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金国毁灭（13）

　　引爆金军火器的时间设在初更时分，近十万枚地雷和三十万枚手榴弹在瞬间爆炸，哪怕是札木合和毕再遇站在东城的城墙上，也是感觉地动山摇，好像整个都城正在经受一场地震似的，就不用说身处爆炸中心的金军大营了。

　　“儿郎们，随我去杀金狗！”亲眼见到金军的火器库被炸，札木合雄心大起，他跑到城墙下，朝着已经列好队的数万蒙古铁骑，大声喝道。

　　“杀！杀！杀！”数万人齐声高呼，刚才他们都感觉到了地动山摇，傻子都知道金军此时必定大乱，趁他病要他命，大好的机会谁也不会错过！

　　当时完颜襄正在召集部属在议事，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传了过来，所有人无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感觉自己都像要被抛到空中似的。随后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以爆炸点为中心，以无与伦比的气势，朝着四周凌厉的散去。

　　距离爆炸点两百丈范围内的所有人、马的命运就不用说了，直接成为一堆一堆的碎肉，而二百丈以外，冲击波的威力就显现了出来。就像一把无形的收割机，肆意的收割着金军兵卒的生命。

　　完颜襄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但他当然感觉整个大帐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给撕裂，同时一道无形的力量向他击来，他连人带椅摔倒在地上。而站立在下首的其他将领也是大同小异，东倒西歪的被扑倒在地。

　　“来人！来人！”

　　完颜襄大声疾呼，可是帐外的亲兵却无法听清他的声音，现在整人金军大营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似的，到处都是抱头鼠窜的金兵。许多受到惊吓的金兵以为是蒙古人入侵，抓起手中的兵器便往外冲。可是黑暗之中，到处都是人影，而且就算有火光，火器产生的爆炸产生了巨量的浓烟，就算是在白天也是看不清对面之人，何况还是晚上。

　　因此金军一下子就炸了营，所有兵卒都不相信任何靠近自己的人，一旦靠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再说。而随着这种恐惧的蔓延，自相残杀的金军也越来越多。就连正在大帐中的完颜襄也听到了帐外的金戈碰撞之声。

　　“来人，快来人！”完颜襄再次叫道，他的大帐已经被掀翻，他边叫边冲出了帐外。

　　“大帅，蒙古人攻来了吧？”王义也很快爬了起来，跑到了完颜襄身边，惊恐万状的说道。

　　“蒙古人的火器还没有这么厉害，这是我们自己的火器爆炸。”完颜襄笃定的道。

　　“不好，有大队骑兵靠近！”王义突然惊叫道，他立刻再次爬到地上，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一听之下，脸色更加苍白。

　　“众将听令，立刻回去收拢所部，组织顶抗！只要坚持到天亮，我们就还有机会。王义，你回去后立刻率领所有人马向都城发起进攻，逼得札木合回防。”完颜襄闻言色变，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不知道札木合用了什么办法，不但找到了自己藏在地下的火器，而且还成功的引爆，札木合难道真的有神灵相助？这一刻，完颜襄内心也闪出一丝恐慌。

　　驻扎在都城东面的这一片军营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如果是在白天还好些，但现在是晚上，完颜襄也只能望洋兴叹。幸好其他部将今天晚上都在自己帐内，完颜襄可以立刻应变。否则的话，光是找到这些人传达命令，就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

　　包括王义在内的所有将领立刻走了个干干净净，而完颜襄的亲兵此时也归拢了一些，他亲自带着亲兵，朝着火器存放点奔去。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札木合亲率五万大军，从东城门而出，杀向金军大营，此时金军在东面的大营已经乱得不再再乱，战马惊慌失措，金兵也有如惊弓之鸟，见人就想砍一刀或是射一箭。互相踏死的比火器直接炸死的还要多出数倍。

　　而札木合的五万大军一到，更是加剧了金兵的死亡。蒙古人历史喜欢打乱战，何况这还是顺风战，杀起金兵人就更是得心应手。从东面的金军大营开始，五万蒙古兵由东而南，再由南而西，顺着金军大营，一路的杀过去。

　　此次出城，蒙古士兵每人都令到了二枚手榴弹，他们的攻击模式因此也与以往有些不同。先是射箭，其中又以火箭为主，将金军的帐蓬、粮草尽数点燃。然后靠近后，每人甩出一枚手榴弹，等手榴弹爆炸后，他们也冲到了金军面前，此时才是用他们擅长的弯刀。尽情的收割着金兵的生命，札木合一马当先，他身上带了十枚手榴弹，因为冲击的速度太快，手榴弹每次也只能用一枚，因此，攻到西城外的金军大营时，他还有五枚手榴弹。

　　“成吉思汗，北边的金狗好像也乱了。”赤台冲到札木合身边大声说道。

　　“好，我们的人杀回来了。”札木合得意的大笑，他早在数天前就让化妆成克烈部的那五万大军准备配合今天晚上的行动，因此，现在在城外的蒙古人不是五万，而是十万。

　　札木合是杀得刀都卷了，可是完颜襄却在那里愁得胡子都快白了。他站在那个巨大的坑前，对于那股难闻的火药味一点也没有感觉，现在他只想知道一件事，札木合是如何做到的。至于金军现在的情况，他不想去了解，就算是派人去打听，此时也打听不到什么，搞不好反而会被自己人误伤。

　　可是震耳欲聋的杀喊还是让他的心在滴血，五十万大军啊，经此一役，还能留下多少？完颜襄不敢去想，他怕自己一想，立刻就想自杀！

　　“大帅，好像有蒙古人杀过来，我们是不是避一避？”他的亲兵队长走过来，轻声说道。

　　“不，命令所有人，准备迎战！”完颜襄冷峻的说道，就算死，他也希望能死在蒙古人的刀下，而不是死在皇帝的刽子手中。

　　“大帅，不可，来人，将大帅扶上马，立刻离开！”亲兵大队大惊失色，谁知道来了多少蒙古人，他可是只有几百亲兵，一旦完颜襄有个不测，他们这些亲兵也得一起陪葬。何况，以完颜襄的身份，也不允许他亲临战场。

　　完颜襄怒吼着，但他的亲兵此时不再理会会，强行将他扶上马，在几百名亲兵的保护下，朝着都城的反方向，不停的驰去。

　　也不知道在马背上坐了多久，感觉再也听不到杀喊声了，完颜襄的亲兵队长才下令停马。但此时他们也不敢生火，只是静静的围在完颜襄的周围。

　　完颜襄知道，在没有得到金军的准确情报前，他的这些亲兵是不会让他去涉险的。从来没有哪个时候，他是如此渴望天亮，但这该死的老天却永远也不知道人们的等待是多久焦急。完颜襄靠着马背休息了一会，没想到很快便沉睡下去。

　　在睡梦中，他见到自己的五十万大军被札木合杀得溃不成军，而自己明明骑在马上准备逃之夭夭，但札木合却在后面死死的追赶。而且最可恶的是，札木合还不时的射来冷箭。他一回头，一眼见到的就是札木合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看到他又张起弓，完颜襄只感觉此次自己在劫难逃，他大吼一声，就准备跳下马背。

　　“大帅！”

　　完颜襄的额头上全部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看到亲兵队长那关切的眼神，他才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但噩梦里的事会发生么？完颜襄现在是一点信心也没有。看了看天色，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皮，完颜襄马上命人回去打探消息。

　　两个时辰之后，打探消息的亲兵带回了王义等几名将领，他们一见到完颜襄，就像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一齐跪在完颜襄面前，哇哇大哭起来。

　　“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要像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完颜襄厉声喝道，看到王义等人连头盔都丢了，披头散发的，他心里就是一沉，金军的损失恐怕很大。

　　“大帅，昨晚我军损失了近三十万人马！”王义心一狠，先将这个最大的雷给点了。

　　“什么？三十万！”饶是完颜襄有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气量，此时也觉得摇摇欲坠。

　　“大帅！”

　　“大帅！”

　　“我没事，王义，你将事情详细禀来。”完颜襄稳住心神，缓缓的说道，此时他脸色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是他的心却是滴血，他强忍住痛苦，甚至还用牙齿咬着舌尖，就是避免自己会当场晕过去。

　　“昨天晚上札木合率领五万大军杀出城外，我军经过初期的动乱后，也渐渐稳住了阵脚。可是蒙古人的火器实在太过厉害，他们先是用箭，再是用火器，最后又用刀，我军几乎无还手之力。而且最要命的是，在城北我军外围突然出现一支五万左右的军队，他们配合着札木合的大军，几乎将我军的大营尽数冲破。”王义说道。

　　“现在剩下的人马呢？”完颜襄咬紧牙关，缓缓的说道，可是他的手却是不停的颤抖着，三十万，三十万啊！就算是三十只羊，一夜之间也不可能杀得一干二净吧。

　　“已经退向南边五十里外。”王义小声的说道。

　　“札木合此时有什么反应？”完颜襄问。

　　“约三更后，蒙古人才退兵，也许他们是担心会自相残杀，我的大军在东城门外没有拦住札木合，请大帅责罚！”王义惭愧的道，他其实并不是没有拦住札木合，而是根本不敢拦截札木合，当时札木合的军队士气大振，又有火器相助，反观王义的军队，惶惶不可终日，有如丧家之犬，他拿什么去挡蒙古人，因此王义很明智的将自己的大军直接拉到了离都城三十里之外的南边。昨天晚上，也就是他的军队损失最小，现在王义已经当之无愧是金军中力量最强的一支军队了。

　　“连五十万大军都挡不了札木合，你拦不住也没什么。”完颜襄望着王义闪烁的眼神，知道他肯定有所隐瞒，但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既然还有二十万大军，完颜襄当然得立刻回去指挥大军。昨天晚上，金军所有火器被引爆，这不但对完颜襄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同时也几乎将金军所有信心全部击溃。如果现在有人去问这剩下的二十万金军，此时他们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保证从上到下都会毫不迟疑的回答，回去！

　　回去，这也是完颜襄马上要做的一件事，昨天晚上，金军的所有辎重和粮草都被札木合的军队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现在金军如果不想啃草根过日子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退兵。如今，包括完颜襄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人还会存有要与札木合一决胜负的心思，事实上，金军与札木合的胜负已经决了出来。那就是金军大败，札木合完胜。

　　来的时候金军是威风凛凛，所向披靡，但现在要回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首先札木合就不会答应，其实，蒙古的那些部落也不会答应。这是一块多大的肥肉啊，二十万金军，而且还是二十万被吓破了胆，战斗力不足原来三成的金军，这样的便宜不占，天理难容。何况放虎归山的事，没有人想做，也没有人敢做。

　　札木合在第二天一早就发出了命令，草原上所有的蒙古人都要行动起来，务必将罪大恶极的金军一个不剩的全部留在草原上。

　　现在这二十万大军，其实是被吓破了胆，有二成以上的人，身上的盔甲丢弃了。四成以上的金兵，手中没有武器。五成以上的金军，没有了坐骑。这样的一支军队，完颜襄如何才能完好无损的带回去？这是他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一个难题。

　　而完颜襄还有现棘手的事，这二十万人没衣服没武器没战马都还好办，至少他们还留有性命。但如果不有粮食呢？让他们空着肚子，如何才能回去？在完颜襄回去的那天中午，这个难题就摆在了他面前，今天中午这顿饭该怎么办？

　　“中午这顿饭肯定是不可能吃的，你马上派出三支万人队，去附近寻找蒙古部落，只要碰到，将所有牲畜和粮食全部抢回来。”完颜襄将王义召来，现在能不能吃上饭，就全靠王义的部队了。

　　昨天晚上札木合的突袭，以王义的损失最少，他的七万大军几乎完好无损，同时每人也都有武器和战马，同时，身上也还带了一点干粮。因此，现在北京路的军队成了金军的顶梁柱，金军能否安然无恙的回去，希望就全寄托在王义身上了。

　　“是，为了安全，大军是不是也要立刻转移？”王义其实早就派出了军队去附近搜索，最多两天，金军就得饿肚子，总不能真的将战马杀了吃吧。

　　“当然得马上转移，现在向东肯定不行，因此我决定向西，向西三天后，我们再转向，要想平安回国，肯定得绕一个大圈子，因此能否抢到粮草，事关重大。”完颜襄说道，现在的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似的，说话也是中气不足，整个显得萎靡不振。

　　王义的军队打仗也许不行，但干打砸抢这样的事却个个都是行家里手，就在下午，就有好消息传来，他们遇到了一个只有二三千人的小部落。王义一个万人队冲上去团团围住，也许是为了发泄昨天晚上的怒火，也许是将对札木合的怨气转移到这些无辜的蒙古百姓身上，这个小部落被他的人全部杀光，妇孺老少鸡犬不留。

　　而他们带回来的上千头牛羊和近百匹马，也让完颜襄松了口气。他可不会去怜悯那些被杀死的蒙古人，原本金国对蒙古草原就一直在执行减丁政策，所谓减丁政策，就是每过一段时间，金军就会派军队来草原上杀杀人，放放火。让蒙古人不要那么多，只允许蒙古人保留着一定的数量。只是近几年来，金国势微，减丁政策愈发执行不力，才让蒙古人一下子就强大了起来。

　　上千头牛羊对于二十万金军来说，只是杯水车薪，就算是一百个人分吃一头羊，一千头牛羊也只够十万人吃的。因此，很多人其实只能喝点汤，按完颜襄的规定，有武器有战马的，可以敞开吃肉，有武器没战马的，或是有战马没武器的，可以吃半半斤肉，而既没武器也没战马的，那就只能喝汤。

　　幸好此时还不是草原上的枯水季节，否则很多人就算是想喝汤也不可能！

　　晚上，吃了肉的人还能勉强坚持得住，毕竟现在金军是在行军，他们有战马可以分担体力，但那些既没武器也没战马的人，却是一个个饿得咕咕直叫。他们一下子从骑兵改为步兵，本来就不适应，再让他们只喝汤，就更加坚持不住了。

　　因此，第二天早上，那些没战马也没武器的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走，哪怕是刀子架到了脖子上，他们也宁愿被杀掉，也不再想赶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还怎么走路？反正是个事，还不如求个痛快。

　　完颜襄当然不可能将这些人都杀掉，能在那天晚上逃得一命，说明这些人还是有些能力的，至少比那些稀里糊涂就自相残杀，或是被蒙古人杀死的金兵要强一些。这些人只要带回去，就是精锐，完颜襄舍不得放弃。

　　因此，第二天一早，他又只能让骑兵出去寻找食物，剩下的人，原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