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实（下）

　　感受着魔鬼的力量，三位女士同时皱起了眉头，她们也惊讶于李青萍的力量，这是时间的力量！魔鬼抹去了一段时间——他受伤的那段时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青萍挥去了额头的汗珠，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他确实做到了这一切。这就是他真正的力量，时间的力量。

　　“过去”低着头，沉思良久，发出了恍然的声音：“你的本源力量是水，氺的背后是时间，水顺势而下，难以逆转，时间流逝，不会追回……我们倒是忽略了，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李青萍哼了一声，淡淡的道：“每个魔鬼，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尤其是上位魔鬼，更是如此。我们魔鬼相信阴谋，相信诡计，但我们更相信自己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强大的力量是阴谋诡计得以成功的保障！”

　　“未来”轻轻的笑了笑，很轻松的道：“说的不错，不过这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同样拥有时间的力量，可你只有一个而已，而我们则有三个。要知道，即便是单独面对面的时候，我们也不弱于他！”

　　李青萍点了点头，很平静的道：“没错，你们三个都不弱于我，联合起来，自然比我强大，但过去、现在、未来是一体的，只有三点紧密联合在一起的时候，你们才是坚不可摧的，如果我斩断了其中的一个链条，那会有什么结果呢？失去了点的铁三角，还能称之为铁三角吗？”

　　三位女士的脸色同时变了一变，“过去”很随意的笑了笑：“那又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我可以抹去失败的时间！”

　　李青萍发出了低沉的嗤笑：“我也可以掌控时间，如果我们的力量真的那么强大，可以随便逆转时间，那曾经陨落的诸神、消失于历史长河中的恶魔和邪神，以及那些不知所终的魔鬼，都会重现在宇宙之中！”

　　望着三位高贵的女士，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挽回，可有一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三位女士沉默了，李青萍也沉默了，双方就像约好了一般，彼此对望着，双方就这么沉默了几个钟头……也许更久！然后双方仿佛接到了什么暗示，然后同时出手，一时间，魔法的光辉洒遍整片宇宙。

　　可以带来死亡的射线，可以毁灭一颗小行星的陨石，可以让大海干涸的火焰，可以冻结一切的寒冰，还有各种充满了法则之力的律令，整片区域，已经被死亡所笼罩。

　　即便是六个超自然生命体，也远远的躲开了这片区域，尽管他们站在李青萍这一边，但这场战斗，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战斗。即便是无所畏惧的骑士王，在这样的战斗面前，也选择了退避。妖精打造的武器确实恐怖，剑无坚不摧，而剑鞘则可以接触伤势……即便如此，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这一切也显得如此无力。

　　战斗还在继续，这无疑是一场持久战。魔鬼的力量同他的生命一般，几乎没有尽头。而三位女士同样强大，而且他们是三个人，团结就是力量，团结也可以爆发出更强大的力量。

　　双方都在坚持着，似乎在等待一方支持不住的时候。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也许直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才会终止也不一定！至少从表面上看，双方都是这样的打算着！

　　李青萍表情冷漠，激烈的战斗无法让他焦躁的内心冷却，陷入僵持的战争，最终会演变成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

　　用最快的速度躲过了一道死亡射线，随即回了一道流行爆，三位女士依照不同的方位，巧妙的躲开了这足以毁灭小行星的攻击。

　　就在这时，李青萍突然发出了一声吼叫，魔鬼的翅膀绽放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强大的魔法力量狂暴的肆虐着一切，就像是无法控制的潮水一般。

　　眼中闪过一道惊讶的光芒，“现在”脱口道：“元素潮汐？这就是你的后手吗？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元素潮汐，是一种很罕见的自然现象，就像大海的潮汐一样，元素潮汐突然出现的时候，元素力量会变得异常狂暴，就像是红眼的公牛，或是发疯的骏马，总之，原本可为之所用的力量，不再听从指挥！

　　而当元素潮汐过后，就像退潮一样，原本应该存在的魔法力量会消退，不再留下一点痕迹——使用魔法力量的一切生物，也将失去他们的力量。

　　魔鬼算计得很精明，失去了魔法力量的三位女士，应该没有什么战斗力了——同魔鬼相比，她们肉搏的能力肯定要差很多，到那个时候，双方也许只能动用本源力量了。时间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在那个时候，很难说谁胜谁负。

　　就如同李青萍想象的那样，元素失去了控制，紧接着消失殆尽，即便是超自然生命体，也要面对无米之炊的难题。

　　轻轻的摇了摇头，“过去”缓缓伸出手指，时间的力量在她的指尖凝聚，她想恢复一切！

　　李青萍咳嗽了两声，将三位女士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他轻轻的拍了拍手，慢悠悠的道：“三位，我们都拥有时间的力量，想要恢复一切，我是不会允许的，使时间回到过去的！”

　　他指了指自己，语气充满了自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同你们的名字一样，‘过去’只可以改变过去，我拖住你就好！”

　　三位女士脸色凝重，彼此对望了一眼，显然她们对李青萍的判断很无奈。就如这个魔鬼所言，当她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强大的！

　　“未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发出了淡淡的叹息，她望着李青萍，轻轻的道：“强大的魔鬼，你很狡诈……你具有一个合格魔鬼应该具有的一切——可是你真的能肯定，你肉搏的力量，比我们三个还要强吗？”

　　一般来说，男人的体力总要比女人强，性命相搏，男人也要占便宜。不过如果是受到特殊训练的女人，普通的男人也许就不是她们的对手了。所以说，一个问题，总会有不同的结果。

　　也正因为如此，李青萍才会皱起眉头。他仔细打量着三位女士，她们并没有坚实的肌肉，也没有强横的气势，更没有那种久经沙场的杀气……她们根本不像肉搏高手。

　　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他望着三位女士，平静的道：“当然，如果你们愿意证明的话……”

　　“过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伸出右手，轻轻的点了点三人的衣裙，华丽的服装瞬间被黑色的光芒笼罩，参加宴会的晚礼服变成了装饰华丽、造型优美的铠甲——是曲线柔和，但又带着狰狞杀气的铠甲！

　　“过去”手中多了一柄黑色的符文长剑，剑身上血红色的符文给人一种绝望的感觉。

　　而“现在”的兵器则要有人情味得多，她掌中是一面圆盾，很漂亮的圆盾，上面雕刻着繁复的神话传说。而盾牌的边缘，薄而锋利，比最锋利的刀还要快上几分——这面盾牌不光有防守的作用，它还是一件杀人的利器！只不过锋利的边缘，不光可以杀死敌人，也可以割伤自己。

　　“未来”手中没有武器，她的手臂被不知道什么材料制成的金属拳套包裹着，散发着淡淡的幽光，不过在李青萍看来，这件兵器有着太多的可塑性，因为这是“未来”的武器，未来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望着三位全副武装的女士，李青萍淡淡的笑了笑，有些自嘲的道：“看来，我确实失算了，你们不是擅长战斗，而是很擅长的战斗！”

　　“未来”平静的道：“在这个世界，又有那个超自然生命体不擅战斗呢？漫长的岁月，足够我们学到足够的知识……”

　　随着她的话语，她的身形消失了，随即出现在李青萍身前，秀气的拳头带着刺骨的寒风，砸向李青萍的脸。

　　魔鬼轻轻的笑了笑，他伸出左手，宽大的手掌，挡住了小巧的拳头。那拳头在魔鬼的手掌中，显得那么脆弱。

　　魔鬼笑了，笑容诡异而邪恶，“未来”也笑了，她的笑容充满了自信和洞悉一切。

　　李青萍感到自己的掌心微微一痛，这种痛楚并不明显，就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似的——能咬疼魔鬼的虫子，其实也不是很多。可是下一刻，这种微弱的痛楚，就变成了剧痛，三柄仿佛是猛兽利爪的兵刃透过的他的手背，沾染了血迹的兵器是那样刺眼。

　　李青萍皱紧了眉头，他轻轻的将手收回，这样他能更好的看到“未来”的拳头——果然不错，那精致的拳套上多了三柄利刃，就像是《X战警》中金刚狼的利爪。

　　看着这精致的武器，李青萍咧了咧嘴：“很可怕的武器，让人难以忍受！”此时他的伤口开始冒出淡淡的白色烟雾，就像是圣水浇到普通魔鬼肌肤上那样——命运的武器又岂是寻常的兵器？

　　毫不理会伤口，他五指紧握，随即挥出，巨大的拳头如同呼啸的陨石，重重的砸了过去。“未来”的反应很快，她也挥出拳，毫不畏惧的迎向了魔鬼的拳头。她的拳头上闪烁着淡淡的光辉。

　　沉闷的碰撞声响起，血与肉横飞，当然还夹杂着骨骼破碎的声响。“未来”飞了出去，她的手臂受了重伤。可是魔鬼也比她好不到那里去，魔鬼手上的肉与血横飞，其中还夹杂着白色的骨骼，显得无比凄惨。

　　“现在”和“过去”同时露出了笑容，她们没有在意“未来”，而是挥舞着兵器冲了上去，这是一场疯狂的战斗，即便是最注重仪表的她们，也不得不为之疯狂。

　　魔鬼发出了低沉的咆哮，他挥舞着黑色佩剑，毫不在意的同双方对砍着，每一次战斗，都会迸射出刺眼的火星。

　　激战的双方疯狂而骄傲，他们不畏惧受伤，也不屑躲避，只是用最野蛮的方式厮杀在一起。铠甲与铠甲的碰撞，肉体与肉体的冲击，鲜血与火星的映照，使得这场战争充满了凄美。

　　“未来”带着淡淡的笑容，右手轻轻的抚摸在伤口上，随着她手指的移动，原本狰狞的伤口恢复如初。随即，她也加入了这场激烈的战斗。

　　就如李青萍最初所言，三位女士在一起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强大。虽然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但因为彼此的关系，她们配合得异常默契。“过去”随时刻意改变李青萍的战果，因为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过去。“现在”掌控着战争的走向，虽然不敢保证战争绝对胜利，但她在绝大多数时候，可以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些什么。而“未来”，虽然他没有展现自己全部的本事，但她总会改变战争的结局。

　　当然，李青萍也掌握着时间的力量，他也在改变一切。两种规则在空气中交映，时间乱流横扫四面八方，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哪怕是实力稍弱的超自然生命体陷入其中，也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即便是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告诉李青萍，他已经落入了窘迫的境地。三位女士之所以强大，并不仅仅因为她们个人的力量，在铁三角面前，自己显得如此脆弱。每当一位女士陷入困境的时候，另外两位女士会毫不犹豫的帮助她。而自己一旦陷入困境，只能靠自己。

　　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即便自己强大，善战，也不行。战争容不得一丁点的马虎，在这样下去，等待自己的只有陨落——自己陨落之后，自己的“同伴”也无力抵挡入侵者，整个位面必然沦为入侵者的掠夺场。

　　并非自己有多么高尚，愿意为曾经生活过的位面而战，也不是自己多么勇敢，需要世俗的崇拜来装点虚荣。他只是恪守着自己曾经作为人类的底线。他虽然已非人类，但他的灵魂，始终源自人类。

　　正在激斗的他突然收手，表情凝重的退了开去。三位女士出于对敌人的尊重，也停止了攻击。双方表情凝重的对望着。

　　“现在”语气冷漠的道：“怎么，不想再打了？你准备臣服于我们，成为我们新的代理人吗？你狠强大，有足够的资格成为我们的手下！只要签订冥河契约，什么都好办。”

　　李青萍轻轻的笑了笑，他平静的道：“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真正了解魔鬼，或者说了解我们七个超自然生命的力量！”

　　三位女士表情微微一变，彼此对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洗耳恭听的模样。她们对魔鬼的话很有兴趣，她们想知道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她们毕竟是放逐者，不可能像本体那样无所不能！

　　李青萍望着眼前的三位女士，慢悠悠的道：“众所周知，众生充斥着七种负面的情感，也被称之为七宗罪业，分别是色欲、饕餮、贪婪、懒惰、愤怒、嫉妒和傲慢，地狱也分为七层，每一层地狱，通常对应一种罪业——有趣的是，最为强大的实验体，恰恰有七个！

　　从成为魔鬼的那一刻，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七个都成为魔鬼，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我得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结论——如果我们都成为魔鬼，我们将分属于七层地狱。

　　色欲，对应着贞洁，因为有色欲与贞洁，所以才有着繁衍和延续。我想不出有谁比克里斯蒂娜·罗兰更适合了，拥有魅惑之力的她，虽然看上去不那么让人受欢迎，但是没有色欲，又何来种族的延续？

　　而饕餮，提到这两个字，首先想到的就是俄勒芬·麦克马洪。似乎永远都吃不饱的他更适合暴食这两个字。而他掌握的自然之力，也恰恰诠释了这一点。自然之力几乎可以分解一切！

　　饕餮之后是贪婪，贪婪对应着慷慨，我想不出有谁比卡洛斯·莱希特更适合这两个字。我说的可不是他的本性，只不过说的是他的力量。你们可以想象，这个世界有什么比火焰更符合贪婪与慷慨这两个词语。火焰吞噬一切，却又毫不吝啬的贡献光和热。

　　至于懒惰，对应着勤劳，索菲亚·玛格丽特掌握的大地之力就是如此。你勤劳，大地就勤劳，你懒惰，大地就懒惰！

　　至于愤怒，雪伦·帕克斯诺的力量可以很好的诠释这一切。风与电在温和时，抚慰万物，在暴怒时，则毁灭一切！

　　而我，则代表着嫉妒。我虽然掌握着水之力，但不要忘了，我还掌握着血液的力量。你们应该清楚，关于血族的传说，该隐因为嫉妒，而成为血族……

　　至于最后，则是塞缪尔·阿扎赛尔代表的力量，傲慢，对应着谦逊，同他掌握的磁性一样，南极和北极，不可独存，难以并立——就像是一架天平，仲裁的天平！”

　　仲裁，同李青萍掌握的时间之力一样，也是宇宙间的一种法则，而且是最为恐怖的法则之一。在仲裁的力量下，几乎所有的力量都要退避。

　　即便是三位女士，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如果是她们的本体在这里，即便是比仲裁还要强大的力量，她们也无所畏惧。可惜的是，她们只是放逐者。在仲裁的力量下，她们的力量将受到最大幅度的削弱！

　　不过“未来”似乎想通了一些事，她望着李青萍，平静的道：“你想说明什么呢？如果他们的选择和你一样，都成为了魔鬼，也许我们今天真的无法取胜，可惜的是，你们的选择并不一样！”

　　李青萍点了点头，肯定的道：“他们确实没有选择魔鬼，但我选择了魔鬼！而且是地狱之中，唯一一个上位魔鬼！我虽然没有让仲裁之力成为我的本源，但作为地狱王者之一的我，在其他地狱王者出现之前，可以借用另外六层地狱王者的力量！而仲裁，恰恰是其中之一！”

　　说完，他猛的张开双手，挺起了胸膛，用一种不属于他的声音宣告：“这个位面，不适合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并非李青萍不想彻底战胜三位女士，只不过他知道，仲裁的力量是又限度的，自己有足够高的奢望，却未必会有足够满意的结局！

　　在一瞬间，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力量出现在众人面前，三位女士感到自己被束缚住了——这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这种力量直渗入自己的灵魂之中。恍惚间，三位女士知道，自己在这股力量之下，没有反抗的余地。即便自己可以使用命运的力量，也是如此。

　　在此时此刻，仲裁的力量，是无敌的。作为放逐者的自己，并没有可以同本体相媲美的力量，面对仲裁，除了可以逃脱仲裁的力量，就只有比仲裁者还要强大的存在。可惜她们并不具备逃离仲裁的力量，而且她们和李青萍是同级别的存在。

　　三位女士放弃了抵抗，“现在”代表同伴，语气低沉的回答道：“这场战斗，你胜利了，我们将顺从你的意志，从这里离开。也许我们会在别的位面相遇，就如你所说，无论何时，这个世界都必须保持平衡，就像是天平的两端。如果平衡不再，一切也将归于原点……”

　　说完近似于语言的话，三个高贵的身躯，轰然消散，就同她们突兀的出现一样，她们消失的也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青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随即，他垮了下来，仲裁的力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量，他就这么软软的悬浮在天空中。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不过骑士王和六个实验体靠了过来，带着不同的表情，靠了过来。不过他们彼此间，还有着契约的束缚。

　　也许，是到该结束一切的时候了。李青萍带着淡淡的表情，望向诸人，语气充满了幸存的感叹：“命运，似乎经过抗争之后，被战胜了……可我们只要还存于这个世界，谁又能说我们的努力，不是原本注定的命运？又怎么能说自己战胜命运呢！”

　　存在于冥冥中的命运神殿，三位高贵的女神表情肃穆，望着熄灭、燃起的蜡烛，又编织出一张张不同的网！

　　这本书似乎结尾了，也许有三种结局：

　　第一种结局，李青萍雄纠纠气昂昂的一挥手，弟兄们，现在该我们称王称霸了，于是，跨越了位面裂缝，去征服新的位面……

　　第二种结局，李青萍疲惫的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道：“我们赢了，该享受胜利的果实了！”于是，几个实验体划分了势力范围，开始种田……

　　当然，还有第三种结局：面对力量陷入低谷的魔鬼，新一轮的战争开始了，魔鬼的大军，跨出地狱，在这个崩坏的世界，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没办法，谁让命运总会在前进的路上，摆出选择题呢？每当选择一条路，总要放弃另一条路，结局可能好，也可能不好……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