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光明之下，尘世如影
两人行走在人群中，并不惹人注意。
“这些岛外的海魂师，天赋大都极为一般。但是对海神大人的信仰，却和海神岛子民们同样虔诚。”
苏诚目光扫视着来往的人群，轻声向波赛西诉说着自己曾经了解到的故事。
“老师您看，那人名叫菲力，原本出生于海神岛上。但可惜的是，他先天魂力为零，根本没有机会通过考验，在成年后便离开了海神岛。
“不过他并未放弃，自学了医术，花费了十余年时间去研究人体经络穴位，自行研发了一套能够帮人止血和阻断魂力的技术。
“他虽然不是魂师，现在却凭借着自己的手艺跟随一只船队来往与大海之上，去竭力救助着那些生命垂危的海魂师们。
“他的梦想很简单，希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成为魂师，否则说不定可以救治更多的海神信徒。
“因为没有魂力，曾经有三个人死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束手无策，他也一直因此心怀愧疚。”
说完，他又伸手指向另一个女孩。
“那个姐姐名叫米薇，原本是名大陆魂师。因为向往自由，来到了海上，成为了一名海魂师。
“她的天赋不错，可惜海神岛对大陆魂师的考验比较严苛，每年都要通过一次考核，她没能成功通过。
“但她也没有因此沮丧。因为在她看来，能在海上生活已经是最快乐的事情了。
“别看米薇年纪不大，其实是一只船队的船长，她的梦想是能够组建海上最大的一只船队。
“那个人名叫张明，出生在海神岛附近的岛屿……”
波赛西随着苏诚的指点和目光，看着不远处那来来往往的海魂师们。
她看着看着，视线渐渐移向了身边这个孩子，有些失神。
这些岛外魂师们的过去，以及他们真正的追求、心中的信仰，从来没有人在意过。
不，或许不只是这些人。
即便海神岛上的那些魂师，她又了解谁呢？
大概也只有那七个圣柱斗罗，才能在她心中留下些许痕迹吧。
其他人对她而言，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在心中更是毫无印象，还不如那两个曾经来到海神岛的绝世斗罗让她记忆深刻。
但那两个人，与自己不过一面之缘，而海神岛的子民们，却世世代代陪伴着她，信仰着海神大人。
自己这个大祭司，当的真的合格吗？
波赛西脸上被淡淡的烟雾笼罩，看不清此时神色。
目光却默默注视着走在身边的苏诚。
他称呼自己为老师。
但事实上，自己从未教过他什么东西。
无论是魂力等级的修炼，还是魂环的获取，也都是他独自摸索，没有开口问过一句。
反而在自己，这些日子里总能在对方的话中发现自己身上所欠缺的东西。
“是因为他足够纯粹吗？”波赛西在心中默默自语。
相比之下，她明明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对于信仰的理解却如此单薄。
作为世间绝顶的强者，还担任着海神岛大祭司一职，以海神的仆人自居，她自问对于海神的信仰从来没有过片刻动摇。
虽然同样畏惧死亡，但也愿意为了海神大人献出自己的生命。
难道真像这孩子之前说过的那样，我太过于高高在上，不曾真的历经人事，不曾了解信徒所求，更没有理解海神意志的真谛？
海神殿中的生活自然是异常枯燥的。
她自己的实力也早已进无可进。
只是波赛西本来就没什么太多世俗欲望，所以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自幼天赋出众，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
等到了十八岁接受顶级八考以后，修为更是突飞猛进。
在她前半生心思最活跃躁动的那些年里，她的心思几乎都用在了修炼上。
而到了现在心境渐渐提升上去，反倒也没有了与人交流的兴趣。再加上海神岛大祭司的一贯作风，也就顺其自然隐于海神山上。
今日再看，仿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苏诚说着说着，也觉察到了身边波赛西的情绪变化。
凭他如今的实力，自然不可能感觉得到对方的气息波动，更不用说此时波赛西还以精神力蒙蔽了自身存在。
但是他却觉察到了另一种波动，那是灵魂的微光。
苏诚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巨大的喜意。
他的确有过这种想法，尝试能否看到波赛西的灵魂波动。
对方对于海神的信仰，自然是无比坚固且纯粹的。以言语打动，加上自身“灵魂学者”的天赋，很有这个机会。
但对方活了这么多年，修为又是人间绝顶，他原本不敢奢求这么快就能取得成效。
可是现在一看，这位海神岛大祭司，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单纯？
波赛西当然确定海神真的存在。
她的武魂就是海神。
但海神的真实形象，在波赛西心中却一直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那终究只是一道图腾，所有的色彩，都是在前人描绘框架的基础上，再由她自己添加上去的。
可是这道图腾本身究竟是什么心思，它蕴含着怎样的精神与道理，波赛西又怎么可能了解。
事实上，海神本人也不过是依靠着自身的强横实力来凝聚信仰成就神位，哪里来的什么其他说法。
但到了现在，海神已经成为了海神岛居民们的精神支柱，成了一个特殊符号，自然就与海神本身拆分成了两部分。
信仰就是这样，是由人心中的希望去演绎的。
而人心多变。
当神明高居天上，偶尔的显圣也不曾传播思想，又如何再去操纵人心的变化呢？
到了今天，终于有个人告诉了波赛西，海神的精神究竟是什么时，自然对其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而这个人，又用自身的言语、态度、情绪，以及奇迹般的天赋跨越，向她证明了海神意志真实不虚的指引着他。
波赛西的动摇与震撼，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三年后，海神岛市集。
苏诚站在前方，看向眼前的一百八十余人。
这些年里，他发展出的人脉自然远远不止这些。
但眼前这些人，却称得上是核心。
因为在他的视野中，眼前这些人灵魂的闪光全部极为耀眼。
这些人，都是海神的狂信徒。
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口中“海神”的狂信徒。
初期的准备工作都已经铺垫完成，接下来，便是以这些人为核心，进入加速扩张的阶段了。
在这几年中，苏诚自身实力的进步速度同样快得惊人，甚至还要超过了他现实中的同期修炼速度，连波赛西都叹为观止。
此时他才刚刚十岁，却已经是高阶魂尊的修为等级，距离魂宗也已然不远。
按理来说，仅凭药物和涅槃经，显然不应该达到这个水平，因为涅槃经与他的武魂无法完美契合。
而且他现在的武魂也不过是接近先天九级的品质，比起长生剑来同样相差甚远。
一切的原因，正是来自于他对灵魂的研究进展。
肉身、魂力、灵魂，当这三者同时提升时，苏诚发现它们彼此间竟然能够产生一种神奇的共鸣。
虽然现在这三种力量还远远无法凝成一体，但仅凭这种修炼时的共鸣，就足足让他的修炼速度提升了四成有余。
能进境如此之快，也就不足为奇了。
苏诚甚至还有种预感。当这三者真正凝合时所产生的力量，绝对与单纯的魂力截然不同，那将是力量层次上的跨越。
因为有涅槃经在身，苏诚这次模拟也没有费力去给自己的剑武魂叠加魂环属性。
在海上很难找到相关的极致属性魂兽，而且在这种地方那么做也不太合适。
让自己的武魂向海魂师靠拢，才更能体现自己的信仰纯粹，因小失大就不好了。
而且武魂提升到如今这个地步，仅靠补全武魂，产生的助益也极为有限。
苏诚看着眼前众人，面色严肃。
“光明之下，尘世如影。海神的光辉照耀众生。
“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你的生命才有意义。
“今日我创立明教，目的便是为海神的信徒们，找到能够真正指引他们前进的那一道光！”
在身体素质与魂力等级突飞猛进之下，他的发育速度也是极快。
虽然才刚刚十岁，身高已经超过了一米七。
面相虽然还是稍显稚嫩，却也完全不像一个孩子，说起话来愈发显得庄重肃穆。
而下方的一众海魂师们，此时同样一脸严肃。
高声重复道：“光明之下，尘世如影。海神的光辉照耀众生……”
“喂，苏诚。”
在那些人离去之后，洛蕾莱从岸边冒出头来，用长长的鱼尾拍打着海面。
一脸狐疑地看向苏诚，“你这个明教，是正经东西吗，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苏诚面色如常，缓步走到对方身边，如今的他身高已经能和洛蕾莱齐平。
当然，那是在这个海魔女幻化出双腿的情况下。
“我的读心术，对那些人好像都不怎么起作用了。”
洛蕾莱明媚的双眸微微眯起，原本看起来尚显稚嫩的脸颊在这一瞬间竟也流露出惊人的魅惑，“这很不正常。”
以前苏诚她看不透就算了，现在连那些普普通通的海魂师竟然也能屏蔽她的神通？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她可是人鱼一族的绝世天才，实力更是高达魂斗罗级别，精神力强度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
“因为信仰。”苏诚笑了笑。
在洛蕾莱面前，他显得异常放松，也没有继续维持之前神棍一样的态度。
“那个教义，不是咱们一起编纂的吗，正不正经你还不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