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对策

　　经过一番思量，清英最终决定了对此次霍尔丹到访所应该采取的对策。

　　毫无疑问，如果能弥补历史上英德谈判最终破裂的缺憾，与英国达成一项旨在解决欧洲各种问题的协议，对于德国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只要英国因畏惧同德国开战所造成的舰队损失、而与德国签订有关相互谅解的和平条约，那么德国便可凭借自己远胜法俄的工业经济力量，在欧洲事务中占据绝对的主导优势！到那时，法国即便是对德国在1870年夺取阿尔萨斯和洛林的行径再怎么铭记在心、卧薪尝胆以图复仇，失去英国帮助的他们也将不可能是德国的对手，只能选择在锥心刻骨的屈辱中底下自己高昂的头颅。

　　而如果法国人不开窍、执意要向德国复仇的话，那么清英也不介意撺掇威廉在陆军做好战备之后发动一场战争，以对法国的碾压性优势来彻底解决德国西部边境上的争端。由于德国舰队对英国的威慑，原本的一次世界大战就会变成仅限于欧陆四大国之间的纷争；而在没有英国介入的情况下，德奥收拾法俄将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根本没有任何的技术难度。

　　因此，既然霍尔丹已经来了柏林，那么清英也就完全有理由与他进行接触，尝试着让这群嚣狂蛮横的撒克逊强盗开始痛苦地正视自己已然老去的这一残酷现实。自从穿越以来，清英便始终致力于改变自己所处的这个帝国的国祚；如果能保证德国会因为提尔皮茨的那支风险舰队而避免与英国的战争，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式对于德国而言无疑是最好的情况。而即便是谈判破裂，最后依旧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德国也没有任何的损失。在对英战争爆发之后，清英所苦心经营的攻击潜艇以及倾力打造的公海舰队，将会通过最有力的实际行动，来让这群死抱着手中既得利益不放的英国老顽固们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历史上，霍尔丹的访德之行之所以会以失败告终，除了丘吉尔为了捞取个人政治资本而进行的一番毫无底线的嘴炮乱捅之外，英国各界对德国海军的恐惧还不够深，也是其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如果英国人对近在咫尺的德国海军感到了芒刺在背的切实威胁，那么他们便不会在之前对德是战是和的选择中犹疑不定，更不会在丘吉尔的煽动挑拨之下怒火上涌，以更加狂热的姿态挑起了新一轮的海军造舰风波。而在这一位面，这两个对德国的不利因素都较历史同期的那场访问有了不小程度的改观。

　　目前，那位在后世被吹嘘成“最伟大的英国人”的狂热战争分子丘吉尔，尽管有着祖上贵族的荣光荫庇，但还要等到1908年才能通过升任贸易委员会主席混入英国决策圈子之内。以丘吉尔目前的职位，显然不像1912年他担任海军大臣那样有资格得知霍尔丹与德国方面进行谈判的一手情报。没有了这个极善洞悉民众心境、并对症下药大肆进行宣传煽动的阴谋家的鼓动，双方达成协议的可能性无疑将会得到极大的提高。而在英国人的对德态度方面，这一位面也由于德国国力和海军力量的急速飞跃、从而使得他们在仇恨和恐惧交织的心境中朝着后者逐渐倾斜。英国人对德国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敌视和憎恨不假，但他们对惹不起的强者却从来都是抱着一种纵容姑息的态度；只要德国表现出了足够强势的实力和姿态，手中大棒失去了分量的英国强盗也必然会在各方面予以妥协退让。如若不然，英国又怎么会装作没看见一样的接受美国大白舰队耀武扬威的环球航行，以及忽略掉他们同样速度迅猛、最后数量必将超越皇家海军的无畏舰暴兵？那所谓的“共同语言的表兄弟情谊”，在大国关系中赤裸裸的利益面前就是个屁！

　　当清英将霍尔丹的来意以及己方应该采取的行动向威廉、比洛等人和盘托出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家伙竟然都只出现了短暂的惊讶，随后而来的，便是对未来的欣喜和期待。对于这一情形，清英在少许的疑惑之后便明白过来，心中也涌现出了些许的惬意和欣悦之情。由于自己的作用，德国目前在无畏舰数量上还较英国为优，并且能轻而易举的打造一支英国不敢冒险与之为敌的庞大舰队；因此对于德国而言，完全不怕谈判破裂之后所造成的后果。在这一情况下，对局势把控明显游刃有余的德国无疑将在谈判桌上占据更加有利的高度。

　　……

　　虚情假意的客套结束之后，霍尔丹和德国首相比洛正式坐在了谈判桌前。

　　“尊敬的首相阁下，我想您已经明白了我此次贵国之行所肩负的真正使命。不列颠与德意志互为彼此第一大贸易伙伴，拥有广泛而深远的共同利益；双方皇室更是有着持续数百年的亲密关系，执掌不列颠64年之久的维多利亚女王陛下便拥有贵国汉诺威贵族的血脉与头衔。”霍尔丹用温润平和的语气缓缓开口，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的优雅和从容，“因此，不列颠和德意志这两位欧洲最强大的巨人，应该在新世纪中携手并进，共同开创欧洲的新纪元；而不是无休止的进行军备竞赛，将整个欧洲都笼罩进入一片恐怖的战争阴霾。首相阁下，您认为是这样么？”

　　比洛伸出右手，轻轻在自己的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而后满脸虔诚的说道：“这是当然。每一个主的信徒，都无比痛恨那违背了我们所信奉的正义、博爱和仁慈的残酷战争。德意志正是秉承着这一信念，因此才始终致力于自身发展，从来不对外输出武力，并在充满火药味的巴尔干地区一次次调停了可能爆发的战争。”

　　“可是首相阁下，请恕我直言，目前贵国却正是走在通向战争的歧路上面。”霍尔丹整理思绪，语气沉重的说道，“由贵国所挑起的无畏舰造舰竞赛，使得不列颠同德意志之间的关系正朝着令人忧虑的方向发展；目前大英帝国各地都爆发出了对贵国的抗议浪潮，军队中的战争贩子们更是已经发出了极具煽动性的声音。长此以往，只恐会对不列颠与德意志之间的亲密关系起到相当大的负面作用。因此，不列颠希望贵国能够平心静气，放弃疯狂造舰的这一不智之举；如此贵国不仅能够重新收获大英帝国最真挚的友谊，更能保证欧洲的永远和平。”

　　比洛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位想要空手套白狼的英国陆军大臣，眼中有揶揄、哂笑、嘲弄之情交替闪过。少顷，比洛脸上的轻松之意尽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肃的神情，淡淡道：“既然爵士先生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么我也就不用再有什么矜持的顾虑了。挑起目前这场海军竞赛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德意志，而正是贵国自己所一手造成的！”

　　比洛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声音也变得森冷僵硬起来：“在1905年前，德意志都是在以一个极为缓慢的速度发展海军。当贵国在1889—1905这17年中开工了超过100艘战列舰和一等巡洋舰的时候，我德意志却只是堪堪建造了30艘战列舰或装甲巡洋舰，平均每年的开工数量还不到2艘！从1903到1905年，德意志每年开工的主力舰数量分别为2艘、3艘和2艘，这相较于贵国的造舰速度根本不堪一提。我完全可以将手放在圣经之上的告诉阁下，正是由于珍惜同大英帝国的友谊，我德意志才以一个与自身国力完全不成正比的速度，冒着随时都可能被法俄两国海军打上门来的风险缓慢地扩充舰队！”

　　“而面对我德意志为维护同贵国之间友谊所做出的付出，贵国又是怎样回报我们的？1906年，贵国国会骤然通过了开工9艘主力舰的这一震惊世界的庞然预算，将我德意志为维护英德友谊所做出的重大牺牲当做肮脏的乞讨破布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这是赤裸裸的以怨报德！”比洛冷笑一声，话语中满是无尽的讥讽和忿怒，“贵国的这一野蛮行径，给德意志全体国民都造成了精神上的极大痛苦，痛定思痛的我们遂决定全力追赶贵国的海军扩充，于是才有了今天这连续2年开工5艘主力舰的这一幕。归根结底，英德之间的海军竞赛，全是由于贵国在1906年那单方面的、毫无理由且令人无法容忍的骤然提速所一手造成的结果，如今爵士阁下竟然还反说是我德意志挑起了海军竞赛的大幕？只要对此前双方的造舰速度稍作分析，只怕任何人都不可能认可爵士阁下的这一论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