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之礼

　　四名侍卫纷纷抓起盘中食物吃了起来，间或着往口中倒上一杯茶水。

　　“两天前，有驿车从杭城过来，走的便是那条小道，车上坐的是一群贩卖小物件的商人。”小五找了条板凳，拉着在那四名侍卫身边坐下，显然对他们很是熟悉的。顺手在桌上抓了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后小声说了起来。“那赶车的把式你们也该认识，就是城东的老余头。”说着又去咬手中的肉包子。

　　“哎呀，小五，别顾着吃，快点说，说得好，大哥走时送你一盘肉包子。”说着轻笑道，“你爹也真是的，忒小气了。”

　　小五听了动作一滞，“我爹爹可不小气，只是……只是……”

　　“好啦，好啦，你就别只是啦，那余老头可是赶了十多年车了，接着说。”一名侍卫倒了杯茶水递给小五，催促着说道。

　　小五嘻嘻一笑，谢了一声便继续说：“老余头进了城便直奔咱家茶水铺来，你们可不知道，他当时那个狼狈样哦！”说着像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他进门便让给他端茶上包子，你们是知道的，这老余头最是抠门不过了，平时茶水都只点一壶了，那天可是一下子便叫了两笼肉包子啊！”

　　那四名侍卫显然对这小子的习性颇为了解，其中有一人不得多接话，“那可真是奇怪了，听说他家向来都是黑灯瞎火的，怕是舍不得那油钱。”

　　“是啊，是啊，直到我送包子过去的时候，便听到他在那里念念有词的，嘀哩咕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一口气吃完了一笼肉包子，这才镇定了一些。嘿，大哥们应该知道的，我最是喜欢听那些江湖上的传闻啦，看他那个样子，怎么也要了解一下的嘛！”小五说着又是一笑，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摆明就是等着别人恭维他。

　　“哎呀，谁不知道我们小五机智聪明出了名的，想套那老东西的话，还不是手到擒来轻而易举的事。”

　　“是啊，是啊，便是我们刑狱司的长官怕也没这般能耐。”

　　小五听了却是撇了撇嘴，这些人吹牛有些过了，不过这还是让他很高兴。“我见鬼了。”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这是老余头告诉我的第一句话。”看着四名侍卫莫名其妙的表情，这小子感觉特满足。

　　“他那天为了快些回城，走了那条近路。你们是知道的，那路虽然近一些，土匪也少一些，但要是不小心遇到了，那肯定便是一大群的。”四名侍卫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不解之处正在这里，看那些叫花子跑的方向，正是那个方向。“可老余头说，他一路行过来，却是半个山贼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正当他高兴之时，忽然便感觉到马车前有一道白影‘唰’的一声飘过，接着便感觉到身下一震，顿时如同腾云驾雾一般连人带车飞了起来。”小五说着比划了一下，“他当时还说过飞了多高，能清楚看到远处一些景物什么的，我没有记住。等到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马车停在了路边。”

　　四名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听这描述还真有些诡异，高速行驶中的马车飞了起来，难道真的见了鬼不成。

　　“哈哈，还不止这些啦！”小五让焦点再次凝聚在自己身上后，才继续说道。“老余头当时吓得不行，翻身便下了马，一番检查之后，啊……”尖细的童音让四个汉子微微颤了颤，“结果却发现，他竟然，竟然站在了官道上面。”

　　“什么？”四人齐齐质询出声。那条便捷道离官道虽然不远，但那中间可是隔了好些距离的啊。难不成，马车还真的飞了那么远？“你小子不是编瞎话来逗我们吧，这怎么可能？”

　　小五傲然地笑了一笑，“我小五从来不说瞎话，这个事情不仅老余头遇见了，还有老孙，张哥，小林子，他们可都亲身体验过。”一连几个人名，都是在驿站中赶车的把式，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晚辈。“有人说，这是江湖中的绝顶高手所为，是比段天涯都要厉害许多的高手。”他说着便是一脸的憧憬，显然对于那些江湖上高来高去的高人们很是敬仰。

　　李煜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停了一下，不过转瞬又恢复正常。

　　“哟，小五，有的话你可别乱说，什么狗屁高手能比我们段帮主厉害。”就在小五细细回味着一切时，门外传来一阵难听的嗤笑声。他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那讨厌的公鸭嗓来了。

　　四名侍卫相互瞥了一眼，茶也不喝了，肉包子也不吃了，给小五塞了些钱便取过刀枪出门而去。经过那尖嘴猴腮的家伙身边时，还小心翼翼地见了一礼。

　　“孙爷，是吃茶还是用些早点啊！”小五颇有些不情愿地过去招呼道。这姓孙的家伙正是他之前提过的老孙的儿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成了断玉帮成员，先前他说的那个段无涯便是断玉帮帮主。

　　“吃个屁，你小子要是再乱嚼舌根被你老子听见，小心你的小命。”那尖嘴猴腮的家伙也不嫌威胁小孩子丢人，说完话便准备耀武扬威地离开。谁知道一转身径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正准备破口大骂之时，一下子便看清了那张脸，顿时吓得一言不发，灰溜溜地跑掉了。

　　小五早已瞧见了，欢呼一声迎了出去，“爹爹，你回来啦！”

　　中年男子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一言不发地进了门，重新坐在柜台后看起书来。这时天光已然大亮，便是不点灯也能瞧得清楚了。

　　两个时辰很是漫长。李煜看着茶铺中的人是来了去去了来，已是换了十来拨。其中多是一些生意人，剩下大半便是在城中赚钱路费的新人们，吃饱喝足之后便是要出城去的。一片吵杂中，一些小道消息直接便入了耳。有说昨天晚上城门口动刀之事的，有说那些驿车离奇变道的，甚至还有人提到了江湖上谣传的帮派恩怨。

　　驳杂的消息声中，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

　　当李煜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已是足足喝了五壶茶水。

　　“大侠要走了么，一共是一两银子。”小五过来会帐道。

　　李煜点了点头，直接便摸了银钱出来付账。很显然的，这茶水钱是有问题的，之前那些单单吃茶的人，付的不过是几枚铜板而已。但是，他直接便付了，因为这也是这里的规矩。第二壶茶比第一壶贵，而且会越来越贵，少年已是将一些零头直接抹掉了，换句话说，就是他对李煜有些好感。

　　“大侠，等等。”就在李煜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又听到小五在后面叫自己。“大侠，爹爹说，你是第一个喝我们五壶茶水的客人，要送你一件礼物。”说着将手中之物递了过来。

　　李煜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本书，确切的说是一部手抄本，没有名字。“呵，代我谢谢你爹爹。”说着又接了一句，“若是我下次再来喝十壶的话，还有礼物么？”

　　小五闻言回头看了看，却见爹爹不知何时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当即便摇了摇头，“礼物只有一份，以后不会再有了。”

　　“好吧，虽然没有礼物，我想我以后还是会来的。”李煜说着便出门而去。

　　城门口早已恢复了平常模样，喜欢收钱的侍卫依然拉着人在一旁盘查着，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便如同过眼烟云一般，根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