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魂契

    当阿加斯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屋子里。


    这里的一切并不陌生，背井离乡多年后，这里是再次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地方。


    当然，这里并不是大小姐的豪宅，而是怪物为阿加斯创造的精神世界。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被怪物追赶，然后被束缚，被吞食。


    想到这里，阿加斯侧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此时那里完好如初。


    伤不见了，被啃食的痛感仿佛还在，不像是梦。


    怪物不见了，那个奇怪的声音也不见了，只有肚子还撑的发圆。


    阿加斯十分好奇，他到底给自己吃了什么，那个怪物又去了哪里？


    正在阿加斯兀自乱想时，异变突生。


    大量不属于他的记忆被强行灌入他的脑海中。


    恶魔。。。仪式。。。契约。。。被吞食。。。


    随着额头上印记地闪烁，精神世界中的阿加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升到半空。


    一些变化由内而外的发生了。


    每吸收一部分记忆，阿加斯便对恶魔多一份了解。


    同样的，他的灵魂也发生了十分直观的改变。


    直到不再有新的记忆灌入，阿加斯这才落了下去。


    一瞬经年。


    此时处于精神世界的阿加斯，彻底变了模样。


    他的额头上生出双角，一张狰狞的脸上写满残忍，就连皮肉也变的亮银，背后更是生出一双肉翼，上面似乎布满了血管，红的有些发黑，阿加斯能感觉到，其中没有血液流淌，滚动在内的是原力。


    这明显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看了看自己的利爪和肉翼，阿加斯觉得自己应该害怕，应该惶恐不安。


    然而他没有，他似乎失去了一些应有的感情。


    那些记忆甚至在告诉他，他理所当然是这幅模样。


    愣愣的站在那许久之后，阿加斯抬起了手臂。


    念头稍动，他的手上便各自闪出红蓝两色的雷电，漆黑的眼白正中没有瞳孔，而是被五芒星代替。


    “我吃下了一个恶魔，并盗走了他的能力。而代价似乎是我作为人类的部分感情。”阿加斯喃喃自语。


    此时的阿加斯已经明白，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的神明，给自己吃的不是什么蛋，而是一个名为鞭挞者的高阶恶魔。


    他擅长折磨灵魂和身体，以虐待敌人为乐趣，如果太久无法满足自己的乐趣，这个恶魔甚至会折磨自己。


    在吸收记忆的时候，他“看见”了这个恶魔被自己吞食的全过程。


    当然，这一幕难免有些恶心。


    除了鞭挞者的能力之外，阿加斯还有另一样收获，他继承了恶魔的契约。


    阿加斯伸出左手，一阵花火闪动后，一张羊皮卷落在他的手里。


    上面写着：


    以此身躯祭祀，恶魔得以降临。回应之魔，应遵循契约，在约定时间内，不得违背主人的任何命令，不得以任何方式、任何诡计加害主人，契约到期前禁止逃离主人，不得。。。。。。


    如有违背，恶魔将受契约之力惩戒，立即泯灭。


    末尾处写着有效期限：10年。


    到期后恶魔获得自由的权利。


    契约人：梅尔。


    “做十年奴仆，这真的不算什么。梅尔这个名字，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梅尔。但这不重要，重点是十年后，自己将会重获自由。”阿加斯兀自盘算着这一切。


    十年之后，恶魔之力，不管当初做下那一切的是谁，我终究会找到你。


    看了看眼前的那扇门，阿加斯知道，是时候了，从那里走出去。


    末了，阿加斯推开门，瞬间便被吸进了门里。


    而这座精神世界的小屋，也在顷刻间瓦解。


    “真是一分钱一分货，梅尔的这个恶魔傀儡，怎么看都比我的那个好看很多。”米娅一脸花痴地盯着阿加斯，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方才她打扫完家务，实在无聊之下，便研究起这两个恶魔傀儡。


    当她掀开遮住了阿加斯半张脸的斗篷帽，米娅觉得自己发现了宝藏。


    恶魔原来是这么好看的吗？


    米娅赶紧望向自己的恶魔傀儡，可画风明显不对。


    “这犯规了吧，长成这样，作为恶魔你不会羞愧吗？”米娅一边有些花痴地摸摸阿加斯的头发，一边口是心非地继续念叨。


    米娅心里暗道梅尔在睡觉，有便宜不占白不占，以后自己一定要多赚贡献，然后也要一个这么好看的恶魔仆人。


    “哎。。。要是我以后能有个这么好看的恶魔傀儡，我宁愿不嫁人。天呐，居然还有香味。”米娅红着脸靠上前，轻轻嗅着他的味道。


    如果米娅足够细心，就不难发现，那是梅尔衣服上的香水味。


    阿加斯想要张开眼睛，但阳光让他感觉到阵阵不适。


    于是他抬起手，想要遮住阳光，但一抬手，他便抓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


    似冥冥中早已为一切下达了定义，阿加斯用手抓了几次之后，他感觉自己饿了。


    “咕噜。。。”阿加斯的肚子传来声响。


    “变，变态。啊！！！”米娅朝着阿加斯一巴掌扇了过去。


    然而她并没能如愿，阿加斯抓住了她的手腕。


    “主。。。人？不对。。嗯？”阿加斯以为眼前的是他的契约人，但仔细感受，他发觉米娅并不是和自己签定契约的人。


    阿加斯松开米娅，然后缓缓站起了身，他发觉自己无法正常说话了。


    阿加斯认为自己一定是昏迷了太久，所以说话才会不清不楚。


    于是他张开嘴，动了动舌头，顺便缓解一下僵硬的面部肌肉。


    但他刚一张嘴用力，舌头便不受控的伸出很远。


    阿加斯总算明白了，由于舌头变异难以控制，所以他才没法正常说话。


    不理会惊呼中的米娅，阿加斯站在一边跟自己的舌头较起了劲。


    “梅尔，梅尔，快下来，你的恶魔傀儡是个变态！”米娅跑开老远，朝着楼上喊道。


    “什么变态，小米娅，如果你说不清楚，那我就让你尝尝。。。他醒了？”梅尔从房间里出来，就着“起床气”说。


    “你的变态恶魔傀儡醒了，他的舌头有这么长，就刚刚，他对着我伸舌头，好长的舌头！”米娅语无伦次道。


    “阿加斯？过来。”梅尔说道。


    阿加斯朝着梅尔看去，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有着自己的味道，那是一种来自契约的羁绊。


    方才在米娅忙着叫嚷的时候，阿加斯总算管住了自己的舌头。


    “是。。。主人。”虽然说话还是很吃力，但阿加斯总算是说出了几个完整的字。


    末了，阿加斯行了个礼，然后走到了梅尔身边。


    “我的小米娅，你从哪看出阿加斯是变态的？”梅尔显然是存心在气米娅，她猜想刚才一定是阿加斯突然醒来，然后吓到了米娅。


    “这，这不公平！”米娅看了看阿加斯，又看了看装作无辜的梅尔，气鼓鼓的说道。


    “哈哈哈，真是可爱，我的小米娅。”梅尔心情大好，上前将米娅拉进怀里。


    “都说了是大米娅。”米娅不服气地说道。


    看着两人嬉闹的这一幕，阿加斯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和玛莎。


    怀念涌上心头，阿加斯暗暗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玛莎姐。


    此外，阿加斯还有另一个发现，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契约主的身份。


    她就是霍尔夫的梦中情人，梅尔导师。


    她为什么会成为自己的契约主？霍尔夫又在哪里？


    还有，这个快乐岛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阿加斯有很多问题得不到答案，不过他不急。


    魔化之后，阿加斯越发的沉着冷静，也变得更具有耐心。


    他愿意等，他相信跟着梅尔，那些已经不再重要，却让自己十分好奇的事，终究会被他找到答案。


    “阿加斯，告诉我你能为我做些什么？”梅尔问。


    阿加斯闻言，脑袋里闪过了不少画面，但最终还是回归到契约的本质上。


    “为您而战。”阿加斯对梅尔行礼。


    “很好，你的忠诚难能可贵，但我需要知道更多详细的内容。米娅，相信你的恶魔傀儡马上就会苏醒，待会儿不如让他们来一次对战，这样一来，我们也能更快地了解它们。”梅尔提议。


    “听起来好像很有趣，不过，它们不会受伤吧？”米娅有些担心。


    诚然，从体型上来看，米娅的恶魔傀儡是有优势的，但梅尔的恶魔傀儡里面住着的，毕竟是高阶恶魔。


    “我们可以为比试制定规则，禁止杀害对方，一方优胜立即终止。如此一来，即便它们受伤，也只是花点时间治愈罢了。”梅尔笑着说。


    “如此说来，我还真有些期待呢。不过，恶魔傀儡如果受了伤，也能够治愈吗？”米娅点头说。


    “看样子关于恶魔傀儡的事，你是真的一个字也没记着。”梅尔有些无奈。


    “麦蒂大人介绍的时候我还没有恶魔傀儡，所以我听过之后就都给忘了。哎呀，你就告诉我嘛。”米娅吐着舌头说。


    “虽然它们的灵魂是恶魔，并且发生了变异，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所以它们当然也会受伤，自然也需要治疗。只不过，它们的身体已经魔化，光系的治疗术几乎无效。”梅尔走到史丹妮旁边蹲下，将她的胳膊抬到阳光下继续说：“当然，同样也不会对它们造成特殊伤害。”


    “原来如此。。。等等，为什么要拿我的史丹妮做实验，让这个家伙直接站在太阳底下不是更直接。”米娅指了指阿加斯，佯装生气。


    “那当然是因为我担心他受伤啊。”梅尔忍不住笑了起来，欺负米娅是她的乐趣。


    “我不管，你就会欺负人。”米娅跺着脚撒娇。


    阿加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果他还是曾经的自己，也许他会感到困惑，眼前的场景未免太过温馨，这和自己遭遇的苦难恍如两个世界。


    他以为和恶魔签约的梅尔，会是一个阴险、卑鄙、狡诈的邪恶女人，但如今的看来，自己的这个想法至少是不全面的。


    相对于梅尔，他其实更好奇霍尔夫现在在哪。


    目前来看，霍尔夫应该也倒了霉，女神在上，但愿他多受些罪。


    相对来说，阿加斯并不怨恨梅尔，因为如果没有霍尔夫，他就不会和眼前的这一切有任何关系。


    虽然霍尔夫没有成功，但是他确实想要害死自己，关于这一点，阿加斯不会忘记。


    “铃铃铃。。。”


    门外的铃铛被拉响，梅尔和米娅立即停止嬉闹，两人马上换了张脸，一个冷漠，一个傲慢。


    “去看看是谁。”梅尔吩咐阿加斯。


    “是，主人。”阿加斯打开门，门外远远的站着几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盔甲。


    他们手里捧着衣服和盔甲。


    “梅尔大人，我们奉命来送。。。圣，圣者大人，我们奉命来送衣服和盔甲。”来者是圣教的教徒。


    按照圣教的说法，恶魔傀儡和恶魔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是圣教神明的战士，受命降临到了凡间，他们是圣教的守护者，是驯魔导师的仆人。


    同样的，驯魔导师自然也不是恶魔的导师，而是惩戒圣教敌人的先行者。


    所以，圣教徒必须保持对圣者的敬畏。


    “如果是来送衣服的，那就让他们拿进来吧。”梅尔吩咐道。


    “进。”阿加斯吐出一个字，然后把门彻底打开。


    “是，圣者大人。”圣教徒行礼，然后吩咐手下行动。


    将衣服和盔甲以及下面的衣架放置妥当，一众圣教徒鱼贯而出。


    “属下告辞，梅尔大人，米娅大人，圣者大人。”圣教徒再次行礼。


    “嗯，下去吧。”梅尔点点头。


    眼看着圣教徒走远，阿加斯关上门回到梅尔身旁。


    此时梅尔和米娅已经在围观送来的铠甲。


    衣服和铠甲都是新的，似乎连款式也和之前不同。


    “哇，这次的铠甲要比过去的漂亮很多。”米娅忍不住赞叹。


    “看来那些懒鬼也不是一无是处。嗯？米娅，你快看。”梅尔正说着话，忽然朝旁边指了指。


    史丹妮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一双竖瞳正盯着米娅。


    “主人。”史丹妮站起身，对米娅行了个礼。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有这么长的舌头吗？你当恶魔的时候，是男的还是女的？”米娅一脸好奇的比划着，连珠炮似的发问。


    “主人，我没有那样的舌头，如您所见，我是雌性恶魔。”史丹妮一一作答。


    由于吞噬了这个身体原本的灵魂，恶魔史丹妮对人类的一切并不算陌生。


    说话间，史丹妮偷偷打量着自己的契约主。


    “看来人类天性好奇，而且思维方式十分诡异。”史丹妮默默做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