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三张欠条

　　施然再登上《英侠》看了眼公会里的成员列表，许多熟悉的人已经超过三天没上过线了。

　　会长私聊施然，【妹子，加咱的Q群吧，这游戏一看就要黄，哥带你找个新游戏玩去，拿了冲级奖哥给你发大红包。】

　　施然在微信群里和刘凯他们聊了聊，大家嘴上说着貌似幸灾乐祸的话，实际表达的却都是心中的不甘。

　　如果说之前还摸不透大忽悠团队到底有几斤几两，如今《英侠》的线上情况就算是用结果来回答了所有人心中的困惑。吐槽结束之后，刘凯发出总结性的感叹，【何至于此，哎。】

　　施然内心异常矛盾，她扪心自问，真的不希望看到《英侠》以失败收场，可与此同时，她又因为现实给了大忽悠和老张如此沉痛的教训而暗爽，就好像她所期待的某种正义的力量，正审判在那群可恶的人身上。

　　平复心情之后，施然给程修言打了一通电话。

　　程修言已经筋疲力竭，施然问他《英侠》还能不能救的活？程修言苦笑，“除非你们一个不落，马上回来。”

　　回是回不去的了，但施然听到程修言这么说，还是轻轻的叹出很长的一口气。程修言问她，是不是看到老张和大忽悠打脸来的如此之快，心里舒服多了？

　　施然坦然承认，这世上如果有人能轻易原谅他人的恶意，那个人一定也不会是她。

　　“我猜到会是这个结果，没想到它来的这么快。我职责所在，该挽救的还得再去尝试，而且研发一部的项目也快要预热了，等我把一部的游戏送上线，稳定之后，我才能走。”

　　可能是程修言的嗓音实在沙哑的不像话，让施然终于动了一些恻隐之心，她“嗯”了下。

　　“施然，你真以为我没为你们据理力争过吗？”

　　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唯有沉默。

　　“你以为刘宇还能跟我这样来往是为什么呢？”

　　本来都已经决定不再去纠结的问题，再次被程修言提出来，施然不得不去重新思考起整件事情。

　　程修言都做了这么多年的运营总监了，他在研发领域没有刘宇那么深耕出来的专业性，但他一定不会缺乏对项目趋势的判断力。从大忽悠出现的一刻起，程修言就一改从容姿态，变得邋遢而焦虑，眼里满是焦急，这些施然都亲眼目睹过。

　　只是当时施然只沉浸在自己和二部兄弟们所遭受的打击之中，根本不愿意去分析程修言的处境。

　　共同患难的才是战友，程修言被施然归类进了敌人的行列，而在运营部为大忽悠捅出的娄子如此拼命补救时，施然又觉得程修言是真的不希望见到此种局面，当初理应是竭尽所能过，却无法力挽狂澜吧。

　　等不到施然的回答，程修言无奈道，“算了，下次见面再说吧。”

　　先前刘宇一句“你是个好策划”，今天《英侠》线上事故直观反映出研发二部原班人马的能力并非大忽悠之流能够取而代之，而和程修言这通电话中，施然又捕捉到了一些新的信息，仿佛预示着她所无法想通的那些复杂的事情，正在像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呈现出它最真实的样子。

　　四号这天林焕总算从连轴转的通宵加班中脱身而出，回到家洗个澡，迫不及待躺平补觉。

　　施然本想给林焕做点好吃的，等她睡醒可以大快朵颐驱散劳累，刚打开冰箱准备挑选食材，程修言电话就打了过来。

　　施建宁生病了，柳敏第一时间联系的不是施然，而是程修言。

　　柳敏说施建宁烧的很厉害，但固执的不肯去医院看病，想让程修言过来劝劝。

　　施然马上换了身衣服跑下楼，刚出老小区大门，程修言的车就开到了路边。

　　上车后施然闻到了一股带着湿气的沐浴露味道，转头看开车上路的男人，他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眼睛下面挂着熬夜过后的乌青，口中还絮絮的安慰，“应该没什么大事，柳敏和你爸这几天打通宵麻将，可能是累坏了，也可能是着凉了。”

　　施然对程修言道了谢，提醒他开车慢一点，安全第一。

　　等回到家里，施然进大卧室时瞥见她的小房间已经被改成麻将房，她的床被推到了墙边，桌子和小书柜都摞在床上面，空出来屋子中间的位置摆上了一张自动麻将桌，上面的麻将牌和烟灰缸都还没来得及收拾掉，地面更是一片狼藉，啤酒瓶、烟蒂、瓜子皮、揉成团的纸巾丢的到处都是。

　　就算开着窗通风，家里的空气依旧污浊不堪，满是烟味酒味。

　　等进了大卧室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潮红，沉睡不醒的施建宁，施然火气蹭的冒了起来，转头质问柳敏，“我爸是什么年纪，你是什么年纪？你拉着他陪你连续几个通宵打牌，他身体怎么吃得消？！”

　　柳敏吓了一跳，人都懵了，施然以前顶多跟她拌拌嘴，她哪见施然这么吼过？

　　程修言拍拍施然后背略作安抚，走到床边坐下，探了下施建宁额头，“小敏嬢嬢，叔叔喝酒了是吗？你没有给他乱吃药吧？”

　　一句话把施然警醒过来，柳敏跟施建宁腻歪的时候看上去甜蜜恩爱，可实际上她并不太关心施建宁的身体。

　　如果缺乏常识，在喝酒之后再吃药，后果不堪设想。

　　“我倒是想叫他吃药，他不肯的呀，刚才嘛非要再喝半瓶黄酒，喝下去好咧，睡死掉了。”柳敏两手一摊，与她无关。

　　程修言拉起施建宁胳膊将他背起来带到车上，把人送去了离家最近的卫生院。

　　验血检查之后，医生说只是喉咙有炎症，人才发了烧，酒精作用之下人睡的比较沉，给开了与酒精不冲突的药，叮嘱家属，病人病愈之前禁烟禁酒，而后才让护工把施建宁推到输液间挂水醒酒去了。

　　施然陪在施建宁身边，程修言和柳敏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不一会儿柳敏就哭哭啼啼起来，说施然对她态度不好，让她好伤心。

　　程修言是懂柳敏的，把话题慢慢岔开，从手机打开LV的官网，给柳敏挑了一副两万块钱左右的耳钉，当场下单，送货地址直达家中。

　　折腾到下午四五点，施建宁烧退了，人也醒了，几人一同回家，柳敏想留程修言吃饭，施然借口要出去单独约会，把家里打扫干净后，带程修言走出家门。

　　再坐上车，施然打开手机上的笔记软件，在上面手写了欠条，截图发送给程修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