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共沉沦

　　施然自问没什么圣母情结，王淑琴和王艳这种人，即便不从冯星海这里得到报应，也早晚会被社会上那些不好惹的人物去毒打，去训诫。

　　具备类似的想法，不代表她会赞同程修言的做法，更不代表她会认同冯星海对待男女关系的轻浮态度，同时，也不意味着她会去试图把王艳拉出这片泥沼。

　　跟程修言说那番严厉的话，只因为施然觉得心理上的某些原则被侵犯到了，这件事的处理方式，越过了她为人处世的那条界线。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施然这里是有应用场景的限制的，正当的交锋和对垒之中，她如果有那份能力，也会考虑不再避其锋芒，去以牙还牙。可她一定做不出什么不义之举。

　　施然很清楚，她这份坚持，注定了她无法对付王淑琴、王艳和柳敏这种没什么道德底线的，堪称“无耻”的人，但她也依然不愿意去打破自己的底线，让自己和她们的低道德标准去共沉沦。

　　回家之后，施然收到程修言微信，问她有没有安全到家，她回了个【到了】，后面程修言类似喝多了之后自我辩白的碎碎念，都被她无视了。

　　林焕对施然过这个清明很担心，她只大概问了今天程修言表现如何，过后就不再唠叨，拉施然看搞笑的综艺，抱着施然的胳膊，一遍遍轻轻揉捏她的手，用这样的陪伴来小心翼翼保护着闺蜜的情绪。

　　清明后刘凯、孔文和郑存陆续入职，他们都有职场经验，并没有一加入工作室就跟施然抱团，而是各自去熟悉其他的同事，有什么私下要说的话，会更多的通过微信来和施然聊。

　　马学文做的服务端底层，刘凯看了三天代码，发现了一大堆问题，手把手带徒弟一样，每天跟马学文脑袋凑到一起去结对着手重构。

　　孔文也找出了姜岚客户端做法中的一些风险，把许多由客户端进行判定的内容，改成了发往服务端去进行判定和校验。

　　姜岚不得不服，孔文说的东西头头是道，需要修改的判定方式放在客户端，确实很容易被做成外挂去篡改。

　　郑存座位选在白鸽右手边，祝枝枝不擅长做战斗，郑存就接手了这部分的系统策划工作，频繁和白鸽沟通的过程中，他也被白鸽表扬过两三次，说他游戏阅历很深，对于战斗交互的理解十分到位。

　　施然负责的第一大章关卡设计方案已经通过白鸽的审核，目前她卡在章节系统功能还没开发，以及苗漫漫对应的世界观设定还没通过主策审核，林峰也没法开始做美术资源。

　　白鸽让施然带着苗漫漫加速做第一大章的剧情和美术需求，这种工作对施然来说早已能轻松驾驭。

　　收到程修言微信，【我和家里说过了，他们都很期待和你见面。你什么时候方便调休？】

　　施然分头找白鸽和杨成，以需要去医院照顾病人为由，先调出两天带薪休假，承诺会和苗漫漫远程合作，不耽误第一大章的剧情设计进度。

　　背上电脑包，里面装着大学到现在一直在用的笔记本电脑，施然被从格添科技楼下，直接接去了程修言父母家里。

　　晚餐安排在位于浦东陆家嘴滨江的大房子里，程妈妈脸上满是照顾病人熬出的疲倦，却还是亲昵的从进门起，就握住施然的手，和她坐在客厅沙发里聊了许多家常。

　　程爸爸就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中，慢慢喝着茶，含着笑，时不时参与一下妻子和施然的对话。

　　程修言在厨房帮家政阿姨把最后两道菜出锅，端上餐桌后，连围裙也不拿掉，就过来请三个人去吃饭。

　　这一家子的修养都非常好，程爸爸和程妈妈说话很注意分寸，既表达了对施然的喜欢，又用含蓄的语言，希望她能够和程修言稳稳的恋爱，多来家里玩，拿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拘谨。

　　施然说话少，也被这两位家长理解成小姑娘内向害羞，却谈吐不俗，夸她仪态好，气质好，相貌端正，像是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小家碧玉。

　　“哟，爸，妈，你们怎么骂人呢？说我们小然小家子气，我可要不开心了。”程修言摆出一副护女朋友的架势，煞有介事的。

　　“我如果夸小然大家闺秀，只怕我们这小门小户的要配不上了。”程妈妈给施然夹了块红烧肉到她小碗里，“小家碧玉嘛，和我们家修言配起来刚刚好。”

　　“就是，我们也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家庭，小家碧玉刚刚好，刚刚好嘛，哈哈哈。”程爸爸爽朗道。

　　施然听得出来，程修言肯定早跟他家里人说过了她的家境，而这一家子在饭桌上，都想方设法想要抹去她和程修言之间的经济差距。

　　这顿饭没有持续太久，吃完便撤了桌子。

　　医院还有两位老人，就算请了专门的护工，家里也还是放心不下。

　　程爸爸白天刚在医院陪护过，晚上要留在家里休息。程修言开了车，带程妈妈和施然一起去医院。

　　程妈妈对此很过意不去，说施然第一次来家里，话都还没好好聊几句，却要赶到医院去看望病人，生怕施然觉得晦气。

　　施然主动握住程妈妈的手，安慰她不要那么客气见外，她既然来了，就是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的。

　　到了医院，程修言把年迈虚弱的外公用轮椅推进外婆的病房。

　　为了和施然见面，外婆是打了一些药物来提神的，强撑着精神和外公两人笑呵呵跟施然聊了十几分钟，外婆实在撑不住，闭上眼睡熟了。

　　外公见外婆这副样子，忧愁的连连叹气，叮嘱施然千万不要在医院逗留太久，免得沾染了病气。

　　程修言将外公推走后，施然脱掉外套，卷起袖子，不顾程妈妈一再阻拦，在护工帮助下，用热毛巾给外婆擦了身。

　　施然手脚过于利落，被护工阿姨夸她有难得一见的质朴，程妈妈坐在旁边的小沙发里，不禁红了眼眶，把施然叫过来，再度握住她的手。

　　“我到这把年纪，即将失去妈妈都这么难过，你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程妈妈爱怜的摸摸施然的头发。

　　来见程修言家人之前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她怎么都没料到，程妈妈居然这么温柔善良。她能理解，即将失去的一份亲情，如果用另一份亲情来弥补，程妈妈心理上会好受很多。可她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难过，视野被心酸熏蒸出一片迷雾。

　　“乖囡囡，不要伤心啊。”程妈妈把施然抱到怀里，“修言说你日子过的苦，要我一定要将你视如己出，妈妈和你保证，妈妈一定拿你当亲女儿看待。以后就不苦了，妈妈一定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