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纯粹

　　算算账，施然现在欠程修言的钱已经多达五万，以她的经济条件，根本不可能再去负担下一次程修言和柳敏见面将要送出的豪礼。

　　是时候结束虚假恋人的关系了。施然问程修言要不要回世纪大道的房子里，一起吃顿她做的饭。

　　程修言本就对施然的厨艺念念不忘，欣然同意。

　　这次施然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都摆上桌后，她去把林焕叫醒。

　　林焕迷迷糊糊走出房间到客厅，见程修言刚从厨房盛了三碗饭端出来，林焕大惊失色，捂着脸冲进浴室去洗脸刷牙。

　　饭间，程修言总忍不住打哈欠，施然跟林焕说了白天发生的事，林焕心疼坏了。

　　用林焕的话说，元旦那三天运营部其他人还能见缝插针找时间眯一会儿，可程修言全程几乎都没合过眼，不是跟研发二狗部的人战斗，就是和老张急眼，要么就是逼着对《英侠》代码还稍微了解一点的运维工程师去联系刘凯，想办法挖一点线上问题的解决思路出来。

　　施然这才知道，刘凯和孔文早把程修言的联络方式都拉黑了，他们根本不会卖程修言的面子。

　　到最后还是程修言给刘宇打电话，刘宇又说服了刘凯，给运维工程师点拨了几句，才终于修好了玩家频繁掉线和无法充值的BUG。

　　“他都累成狗了，你还让他忙活一天。”林焕噘着嘴瞪施然，“等会儿吃饱饭，让他在咱家睡一觉再走吧，他这状态开车太危险了。”

　　既然林焕愿意让出房间给程修言补觉，施然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一夜过后，施然起个大早，和要去公司的林焕一同出门。

　　林焕再三嘱咐，让施然回家看完施建宁后早点回来，程修言睡了那么久都不醒，说不定是熬坏了身体，要生病了。

　　上午陪施建宁到卫生院挂完水，中午在家吃了顿柳敏做的西北口味的臊子面，下午三点多施然回世纪大道的家中，听见林焕房间里传来程修言剧烈的咳嗽声。

　　施然不想背着林焕照顾程修言，特意发微信去问，林焕急的跳脚，叫她快别矫情男女有别，直接冲进房间去救人。

　　好在先前买日用品时，施然也采购了一些常用药，她拿了体温计、感冒药、止咳糖浆，倒上一杯热水，敲门进入。

　　程修言昨晚是穿着衬衣西裤睡的，这会儿把林焕的羽绒被紧紧裹在身上，每咳嗽一声，身体都跟着发颤。

　　测了温度，三十八，施然想让程修言起床，带他去医院，可程修言说他浑身没力气，施然肯定抬不动他，还是先吃了药，躺一会再说。

　　见程修言人是很清醒的，施然便不再坚持，看着他把药吃了，才去洗了块热毛巾叠成长方形，搁在程修言额头上。

　　对于照料病人，施然还算有点经验，上大学的时候宿舍四个人里数她身体最好，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靠她端水喂药。

　　煮上一碗白米粥，撒上些许肉松来调味，程修言靠在床头端着碗，一口一口慢慢的把东西吃完，发了一身大汗，闹腾着说要洗个澡。

　　施然给他摁回床上，“我们家浴室没空调，浴霸不够暖，你是要洗澡还是要玩命？”

　　程修言无力的笑起来，“被子床单都被我熏臭了，等林焕下班回来，她要不高兴的。”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施然拉了林焕的电脑椅坐在床边，“她嫌弃谁也不会嫌弃你。”

　　程修言又笑了笑，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原本把程修言叫回家里吃顿饭，施然是想三个人一起商量下，她和程修言的“分手”该怎么执行。

　　现在程修言这么难受的样子，让施然不知道话该从哪说起。

　　手机一震，刘宇发来了一张对着全身镜的自拍照，【穿搭参谋，哥明天正式上岗，穿这身能Hold住场面么？】

　　一身黑色，加上刘宇自带的阴郁气质，可惜缺一副墨镜，不然真可以去演黑客帝国。

　　施然回了语音，“你把里面那件黑色连帽衫，换成白色的羊绒衫吧。”

　　“哪件啊？我有那种衣服吗？”刘宇语音回了过来。

　　“就是倩姐双十一给你抢的那件高领子的，你和我们炫耀说特别柔软，贴身穿也特别舒服的那件。”

　　刘宇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给施然直播他在衣柜里翻找，施然眼尖的看到角落挂着的白色羊绒衫，提醒刘宇位置，刘宇找到衣服之后连句谢谢都不说，就把视频挂了。

　　施然笑着摇头，喃喃自语，“还说能生活自理，就这？”

　　等收到刘宇换完衣服一张新的自拍过来，施然回了个【完美】后，才放下手机。

　　再一抬头，对上程修言复杂无比的目光。

　　程修言问了施然几个问题。

　　如果在上海本地有两个非常好的工作机会，一个是跟他合作，一个是跟刘宇合作，他问施然会怎么选择。

　　施然毫不犹豫，“我是研发策划，当然和宇哥一起。”

　　程修言咳嗽了一阵，喝了口水之后又问：“你这阵子对我这么耿耿于怀，是觉得我背叛你了？”

　　施然摇头，并不是。

　　她纠结在程修言的立场上迟迟难以释怀，是因为她是研发二部的一员，她很清楚二部的人曾经多么信任程修言，把他当成可敬的上司，可靠的伙伴。施然作为团队中的一员，才会对程修言在二部解散一事中并不明朗的态度感到心寒。

　　“虽然我可能是一厢情愿了，也许大家并不怨你，比如郑存和宇哥，他们其实能理解你，但我就是……”施然有些语塞，“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我心理上可能有洁癖，对不太纯粹的为人处世方式，缺乏认同，难以体谅。”

　　程修言轻咳着点了点头，“所以是不是我都不重要，你是为你们团队共同投入的感情感到不值？”

　　施然直觉程修言越说情绪越低落，她避重就轻道：“我们投入的感情应该没有错，你也有你的难处。”

　　“我能有什么难处？”程修言捏了捏眉心，“我没有难处，我就是个不纯粹的人，不值得你信任。”

　　施然默然片刻，程修言从未有过这么任性脆弱的一面，就好像他非常需要施然的一句“我相信你”才能重拾力量。

　　可施然还是说不出口，她信不信其实没什么用，等事到临头，程修言依旧有他自己的立场和选择。

　　不过既然已经聊了这么多，施然还是决定有话干脆一并说完。

　　“程总，等我把分手的事情告诉家里，你就把柳敏和我爸的联系方式都删掉吧，以后他们再找你，你都别理他们了。”

　　程修言转眸过来凝视了施然一会儿，勉强勾起嘴角笑笑，“好，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