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东线战火重燃

　　时光如细沙，从掌心指缝间倏然流逝；繁华的六月已成过去，交战双方迎来了宣战之后第三个月的热烈夏季。

　　7月2日，德国第9集团军完成了兴-鲁所制定的部署，他们从东普鲁士的阿伦施泰因，全体转移到了奥匈北部的克拉科夫。伴随着一节节军列隆隆抵达的，还有9个独立骑兵师的庞大机动部队：他们都是从西线各军的阵容编制中抽调出来，如今已然成为了兴-鲁手中不可或缺的一支重要力量。

　　在德军调度集结的这段时间里，奥匈方面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紧张的准备。由4个军组成的奥匈第1集团军在南线德军附近滚滚集结，在通往维也纳腹地的道路上，每天都能看到大量驮运物资的骡马、以及呼啸奔涌的列车群。虽然奥匈这个多民族国度的软件是真软，但其硬件却是绝对够硬；凭借着欧洲第三大重工业体的雄厚基底（奥匈的重工排名仅次于美、德、英三国），奥匈同样拥有完全不遑多让于法国的密集铁路网，军队调度起来也是颇为迅疾。

　　除此之外，奥匈军队中那夸张的重炮配比，也让先一步到达的德军步兵指挥官们狂吞馋涎。奥地利人所拥有的大炮中，竟有超过六成都是口径在100毫米以上的各型重炮；而即便是经过清英大力引入榴弹炮之后的德国陆军，其部队中的重炮比例也才堪堪达到了三分之一！看着奥地利人军营中那密如丛林般的重炮集群，即便是作为他们的盟友，德军指挥官们也都萌生出了想要打劫的冲动。

　　7月3日，德奥联军开始向波兰境内全军突进。在北翼，鲁登道夫率领第8集团军的4个军团，跨过令他无比自豪的坦能堡战场，沿着一个多月前萨姆索诺夫攻入东普鲁士的道路反向推进，兵锋直指华沙东北部90公里处的波兰重镇沃斯特罗温卡。在南方，兴登堡则带着5个军和那一大票令人望而生畏的骑兵部队，在波兰平原上掀起了一阵铺天盖地的风暴尘沙。这是兴登堡自重新服役以来，第一次脱离鲁登道夫的辅佐，自己真正指挥一支战斗集群。对于这场进攻，赫岑道夫心中惴惴，兴-鲁二人却是信心十足。如果说德军在坦能堡战役中的大获全胜，还有诸多外在因素发挥了作用的话，那么半个月前的马祖里湖战役，便足以证明俄军完全只是一头徒有其表的纸老虎！

　　面对来势汹汹的德奥联军，坐镇巴拉诺维济的俄军总司令尼古拉大公迅速做出了部署。俄国第5集团军和只剩下一个半军的前第1集团军残部一道，在北线组织起与鲁登道夫所部的战斗；第2集团军和第4集团军，则分别在德军南方部队的左翼和前方出现，以迟滞这支兵力最强的德军的进攻。与此同时，位于波兰东南部的俄第9集团军迅速向西推进，全力猛击跟随德军前进的奥匈第1集团军。而为了能在波兰战场上集结起足够多的兵力优势，尼古拉大公还果断从乌克兰正面的两个集团军里各抽出了一个军，以投入到对奥匈第1集团军的进攻中去。

　　平心而论，尼古拉大公的这一番调度，从战略层面而言已经颇具名将之风。通过此前的战斗，尼古拉大公已经洞悉到了奥匈军队是同盟国的软肋，并制定出了先拿他们开刀的策略。在用近三个半集团军的优势兵力对德军实施牵制租借的情况下，大公完全有理由相信德军将处于步履维艰的局面；而他的左勾拳将在这段时间里击垮奥匈的军队，之后再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挫败德军的攻击。即便是从乌克兰前线抽调而来的那两个军不能在第一时间投入战斗，单凭俄国的第9集团军，大公也完全有信心将那支人数与自己持平的奥匈军队一举击溃！

　　不过，尼古拉大公却是有着和奥匈总司令赫岑道夫一样的命运。他们的头脑中虽然都有可圈可点的战略理念，但他们手中握有的那柄脆弱木剑，却是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他们所制定的策略。俄国军队积病沉疴、声名狼藉，此前之所以能战胜奥匈军队，完全是因为对方是一个由多民族混杂起来的脆弱联合体，捡了一个除意大利之外最软的软柿子捏了捏，并不能说明这支曾经号称是“欧洲压路机”的军队，能在当前这个政体下拥有多么强大的战斗力。

　　到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各兵种配合密切的德军面前，俄军在那层看似强大的外皮下所隐藏的脆弱躯体，登时就在对手狂雷闪电般的打击下现出了原形。在历史上的东线战争中，一个德国军团能与一个俄国集团军在对攻战斗中杀得难分难解、面对三倍于己的俄军仍旧丝毫不怵；这便是真正的陆军强国，与俄国这种花架子的实力差距。而在西线战场上，即便是在法军步兵战术最不堪入目的战争初期，德军也是不可能在对攻作战中以一敌三的！

　　除了硬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之外，德军手中还掌握有一个能保证他们百战不殆的利器，那便是俄国糟糕的无线电讯。

　　之前的坦能堡战役中，兴-鲁便依靠着截获俄军的明码通讯，将萨姆索诺夫率领的一整个集团军尽数歼灭。而在这场波兰战役里，本土作战的俄军虽然摆脱了上场战役中电话线不足的情况，用电话进行直接沟通的情况占了大多数，但通过电报机发送的无线电通讯，仍旧是指挥官向前线部队下达命令的重要途径。经过灾难般的坦能堡和马祖里湖两场战役之后，俄国军队中严重缺乏密码和密码员的情况却是有增无减；那些经过初级加密的电文，对于德国通讯部队的技术人员而言，完全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可言。

　　尝到了知己知彼的甜头的兴-鲁，此番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条几乎是能立于不败之地的捷径了。此刻在二人的指挥所隔壁，都不约而同的装上了一台大功率的机械，24小时全天候监听俄军的无线电信号。通过电报机所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尼古拉大公所实施的内场调度，以及俄军各集团军的实力阵容，也几乎被二人给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指挥主攻大军的兴登堡，登时就根据敌情做出了最有效的应对。

　　7月5日清晨，兴登堡麾下的德国第25军在三个小时的猛烈炮击之后，向部署在正面的俄国第4集团军发起了猛攻；在侦察机临空校射、并占有绝对的炮兵火力优势的情况下，德军的进攻显得极其狂猛而霸冽。与此同时，数万德军骑兵出现在波兰中南部城镇凯尔采近郊，大有切断俄国第4集团军与华沙后方的联系、同正面进攻的德军形成合围之意。俄第4集团军司令沙托夫心中微凛，连忙下令后续部队向凯尔采收缩，防止德军骑兵有可能对这一地区展开的突袭。莫约一个半师的俄军部队放弃了他们原本的进军路线，开始向凯尔采集结；小心翼翼的俄军指挥官洒出了大量的侦查斥候，唯恐自己在重蹈一个多月前萨米索诺夫全军覆没的惨剧。

　　两天之后，德军骑兵连续扫荡了波兰中部的数个城镇；此时俄国第4集团军的正面防线，也已经在德军的冲击下连连后退。在这一情况下，俄国大公命令第4集团军立即后撤，在凯尔采一带实施收缩防御，避免出现被德军包抄后路的不利局面。出乎大公意料的是，德军并没有在正面俄军收缩撤退后乘胜猛追，而是脱离了同第4集团军的接触，就这么放任他的军队全身而退了！

　　正当大公为之困惑不解的时候，又是一支超过2万人的德军骑兵出现在琴斯托雷瓦；得知这一消息，大公脑中划过一道闪电，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德国人的目标根本不是正面的第4集团军，而是在那附近准备随时猛击德军侧翼的第2集团军；而此前对方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多表情，都是为了让自己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华沙正面，并将他的一整个集团军的部队都牵制在正面这片狭小的地域。凭借着骑兵的高机动性，对方可以进行快速转场，而他的主力部队显然是不具备这一条件的！

　　尼古拉大公当即下令第2集团军撤退。然而此时却已经太晚了。自从逼退面前的敌军之后，兴登堡的主力军队就没有再向华沙方向前行一步，而是径直转向西北，张开双臂扑向迎面而来的俄国第2集团军。其麾下的所有骑兵倾巢而出，像坦能堡之役中的弗朗索瓦的第一军一样，根据所破译的俄军作战电令来确定他们的方位，从而精准地封锁了对方实施撤退的所有路口要道。与依靠马刀砍杀的俄国骑兵不同，德军骑兵几乎人均都有一支制式的毛瑟步枪，部队中甚至还有机枪班组和迫击炮连排；一旦被他们抢到先机，俄军即便是用人命去填，也是很难再实现突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