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闲逛（下）

    因为彼此的巫师塔离的太近，结果因为其中一座塔炸了导致邻居遭殃的情况在早期出现过好些例子。


    其中最著名的应该是植物学派的那一次。


    绝大多数人对植物学派的巫师的印象都是和温文尔雅划上等号的，毕竟植物学派的巫师不但耐心好，做事心细，平常也不会闹腾出什么乱子。


    哪怕偶尔与植物学派的人产生了矛盾，也往往都是以握手言和为告终，因此，在很多人眼里，植物学派的人脾气可以说是所有学派中最好的一个。


    但在两百三十年前的一次事件中，人们对植物学派的人的这个固定这个印象被打破了。


    事情的起因一名炼金学派的巫师在研究新的炼金术时不小心引发了一场爆炸，虽然没造成人员伤亡，但却导致周围的一名植物学派的药田被烧毁。


    一开始那名炼金学派的巫师还以为只要像平常那样道个歉就好，然后他就被那名植物学派的巫师给抡了起来绑在风车上甩了整整一天一夜，成功将前一天的饭菜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至于把这件事闹这么大，重点在于后面有好几个和那名炼金学派关系不错的巫师出面劝解。


    不出意外，劝解理所失败了，争执继续上升，原本劝和的几人中又刚好有名脾气比较暴躁的类型，一时没忍住就想直接动手。


    然后令当时所有看热闹的人全部傻眼的一幕出现了。


    真打起来之后，那名植物学派的巫师简直跟发了狂的魔兽一样，手段无比狂暴，几名巫师联手都没能打赢对方，全被栓在风车上陪他们的好朋友一起转了一天一夜。


    就是这起事件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件事：


    ——对待植物学派的人，可以用语言羞辱他们，可以用巫术戏弄他们，但千万不要动他们的药田！


    哪怕你指着一名植物学派的人的鼻子大骂，对方也不一定会多生气，但只要你敢去碰他们的药田，哪怕只是踩折的一株基石草，这些前一秒还彬彬有礼的老实人会瞬间变成比战斗巫师还疯狂的疯子。


    “从这个角度看北城区，确实和在上面俯瞰有很大的不同。”


    莫亚站在树林的前方，走出火桦树树林后，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


    宽敞而平坦的大道，整齐划一的房屋，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不绝于耳的喧闹声，一踏出树林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现在这个时间段刚好是北城区最热闹的时候，等到了晚上这边就会冷清许多了。”


    弗伦走过来，看着街上的景象，说道。


    真理之城的四个城区分别承担着不同的职能，其中北城区主要是用于居住和进行一些日常用品的交易。


    两人不紧不慢地在街道上漫步着，不少认得莫亚和弗伦的人在看到两人时都会友好地用微笑致意。


    时不时还会有一两个激动的人跑过来热情地打两声招呼，其中大部分都是冲莫亚来的，找弗伦的反而很少。


    “看来你似乎已经成了整个真理之城的名人了呢？”


    弗伦看向莫亚，调侃了一句。


    “机缘巧合罢了，说到底在这次的事件中我并没有做太多事，只不过是顺着大巫师的意思把局势往前推了一把而已。”


    莫亚不以为然地说道，同时随意地扫视着周围。


    尤其是在看到人们进行交易时，眼中眼中更是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微芒。


    “怎么，看上了什么东西了？”


    弗伦看着莫亚的模样，轻笑着问道。


    莫亚摇了摇头，收回了目光，说道：


    “没，只是有点在意他们用的货币而已。”


    “哦，这个啊，这是律法学派当初向大巫师提议的东西，在真理之城正式成立后，律法巫师尤莱亚就向大巫师提议必须尽快建立一套稳定的经济体系。”


    弗伦说着，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说起来，这次等审判会上就有不少律法学派等巫师现身了来着，不过说是不少，其实整个律法学派包括非巫师者在内好像也才不到一百人。”


    律法学派……


    这确实是一个极其小众的学派，毕竟律法这种东西本身与超凡体系可以说没有任何关联，因此选择这个方向的人也自然而然地分外稀少。


    但如果论对巫师体系的贡献的话，律法学派却绝对能排在前列。


    真理之城中的秩序之所以能如此稳定，律法学派可以说是居功至伟，如今的真理之城，上到各种审判处决，下到吃饭喝水，大大小小的各种事的应对措施几乎都是由律法学派的人思考出来的。


    “律法巫师尤莱亚…老师我没记错的话当初就是因为他的建议大巫师才会做出让所有巫师协助稳固旧帝国的经济体系的决定吧？”


    莫亚问道，弗伦闻言，微微颔首，回答道：


    “没错，的确是尤莱亚的提议，说实话，我当时听到他的这个建议还挺意外的，毕竟我原本以为他会建议大巫师用真理之城的货币直接取代旧帝国的金币银币来着。”


    听到这句话，莫亚眼神微凝，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老师你知道去哪里拜访律法巫师阁下吗？”


    “拜访尤莱亚？这个有点麻烦，自从神话之战结束后他就一直在各个城市间到处流窜，平常也很少回自己的巫师塔，因此哪怕是律法学派的人也经常不知道尤莱亚到底在哪。”


    弗伦眉梢微皱，似乎是被莫亚的问题难住了，和莫亚稍微解释了一下其中的缘由。


    如果要拜访其他的巫师倒是简单，只需要提前和对方知会一声后，对方同意的话就能直接过去了。


    但律法巫师这种常年到处跑，根本不会固定在某个地方的巫师想要见起面来就麻烦得多了。


    比如这次的审判会，在声势如此浩大的情况下，基本上稍微有点空闲的巫师都会抽空赶回来一趟，但这位律法巫师却依旧没个踪影。


    如果不是每个月都会有一封出自对方之手的信件送回真理之城的话，恐怕都得担心对方是不是已经在哪里出了意外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太可惜了。”


    明白短时间内恐怕很难见到律法巫师尤莱亚后，莫亚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莫亚你居然会这么想和一名巫师见一次面，这还真有点不像你啊。”


    弗伦看着莫亚的反应，啧啧称奇，他对自己的这名弟子还是了解一二的，通常来讲，除非是像大巫师那种人物，不然平常的巫师基本不可能勾得动对方的兴趣。


    “没什么，只是感觉我们如果能见面的话一定能有很多共同话题可以聊。”


    莫亚微笑着说道，忽然，他的表情微微一愣，眼神一亮，猛地看向身后。


    “怎么了？”


    “我刚刚收到了亚穆师兄的消息，他和露明娜师姐以及奥薇莉亚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城门那边。”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迎接他们。”


    弗伦闻言，神色也是一喜，也不磨蹭，拉上莫亚，直接几步迈到半空中，和莫亚一同朝城门口的方向赶去。


    亚穆当时在审判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打算先回一趟弗伦的巫师塔，打算等审判会结束后和露明娜以及奥薇莉亚一起过来。


    真理之城在设计之初就有不少设施是将巫师们的习惯也考虑进去了的，因此城中基本随处可见各种高大的设施，毕竟大部分巫师都更习惯在空中赶路。


    真理之城的城门也是，两百米高的城门的上方设置有专门给巫师提供的便捷飞行平台。


    至于为什么巫师们不直接飞进真理之城内部，这一点等到多用脸和环绕在真理之城上空的巫术屏障亲密接触两次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


    另一边，真理之塔的顶层。


    伯耶和摩菲并肩站在半人高的石栏边缘，看向城门的方向。


    “他就是那名叫莫亚的年轻人？”


    摩菲微眯着眼，说道


    “嗯，是个很优秀的年轻人，他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逊色于我，甚至可能会比我走的更远。”


    伯耶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不过…”


    只见伯耶看向远处，眼皮微垂。


    “相对的，他是个很危险的人，远比我要更危险。”


    “虽然我和他的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我看得出来，他是那种会不计一切代价去前进的类型。”


    “这样的人，一个不好就会彻底走向极端的道路，为此，必须时时刻刻有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在他的前方压制着他，逼迫着他，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迷失自己的方向。”


    “你是说一旦他超越你就很可能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不，并不会。”


    伯耶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因为当他超越我的那一刻，意味着他已经能彻底辨明自己的道路。”


    “那时的他，便不再需要人去担心是否会走向极端了。”


    “那在那之前呢？”摩菲问道。


    “在那之前？”


    伯耶闻言，轻轻一笑，眼中是无比自信的光芒。


    “在他明白自己的道路究竟该怎么走之前，他永远都不可能超过我。”


    “而以他的性格，只要没有超越我，超越所有人，就永远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


    “你就这么肯定？”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我能这么肯定，是因为我能确定一件事。”


    伯耶说着，将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在与遥远的某人对视。


    “他和我是一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