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薛家母女鸡同鸭讲、心思各异,却说王夫人与凤姐儿离了东跨院进得荣国府来,便计议着一道儿往后头去劝陈斯远。


    凤姐儿心下一则碍于往日情分,二则也是顾忌贾家名声;王夫人心下自是不舍这会子陈斯远便走,她还想着让其与东跨院来回传话,也好早日将大权夺将过来呢。除此之外,王夫人也想趁热打铁,尽快将其与黛玉的婚事敲定,如此方可高枕无忧。


    至于宝玉,小孩子哭闹,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想当日茜雪、碧痕、晴雯被打发出去时,宝玉不也闹得不可开交?可过后还不是三两日便忘在了脑后?


    便是与黛玉情谊非常又如何?了不起多苦闷一些时日就是了。有道是长痛不如短痛,宝玉才这般年纪便对黛玉念念不忘,若时日再长那还了得?


    倒是老爷须得防着些,赵姨娘那狐媚子惯会下蛆,说不得吹了枕头风来,惹得老爷勃然大怒,盛怒之下再将自个儿的宝玉打坏了。


    思量间姑侄女两个一道儿到得陈斯远院儿前,抬眼便见内中丫鬟、婆子穿梭,贾琏正扯着陈斯远劝说连连。


    “……远兄弟这是何苦?老太太也不过是一时气话。老话儿说的好,小顽童、老顽童,这人上了年岁,性子可不就跟顽童一般?”


    陈斯远却道:“琏二哥,我如今侥幸中了桂榜,又是这个年岁,实在不好再托庇府中。先前在南面两条街外买了一处宅子,这几日也拾掇了个齐整,合该搬过去了。”


    “远兄弟,这可不能走啊,你若走了,外头还不知如何说道咱们呢。”


    小丫鬟芸香瞥见王夫人与凤姐儿,赶忙往内嚷嚷道:“大爷,太太与二奶奶来了!”


    贾琏顿时松了口气,不禁笑道:“哈哈,远兄弟,我算定你今儿个是走不成了。”


    陈斯远面上无奈,只得转身来迎。四人在廊下聚首,不待陈斯远见罢了礼,那王夫人就唬了脸儿道:“鸳鸯可来了?”


    贾琏忙道:“回太太,方才走。”


    王夫人就道:“哥儿好不晓事儿,老太太都打发人来道了恼,哥儿莫非还要走?”


    “这——”陈斯远便将方才的说辞说了一通。


    王夫人摇头道:“你才多大年岁?哪里就要搬出去别居了?那宅子空着就是了。再者说了,你姨妈听了此事,方才可是险些月子都不坐了,闹着要去寻老太太呢。”


    “啊?”陈斯远面上大惊,蹙眉道:“不想竟惊动了姨妈……哦,晚辈失礼,还请太太、二嫂子入内叙话。”


    当下众人进得内中,王夫人自是落座首位,随即便将方才情形一一说将出来,临了才道:“你姨妈还在月子里,性子本就比往日偏了些,若你这会子搬了出去,不说咱们如何,只怕你姨妈都难以安心。”


    那陈斯远嚷嚷着搬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王夫人都这般说了,自是要借坡下驴,便蹙眉叹息道:“是了,晚辈思虑不周,劳烦姨妈分心,实在是罪过。我这就去寻姨妈道恼……这别居之事,便暂且放下吧。”


    王夫人顿时舒了口气,笑道:“什么别居?我说句远的,远哥儿自是到了年岁,可我那外甥女才多大?翻过年来才十一、二。这若是开亲,总要再多等上几年。玉儿身子骨又不好,远哥儿不在旁边儿看顾着能安心?


    再说了,远哥儿虽中了举,可这会试只怕不好过吧?”


    陈斯远肃容道:“太太说的极是。晚辈得中桂榜,实属侥幸。是以心下早前便已计议了,下一科春闱暂不下场,总要积累一番学识,等下一科再下场一试。”


    王夫人笑着道:“那不就是了?你才十五、六,搬出去事事分心,又哪里沉得下心来钻研学问?我看莫不如先留下来,等中了皇榜再说别居之事。”


    凤姐儿也附和着说道:“太太说的在理,远兄弟就莫闹着搬走了。今儿个可是大喜之日,老太太方才还吩咐在荣禧堂开宴呢。”


    陈斯远当下起身四下作揖道:“我一时闹了脾气,劳烦太太、琏二哥、二嫂子多番劝慰,如今业已醒悟。拳拳之意,我愧领了。”


    霎时间漫天的云彩都散了,凤姐儿便与红玉吩咐道:“听见你家大爷说的了?快将包袱拆了去,下晌怕是不得闲呢。”


    红玉瞧了眼陈斯远,见其不曾驳斥了,这才吩咐着丫鬟、婆子将包袱各自归位。


    王夫人等略略盘桓,因又要张罗酒宴商议,便一并告辞。陈斯远自是起身将王夫人等送出门外,随即干脆往东跨院请罪而去。


    邢夫人闹了一场,不拘是因着明面,还是暗地里勾连,他总要走一趟。


    陈斯远一走,小院儿里顿时热闹起来。


    小丫鬟芸香将包袱丢进西厢房炕上,整个人趴在其上,嘟囔着道:“又不走了,还好还好。”


    柳五儿打量一眼,禁不住笑道:“这下你可算放心了?”


    芸香乜斜笑道:“五儿姐姐不也是?”


    大爷要别府而居,香菱自不用多提,本就没身契,与荣国府没什么干系,提了包袱跟着大爷去了就是;红玉自也无妨,虽身契还在荣国府,可其与大爷早就勾搭在了一处,大爷开口讨要身契,二奶奶莫非还能推拒了不成?


    倒是她们两个,柳五儿倒是与大爷亲近了些,只是一则年岁不足,二则身子单弱,是以每回都是相拥而眠,并不曾有什么。这朝夕相处,更难得的是自家大爷生得俊逸,又才情卓著,柳五儿自然早早芳心暗许。


    奈何碍于姑娘家的颜面,始终不曾捅破窗户纸。再者,柳嫂子如今还在小厨房,自是舍不得柳五儿去了,是以这事儿只怕要打上好些时候官司呢。


    若柳五儿只是有些为难,那芸香就更麻烦了。她不过是个小丫鬟,大爷能讨了红玉、五儿的身契,哪里还能开口讨要她这等小丫鬟的身契?


    芸香自觉样貌不过周正,比不得香菱、红玉、柳五儿三个,只仗着性子讨喜入了大爷的眼,每月总能唬弄几百个大钱,日子过得美滋滋。若大爷搬走了,她去哪里讨得这般好的差事去?


    如今可算漫天的云彩散了,小丫鬟芸香心下熨帖,想着再厮混几年,等长几岁便跟三姐姐学了如何理账,往后大爷别居他处,说不得自个儿还能混个内管事当当呢。


    遐想一番,心下美滋滋,芸香不禁翻身躺着翘起了二郎腿,那翘起的足尖还一点一点的。


    正美着呢,忽而便听红玉隔窗教训道:“芸香,还不赶快拾掇了?每日家办起正经事儿来就会添乱,若再这般惫懒,下月准扣你二百大钱!”


    芸香激灵一下,赶忙爬起来叫嚷道:“别扣钱,我这就拾掇了!”


    柳五儿在一旁禁不住掩口而笑,那芸香贼头贼脑,一边厢胡乱拾掇着,一边厢回首偷眼扫量。眼见红玉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不禁蹙眉暗忖:是了,险些忘了红玉。来日便是跟着大爷别居他处,只要红玉还在,自个儿只怕便快意不得啊……偏生红玉又得大爷偏宠,只怕离间不得。


    罢了,看来往后须得寻个女主子讨好了,有女主子护着,自个儿也不会被红玉欺负太过。


    ……………………………………………………


    王夫人院儿。


    宝玉大闹一场,此时精疲力竭,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都来劝慰,又有李嬷嬷、袭人、麝月等在旁看顾,好歹劝说着喝了一副安神汤,便禁不住困倦睡下了。


    王夫人回转,见得宝玉蹙眉酣睡,禁不住摇头叹息一声:“这个孽障啊!”


    当下领了众人到厅中叙话,不过是谢过了几个姑娘,又嘱咐李嬷嬷、袭人等好生看顾了,免得宝玉来日又做下蠢事来。


    三春、宝钗眼见无事,便一并告退而出。袭人、麝月、媚人等自是入得内中看顾宝玉。


    三春与宝钗便在院儿中分开,宝姐姐自后头角门回返东北上小院儿,三春则走东角门往荣庆堂后楼而去。


    待行了一阵,三春免不得计较起来。


    探春便蹙眉摇头道:“宝二哥这性子,发起疯来真真儿是不管不顾。”


    惜春低声回道:“三姐姐又不是头一日见识,有何稀奇的?”


    事涉陈斯远、黛玉与宝玉之间的纠葛,怎么说都不好,于是迎春干脆闷声不言。


    姊妹三人彼此对视,俱都唏嘘。心下想的分明,这会子瞧着是过去了,可等老爷贾政回来,说不得还要闹上一场呢。老爷素来方正,宝玉偏赶上陈斯远中举之日发了癫,闹得府中鸡飞狗跳、人尽皆知,依着贾政的性子,只怕定要给宝玉个好儿。


    另一则,虽说是老祖宗的不是,可这些年下来何曾见过老祖宗拉下脸儿来给个小辈道恼?说不得这会子老祖宗正怄气呢。


    三姊妹闲说一气,不觉便过了粉油大影壁,前头便是穿堂、穿廊,姊妹三人正要沿着穿廊往后楼而去,谁知此时便迎面撞见了绣橘。


    绣橘面上急切,见了三个姑娘赶忙行礼,低声说道:“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我方才在楼上瞧着琥珀姐姐请了王太医来,只怕老太太不大好!”


    三姊妹顿时大惊,赶忙又往荣庆堂而来。


    入得内中,那王太医已背了药箱而出。姊妹三人入内请安,却被大丫鬟琥珀拦下,只道:“老太太一时郁结,胸口有些发闷。方才王太医行了针,又开了方子,料想用上两副调养一番也就无事了。”


    鸳鸯也自西梢间出来道:“老太太这会子睡下了,怕是下晌酒宴也去不得。三位姑娘若要请安,不若改了明儿个?”


    三春对视一眼,自是应下。待绕行回转后院儿,惜春就道:“是了,远大哥还不知要不要搬呢,方才竟忘了问太太。”顿了顿,扯了探春道:“三姐姐,不若咱们一道儿去瞧瞧?”


    探春心下有些犹豫。这去一回还好说,若是去的勤了,若是惹了宝二哥与王夫人厌嫌可就不美了。


    丫鬟侍书自是知晓自家姑娘的顾忌,当下便道:“四姑娘,我们姑娘怕是有些乏了,要不我代我家姑娘去扫听扫听?”


    惜春便道:“哪里用你?既然三姐姐乏了,那我自个儿去了便是。”


    当下姊妹三人分开,迎春、探春回了后楼,惜春领了彩屏往后头寻去。


    那二姑娘迎春回得房里,随行的司棋趁着绣橘在外间,便低声蛊惑道:“姑娘,如何?”


    “什么如何?”迎春纳罕问道。


    司棋眯眼抿嘴而笑:“只看远大爷要走,除去老太太与宝二爷,这阖府上下齐齐挽留,连老太太都不得不打发鸳鸯去道了恼——姑娘以为,这天下间还有几人比得过远大爷这般的伟男子?”


    迎春不见俏脸儿泛红,嗔道:“又来浑说!”


    今儿个虽还不曾遇见远兄弟,可只看家中上下情形,迎春便对远兄弟敬佩不已。她不过是庶出的姑娘,难免有时生出自怜之心。可那远兄弟乃是远亲,方才入府时并不得人待见,偏生靠着能为、才情、手腕,硬生生铺展成如今阖府挽留的地步。


    迎春心下敬服之余,不免心生向往。暗忖着,若是自个儿也有这般性子就好了。奈何迎春虽心思聪颖,却只是谨口慎言、明哲保身,既不肯行差踏错,便少了那放手一搏之勇。


    司棋搭眼观量,见迎春偏了头去面有红晕,便会错了意,只当自家姑娘到底动了凡心,于是心下窃喜不已。赶忙趁热打铁道:“姑娘可记得我先前所说的,待会子酒宴上,姑娘可别当那锯了嘴的葫芦,总要与远大爷多多攀谈几句。”


    说罢,司棋自去外间忙活,迎春反应过来便要辩驳,见其走得远了,这才蹙眉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心下虽当司棋所说是无稽之谈,却不免生出旁的心思——许是多与远兄弟说说话儿,也能学得其三分本事呢。


    ……………………………………………………


    另一边厢,小惜春因着挂念陈斯远,便领了丫鬟往后头来。偏生此时陈斯远去了东跨院,因着惜春时常往来,与香菱、红玉几个极为熟稔。


    那红玉情知自家大爷对这位四姑娘多了一份怜惜、顾念,便笑着道:“大爷过会子就回,四姑娘不妨等等……是了,书房里有不少话本子,不若四姑娘翻看了解个闷?”


    得知陈斯远不走了,惜春自是欢喜,便笑着应下:“好。”


    当下进得书房里,抬手胡乱抽出书册又塞回去,过得须臾,忽而抽出一本白皮的册子来。随意翻开,便见内中写着一条:“明知山有虎、不去明知山”。


    “嗯?”


    再往下看:有人生在罗马,有人生来骡马。


    这是何意?


    柳五儿瞥见其略略蹙眉,行过来扫量一眼便笑着道:“这是大爷信手涂鸦之作,这上头的罗马说的是两汉时的大秦国都。”


    “原来如此。”惜春随口应了,又往下看:秦始皇吃花椒——赢麻了。


    惜春眨眨眼,待反应过来顿时咯咯咯地乐不可支。


    小姑娘三不五时来寻陈斯远,有其抚慰,比照以往性子的确疏阔了许多。又因陈斯远时常便有戏谑、逗弄之举,这近墨者黑的,惜春不免也沾了些戏谑之心。


    此时越看那涂鸦之作越是欢喜,待听闻身后传来陈斯远的声音:“四妹妹瞧什么呢?”


    惜春这才如梦方醒,捧着册子露出一口豁牙道:“远大哥,这歇后语有趣得紧,可否借我观量几日?”


    那册中的确是涂鸦之作,陈斯远也不在意,便笑道:“四妹妹只管拿去就是……不过往后可不好拿上头的话揶揄人。”


    惜春笑道:“我省得了。”


    当下如获至宝一般收进袖笼里,又与陈斯远说了会子闲话这才离去。


    展眼到得下晌,老爷贾政回府,便被贾赦拉在一旁告了一状。


    贾政闻听宝玉又发了癫,自是怒不可遏,当下提了棍棒便要教训宝玉一通。


    贾赦此行为的又不是教训宝玉,见状赶忙拦下,说道:“宝玉才多大年纪?胡闹了些也是寻常,总比外间那等飞鹰走马、招灾惹祸的膏粱纨绔强了许多。


    二弟,宝玉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偏生连母亲也是这般。那婚书乃是如海临死前定下的,若依着我,此事合该早早定死了,如此,又哪里有今日之事?”


    贾政蹙眉叹息道:“兄长说的是。”


    他心下自是知晓贾赦打的什么主意,奈何此番贾赦占着理儿。贾政最要脸面,可干不出没理搅三分的活计来。


    贾赦便是吃准了贾政这一点,赶忙趁热打铁道:“如今宝玉、黛玉年岁渐长,再不将此事敲定,只怕来日又生变故。外甥女当日在荣禧堂所作之约,咱们可都是亲眼瞧见的。如今远哥儿高中桂榜,二弟瞧着是不是……便将这婚事定下?”


    贾政颔首道:“大哥说的在理……不过这婚事须得雨村应允才好。不若我与兄长书信一封发往江浙,得了雨村回信再定下此事?”


    贾赦心下大喜,忙点头不迭:“好好好,那我明日便书信一封。”


    贾赦说罢,兄弟二人赶忙去荣庆堂瞧贾母。


    贾母睡了一场,又用了一副药,身子已无大碍,唯独胸口堵得慌。不咸不淡的与兄弟二人说了几句,待被问及陈斯远与黛玉的婚事,因黛玉心意已决,贾母便只推说让二人去信问过贾雨村。


    二人应承下来,因着邢夫人出不得月子,贾赦便往荣禧堂主持酒宴。那贾政气咻咻到得王夫人院儿,夫妇二人自是做过了一场。


    王夫人极力拦阻,贾政心下厌嫌,又生怕再气恼到了贾母,便只丢下一句‘慈母多败儿’便往赵姨娘院儿去了。


    这日到得申时,陈斯远领了香菱、红玉、柳五儿早早到得中路院荣禧堂。今日他得中桂榜,酒宴乃是公中出银钱,却算作东跨院操办,他是贾赦便宜外甥,自是半个东主。


    当下立定仪门前,迎来送往。


    先是三春齐至,随即贾琏、王熙凤,跟着是李纨领了贾兰,又有贾珍、尤氏到来。往后又有薛姨妈领了宝钗,贾政、王夫人等一一到来。


    答对旁人,陈斯远不过寒暄几句。唯独黛玉、薛姨妈与宝钗处,免不得花了些心思。


    黛玉肿了一双眸子,却到底还是来了。陈斯远面带关切问了几句,黛玉只不咸不淡的应了,便领了丫鬟入得内中。


    陈斯远心下暗忖,只怕林妹妹对自个儿并无什么情谊……罢了,往后勤往来着,总能转了其心思。


    待薛姨妈、宝钗齐至,母女二人见得陈斯远,自是心思各异,却又殊途同归。


    宝钗今日身着一件蜜耦色素净袄裙,其上绣了牡丹花纹,身姿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她面上挂着笑意,一双水杏眼中却透着几分羞涩与期许。偏生心思不好吐露,便有些欲语还休。


    薛姨妈则穿着一身深紫色对襟衣裳,瞧着一如过往般端庄稳重,但眼神中却难掩欣喜。


    略略答对两句,母女两个生怕被人窥破了行迹,只絮叨了几句薛蟠那厮不知曲哪里厮混了,至今也不曾回返,便逃也似赶忙别过陈斯远入得内中。


    少一时酒宴开席,外间丝竹奏鸣,便有请来的徽班并十二个小戏子在庭院中献艺助兴。


    荣禧堂里开了两席,依着规矩男左女右,中间照旧以屏风隔断。


    席面上推杯换盏,陈斯远心下快意,自是酒到杯干。待三折子戏唱罢,陈斯远便见黛玉领了紫鹃、雪雁悄然退下。


    略略思忖便知,此时黛玉自是兴致不高,能来一会子,全因着此举坐实了那当日之约。这会子提前退下,也是席间避开众人说起婚约之事……到底还是姑娘家,总要避将开来。


    果然,黛玉方才一走,大老爷贾赦便道:“珍哥儿也在场,下晌时我与你二叔商议过,明日便书信一封往江浙,得了雨村之意,不日便将远哥儿与外甥女之事定下。”


    贾珍颔首道:“远兄弟中了桂榜,合该如此。”


    当下众人免不得一番劝酒,陈斯远连饮了几杯,面上腾起红晕。待撂下酒杯才思量着说道:“姨夫、老爷,贾藩台为林妹妹老师,若只书信往来,不免有些不敬。依着晚辈,不若晚辈亲往江南走一趟,面见贾藩台,得了其应允,也好将此事定下。”


    顿了顿,又道:“这二一则……我母亲早亡,父亲虽多有苛责,可好歹养育一场。如今晚辈侥幸得中,总要在二老坟前祭告一番。”


    贾赦生怕冒籍之事被人揭破,禁不住低声道:“远哥儿此议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如今业已另行开户,这陈家亲戚还是少走动为妙。”


    陈斯远自是应下,道:“姨夫所虑甚是。”


    贾珍就道:“赦大叔无需忧心,远兄弟素来周全,料想定不会出了差池。”


    一旁贾政捻须道:“这般说来,远哥儿明春不下场了?”


    “回老爷,晚辈自觉底蕴不足,总要沉淀一番,涨了学识才敢下场。”


    贾政不由得赞许道:“不错不错,我先前生怕你得中桂榜后心生狂傲,还想点拨两句。如今见你谦谨,这点拨的话却是免了。”


    陈斯远自是道谢不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十来折子戏目唱过,席面撤下又奉上茶水。众人说了些闲话,待临近戌时方才散去。


    那大老爷贾赦许是念着林家家产在即,不免多饮了几杯,待散场时业已醉了过去。当下陈斯远赶忙寻了婆子将其搀扶回东跨院,自个儿又送了各处人等,这才熏熏然领了香菱、红玉等回返。


    待回得自家小院儿,陈斯远心绪稍平,不免计较起了来日所为。这鹿鸣宴自是不提,燕平王那边厢总要登门拜谢一番。


    至于过后往江南一行,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既担此名,便要代此身行事。至于去寻贾雨村,不过是顺带罢了。


    那贾雨村本就瞧不上贾家,前番相会本就亲口应允了荣禧堂之约,这会子只会玉成此事,又怎会横生枝节?


    倒是捎带手的,既能带香菱见了甄封氏,又能领着晴雯寻了家门。这般盘算下来,此番南下可谓一举四得啊。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斯远虽酒意上脸,却振奋着不曾生出倦意。红玉来回话,道:“大爷,灶房烧了热水,只怕还要好一会子呢。不若我给大爷揉捏揉捏?”


    陈斯远笑着摇头,方才要开口,便有芸香贼头贼脑溜进来道:“大爷大爷,下晌时春熙来了后门一趟,我说大爷高中了,春熙便乐滋滋回了。”


    陈斯远纳罕道:“不是打发了庆愈去告知吗?”


    不待芸香回话,红玉便恍然道:“险些忙忘了,庆愈看榜时被挤得扭了脚,今儿个得了赏钱就告假了。”


    陈斯远顿时哭笑不得,暗忖亏得寄居荣国府,这要是寻常士子自个儿去看榜,丢了鞋子只是寻常,被挤得崴了脚、断了腿,亦或者被那京中富户捉了去相看姑娘,还不知有多少烦心事呢。


    当下打发了芸香退下,陈斯远起身踱步,只觉屋中逼仄,胸臆难抒。便与红玉交代一声,自个儿款步出来,一径进了园子里。


    他往西绕行而走,一路遇见两拨巡夜的婆子,自是被好一番恭贺。陈斯远一一笑着应了,少不得撒出不少赏钱来。待自石洞出来,左手边不远处便是那榆荫堂,陈斯远不免思量起那日与薛姨妈在内中旖旎,因是驻足打量一番,奈何内中黑漆漆一片,不见半个人影。


    他自失一笑,便又兜转起来。


    不一刻又到得园子正门左近,隔着一道墙,那墙后便是薛姨妈与宝姐姐居所。陈斯远不免又是驻足观量一番,奈何只见墙后灯火憧憧,听不见半点动静。


    正心下失落之际,忽而便听得假山之后传来一声轻咳,随即有人低声道:“可是远哥儿?”


    陈斯远略略辨认,不由得心下大喜。这声音……不是薛姨妈还有谁人?他几步行过去,果然便在假山下的瞧见了薛姨妈。


    陈斯远欣喜道:“你怎知我来了?”


    “我——”薛姨妈欲言又止。


    今日陈斯远得中桂榜,薛姨妈自是欢喜不已,本待酒宴时好歹多看其几眼。奈何屏风阻隔,又有一应亲眷在场,薛姨妈便只能憋闷下来。待回返居所,不免心下愈发憋闷,干脆就寻了个由头来园子里散心。


    宝钗不放心,还要打发丫鬟随行。薛姨妈心下存了几分期许,又哪里肯让丫鬟坏了好事儿?因是言辞不免带了几分胡搅蛮缠,到底自个儿来了园子里。


    她也兜转了一番,方才更是往栊翠庵前走了一遭,奈何始终不见陈斯远人影。心下失落之余,本待回转居所,谁知便在此处撞见了陈斯远。


    虽是这般心思,薛姨妈却不好宣之于口,半晌才道:“我来还你钥匙。”


    说话间果然四下摸索起来。


    陈斯远瞧在眼里,哪里不知薛姨妈羞怯之下,此番乃是正话反说?什么还钥匙,不过是想着再去那大格子巷再续前缘罢了。


    因是陈斯远全然不接茬,心下一动,走了两步隔河观量,便见那栊翠庵山门紧闭。栊翠庵往东河面上架了白石桥,石桥后头便是长廊曲洞。此处大半是长廊,却有几十步乃是在假山中开拓出来的曲洞。


    此时栊翠庵山门紧闭,想来无人搅扰?


    因是陈斯远忽而回身扯了薛姨妈便走。薛姨妈被扯着行了几步,禁不住问道:“你,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陈斯远也不放声,待过了白石桥进得曲洞里,薛姨妈心下隐隐有了猜测,不禁又羞怯又欢喜,口中求肯道:“远哥儿……不好,不好在此处——”


    谁知陈斯远全然不管,回身便将薛姨妈按在了曲洞岩壁上,一双丰润的手儿被其单手高举按在岩壁上,陈斯远俯身凑近,盯着薛姨妈道:“我知你想什么,只是咱们都那般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姨太太……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说罢,陈斯远便俯身噙向了丹唇……


    惨,大夫又给儿子开了夜里吊瓶,白天赶忙去亲戚家取了折叠床,媳妇晚上在医院陪护。忙忙活活的,这一章写得有些凌乱,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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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留恋童年……   感慨蹉跎年少……   惋惜逝去光阴……   重生传奇,再活一回的故事。   温馨的童年往事,青涩的初恋回忆。   曾经年少轻狂,梦回几许惆怅?   当已经成为未知,人生如何重新来过?   人生最大的作弊,就是重生再活一次。

天纵商才

这是一个讲述当代大学生创业的故事。   这是一个讲述现代商海传奇的故事。   这是一个力争求新与突破的故事。   这是一个描述智慧战胜阴谋的故事。   这是一个精彩的故事.......... 第一部 少年初有成

盲盒生活秀

《盲盒生活秀》三个家庭,一个离婚不离家,一个分居不离婚,另外一个天翻地覆分行李。同时,他们的孩子都正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高考。家里闹成这样,孩子们正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子女,学着如何面对成年人的世界。而父母们则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爹娘,拿到家长准入证。一幕悲喜剧在高三这个夏天上演。生活就好像盲盒,你不知道打开了会遇到什么。

农门小医女,被战神王爷强撩走了

现代医学博士,一觉睡醒,看着四壁透风的茅草屋,面对着刚刚过世的父母,刚出生的幼弟,一时间只能无语问苍天。 还还好,好作为现代人的她,并不怕,决定撸起袖子,改变这一切。 一次意外,随手救了一个人,却引的他刮目相看,从此成了她坚定的守护者。 二人一起开酒楼、治瘟疫、改良农业、推动医疗改革。 有人说她身份低微,配不上靖王殿下,却不想,那个身份低微的农家女,宫宴之上,一人单挑所有世家女,从琴棋书画,要诗词歌赋,自此一战成名。 有人说,女子之身,就该闺阁绣花,瘟疫来临,所有人都躲的远远的,却是她以女子之身的她挽大厦于将倾。 两人也从最初的相互欣赏,到后面的生死相依。 他冷面,却独宠她一人,她聪慧,却只为她倾心。 且看她如何一步步从一个小农女,开始逆袭成凰。

恶魔法则

一场浓雾突然将高速公路笼罩;   载着我们全班师生的大巴车穿过浓雾之后;   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诡异降临?还好我是十殿阎王

一款超自然的惊悚游戏降临。随机挑选玩家进入诡异副本。所有人都沉浸在恐惧之中,在夹缝中求生。直到游戏选中了正在为地府重建而发愁的沈建……——当玩家在惊悚世界挣扎求生时,沈建在跟贞子看午夜凶铃。当玩家在惊悚世界亡命逃亡时,沈建在跟诡佛母谈心。当玩家在惊悚世界寻找生机时,沈建已重建地府,让阴间地狱降临。看着成为阴天子的沈建,众玩家集体泪目。大哥,你是认真的吗?你这画风不对啊!

崔大人驾到

严肃正经的文案:阿凝是个目标明确的女孩纸,从懂事以来对自己的形象定位就是:贤淑、优雅、淡定、从容、大气!但在做到这一切之前,她首先,必须得撸起袖子掀翻那帮装逼的伪君子!!!    不正经文案:他那么耀眼,宛若烈烈金乌让人不敢直视、不敢靠近,就连他主动接近,阿凝都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始终不敢置信自己竟然拥有了这个男人。    她有时候会惴惴:你不嫌弃我笨?    他道:智多者夭寿,你能拯救我和我们的孩子。    她恼怒又担忧:就算以后我生的孩子能笨点,可你又不会变笨。    他抱住她道:近墨者黑。    ——————————————    本文是悬疑、推理、逗比、暖萌,希望大家会喜欢,欢迎入坑!

彪汉

我是好人啊,只是遇事先动手,有点暴力,有点智慧,是新时代的好人,虽然有时会出点脏口,虽然常常把小偷手指掰断,收保护费的手打残,惹惹警察,在警察局档案已经有一米多,美女却紧追不放……   进入强者世界,杀意不断,佛心向善。   郝仁(好人)标准:可以凶狠,可以残暴,可以坏坏。但,随心而为,问心无愧。纵屠万人,俯仰天地。老子是好人。 第一集 我是TMD好人

封魔

据说本书看过之后不但可以延年益寿,有奇经八脉为之一畅的感觉,更可以治疗您的老寒腿,脚气,牛皮癣等疾病。实乃居家旅行必备良书! 【第一集】

朝天子

初为边关郎,披坚锐、执戈枪,血战沙场两茫茫。后入天子堂,左尚书、右侍郎,青云路上皆豺狼。 文韬满胸膛,武略定边疆。边关郎、边关郎,叫人心慌慌。前朝权贵泪沾裳,百官齐贺新朝皇! 且看穿越大凉朝的公务员是如何从一介囚犯步步为营,与权贵相斗;运筹帷幄,与外敌厮杀,最终位列中枢、权倾天下的。

大唐:请陛下归天

(有两百六十万字,高订一万二精品《大唐李承乾:请陛下称万岁》一本,大家可放心入坑。 )……他奉命亲手勒死了玄宗皇帝。他在床榻边上看着肃宗皇帝咽下最后一口气。 他在长安,逼代宗皇帝引火自焚。他在洛阳,斩下了伪燕光烈皇帝安禄山的人头。 他在河北,亲手斩杀了伪燕昭武皇帝史思明。他就是韦谅,一个穿越者,成了韦坚的儿子,成了李亨太子妃韦氏的亲侄子。 现在是天宝元年。距离天宝四年他全家被灭门,还有四年。……一转眼,天宝十二年,安史之乱开始了。

星际骷髅兵

机甲骑士纵横星际的激战岁月,渴望翱翔天际的少年,无意中闯进了封闭五千年的亡灵世界!   宇宙时代的最后一名亡灵战士,即将面对莽莽星空,无尽征途。

清风啸江湖

江湖浪子,无意之间卷入武林中的惊天阴谋之中。   刀与剑的交锋,血与火的洗礼!   问鼎武林,谁主沉浮?

魔法世纪

没有什么是真的对,那么也就没真的错……这就是达云阳所经历的世纪,魔法的世纪,哪里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所有的情,就构成了这场浩大的魔法世纪

鬼马喜剧之王

穿越到七三年的香港。   那一年,李小龙刚刚去世,   赵雅芝刚刚竞选完港姐,   林青霞刚刚出道。   成为许氏四杰中的许冠武,   开启香港电影的繁荣时代!

战神无敌

吴家第一天才吴战,用了三个半月突破地泉境。吴双这个别人眼中的废材,用了两顿饭的时间就突破了…… 陈家的超级天才,一年半突破天泉境,吴双这个别人眼中的废材,用了一个月完成突破…… 万境仙漩之路,带吴双掀起横扫天下之路,别跟我比突破之速,你会自卑的……

我的30我做主

30岁应该是什么样?一份稳定的工作,一段稳定的感情,一颗波澜不惊的内心?裸辞的那一刹那,林小落成了30岁里的零。...

是你要退婚,我成医圣你悔什么?

黎夜在国外跟随师父学习十年,回归江海,带着师父的婚书到萧家提亲,没成想竟被萧名辉毁约,黎夜当成撕毁婚约休了未婚妻萧嫣然,回到黎家老宅遇到幼年好友,救下好友父母,并从对方口中得知萧家竟然就是曾经针对黎家的其中之一,萧家就是一个开始,黎夜会让曾经所有伤害过黎家、柳家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仙朝

“郢都城的日落,是天底下最美的景色。” “可惜再也看不到了。”顾泯微笑着看向朝霞,轻声说道:“大厦已倾,泯然众人。”ps:已有完本作品《人间最得意》书荒可看。 <......;br/>书友群:654626628(仙朝)人间读者群:124190652(人间最得意)微信公众号&微博:平生未知寒【展开】【收起】

我真不是学神

苏恒重生平行世界,却发现这是大明650年,崇祯大帝是人类第一位灾变境强者,只身渡星宇,单手灭星球,无数高中大学,教导的是人体修炼进化学说,精英大学生飞天遁地翻云布雨。   “叮,超级学神系统正式开启……”

老朱偷听我心声,满朝文武心态崩!

太子朱标:“父皇……您看我现在每天五百个俯卧撑,身体倍儿棒,妃子们都馋哭了!这还不行吗?我保证能长命百岁!” 燕王朱棣:“父皇别打了!我真的不打算靖难啊!” 建州女真:伟大的大明皇帝!您不可轻信谣言啊!二百年后,我们会攻打大明?我们怎么敢的呀! 户部尚书:陛下……果真有那个什么小冰河时期么?您看……现在我大明的粮食储备,已经够三百年收成,这……还不够? 文武百官:陛下!这、这张世界地图,也是他亲手绘制的?! 满朝文武心态崩了,越来越捉摸不透那位神秘的国师大人。 只知道每次皇帝陛下从国师那里回来,势必又要引起一场朝堂震荡! …… 十年后,大明已成为世界主宰的日不落帝国,引万邦来朝! “老朱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回过神来的秦枫怒吼道:“你全靠偷听我的心声治国啊?像话吗?” “拿着七品穷县令的俸禄,操着大明国师的心!我特么被榨得一滴也没剩下!” “做人不能太朱元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