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临时变卦

    转眼商唐大军对峙已有半月，而其中除了唐军的一名参知被挂在了邺城城头上，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这让周围的地带都很不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样，总觉得在储蓄着力量，等到合适的机会，爆发而出。


    看着天气一天天的变冷，杨旷也意识到了，冬日将至，也就是龚起发兵进行第一次进攻的时期了。他无法判断究竟是在冬季的什么时候，龚起对于战争来说，想法是十分的活跃，不是他想猜就可以猜的出来。


    就是多年经验的独孤墨，也是一筹莫展，所以这段时间，士兵们不知情，但是每个将领都快把心提到嗓子眼了，全都在疯狂的抓紧练兵，争取弥补一点差距。


    “大将军，最新战报。”哨骑将军胡英阳进帐汇报道，自从上一次战争的哨骑将军王英壮烈牺牲后，这个胡英阳就成为了继任者，此人原本是王英的副手，在上一次商唐战争时重伤，所幸被救了回来，理所应当的坐上了哨骑将军的位置。


    “说。”杨旷淡淡的说了句。


    “启禀大将军，唐军阵营除了每日变化之外，目前还出现了运输大型攻城器械的状况。”胡英阳把探察到的最新情况汇报了上去，把职务处理的很认真。


    杨旷听后没有意外，本来就临近冬季，独孤墨也是预算出冬季发兵的猜测，提前运输攻城器械也不过是早做准备罢了。


    于是点点头准备让对方离开。


    “大将军。”胡英阳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留在原地道：“大将军就没有任何想法吗？”


    杨旷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发生了异样的动向，大将军却不为所动，末将担心大将军会被敌军迷惑。”胡英阳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


    而这句话在杨旷听来，也是有些不理解，什么叫迷惑，无非是龚起提前运输了一些战略攻城器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道：“胡将军，你可能想多了。”


    “末将不认为自己想多了。”


    杨旷皱眉，不善的看着他，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要挑衅他的权威，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确认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胡英阳抬头睁着大眼睛看着他道：“提前运输攻城器械很正常，末将明白这个道理。但是距离入冬还有半月多，按理说提前运输只需三日，或许连三日都用不到，敌军如果是提前，他为什么要不慌不忙的运输，还让我们看到，这一点大将军不怀疑吗？”


    终于，杨旷动容了，是啊，为什么要这么提前的运输，而且还是明目张胆，会不会就是做给自己看的，其实龚起并不打算等到冬季，他喃喃道：“你是说......掩人耳目？”


    “是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末将怀疑龚起打得就是这个主意。”胡英阳说出了很关键的一点信息，提醒的也很是时候。


    杨旷不得不重视起这个王英曾经的副手，看来军营中还是藏龙卧虎的，一个刚上任的哨骑将军，思维就这么的灵敏，他很欣慰这个时候还有人如此细心的观察敌军动向，于是道：“你的眼光很毒辣，关于这一点，本将承认疏忽了。”


    在正确的战术方略面前，杨旷可不会在乎自己的面子而不顾劝诫。胡英阳被夸奖后不骄不躁，依旧沉稳道：“大将军，末将不敢居功，只是有一个方略，想要讲与大将军听，虽不知道能否行得通，希望大将军定夺一下。”


    嗯？杨旷又被意外了一下，没想到这小不但找出了问题还想到了解决的方案，这种人才杨旷是最喜欢的，能够双管齐下，从来都不是常人，于是道：“你先说来听听。”


    “遵命，”胡英阳低头道：“为了防止龚起提前发动进攻，我军除了保持警惕外，还可以主动出击。”


    杨旷沉吟道：“你是本将第一个听到想要主动出击的，敢有这个想法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心有计划，那么就请胡将军跟本将说一说你打算怎么主动出击。”


    “没有想好。”


    “没有想好？”


    “是的，”胡英阳一点都不觉得失礼，接着说道：“末将认为该主动出击，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种方法确实很危险，但是敌军认为我们一定会据守不出，我们也认为他们会在冬季才发动进攻，我们不过是在欺骗自己罢了，只要有了机会，双方都会主动出击，他们会怎么想怎么布局末将一无所知，但是末将就是希望主动出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真是不知道说这家伙傻了还是冲动，但是杨旷觉得很受用，是啊，敌军认为他们一定会据守不出，自己做出的一系列举措也是同样的做法，事实上在胡英阳提醒之前他就是准备据守不出的，顺着胡英阳简单的想法考虑一下，还真是个可行的办法。


    兵行险势，杨旷动了念头，看着对方道：“主动出击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至于出动多少，找哪个点进攻，你有想过吗？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末将没有想过。”胡英阳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至于具体的事宜，他从来不喜欢考虑。


    “你也别急，该打的仗本将一仗都不会逃避。”杨旷不是那么想要放弃的，道：“你用本将的名义将独孤将军、司马将军和姬将军都给我叫过来。”


    胡英阳诧异的看着杨旷，后者不耐烦道：“没听到吗？本将是要商讨一下主动出击的大小事宜，你要是去晚了，本将可要改主意了啊。”


    “末将马上去！”胡英阳见自己的建议受到了重视，立刻飞奔除了帅帐，跑去喊人去了。


    杨旷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还是太急躁了，人无完人，他对胡英阳的期望过高了些。


    不一会，独孤墨、司马元、姬允和胡英阳都来到了杨旷的帅帐，所有人听说杨旷有了主动出击的念头，全部全副武装的来到了帅帐，每个人都精神振奋。


    “来的都挺快的。”杨旷揶揄了一句，道：“算了，相信胡将军也跟你说了本将准备出动出击了，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商讨的不理想，本将可以随时取消这个准备。”


    “遵命！”他们无论哪一个人都以为杨旷有了主意，听到杨旷这么说略显失望，但是出战的意愿都没有消退，包括稳重的独孤墨内心也是希望出去打一仗的，即使局势很危险。


    杨旷扫视四人，道：“现在有了念头，那么就来商量一下兵力和地点还有路线等各项事宜吧。”


    话音刚落独孤墨率先发话道：“大将军，末将觉得兵力必须以轻骑兵为主，因为我们可以说是尽量要减小伤亡，轻骑兵的速度和机动力都合适快攻奇袭。”


    “嗯，很有道理。”杨旷也是准备用骑兵进行奔袭，“还有呢？地点呢？”


    “地点的话，末将觉得东边最好。”姬允开口说道。


    “怎么说？”杨旷有兴趣的问道。


    司马元的目光有些不善，总感觉这两个把他的风头给盖下去了，但是都是有本事的人，他也没理由说什么，只能安静听听看姬允有什么高见。


    姬允看了看众人，吐了口气道：“众所周知唐军每日都会变幻阵法，但是帅营从来不改位置，而他的帅营背靠山，有可能会有山洞联通西边的山洞，所以东边至少不会遇上赶来支援的龚起。”


    考虑的方向很对，也很周到，连独孤墨都不禁点点头赞成。


    杨旷更是拍案定音道：“行了，三万轻骑兵奇袭唐军东边，剩下的有什么要补充的嘛？”


    “路线的话，末将还是觉得分兵两路为好。”胡英阳提出了他的看法，解释道：“分兵虽然会减少战斗力，但是也可以做到保险的照应，一旦被敌军发现，也可以骚扰他们掩护撤退。”


    三人都说话了，就司马元一个一言不发也不好，所以他憋了半天道：“要不.......要不末将带兵在离邺城不远的地方随时准备接应你们？”


    这个点子提出来，包括杨旷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司马元的额身上，盯得后者难受，弱弱的问道：“是不是末将说错话了？”


    “没有，你的建议很好。”杨旷大笑道：“没想到关键时刻你脑子还挺好使的嘛，没错，我们确实需要一个随时支援我们的队伍。”


    “且慢！”独孤墨一下子打断道：“大将军你准备亲自出马？”


    “那当然。”杨旷无所谓的说了句。


    “大将军不觉得不妥吗？”独孤墨说道：“大将军身为一军主帅，每件战事事必躬亲，跟大将军的职责不符合。”


    杨旷不觉有什么不妥，他一向是事必躬亲，上次战争时如果不是他亲自奔赴前线鼓舞士气，那场战争很有可能就输了。


    司马元解释道：“独孤将军，大将军一直都是这个风格，有些事情大将军不出面不行啊。”


    “末将今日一定要跟大将军说一说，”独孤墨严肃的说道：“军中各个职位，都不能有所僭越，就比如北唐猛虎龚起，他纵使一身武艺军中无敌，可他有冲锋陷阵过吗？他从未有过，因为他是三军主帅，他必须稳坐中军安定军心，他是整个大军的主心骨，所以他不能擅自离开，哪怕是再好的机会。”


    将与帅，自然是有所不同。而杨旷恰恰是忘了这一点，究其原因也是从没把自己当成是打仗的一块料，更深层次的是他对别人办事的不放心。听到独孤墨今日提出的意见，让他思虑良多。


    没错，作为主帅的大将军，是不可以事必躬亲，如果主帅亲征导致身亡，大军怎么办，也不是说出去一定会死，而是他是全军的中心，离了他不行啊。


    “老将军说的很对，是本将疏忽了。”杨旷再三考虑，终于打消了自己出马的打算，大胆的放手准备信任的让将领去执行比较重要的战事。


    这个决断是冒险的，杨旷知道他的风格会不会让这些将领不适应，但是扪心自问一下，他觉得在战争方面，自己做的或许没有他们要好。


    他是个门外汉，有的只是大将军的官职和威望，其余的本事一概没有，除了点阴谋诡计，什么都拿不出手。


    司马元震惊与独孤墨的三言两语居然让一向专断的杨旷放弃了亲力亲为的想法，顿时对这个老将军感到佩服。姬允和胡英阳没有任何疑义，他们认同独孤墨的想法，主帅就该坐镇中军统帅全军。


    独孤墨低首道：“多谢大将军听从末将的建议。”


    “是本将该感谢你才对。”杨旷笑了笑道：“如果不是老将军今日提点，也只有老将军有这个胆量提醒本将，换成别人，估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说着还瞪了一旁的司马元一眼。


    别牵连到的司马元一脸的不解，他确实不敢顶撞杨旷，但是总感觉自己是无辜的啊。


    独孤墨那张严肃的老练意外的露出了些许笑意，气氛有所缓解。杨旷继续道：“本将承认以前是专行独断，但是今时今日，这个条件和情况不允许本将再这样了。独孤老将军提醒的很及时，也很正确，本将作为三军主帅，岂可轻易离开中军，还把每件事都纳为自己的职责。”


    “大将军明鉴！”众将异口同声的说到。


    “独孤墨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你为此战的指挥，由你来进行随机应变和战术指挥。”杨旷给了独孤墨最大的权力，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了这位稳重保守的老将军。


    “姬允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你为先锋，统领两万轻骑兵，冲在最前面！”根据姬允的武力，他有这个能力成为先锋冲在最前面，保证军队的冲击力和突破力，而且这小子的头脑也不差，随机应变的效果应该比独孤墨这个老一辈的要灵活的多。


    “胡英阳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领一万轻骑兵，随时准备掩护姬允率领的先锋，在确保自身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发动协同进攻！”胡英阳是最早想要主动出击的，杨旷为什么让他负责掩护，是因为这小子可能会恋战，看人杨旷的本事可不亚于任何人。


    “司马元听令！”


    “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领五万步兵，在骑兵出击后一个时辰后，到达城门外一里处，负责作为最后的接应队伍，一旦发生变故，全员都要做好死战的准备！”


    “遵命！”全员得令，战意沸腾。


    “事不宜迟！即刻执行！”杨旷当机立断，纵然是门外汉他也懂得兵贵神速，夜长梦多，谁知道过一会会发生什么，要打就要尽最快的速度发动最为猛烈的奔袭。


    将领们都各司其职的下去了，杨旷回想起刚才自己的任命，感觉跟他们几个将领本身的职责都不相关了。就比如独孤墨是步兵统领，却让他担任了骑兵的总指挥，想想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还是没有当大将军的本事。


    也不知道这次出击结果如何，如果能够成功的打个措手不及当不失为一个漂亮的开头，如果失败了，又该如何，如果龚起全力追击，他又是否能保住这些部队。


    这些后话，杨旷可没心情再往下面想去了，本来就够头疼的了，现在的好好的休息一下。


    “主子！”


    好不容易开始闭目养神，又是谁来了，杨旷烦躁的睁开眼睛看去，来的是亥猪。


    “主子主子！”


    “有屁就放！”杨旷懒得废话。


    “是主子。”亥猪喘了几口气，道：“申猴他们在唐都那边好像遇到了什么困难了。”


    “怎么了？”杨旷稍微认真的开始听了。


    “申猴那边已经安插好了都城内的大部分眼线，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那边出现了本来不应该出现的江湖势力。”亥猪解释道。


    “嗯？不是说北唐素来跟江湖无瓜葛的嘛？”杨旷诧异道：“难道说有人专门来对付我们的？”


    “倒也不是专门对付我们。”亥猪也觉得很蹊跷，道：“那些江湖势力没有对我们有什么动作，而且好像是知道我们的存在也没有去追查，放任我们，却又阻挡了我们的视线。”


    还有这种事？杨旷倒真是闻所未闻，摸了摸下巴道：“是个不小的难题，告诉申猴，让他不要急躁，静观其变，不差这点时间，急不来就顺其自然，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允许发动攻击，否则若是主动出击，严惩不贷！”


    “是，属下马上去通知。”亥猪才刚跑过来又不得不再跑过去，来回飞快的奔跑。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杨旷捂住额头瘫在帅椅上动都不想动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