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4 传功

    悬崖之上，激斗正酣。


    十余个辽兵满身狂野之气，大呼小叫，嘻嘻哈哈围住四女。


    木婉清长剑舞得银光闪闪，挡在最前方，钟灵一口刀，阿碧一柄剑，替她护住左右。


    三人身后是王语嫣，樱桃小口张了合，合了张，每每欲言又止。


    她是有心指点三女出招，但那些辽兵都是直来直往的军中武技，同江湖中人大不相同，招数间破绽虽多，彼此配合却极为默契，相互遮蔽，王语嫣竟是不知怎么开口。


    好在辽兵欺她几个女人，存心活捉，又怕木婉清袖箭犀利，顶起几面盾牌遮蔽，一时僵持不下。


    姜明哲蹿上之处，正在辽兵侧后，七稚剑一合，剑气连射，顷刻杀死四五人，落地后一步抢入人群，剑扇飞旋，血浪翻卷，两个呼吸功夫，已将这伙辽兵杀得精光，看向木婉清道：“没伤着吧？”


    木婉清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看着姜明哲，满是喜悦之色，正要开口，钟灵一步蹿出来，丢了刀，双手拉着姜明哲哭道：“姜大哥，吓死我了，辽兵说要捉木头人去做老婆，我拼了命才保护住她！”


    这时萧峰等陆续上崖，段誉身形一闪到了阿碧身前，急促道：“你没事吧？”


    阿碧柔和一笑，摇头道：“没事的，多亏灵儿，拼命护住了我们。”


    钟灵大喜，一双大眼立刻笑得弯弯如月：“阿碧真是好人！”


    萧峰低头看了看辽兵的尸体，皱眉道：“似乎不是边军。”


    萧远山脸色阴沉，点头道：“不错，边军岂有这般好衣甲，这是大辽的属珊军，呵呵，不料这支兵马，竟也做出了打草谷的事来。”


    萧峰奇道：“莫非还有不打草谷的辽兵？”


    萧远山听了不快，横他一眼：“早年辽军不发粮饷，皆打草谷以自足，后来虽有改善，对边军的供给仍是有限，打草谷遂成边军惯例，便是宋国边军，粮饷层层克扣，也要去辽国打草谷，不过……”


    他低头看了眼众多尸体，叹气道：“堂堂属珊军待遇从优，竟也来打草谷，实在是贪心不足。你老子我当年便是属珊军总教头，一向严禁他们打草谷，唉，这便叫人亡政息吧。”


    段誉惊道：“伯父，属珊军不是辽国皇后的亲军么，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萧远山道：“辽国制度，和宋朝、大理颇有不同，我大辽施行四时捺钵制度，皇帝终年游走四方，设行宫以理政，属珊军既然在这里出现，皇庭应该到了西京大同府，不过如今乃是春夏之交，按道理该是秋天才幸西京。”


    随即又道：“如此也好，大同府离此不过二三百里，倒是替我省了路途。”


    说着向姜明哲、段誉笑道：“二位贤侄，随老夫去大同府转转如何？”


    段誉看向姜明哲，姜明哲迟疑片刻，摇头道：“伯父和大哥既然要觐见帝后，我乃江湖野人，三弟是大理世子，若是相随，反而平添波折，伯父三十年不在辽国，也不知如今朝中格局，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


    萧远山点了点头，心想姜明哲这意思，分明是暗示他，说不定昔日政敌如今得了大权，自己回去最好不留任何话柄予人，才能进退自如。


    当下道：“此言有理。其实老夫经此一遭，许多事情皆已看淡，便带着儿子做个寻常百姓，也是莫大福分。只是皇恩深重，既然回归，还是要往见一遭才好……罢了，那便和贤侄们在此分别，后事如何，我会遣人送信去大理告知。”


    姜明哲点了点头。


    阿紫得知分别在即，红了眼眶去抱阿朱，低声道：“姐夫要是对你不好，你就悄悄跑了，你有易容术，他抓你不到，你回来找我，我们姐妹一生一世一起过活。”


    阿紫嘴里素来没什么好话，这番话却是难得的情真意切，阿朱听了深为感动，紧紧抱住妹子道：“你等我安定下来，就写信去大理，你以后有了空一定要来望我。”


    说完又拉过了阿碧，在耳边细细和她叮嘱吩咐。


    萧远山又看向段誉道：“你二哥跟你说的海贸求财之事，大益于国，你当细细告诉你父亲，好生操办此事。待老夫站稳了脚跟，你们来辽国做买卖，全在老夫身上。”


    段誉抱拳谢过。


    萧远山说罢，萧峰上前，眼圈微红，扶着姜、段二人肩膀，强笑道：“二弟三弟，为兄纵横半生，最大的幸事，就是得了你们两个好兄弟！如今虽然为中原武林所弃，但是有老父相伴，阿朱相配，实在是心满意足。只剩一桩心事，要拜托给二弟！”


    姜明哲庄重抱拳：“大哥放心，小弟回去中原，便替你收拾起丐帮的局面。”


    萧峰喜道：“贤弟真正是我知己！只是你既肯答应了我，那便不能立刻分别，少说也要再聚几日。”


    众人正在伤感，闻听此言，俱是一喜，都笑道：“再聚几日最好不过。”


    当下萧远山引路，一行人离了雁门关，到了辽国朔州治下马邑县，找了个客栈入住。


    夜间萧峰将姜明哲唤出，找了个静谧无人之地，开口道：“贤弟，丐帮乃是江湖第一大帮，帮众大多是乞儿，下无立锥之地，人数既多，教养亦无，若无有力统领，必成一盘散沙，为祸江湖也不足为奇，如今帮中别无大贤，我思前想后，也只能麻烦你了。”


    姜明哲道：“大哥，兄弟们不说见外的话，你既不在中原，这担子我自然替你来挑，你也不必怕我辛苦，我自有一套管理的办法，只待找到合适的大才，便好卸任。”


    萧峰喜道：“贤弟才华远胜于我，我原本也不担心你管不住，那么丐帮两套绝学，降龙二十八掌，打狗棒法，今日我便传给贤弟，请你将来替我传功。”


    二人都没说姜明哲和丐帮结下的大仇，却是知道，武功练到了姜明哲这般境界，除非对上童姥李秋水等人，不然是和是战，只在姜明哲念头之间，对方毫无置喙余地。


    因此二人说定，萧峰便即传功，先传降龙二十八掌，又传三十六路打狗棍法，前后五六天，姜明哲尽数学全，便连细微处亦把握得当，这才洒泪而别——


    萧远山、萧峰、阿朱，自去大同府，姜明哲、段誉、木婉清、阿紫、钟灵、阿碧、王语嫣，归返雁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