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大好机会

　　丁川的行动很快，不但将金国能接触到假交钞的所有人手都撤了回来，而且也证实了完颜珣的身份，他确实是金国皇帝的兄长。至于他身为嫡孙为何没有当上皇帝而是便宜了小弟，这也是金国的国情所致，他的能力确实不如现在的皇帝。

　　金国现在的皇帝叫完颜达葛，父完颜允恭。金大定八年生也即一一六八年生，五年前登基，今年不到三十岁。听说完颜达葛是金国至今所有皇帝里最有才华的，诗词创作甚多，又爱好书法、绘画，在朝中设立书画院，搜集散佚的书籍和书画名品。

　　“还是个才子，只是才子皇帝都没什么好下场。”韩忠卫想起了宋朝历史的最有才华的那几个皇帝，都是实碌碌无为，将大好江山拱手送人。

　　“侯爷，此话可不能乱计，要是让金国人听到了，也许就会引发战争。”丁川惊恐万状，侯爷这也太敢讲了吧，就算自己原来当土匪时，也不敢对皇帝如此无礼啊。幸好这是大夏，否则他连晚上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这有什么不敢讲的，完颜珣是我的徒弟，完颜达葛是我的晚辈，他敢跟我叫板？”韩忠卫得意的笑道，自己几句话就捡了个徒弟，如今不但可以将水泥打入金国市场，而且还得好好榨榨这个徒弟，谁让他的身份如此显赫呢。以后黑城要想与金国建立友好的关系，还得靠自己这个徒弟才行呢。

　　在历史上，金国虽然早于宋朝灭亡，但宋朝也因为目光短浅而吃了大亏，为了报眼前之仇，不顾天下大局。北宋时，为了灭辽这个世代大仇，结果联合女真人灭了辽国。但前脚走了虎，后脚却来了头狼。结果北宋因此而亡，这才有了如今的大宋。

　　女真建金国后，又与大宋打了几十年，两国至今都是世仇。要不是彼此都无法奈何了对方，恐怕早就有一天不能容忍对方的存在了。

　　但韩忠卫的先知先觉让他知道此时金国与大宋对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在历史上，南宋联合蒙古灭了金国，结果蒙古在得逞后，发现南宋也不过如此，野心勃勃的蒙古最后又将南宋给灭了。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不管是北宋还是南宋都没有人能看得清，想得透。他们只知道远交近攻，却不知，打铁还需自身硬。一个弱不禁风的国家是不能如此妄想的，只能联合弱者一起来对付强者。

　　当然，在很多人眼里，此时的金国是天下最大的强者，身为与他一水之隔的南宋担心金国会有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的想法。却不知天下最为强大的应该是即将统一的蒙古部落，那个叫铁木真的人。

　　在韩忠卫的眼里，金国并不能算如今大宋的仇家，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为了报仇，连自己也搭进去，那叫没有政治智慧，而韩忠卫的政治智慧现在虽然也不怎么样，但他知道历史走向，所以他坚决不会与金国死磕。身为大宋人，此时的金国正替他们抵挡着蒙古的铁骑，不但不应该再仇恨他们，适当的时候给他们一定的帮助都是非常有必要的。

　　丁川听得韩忠卫的狂言，再也不敢言语，是啊，侯爷够牛逼，不要只是说了句实话，就算真骂上完颜达葛几句，他也不敢拿侯爷怎么样。理论上来讲，如今侯爷是实打实的金国皇帝的长辈。

　　“侯爷，既然金国已经得知市面上有大量假交钞，那我们的存货是否要销毁以除后患？”丁川问道，自从陆桥山将交钞面板刻好后，那间秘密的印刷作坊就从来停过工，如今就在水泥厂的一处秘密仓库里，至少存了几十车的交钞，堆满了好几个秘密山洞。要是能全部用完，足以买下几座城池的。

　　“销毁？只要金国的交钞不换版，我们的东西就得留下，但暂时可让作坊的伙计停工，他们也辛苦大半年了。”韩忠卫眉头一扬，自己跟完颜达葛又不是亲戚，凭什么有便宜不能占？虽然完颜珣如今是自己的徒弟，但事实上两人都清楚，这只是完颜珣的权宜之计，他一回金国，还认不认自己这个师父还两说呢。

　　再说了，韩忠卫虽然对金国并没有其他许多大宋人那样的恶意，但他也不想金国强大起来，最好是能与蒙古拼个两败俱伤，到时由大宋来收拾残局，那就是最好的局面。

　　“好，我让人将山洞用水泥堵死。”丁川知道韩忠卫做事的性格，从来不给自己留后患，如果这些交钞是在金国境内，那丁川不用请示也知道处理。事实上金国还有几万贯的交钞，他已经令人全部烧毁。

　　“丁川，你最近还需派得力人手去金国，我比较过咱们的交钞，绝对看不出来跟真的有什么区别，他们是凭什么断定有大量假交钞流入市面呢？”韩忠卫觉得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决定剩余的交钞是否要销毁。

　　但要查明原因又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做到的，此事在金国属于机密，要不是完颜珣的身份，恐怕到现在韩忠卫也蒙在鼓里。至于金国的普通老百姓，甚至是低级官员都对此事不甚了解，想要知道详情，只能从高层入手。可完颜珣这个高层好是不管事的，他只是身份超然，却没有多少实权。

　　“我也甚觉奇怪，咱们的交钞毫无瑕疵，无论是纸张、油墨、字迹都与真交钞一般无二，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知的。”丁川也觉怪异，如果不是韩忠卫告诉他消息来自完颜珣，他还真不敢相信。

　　“也许是我们使用的交钞数量太过巨大，让他们感觉不对吧。”韩忠卫淡淡的道，这也是他为何不想销毁库存交钞的原因。

　　韩忠卫随口的推测没想到还真与事实相差无几，丁川历经几个月，费尽了心血和金钱总算探明了内幕，金国上层确实只是感觉市面上交钞流通量突然加大，推测有大量伪币，至于事实真相，则是查无实据。但这几个月的打探也不是毫无收获的，至少韩忠卫的人与金国的官员建立了某种联系，只是这种联系暂时还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关系会越来越牢固。

　　黑城定光佛开光大典终于要开始了，这一天久违的太阳也露出了面孔，阳光普照、微风吹拂、春回大地，让所有的人心情舒畅。城中人头攒动，特别是定光佛所在的中央广场，那是挤得水泄不通，后来的人群只能站在几条街道上。

　　一百零八位从各地请来的高僧围着还没露出真容的定光佛双手合一、盘腿而坐，口中齐声念着各种佛经。而在高僧们的背后便是数万虔诚的百姓，个个面向定光佛，满脸肃容，有些人甚至还朝着定光佛三叩九拜。

　　整个广场除了那一百零八位高僧口中不时念出的佛经声音外，再也听不到一丝杂音。就连马万里也是双手合一，直挺挺的跪在定光佛前，身形微动，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是激动还是确实心诚。

　　今天马万里是绝对的主角，等会盖在定光佛身上的巨大红绸将由他亲自揭开。这样的荣耀韩忠卫让给了他，让他当时就激动的感激涕零。要知道这是他这辈子干的最大也是最体面的一件事，定光佛从开建到开光，包括今天的盛况，到时都会刻碑留字，而石碑上的铭文更是由马万里亲手执笔，他知道经过今天的事后，自己的大名将永远留在黑城的历史中。对于一名文人也说，有什么事能比青史留名更让他动心的呢？如果说马万里此前还有什么对韩忠卫不满的话，那此事过后，他绝对是心无二心、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黑城的实际主人韩忠卫此时却并没有出现在中央广场，定光佛原本就是韩忠卫搞的噱头，他只是为了增加黑城的声誉，引诱其他地方的百姓来黑城居住，顺便将自己的城防理念贯彻落实而已。再加上他内心是个无神论者，根本就不相信什么佛祖。

　　所以他一大早就带着李雄霸和严守一，还有自己的便宜徒弟来了黑城南门的城墙。在这里能见到城中央的大佛，相比中央广场的人头涌动，韩忠卫更喜欢城墙上的清静。而丁川得知韩忠卫在南城墙上后，也巴巴的赶了过来。

　　“丁川，今天可是黑城最重要的日子，你这个公安局长还有这份闲情逸致来陪我？”韩忠卫今天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安全，一是城内的安全，二是城外的安全。城内怕有人生事，城外担心有人来攻城。

　　城内的安全归丁川的公安局负责，一大早，丁川就将自己的人手全部撒了出去，他现在手底下在编的就有近八百人马，一百正规的公安人员，另外七百联防队员，每十人编成一个小组，分区包干重点防守。除此之外，马万里的那些衙役也在街上维持秩序，尽全力保证今天的揭幕大典顺利完成。至于城墙上则由大可护卫队负责，东城和北墙各有一百五十人，而南墙和西墙只有五十名护卫。

　　“今天局里除我之外，所有人员全部上街巡逻，我在哪里都一样。”丁川笑道，如今在公安局里的人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侯爷的近身侍卫，他们将组成特别行动队，一旦城有中异动，他们将直扑现场。

　　“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也放心了。现在只担心毕再遇那里会不会顺利。”韩忠卫扬了一下眉头，城外的安危由毕再遇负责，但要面对的情况丝毫不比城内好，北边和东边随时都可能会有敌人来，他身为黑城的最高军事长官，压力不比丁川轻。

　　如今韩忠卫的护卫队总共一千一百人，留了四百在城墙上，大可水泥厂那边也是一百人雷打不动之外，其余六百人马都被毕再遇带到了城外。六百人里被毕再遇派出一百的斥候，分别向东面和北面五十里内打探消息。

　　如果有敌情，毕再遇必须凭借这六百来人顶住一天，至少在今天之内，不能让人打扰到黑城的开光大典。

　　当然，今天的主要目标还是刀狼山，虽然韩忠卫面了几车的地雷在刀狼山通往黑城的必经之路上，但如果刀狼山一意孤行，比如舍弃马匹，那也不会受到地雷的危害。毕再遇也选了一个绝妙的伏击地点，两边是缓坡，中间一条大道，他在上面布了上千枚地雷，有的还是连环地雷。而他这五百人，个个都是连环弩弓，人人还分了十枚手雷，只要刀狼山的人真敢打黑城的主意，这里将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刀狼山上还真的在为是否出兵攻打黑城而进行激烈的争辩，杜二娘虽然是客，但也列席其中。她是理所当然的主攻派，“黑城今天的人肯定多得挤不下，这么多人，黑城自顾不暇，根本就不会想到我们会打黑城的主意。相信就算兄弟们到了城下，他们连城门都没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要是城门关上了呢？黑城城高墙厚，凭咱们这点人，根本就不可能攻得下来。何况今天对黑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他们会没有防备？”杜继吴却是主和派。

　　今天他这副尊容有些见不得人，头上缠着白布条，上面的血迹若隐若现，手臂也吊在脖子上，这是他回山时，一时不察，马儿踩到了地雷，要不是他见机得快，恐怕下场也会跟他的马一样。

　　杜继吴亲自见识过黑城的城墙，刀狼山的兄弟拦路打劫是非常在行，可要说攻城略地，那跟送死好像没什么区别。再说了，南边的这条主道被人下了绊子，这是谁干的？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与黑城的钟卫脱不了干系，人家都已经盯上了刀狼山，此时下山能讨得了好果子吃？虽然他也很想为二妹报仇，但要想山上数千兄弟去冒这个险，他认为是不值当的。

　　“大哥，你怎么就被钟卫那小子给吓破了胆呢。黑城的兵马能有一千人就顶天了，我们有多少人，三千！三个打一个还怕他们吗？再说不是已经有几十名兄弟进了城吗？到时里应外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城里所有的财宝可就都成了咱们的了，抢了这一次，兄弟们至少可以吃喝十年不用下山。”杜二娘不满的道，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可大哥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也不为自己着想，行事就像个缩头乌龟。

　　“杜老夫人，黑城真只有一千兵马？”说话的是刀狼山的三当家马麻子，因为长着一脸的麻子，真名反倒没几个人叫得出来了。

　　“马兄弟，我几十岁的人了，还能骗你不成？”杜二娘见有人动心，忙说道。

　　“要真是只有一千人，说不定这次能咬块大肥肉，大当家的，你说呢。”马麻子有些动了心，这黑城里挤满了人，不但财宝无数，这女人也是多得数不过来啊，马麻子没什么嗜好，唯独对女色“锲而不舍”。

　　刀狼山的大当家崔道成坐在上首一言未发，他一身的文士服在这个土匪窝里很是显眼。崔道成看上去像个文弱书生，但刀狼山三千儿郎却知道这只是他的外表，崔道成论武艺，在刀狼山上也是首屈一指，论才能，他自从来到刀狼山后，原本只有数百人的刀狼山，如今有三千之众。所以山上的几千人都对他心服口服，就算是杜继吴和马麻子也是指哪打哪，对他绝没二话。

　　“老二，我们有多少兄弟进了黑城？”崔道成没有马上表态，他深知自己的一个决定就能改变山上的数千兄弟的命运，何况这攻打城池，自从刀狼山开山立寨至今还从末做过这等事，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五十二位兄弟。”杜继吴说道，这些进入黑城的兄弟却不完全是当细作的，他们大部分只是想去瞧热闹，三丈高的大佛可不是随便能看到的，何况今天是开光大典。所以他对二妹所言的内应外合根本就嗤之以鼻，城内的兄弟根本就不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事，他们如何配合城外的兄弟？

　　“确实少了些，三弟，从山上到黑城，快马加鞭都得大半天的功夫，就算我们全部出动，几千人马人家十几里外就能发现，哪怕黑城的人马再少，相信关上城门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我们拿黑城怎么办？兄弟们知道怎么攻城吗？能攻得进去吗？何况南边的路被人动了手脚，这难道还不够你们醒悟的？此事容长再议。”崔道城话是朝马麻子说的，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告诉杜二娘，想让刀狼山的兄弟替她报杀子之仇，万万不能。

　　崔道成的话让原本有些激动的马麻子等人就像三九天淋了盆冷水，从头凉到底。马麻子还好些，既然大当家的不允，那就算了呗，反正山上也还有几个娘们。但杜二娘却如入冰窖，她深知自己报仇的希望在刀狼山再也没法实现。

　　“二妹，大哥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不，不愁没柴烧，你可千万别行冲动之举。”杜继吴见杜二娘神情落寂，安慰道。

　　“大哥，我不甘心，不甘心啊！”杜二娘大声痛哭，自己的孩儿被人杀了，可自己现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仇人逍遥自在一点办法也没有，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二弟，黑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局面其实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如果确实虚张声势，那以后有的是机会，但在没有探明详情之前，我绝不允许谁拿山上的兄弟当儿戏！”崔道成又对杜继吴说道。

　　“大当家的放心，我绝对不会干没有把握之事。”杜继吴连忙直了直身子说道，他对大当家是由衷的佩服，而且他的观点也与大当家一样，黑城看似人马不多，但其实一点也不好惹，那个钟卫看起来只是个少年，可自己才说了几句话他就能推断出自己的名字和来意，实在令人恐惧。

　　“这我就放心了。”崔道成看了杜二娘一眼，意味深长的道。

　　“大当家的，咱们南面上山的路被人动了手脚，以后兄弟们可都不敢走这条道上，得想个法子才成。”杜继吴说道。

　　“明日你随我一道去看看。”崔道成也觉得怪异，好好的路上怎么会突然爆炸，而且威力非常大，听杜继吴所言，他骑的那匹马几乎成了一堆碎肉，对此他是不太相信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毕再遇一直在等着刀狼山方面的消息，可直到太阳落山，也没见派出的斥候回来，这就说明刀狼山没有动静。看来杜继吴还算识相，毕再遇在等到天黑后才率领人马回到黑城。但路上的地雷却没有启出来，派了二十名护卫守在那里，如果有百姓经过，那就让他们绕道。

　　在进城时，毕再遇碰到了丁川，他一直在等候毕再遇，“丁大哥，今天城里热闹吧？”毕再遇翻身下马，与丁川并排而行。

　　“热闹，非常热闹，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城里城外都是人，我与侯爷一直在南城墙上，结果到开光的时辰时，城外都跪了几千百姓。”丁川这绝对不是夸大其词，原本黑城容纳几十万人是不成问题的，可人家都是奔着大佛而来，既然中央广场那里挤不进去，那城外的四支佛手也成了百姓膜拜的对象。

　　“我的个乖乖，几千人一齐跪着那场面想想都觉大。”毕再遇口里啧啧有声，他其实也才二十来岁，如果不是身有重任，恐怕也会融入今天的人群中去凑热闹。

　　“对了毕兄弟，今天没什么情况吧？”丁川看到毕再遇一脸的轻松，也猜到应该没什么问题。

　　“在外面晒了一天太阳。”毕再遇叹道。

　　“刀狼山不是号称有三千人马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怎么不见他们下山？那二当家的就能忍得住？”丁川奇怪的道，这样的机会就算是放在自己身上，也不会白白放过啊，就算不能攻打黑城，至少也得给黑城找点麻烦吧，可今天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

　　“好机会？我的丁大哥呐，刀狼山的人不来则罢，只要他们敢打黑城的主意，我让他们有来无回。”毕再遇哼道，今天他在外面守了一天，一无所获，正憋着气没处使呢。

　　“刀狼山已经入了侯爷法眼，就算他们不来惹咱们，恐怕侯爷也不会放过他们，你快去侯府吧，侯爷肯定还在等着你的消息呢。”丁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