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旧时代的葬礼
皇家工业学院，大礼堂。
能容纳五千人的宏伟建筑此刻座无虚席，连过道都挤满了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混合着愤怒、期待与幸灾乐祸的狂热气息。
礼堂内的每一块全息光幕上，都循环播放着天网头条那刺眼的血红色标题。
【皇家学院之耻！赵凡暴力行凶，旧贵族议会联名要求启动司法审查！】
照片上，赵凡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文字里，他是一个被权势冲昏头脑，践踏法律与尊严的校园恶霸。
上午九点五十五分。
距离议会和媒体联合施压，要求学院召开的“公开听证会”还有五分钟。
前排贵宾席上，十几名衣着光鲜，神态倨傲的旧贵族议员正襟危坐，他们是慕容博和魏岚最坚定的盟友，也是这场“审判”的发起者。
他们交头接耳，言语间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笃定。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种，也敢挑衅我们数百年的秩序？”
“今天就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皇室这次也必须低头，民众的怒火可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学院院长李建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坐立不安，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
他知道真相，却一个字都不能说，那种感觉比直接把他架在火上烤还要难受。
忽然，整个礼堂的嘈杂声为之一静。
一个身穿黑色法官制服，面容冷峻，气质如出鞘利刃的女人，在一队法警的护卫下走进了礼堂。
她的步伐不快，却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李倾城！
那个被誉为“龙国司法界铁娘子”的女人！
她怎么会来？！
贵宾席上的议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随即又化为了然的冷笑。
肯定是来给这场审判做最终裁决的！
有她亲自坐镇，赵凡今天插翅难飞！
李倾城没有理会任何人的注视，她径直走到了预留的第一排正中央的位置坐下，闭上了眼睛，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上午十点整。
“嗡——”
礼堂的灯光瞬间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追光打在了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
来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赵凡的身影出现在舞台入口。
他没有穿校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装，双手插在口袋里，一步一步平静地走到了舞台中央。
“人渣！滚下去！”
“败类！还我同学公道！”
“皇室的耻辱！”
短暂的寂静后，排山倒海的咒骂声和嘘声瞬间爆发，像一场恶毒的暴雨，要将舞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彻底淹没。
赵凡没有理会，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仿佛那些声音只是恼人的蝇营狗狗。
他抬起手，在个人终端上轻轻一点。
下一秒，礼堂内所有循环播放着“天网新闻”的全息光幕，画面猛地一黑。
咒骂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紧接着，一张高清的照片取代了黑暗，出现在所有光幕之上。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极尽奢华的私人会所。
照片的主角是两个正在亲密握手的男人，其中一个正是旧贵族议会的核心议员，慕容博。
而另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他的身份信息被用血红色的字体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北境联邦，军情七处，高级特工，代号秃鹫。】
轰！
整个礼堂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
前排贵宾席上，那些旧贵族议员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张张货物交割单，一笔笔触目惊心的银行流水如同雪片般在光幕上飞速闪过。
每一张单据都指向一个名字——慕容博。
每一笔流水都流向一个账户——北境联邦的离岸秘密账户。
铁证如山！
就在所有人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一道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通过礼堂的音响系统，响彻在每一个角落。
【龙国新元32年，慕容博，通过其控制的离岸公司，向北境联邦走私战略级物资‘钛-7’金属，共计12次，获利73亿龙国币，直接导致北境前线‘长城计划’防御系统出现致命漏洞。】
【根据军部最新情报，慕容博涉嫌叛国罪，证据确凿。】
【于龙国新元48年10月27日，上午九点十五分，军部纪律监察委员会已对其采取强制措施。】
“哗——”
死寂的礼堂瞬间炸开了锅！
慕容博叛国？！
那些刚才还在为慕容家摇旗呐喊，痛斥赵凡的学生和媒体记者，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张着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前排的旧贵族议员们更是如遭雷击，一个个脸色惨白，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们不是傻子。
慕容博倒了，而且是以叛国罪这种最惨烈的方式倒台！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天要变了！
舞台上，赵凡依旧平静地站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拿起麦克风，清朗的声音第一次在礼堂内响起。
“旧时代的葬礼，需要一份悼词，这是第一份。”
他的话音落下，光幕上的画面再次切换。
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文件，也不是照片，而是一块散发着银白色金属光泽的合金。
C-13记忆合金。
魏氏集团的骄傲，龙国近二十年最伟大的材料学突破。
一段段复杂的分子结构式，一段段令人头皮发麻的生物电场共振模型，开始在光幕上飞速演示。
最后，画面定格。
一行血红色的结论，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所有人的视网膜上。
【结论：C-13合金，本质为慢性神经毒素，可在植入人体三至十年内，对中枢神经系统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如果说慕容博叛国是重磅炸弹，那这个结论就是一颗足以摧毁整个龙国社会信任体系的……核弹！
“不……不可能……”
“这是污蔑！这是造谣！”
一名旧贵族议员疯狂地尖叫起来，他正是魏氏集团的董事之一。
赵凡没有理他，只是轻轻打了个响指。
光幕上出现了一份长长的，令人窒息的名单。
名单上，是三百一十七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附着详细的个人资料，曾经的赫赫战功，以及近期的脑部CT扫描报告。
海马体区域，非正常性萎缩。每一个人的诊断结果，都一模一样！
“南境军神，秦振武！”
“前最高检察院副检察长，王定国！”
“‘龙盾’系统总设计师，陈海平！”
一个个曾经响彻龙国，为这个国家流过血立过功的名字，此刻却像一串冰冷的符号，陈列在这份死亡名单之上。
他们，都是C-13合金的“受益者”，也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整个礼堂死寂一片，只剩下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第一排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女人身上。
首席大法官，李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