


    林夜立刻按照系统的指引，拼命地引导着那涌入体内的本源洪流，不再试图去完全掌控它，而是像疏导洪水一般，将其引入《寂灭剑经》的运转脉络，引入自身的寂灭剑意核心，甚至引入那枚悬浮在丹田、由变异极寒寂灭能量精粹凝聚的“寂灭核心”雏形之中！


    这是一个无比痛苦且精妙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漫步。他的经脉、丹田、神魂不断被本源之气撕裂、湮灭，又在《六九玄功》的气血之力和系统辅助下艰难重组、强化。


    不知过了多久，那狂暴的本源洪流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不再是破坏，而是开始缓慢地、一丝丝地融入他的力量体系，与他自身的寂灭剑意进行着一种深层次的融合。


    他指尖那缕外界的本源之气，也变得温顺起来，不再抗拒，缓缓地、如同归巢般，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他的体内，最终汇入那丹田中的“寂灭核心”雏形里。


    嗡！


    林夜身体一震，丹田之中，那原本虚幻的“寂灭核心”雏形，因为这一缕真正本源的注入，瞬间变得凝实无比，散发出浩瀚而古老的寂灭波动！


    他成功收取了第一缕寂灭本源之气！


    虽然相对于整个寒潭的本源来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对他而言，却是凝结“九转寂灭金丹”最至关重要的一块拼图！


    寒潭之中，那古老意志似乎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随即缓缓沉静下去，不再关注林夜。它认可了这个结果。


    林夜缓缓收回手，闭上双眼，仔细感受着体内那缕本源之气与自身力量的完美融合，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和对寂灭大道的清晰认知涌上心头。


    他知道，凝结金丹的一切内在条件，已然具备！


    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寻一处安全之地，按照“凝金丹”方，引动天劫，将一身修为与诸多机缘，尽数炼入那枚“寂灭核心”之中，铸就那万古罕见的——


    九转寂灭金丹！


    他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焦急万分的苏芷凝，露出一抹如释重负却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成了，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