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长涂

　　江大人沉默了好一阵才回答道：“下官从小就受长辈教育，立志继承祖辈恢复建文后裔法统的遗志，自己也一直为此而奋斗，可是已经两百多年了还是没有看见一丝希望，反而内部争权夺利互相残杀，下官已经心灰意冷，只求能平平安安的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罢了。”

　　燕三娘：“江大人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你的身份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朝廷知道不是被满门抄斩，就是江大人和手下家人亡命天涯了。”

　　江大人盯着燕三娘说道：“燕大人是在威胁下官吗。”

　　燕三娘：“江大人你误会了，本官绝对没有威胁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江大人一味逃避也许不是最好的办法，本官只是想给大人指一条明路罢了。”

　　江大人哈哈一笑：“下官明白燕大人的意思了，现在薛家在大明朝兵强马壮是不是有了问鼎中原的想法了，不过下官虽然藏在暗处，却始终是效命于大明皇室，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让下官归附的。”

　　燕三娘：“看来是江大人误会我薛家了，大人可知道本官来江南组建船队的真实意图吗。”

　　江大人：“燕大人，你在杭州府做的事情下官实在是糊涂得很，可是怎么看燕大人都不像是大明朝的忠臣呀。”

　　燕三娘笑道：“江大人，是不是把你和你的家族全部抓起来，本官就是朝廷的忠臣呢。”

　　江大人不置可否，燕三娘说：“江大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本官一定当面解释清楚，至于大人认不认可那就是你我之间的观念的分歧了。”

　　江大人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燕大人冤杀吴家、钱家别人可能不知道，下官却是非常清楚的，而且他们最后的死也透着蹊跷。”

　　燕三娘端起短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心里暗暗理了理思路说道：“钱家这次遇难实在是意外，家祖不过气愤钱家欺负薛家女儿，出手修理一下钱家而已，白衣书生文公子是建文后裔，想必江大人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吧，包括吴家在内跟文公子有牵连的杭州府不在少数，吴二公子在醉仙楼滋事，本官怎么可能放过文公子和吴家呢，不过其他的人本官几乎都没有去动一下，至于监狱的事情本官也不是很清楚。”

　　江大人沉默良久说道：“下官只是觉得钱吴两家死得冤啊。”

　　燕三娘：“江大人，你我都是办案出身的，这世上的冤案还少吗。”

　　江大人：“燕大人，这也是下官为什么把船队交给你的原因，现在下官没有什么价值了，希望你们不要再来难为下官就是了。”

　　燕三娘：“剿灭朝廷的敌视势力是本官的责任，如果江大人保证不再为害朝廷，本官也不想沾染血腥，不过本官能够发现你说明你自己还是有漏洞，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江大人的太平生活还是一个画饼。”

　　江大人抱着头一阵摇：“唉，下官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得过且过熬日子吧。”

　　燕三娘：“如果江大人的旧主找到你，你还继续跟他们干吗。”

　　江大人摇摇头，燕三娘：“本官组织船队是为了从海上进攻辽东的建州女真，这是大汉民族对蛮荒野人决定历史命运的一战，本官希望江大人能够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来，使大明百姓不再像蒙元时代的汉人受尽外族蛮夷的欺凌，成功之日本官报请皇上赦免你江家的罪臣身份，使你的家族能够安安心心的过上太平日子。”

　　江大人半晌才说：“燕大人和薛将军的气节实在令人佩服，建虏欺我大明太甚，江某早有心为国讨贼，可是下官是一介文职，也没有机会去辽东为国戍边，燕大人你们志向高远，加入江某就不奢望了，只要燕大人用得着下官的地方，下官一定尽力相帮，等大明国泰民安之时，还请燕大人为我江家保守这个秘密，江家是不会事二主的。”

　　燕三娘听得江大人愿意协助自己已经非常满意了，这事急不得过段时间江大人还不是一样乖乖的入伙，燕三娘说道：“江大人的想法很好，就按你的意思办，毕竟我们都是替大明朝办事，江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江大人犹豫半天才说：“燕大人，你要是靠下官给你的两艘二千料的海船在外海行走，恐怕连黑水沟的边上都去不得，这海上出兵打辽东的计策实在靠不住啊。”

　　燕三娘听了江大人的话问道：“江大人，这个外海里面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江大人说道：“燕大人，在海上不是靠人多力量大就能取胜的，而是靠船坚炮利来称雄，下官之所以退出了福建、广东两地的贸易，就是抵不过海盗的火炮，加上人单势孤才息了好强争胜的那份心思。”

　　燕三娘：“江大人你说说在外海的情况来听听。”

　　江大人：“燕大人外海向南面福建、广东两地海盗众多，小的一两艘船，大的几十上百艘，更有甚者兵船在千数以上，东洋日本的海盗船多不胜数，横行于朝鲜、琉球、外海之间，还霸占了黑水沟东面的台湾岛很多土地，而台湾岛上还有很多西洋人，据说从去年开始那些西洋人就在台湾岛上筑城，南洋的海盗和西洋人也不胜数，据说近处的广州府的海镜也被西洋人占着。”

　　燕三娘听了觉得脑壳都大了，怎么这海上比陆地上还乱还复杂，燕三娘揉了柔额头说道：“等等江大人，你的意思是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在海上行驶啰。”

　　江大人：“燕大人，海盗手里一千料、二千料的海船多如牛毛，还有西洋帆船，西洋帆船速度快，更可怕的是这些船上的火炮，有的还有小佛朗机炮，打得又快又准，要是遇到西洋人的三桅帆船，船上还有大佛朗机炮，这仗根本没法打。”

　　燕三娘听了再也说不出话来，江大人说：“如果燕大人能够组合江南沿海的水师还是有所作为的，若是仅仅靠我们这几条商船，连杭州湾、应天府到山东那些海商的货船也比我们的强过不知多少。”

　　燕三娘觉得自己面临的压力太大了，可是当时相公薛云跟自己说的时候没有说怎么复杂啊，现在自己没有方寸了，而相公薛云却远在山西大同，不能这样，自己要冷静下来，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下来，再派人去山西大同向相公薛云要主意。

　　燕三娘沉下气来对江大人说：“我们的目标是辽东建虏，跟这些海盗、西洋人没有直接的矛盾，想来他们也不会主动攻击大明的水师，等我们储蓄一定的实力后，一定会荡平海清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燕三娘的五艘海船沿着岱山岛的外围海域饶了过去，没有多久就看得到长涂岛的形状了，燕三娘和江大人也来到了船头，看着海船一点一点的靠近长涂岛的陆地。

　　江大人介绍长涂岛的情况，长涂岛位于岱山岛东部，其东临小板岛、南濒黑水沟，岛上包括大、小长涂山、大圆山、多子山等。土地面积相当陆地上的一个小县差不多，其中大长涂山最大、小长涂山次之，这里人烟稀少是藏兵海上走私的好地方。

　　燕三娘听着江大人的介绍，不知不觉就快进入长涂岛的深港了，深港稀稀拉拉的停着一些船，其中果然有两条比自己坐船大上不少的海船，旁边还有两艘大约一千料的海船，其他的就是四五百料的打鱼船了，还有不少小船估计就是在长涂岛附近划来划去用的。

　　燕三娘看着深港问江大人：“江大人，本官看这个港口船只不多，如果可以造船那不就是很好了吗，至于火器本官去让相公想想办法，他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江大人听着燕大人如此迷信自己的丈夫，暗叹女人毕竟是女人真的靠不住，不过大同薛云的确是大明朝一个能够制造奇迹的人物，听说火器用得出神入化，江大人对薛云真的有些好奇和野望的。

　　不过现在江大人还是要耐心的给燕三娘解释造船的事情：“燕大人，离深港三里外的沙滩以前就是造船的，下官手里还有一批造成的工匠，只是他们都是造一千料以下的船只。”

　　燕三娘：“哦，江大人，长涂岛这里造不出一千料以上的船只。”

　　江大人说道：“燕大人，不是长涂岛造不出来，而是长涂岛没有造一千料以上船只的材料，如果有材料相信下官手下的工匠一定能造出无数的大海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