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远东舰队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碧蓝如镜的浩淼大洋上，两艘外观大小都一模一样的战舰正劈开层层浪花，向前方缓缓航行。标志性的塔形桅杆耸立在舰桥之上，向世人昭示着这是一级德国海军在1903年前开工的主力舰；而那舰艏一座、舰尾两座沿长艏楼船体背负式布置的主炮布局，则清晰彰显了它们独一无二的身份。这两艘舰艇，正是德国远东舰队的核心支柱——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

　　5月1日深夜，驻扎在菲律宾马尼拉港的沙恩霍斯特号收到一封经多方中转后传来的加密电报，德国已经于当日对法宣战。电报还给德国远东舰队司令马克西米利安·冯·施佩中将带来了直属柏林的命令。他的舰队应该尽量配合菲律宾岛上的德国殖民军，共同拱卫这片刚吞并了不到15年的宝贵殖民地；而一旦感受到敌人的海军兵力“过于强大”，则按照预备计划全员撤往印度洋，进入波斯湾中的巴士拉港（巴士拉有深水河道与波斯湾相通），寻求土耳其人的庇护。

　　一天之后，俄、英两国对德宣战的消息相继传来，这无疑让施佩所承受的压力陡然加大。当前，他手中只有2艘沙恩霍斯特级装甲巡洋舰、以及2艘埃姆登级轻巡洋舰所组成的水面舰艇部队，而驻扎在新加坡的英国远东舰队中，却拥有3艘前无畏舰、4艘装甲巡洋舰和5艘防护巡洋舰的阵容。尽管英国全部的无畏舰和战巡都被公海舰队牵制回了本土，但由于皇家海军在前无畏时代实在是造了太多的舰艇，因此仍是能在远东部署一支实力不俗的舰队。

　　除了英国之外，法俄两国在远东地区也有着自己的海军力量存在。位于越南的金兰湾中，驻扎着由3艘“Dupleix”级旧式装甲巡洋舰领衔的法国舰队：虽然这种15年前开工的舰艇，放到今天来看已经显得老迈不堪，但凭借着7500吨的体型，和8门6.4寸（162毫米）主炮，法国人表示正面干死那两条吨位只有自己一半的德国轻巡洋舰，还是毫无压力的。

　　北去三千五百公里，符拉迪沃斯托克军港中停泊着圣安德烈的鱼龙。经历了灾难般的日俄战争之后，曾经显赫一时的俄国太平洋舰队早已是荣光不再；伴随着老迈无已的“俄罗斯”号宣告退役，俄国在太平洋中就只剩下了“格罗姆鲍伊”和“巴扬”2艘装巡，在勉强维持着最后的颜面。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这两条军舰都是德国当年帮俄国建造的良心舰艇；不过由于符拉迪沃斯托克与菲律宾实在相距太远，施佩倒也不用怎么担心俄国人会骤然杀出。

　　虽然德国远东舰队在水面舰艇上远远不及英法俄的总和，不过在水下部队领域，施佩却是有着傲视协约国的资格。整整12艘潜艇如同一排鲨鱼一般，整齐停泊在马尼拉的洞库当中。它们都是德国海军在1906年下水的520吨级U艇，装备4具450毫米鱼雷发射管，水面最大航速15节，续航力可达6700海里/8节。如果能够善加利用，这一打单艘造价3.5万英镑的辅助兵器，也能在战争中发挥出不可替代的巨大作用。

　　面对这一形势，施佩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两艘装巡作为威慑力量巡弋在菲律宾近海，配合水雷和岸炮，阻止协约国可能对菲律宾的登陆。两艘埃姆登级轻巡洋舰则洒向大洋进行袭击战，以牵制协约国在远东地区的海上力量。至于12艘潜艇则分成三支：一队防守菲律宾沿海、一支袭击英法船队、另一队则远涉万里，前往印度洋西岸的亚丁湾进行狩猎。当初海军部之所以要给施佩舰队配属这么多的潜艇，就是打着转进印度洋后掐断协约国红海航道的主意；虽然现在海军部给施佩的主要任务是防守菲律宾，但他还是向目标地域派出了一部分力量。

　　在下达了这些部署的命令之后，施佩便开始时刻关注起了日本的动作。

　　随着俄国舰队的覆灭和英国海军的收缩，日本联合舰队已经成为了西太平洋上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如果日本在《英日同盟》的框架下被英国所勾引，直接对德宣战的话，那么施佩也就只能执行备用计划，即在敌人“过于强大”的情况下全面转进印度洋。而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不知什么原因，与英国签署了同盟条约的日本，就如同和德国签署了同盟条约的意大利一样，始终处于观望状态。在这一情况下，施佩遂决定继续在菲律宾与协约国进行周旋。

　　施佩的部署和指挥取得了成功。拥有战列舰级别火力的沙恩霍斯特级装巡，与轻快敏捷的轻巡密切配合，使得协约国舰队根本不敢轻易展开行动。协约国的装巡完全不是两艘沙恩的对手，而英国前无畏那18节的航速又无法追上德国装巡的脚步。不时有德国潜艇出没水下，随时威胁着每一艘协约国舰艇的安全。

　　开战一个多月以来，德国远东舰队以菲律宾为核心的海上破交，已经击沉了大小27艘协约国商船，总吨位超过5万吨。整个菲律宾西部海域，几乎都成为了协约国商船的禁地；除了一些为数不多的快速商船还敢放单上路之外，大部分货轮要么停泊港内，要么绕远路驶入太平洋深处，其效率急剧下降。

　　如此情形让施佩大为满意。自己仅仅靠着2艘重炮装巡作为威慑，就用轻巡和潜艇取得了这一近乎是无损的战果；考虑到协约国至今还没有向菲律宾发起登陆作战，远东舰队已然是超额完成了任务！正当他准备继续和协约国集团在这里继续耗下去的时候，柏林方面却又发来了新的电报。

　　根据这封电报中所传达的指示，远东舰队须在今后采取更加富有进攻性的行动。而攻击目标也不再仅限于毫无还手之力的商船，发挥沙恩霍斯特级火力优势击沉敌方战舰，将成为之后作战的首选。

　　这一命令让施佩喜忧参半。喜的是己方舰队终于能和英国人堂堂正正地干上一场，自己对这一天早就是渴盼已久；而他所忧虑的，便是激烈的战斗将不可避免的会对己方舰艇带来损伤。实际上，在此前一个多月的战斗中，德国舰队就有好几次消灭英国战舰的机会；但出于求稳的考虑，施佩都没有下令2艘沙恩前去歼敌。对于孤悬海外的德国远东舰队而言，每一艘战舰都是宝贵的财富；一旦其遭到在远东所无法修复的损伤，不仅自身性命堪忧，菲律宾殖民地也将失去来自海上的屏障。然而现在，柏林的命令已到，施佩却是必须采取行动了。

　　6月21日夜，两艘沙恩级装巡在一片星光中缓缓驶出马尼拉港湾，朝着黑幕笼罩下的大洋深处悄然驶去。根据之前U-13号潜艇在马来西亚海域发回的报告，一支英国舰队正在它的片区巡弋，似乎是在搜捕那条在南海中袭击过往商船的德国轻巡洋舰“德累斯顿”号。为了防止德国装巡的突然杀出，这支英国搜索舰队竟然拥有1艘战列舰和2艘装巡压阵，可以说是给足了德国人面子。

　　若是放在从前，施佩显然不会去招惹这支实力雄厚的英国舰队的。原因无他：他手中那两艘引以为傲的沙恩霍斯特级装巡，并非与此前建造的那一票实际上是小型战列舰的决战装巡是一脉相承的产品；而是德国海军在1902年，为远东舰队所量身打造的最正统的装甲巡洋舰。

　　由于德国远东舰队的驻地是菲律宾，平时免不了要在波涛汹涌的远东大洋中巡弋，该舰便不可能再采取决战装巡那种极端追求正面战斗力、而置航海性于不顾的低干舷设计。在经费有限的情况下，这种吨位利用率相对下跌的高干舷舰艇，必须放弃某一方面的性能。经过多方权衡，德国设计师却是罕见的砍了装甲。这一看似不可理喻的行为，实际上却并不难理解：之前的决战装巡都是以舰队决战为最终目的而设计，其装甲自然要弄得雄厚坚实；而这级远东战舰却是以敌方装巡为假想敌，并不会上战列线，再弄那么厚的装甲便实属没有必要。

　　当前，德国决战装巡的舷侧都是清一色3.5米高的250毫米主装甲，而沙恩霍斯特级的这一区域的厚度则是被锉到了200毫米，防护力较它的前辈们大幅度降低。为了弥补因干舷上升所带来的一系列后果，该舰的主炮塔、炮座、司令塔等要害部位也都只有200毫米厚。

　　因此，即便是沙恩霍斯特级装备了堪与准无畏舰媲美的强大火力，施佩在遇到装备12英寸重炮的英国战列舰的时候，也都是选择利用其航速上的优势脚底抹油。不过这一次，他却是要奉命进击，和英国人来一场真刀真枪的海上交锋。