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武之变

　　随着最后一批大约百余名山贼被李煜随手解决之后，前面已是一路坦途。究其原因，大约已是接近杭城的缘故，这些城池的守卫平时看着没多大作用，在这方面多少还是能表现一二的。

　　李煜看着眼前熟悉的城门，便是城门口执岗的侍卫中也还有两个熟悉的脸孔，应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一路过来竟然足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算上现在天色已暮，其实应该是两天半了。他最后一次见那两兄弟是在两个时辰前，经过这么些时间的摸索，他已是大致掌握了那些山贼土匪的出现频率，人越多出现的间隔便会越久，所以他才能一口气丢他们那么远。

　　呵呵，难道我真的是一开始便打算帮他们一把了么？李煜一路过来都在时刻念想着这个问题，出手灭尽山贼时如此，挥掌机会车马时如此，有时停下发愣时更是如此。这样的状态让他不由自主地有了一丝惊悸，根据那人所说，一旦功成之后，不要说感动了，便是愤怒仇恨之类的负面情绪也会渐渐消失。如果某一天他再次真切地体会到了，那只能说明，他走火入魔了。至于后果嘛，轻则再难寸进；重则前功尽弃。可是，他却没有发现自己有那人所说的一些征兆。

　　“柳哥，快看，我们走出来啦，前面便是杭城，哈哈，我们走出来的。”正当李煜迷惑不解时，身后隐隐传来有人兴奋的说话声，只是那嗓音沙哑而又微弱，仿佛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一般。

　　暮色笼罩之中，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相互搀扶着走向杭城大门，他们步履不稳，走上一步都会小小的停顿下，像是在为下一步蓄力一般。

　　李煜这时已是强制将心中的杂念压制下去，只是冷漠地看着那两个年轻人。从一开始的步履如飞，到现在的举步维艰，他都是历历在目。本来，他觉得最先倒下后者成为累赘的会是那个涉世未深却有一些神奇感知力的年轻人，可出现在他眼中的，却是那年轻人勉力搀扶着柳姓青年。看样子，那有些阅历的柳姓青年已是人事不省。

　　“什么人，站在原地等着。”随着城门那边颇具威严的说话声，两个踟蹰而行的影子一下子便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李煜看了一眼后，脚下轻轻一点，人已如鹏鸟一般扶摇而上，眨眼之间已是上了杭城的城墙，接着在城墙上借了一下力，人已径直朝城中扑了下去。至于那些在城墙上戍卫的侍卫，从始至终都未有所发现。

　　杭城，清河坊五十一号。

　　李煜的身影刚一出现在门前便已被两道气机锁定了，也不等他上前敲门，那扇紧闭的大门已是左右而开，两名身着武当派服饰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这两人李煜眼生得很，不过他们的修为却已是不错了，似乎还修习了武当派绝学的样子。

　　“请问有什么事吗？”其中一名年轻人抱剑施了一礼后，温声询问道。他这样的态度其实倒也正常，作为道家学派来说，最为讲究清净无为，要想在本门功法上有所精进，心性修养显得特别重要。看他们的年纪，在这方面自然做得是不差了。

　　不过人家温言细语并不代表与你清净，李煜笑了笑后，说出了来意。

　　“找纯言？”两名年轻人齐齐对视了一眼后，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点疑虑。“不知这位师兄找，额，找纯言师兄所为何事？”李煜身上穿的已然不是武当派的服饰，不过却也是一件普通的道袍，因此他们才有这般称呼。

　　李煜闻言一愕，事情似乎有些不对。换做是以前，即使这些人不认识自己，但多半也应该知晓自己的样貌。难道，这真武帮出了什么变故。一念及此，身形一动便往门内闪去，再无顾忌。

　　“咦！呀，不好！”李煜的身影跨门而入的时候，身后那两人才反应过来，一边转身的同时，口中已是鸣声作警，啸音直通楼宇。对此，他并没有在意，过了空无一人的大堂后，直接便往后院而去。虽然说这处宅院在摆设和布置上有了一些变化，但房屋格局还是一成不变的。

　　过了长长的廊道后，一眼便能看见那座竹林遮蔽中的小屋。让李煜颇为诧异的是，竹屋门口的院落中，竟有四名武当弟子执剑而立，看他们的样子，分明已是得了前面的警戒。这样一来，李煜忽又想起，这一路进来，除了门口有人把守外，到处都是空荡荡的，给他感觉已是人去楼空了。

　　“你是何人，竟敢乱闯真武帮。”四名剑客中有一人出声呵斥道，看他须发皆白的模样，分明已是人入暮年，看他身上所着服饰，却又是武当派后辈弟子所用。看来，无论是真武帮还是武当派，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已是发生了不小的震荡。

　　李煜没有答话，脚尖一点，身影直接便朝那四人撞了过去。这四人放在江湖或许算得上好手，但在现在的他看来，未免有些不足一哂了。转眼之间他已是到了那四人面前，四把明晃晃的长剑还没有来得及展开便被他一把抓住，轻轻地随手一曵，已是被他扯了过来。随手丢开那些无用的废铁后，他不发一语地便往竹屋中冲去，或许，那里还能让他找出一丝端倪来。

　　“嗐，你们还呆愣着做什么，追啊，要是那屋中之人被带走了，我们拿什么去交差。”纯贤最先反应了过来，看着那没入竹扉的身影，有些无奈地说道。与其说是在敦促还不如说是在叹息罢了，这样的高手并不是他们能阻拦得下的啊，远处那团被揉作一块的物事便是明证。

　　“啊，我想起来了，难怪那么眼熟呢，他他他……”

　　竹扉早在李煜的挥手之中化为了烟尘，没能阻上他半毫。当他进入这熟悉的小屋中时，视线直接便落在了一个背影上。只见那张用过的书桌前有一人正襟危坐，正悬臂挥洒，看那嫩白的小手已经娇小的背影，分明便是一名女子。那女子似乎正沉浸在笔端的游走之间，不管是竹扉的消失还是李煜的步入都是恍若未闻。

　　李煜看着那一身红色宫装，略微感觉到了一丝熟悉。轻微的沙沙下笔声，好像许久未曾听到了，伴随着纸窗外那轻摇慢摆的竹林细语，一切恍然如梦一般。或许是李煜的打量惊扰了那名女子，她提笔的手略微顿了一下。不过在思量了一下后，又重新书写了起来，显然她的注意力还是那纸笔之间。

　　会是谁？李煜举步便往书桌前走去，脚步间未发出半点声响。

　　“纯阳师兄且慢！”李煜才走了两步，屋外忽然传来一声焦急的说话声，转头去看时，先前在门外阻他的四人已是到了门口。他微微皱了皱眉，以前在他看书或是练笔时，可不曾有人这般吵闹。

　　李煜看了那女子一眼后，返身便往门外走去。在那四名武当弟子的脸上，他分明瞧见了一些希冀。可惜！

　　“纯阳师兄，先前是我们师兄弟莽撞了，还请师兄不要见怪。”纯贤在李煜询问的眼神中出言说道。“师兄不是要找纯言师兄的么，他这时正在武当山上静修呢，已经三个月了！”话一出口，他心中自然满是希望李煜能转身便走。

　　李煜轻轻“哦”了一声。三个月么，看来当时那短短的几天时间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快呀！“这屋中女子是谁，为何会被看管于此。”

　　纯贤眼见李煜一直不辞颜色，心中的紧张自然未有间断，在偏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师弟们后，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个，回师兄，这个女子的身份我们并不知晓，我们只是获命在此守护而已。”

　　李煜又是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确实不知情一般。他本来还想问问这里为何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只是听了纯贤先前那个回答后，已是不需要问了。“真武帮现在是谁在打理？”他便换了一个问法。

　　这个问题纯贤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直接便说道：“是慕容师姐。”没有搭理身后有人在扯他衣角继续说道，“不过师兄要见她的话也只有回山门了，听说她两个月前闭关了呢？”

　　这里的答复即在李煜的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慕容岚在武当派中的地位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她的情况似乎也不容乐观，闭关之言恐怕是别有隐情吧。

　　“纯阳师兄，宋师叔一直都在寻找你的下落，师兄要是回了武当山，还请去见他老人家一面。”纯贤见李煜久久不曾答话，出言说话道。

　　李煜点了点头，返身便又往竹屋中走去。

　　“师兄……”四名武当弟子齐声惊呼道，结果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煜走了进去。

　　李煜再次站在女子身后的时候，那女子已是有了些变化，手中的笔不知何时换做了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他这次不再迟疑，两步便行到了书桌前。

　　“你是谁？”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女子精致的面容中却只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